第三十一章。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发?(2 / 2)

石壁轰隆倒塌,裂成不规则碎石,堆叠而起,恰恰形成道圆弧似的拱门。

足矣容纳我踏入其中。

我踱步进去,在寒潭里头晃荡了圈,试了试其中灵力。

却恍惚觉得,还不及我在先前居所那桃林里头召来的浓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是错觉。

我摇摇头,将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来的,与那处院落有关的思绪抖了个干净。

而后,便先试着在那寒潭里头清修了一夜。

却反倒笃定了一点:

先前我在桃林与院落里头修炼的速度,确乎要比这里还快上许多。

这可真是见怪事。

还好我已离了那处,对其中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没了好奇心。

晨曦从寒潭石缝间细碎落下来了点。

我从清修之中回神,又给余桓寄去了一封书信。

先是就寒潭的事同他道谢,而后,再大略说了个破境时间,留下几缕于我修行同步的灵力,以便破境之后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就再没其他。

做足了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迈入寒潭,迎接这破境修炼。

一晃眼,便是七年。

漫长而艰难的七年,我与心魔几经交锋,拼死拼活。

好容易,才终于破境。

正式出关那日,外头是个冬日。

细雪纷纷扬扬,余桓与英栀都来了。

然而,他们却又问起申时衍,问他为何连接我破境出关这样大的事情都没来。

我一晃神,却只回想起这七年间无数次因他而起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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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可能回来。

毕竟当年我走时,连个信儿都没给他留下。

他连我破境在即的事都不知,又怎可能猜到我去了哪里?

不过左右那时离三年的期限也已没多久时间。

叫他枯等十几日而已,再如何也比不得我先前。

可听完我替申时衍没来胡诌的借口后,余桓与英栀却没立刻答话。

他两贴着耳语了阵,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由余桓开口。

“当真可惜。”他一叹,将事情娓娓道来。

可我只听了第一句,便险些连站直的力气都失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阿栀在魔界游历时,正逢初春,竟见着处与你那桃林院落一模一样的地处,你说稀奇不稀奇?”

竟真有这样的地处,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一处?

“什么……”我口中一阵翻涌的腥甜。

“当真。起先我们还当是你与申时衍那小子一声不吭挪了窝,却没消息。正要生闷气,一探才发觉里头并没你们的气息。想来真真是巧合而已。”

我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当年申时衍苍白无力的辩解,不知为何,此刻竟像是就在我眼前重映了遍。

“那地方在哪?”我匆匆一问,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跌倒下去。

“哎……这,本是想说与申时衍,叫他借花献佛,带你去瞧瞧这稀奇事的。”余桓眨眨眼,并没遮掩,三两下就将写好的地址递给了我。

“如今只好先说与你了。叫他不来,错失良机。”

许是刚刚结束与英栀的游历,他脸上这会满师遮掩不住的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也很好奇我与申时衍的事情。

“你们不是又吵架了吧?”他问。

我摇摇头,答没有。

自然是没有。

毕竟我本来也已决意要和他断了关系。

这会儿的风雪正盛,簌簌落到各处,给我的肩头发上都镀了层白。

余桓与英栀亦然。

这冬日的时间于一条蛇而眼,总是格外困倦。

余桓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拉着英栀与我道了个别。

又留下来些许可助修为的材料,才当真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低头望着手中的地址,却很沉默。

有那么几瞬,我在犹豫着,是否也该先回从前的小院里头一趟。

去看看申时衍可给我留了什么讯息。

可我又要想,若那处余桓和英栀发现了院落里,当真也有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

思虑良久,我终于还是深吸口气,低头,看向了手中地址。

决意先去一趟那里。

申时衍说,他当真寄过很多很多信给我。

只是在另一处一模一样的位置。

先前我没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我错了。

我集中精力,召出天云剑,匆匆赶去。

缮兽山与魔域离得这样远。

光是路上,便耗去我三个月时间。

而进了魔域,我又因不熟悉其中路况地形,兜兜转转绕了许久。

才终于找到余桓说的那座山下。

冰天雪地,入目是飘白的一片桃林。

光秃秃的桃枝上,早没了花瓣,只堆着层层白雪。

这风雪太盛,有些晃我的眼。

隐约在茫茫一片白中,瞧见那一点屋院墙外的青粽色时,我只觉得眼中多了几分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好大的风雪,刮得我眼周生疼,酸涩一片。

我收起天云剑,一步步踩着碎雪,向那走去。

明明离得越发近,我却只觉得视线更不清晰。

是什么……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咬着牙,没敢去想。

一模一样的桃林,一模一样的屋宇,一模一样的封印痕迹。

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巧的事。

我深吸口气,凉得彻骨,一时间,连胸膛都颤抖。

分明已然走到门前。

可我却竟没有伸出手去的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转过身,背抵院门,又在那门前静静呆立许久。

飘飞的雪花来来去去,融入风中、地面,抑或是又去了更远。

捉摸不定。

我闭上了眼,没敢回头。

只是掌心使力,轻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

然而,顷刻之间,

“刷啦啦”的声音响起,先是丁点儿,然后,铺天盖地──

无数泛黄的、卷了毛边的、折了角的信件从才打开一角的门内倾泻而出,被翻卷的冷风裹挟着,冲天而去,飞得极远。

零星几张卡在我衣上,便叫我用不由自主颤抖着的指尖掐住了,僵硬而缓慢地放到眼前。

我的眼中模模糊糊,像是笼着团云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竭尽全力,也只能看清几个字。

“祁……见信……希还……字。”

落款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某个日子。

早在我回到宗门之前。

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我脸颊,爬到唇角。

一股湿热的咸。

我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匆匆起决,想去捉回那飞走的每一封书信。

但那骤起的风雪太急,顷刻就将那飘出的书信带到四面八方,极远极远。

我措手不及。

再回神后,便一边手忙脚乱地去合上院门,一边用灵力将飞散的信件往回收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塞回那处院落里去。

关闭院门,望向院内的瞬间,我只见其中堆积如山的信件。

遍布各处,大约有上千封。

而有没有上万,我不知。

我只知它们都在此处苦等多年,和它们都主人一样,从未得到回音。

那瞬间,我耳边静寂一片。

呼啸的风声,簌簌的落雪,以及信纸翻动摩擦的沙沙声,都忽地听不见了。

我扶着院门,晃晃悠悠起身,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回去,回那处院子里去。

只要是先前到过的位置,便可借由传送阵传去,不必靠脚上行程来赶。

多简单……多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跪倒下去,泪流满面,怎么都打不出这样简单的一个传送阵。

但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强逼着自己,跌跌撞撞起身,换着地处尝试。

今日风雪好冷,冷得我指尖生疼僵硬。

我不抱希望地试。

几乎都记不得自己最后究竟试了几次。

我只知道那时我正恍惚失神的某个瞬间。

传送阵却无兆而起,拽着我,和那唯一一封我忘了塞回去的信件,“扑通”砸进另一处雪堆。

我手脚并用地半爬起身。

入眼,却是满目在冰雪中盛放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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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凛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热烈盛放的一片桃林。

定是人力所为。

还能是谁……除了申时衍那天大的傻子,还能是谁?

我再克制不住眼泪,便干脆放任他们发狠地流。

脚尖轻点,飞快往记忆之中的院落跑去。

这一回推门时,我没半点犹豫。

双手一齐,倾身使力。

那门便极轻松地开了。

院内却是白茫茫一片。

地上的积雪深到我半截小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依稀可见埋着的纸片痕迹。

而我一眼望去,却没找见申时衍。

“……申时衍。”我唤他。

四周静寂,没有回音。

我本以为他已离了此处去。

可直到我再向内走去,走到那院落中心。

竟又依稀瞧见树下有一抹清寂身影。

那人满头白发,背脊弓起,蜷缩成一团。

带着斑斑血迹的手搭在唇边,却似乎还是晚了些许,仍在身侧的雪地里头留下来大片斑驳血迹。

那血还是鲜红颜色,想来很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袖口位置的血痕,却清一色是深浅不一的暗红。

我起先并没看清他的脸。

直到我走近,走到极近,然后伸手拨开他鬓边发丝。

看见那散乱白发下掩着的消瘦脸庞。

我才终于敢肯定,眼前这人是申时衍。

是昔日……天之骄子的申时衍。

可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我哽咽着,一伸手去摸他腕处。

──什么都没有。

他体内空空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道心,什么灵力,全都没有半点。

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空壳。

比凡人都还不如。

“申时衍……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而他眼睫似乎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却没说话。

我又叫他。

他始没有回应。

半晌,才缓缓一睁双眼。

但他瞳孔涣散,想来,应当什么也看不见。

我捧着他的手,贴到脸侧,道:“申时衍,我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恍若未闻,仍又呆滞片刻,才转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听不见。

那蜷曲着的,带着淡淡血腥味和冷雪香的指节缓缓伸展,拂过我的脸。

僵住了。

“……祁……烟……”

申时衍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嘶哑,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

我拼命地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滚过申时衍的指尖,落到他袖口、襟前。

他怔住了,而后是慌乱与不安。

“能、不能,给……灵力,我,不……见……”

他这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着他的手腕位置,尽量以最缓慢和最轻柔的方式,为他渡灵。

那灵力奏效得很快。

申时衍的眸光逐渐清亮起来。

但他除了一个“谢”字,什么也没说。

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眸光流转,无限眷恋,仿佛难以置信。

“你……回来,了。”

许久,他才终于一碰干裂唇角,再度开口。

然后,勉强支撑着身子,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伸手,一把将他揽到了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拥得极紧极紧。

申时衍没挣,但大抵是有些喘不过气。

他抿唇咳了几声,声音发闷。

我赶忙将动作松开,仔细去看他状态。

如临大敌。

申时衍低头盯着又被我捉起来探查的腕处,神情呆滞。

有种……被消息砸懵了的感觉。

“祁烟……你……”他咬着唇纠结片刻,像是好容易才决定好措辞,缓缓开口。

却又临阵脱逃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下的话就被揉进了长久的沉默里。

他不开口,无妨,我来开口。

眼下,我有成百上千的话语,都想说给他听。

但在最开始之前,我很郑重地,看着他的双眼,先说了句“对不起”。

他完全怔住了。

我便又将他揽到怀中。

这回我动作极柔。

申时衍也没方才那样僵硬。

他慢慢放松着身躯,贴向了我。

我凑在他耳侧,又说:“申时衍,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默良久,他才问:“为、为什么,对,不起?”

语气却很是谨慎,小心翼翼。

我叫喉间的哽咽卡了下,没能立即答他这一问。

申时衍在我怀中颤了颤,又说:“对……不、起,我不问了……”

像是以为我仍同以前那般,就是故意不肯答他的话。

分明不是如此。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生怕他误会,赶忙开口,“我找到了……你说过的,那一处……同这里一模一样地点。”

申时衍在我怀中剧烈的颤抖起来,齿间“喀嚓”作响。

很久很久,我才听见他从齿缝间挤出来一个带着哭腔的问句。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问题很短,却要答很长一串。

但如今我巴不得他多问些。

越多越好。

若申时衍不问,我就自己说。

于是,我将他从我的怀抱之中放出来。

接着,把那张从魔域里头带回来的信件摸出来,小心而珍重地递到他手中。

申时衍低头去看。

而与此同时,我开口道出了这泛黄纸笺的来历。

“在魔域里头,有一处地点,与我这外院一模一样。而你寄给我的信件……堆积如山,都在那里。”

“魔域……魔域……”申时衍抖着唇瓣,整个人像是在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便伸手抚摸着那信上的字迹,边试着想读。

但他眼里淌出的泪实在太凶,落到纸上,就将那干涸已久的墨迹晕得模糊一片。

转瞬而已,那信笺上的字迹就已再看不清。

“原来,就……在那里……我,早该……想到的。”

他只说出来这么一句,便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我终于从他口中敏锐捉到点信息,自然要追着问。

“你为何知道魔域?你那仙魔同修得法子是哪来的?”

……

我知道他眼下答不出。

可我就是要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我从前不屑于问,不愿意听的那些,都重新说一遍。

哪怕没有回音。

“祁烟、祁烟……”申时衍抓着我的手,仍旧只是低低地呜咽。

我便又继续问。

“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后来,又去了哪里?你过得好不好,申时衍。”

他只是摇头。

“我,不想的……可若,我不走,他会杀了你。”

“谁?”我问

“我,名义上的,父乾。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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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许多年前的旧事。

是我与申时衍心结的开始。

而我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戏剧性。

害我道心破碎的罪魁祸首,竟也是后来白日飞升,助我顿悟之人。

天底下,这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将我与申时衍的命数,缠绕在一起。

申时衍窝在我怀中,借着我渡给他的灵力,喘息着。

慢吞吞地、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完了这故事里,从来无人只晓的部分。

原来那剑修是他父乾。

名义上的父乾。

她母坤乃是寻常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长早逝,长嫂改嫁。

她又因身子太虚不宜孕育,便索性将兄长的幼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好生养着。

年年岁岁,出门礼佛敬香。

因一场骤雨,歇息亭中,与申时衍那父乾不期而遇。

彼时她见他身上单薄,在凛凛寒风之中冻得瑟缩,便将狐裘解下,赠与了他。

于是那日,他在冷雨诱发的伤痛之中,遇见了一位善心的天仙。

一见钟情。

再之后,他宁愿摒弃清修弟子身份,也要搬出宗门,与她同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起先当真是如此。

他们心性相近,性情互补。

他身上那因常年抱剑独修而养出的清冷、不善言辞,在与她的朝夕点滴之间,散得没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剑修的生活之中不再只有一把剑。

他便会愈发贪恋那些。

凡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于剑修而言几乎转瞬即逝的四十余年,对于凡人,已是极限。

她寿数将近,身形容貌却几乎与两人相遇时没什么分别。

——那是他动用灵力,竭力维持的表现。

可她死后,灵力维系的假象土崩瓦解,也连带着,将她的躯体化为灰烬。

什么都不剩。

一夜之间,剑修道心破碎,灵力全失。

在仇家到来之前,他孤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城关,却又折返,带走了那孩子。

那在最后时间里仍分去他爱人许多心力的,与他无亲无故的一位凡人孩子。

却偏偏是他,比自己的母坤都要更早,得悟剑道。

这孩子能佐证他传授的剑术无误,甚至……可叫修炼事半功倍。

只是他的爱人学不会而已。

于是,他望向那孩子的眼里总是有恨。

恨……

那实在是申时衍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情。

“有,几次,我从……梦中醒来,他就、就站在,我床边,伸着,一掌,掐在,我……颈上,只是……没有,用尽、尽全力。”

他说着,只是笑笑,没事人似的一指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环着他,说不出宽慰的话。

故事没讲多少,可他很轻易就已然累极。

他阖眸,窝在我膝上,头一歪,同我说了句想歇一歇,便昏了过去。

没了灵力和道心庇护之后,他一直如此。

可我问过几次,他却没说,那没了的道心去了哪里。

又为什么,不取回来?

我反复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唯一能有的猜想只那一点。

——当年,他说要造一件法器之时,这四周地界,并无能用作铸造材料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

他的那颗道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么些年,我从没关心过那法器在哪,又是如何模样。

眼下想寻,自然困难至极。

桃林茂密,我每日待申时衍歇息之后,都要一寸一寸地寻许久,寻那阵眼位置的法器究竟会在哪里。

一日一日,却终究只是徒劳而已。

当然,这些事我并没告诉申时衍。

一者,如此行径,与我而言,颇有几分赎罪的感觉。

二者,他既不愿主动提起,我若强硬要问,便与威逼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是一日日去寻。

甚是执着。

一如申时衍当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眼,冬日就过了去。

积雪消融,又是春景。

暖融融地,红绿相间,勃勃生机。

申时衍清醒的时间也多了点。

桃林依旧经年累月地盛放着。

不同的只是院内。

随那些积雪逐渐消融,我终于才一点点看清夹杂在深雪里的那些层叠信笺。

那些被雪水浸透的信笺皱巴巴地铺开着,层层交叠。

已然糊成一团,轻易分不开。

上头的墨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一张张信笺之上,本是都写满了字迹的。

我将它们一一都收了起来。

先前弃如敝履,而今又视若珍宝了。

积雪化一层,便捡几张。

拿灵力慢慢修复着,重新整理收好了,压得平整,小心翼翼地叠成一摞,放到屋内的桌上。

只是仍旧看不清上边的字迹。

我慢慢地做着这些事。

指尖抚过那些满载岁月痕迹的信笺,每每都要叫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疼。

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自虐似的,日复一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似如此,就能知晓当年申时衍的心情。

直到那天。

春雷震响,大雨倾盆,申时衍从沉沉的梦魇中惊醒。

他摸向身侧,没寻到我的踪迹。

叫我,也没有回应。

于是他起身,顶着半瞎的眼睛,跌跌撞撞出门。

在铺天盖地的雨帘之中,与我对望了一眼。

──那会儿我正顶着暴雨,在捡院内又新露出的那些信笺。

浑身上下,只给怀中的那些信笺上渡了点灵力防雨。

自己就成了落汤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水将我的视线浇得模糊不清。

但我还是一下就望见了申时衍的身影。

他只穿着件寝衣,双足赤裸,甚是单薄。

我赶忙避开地上还未来得及拾起的信笺,一边动手蒸干身上水气,一边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他跟前,我看着他落在冰凉地面上的脚,忍不住问:“什么事这样急,连个鞋没穿?”

申时衍没吭声,他站在那里,盯着我瞧了一会。

眸光微动。

然后,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道心去了哪吗?”

他侧目,伸手一指院内那一棵早已枯死了多年的桃树。

“就在那枯树里。只是……它被我炼成法器离体太久,如今已然收不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得到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可我却没答他,只是扯着他就往屋内回去,重新按回床上躺好休息。

我固执开口,全当没听见他方才所说。

“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我们再……”

“祁烟,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申时衍阖眸,语气极轻,“我不恨你的,你……走吧。别再,别再浪费力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握着他手腕,执意往那空壳子似的破落躯体里头渡送灵力,“如今我有灵力,我能给你灵力。”

……明知是杯水车薪,明知是于事无补。

可我还是要欺骗自己。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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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师尊都说我在医修一脉上天赋异禀。

若勤勤恳恳,日后兴许都可承他衣钵。

只是我后来放弃了而已。

如今我重新想将这些年废弃的医术又捡回来。

拼了命地钻研。

没日没夜。

我想,我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

只是一个离体太久的道心而已,未必没有法子解决。

但到底是我太过天真。

数十年再未翻开过医术的代价,是我已然记不清那里头多数晦涩难懂的药材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坠崖后,我的记忆一向不大好。

我回忆得极其艰难,几度觉得自己什么也记不清。

申时衍瞧见过我找耳挠腮的丑态几次。

但他视线却总只是在我默写下的医书残篇上流连。

他似乎知道了我想救他。

却也知道这问题甚是难解。

努力,多半也只是白费力气。

所以他总只是静静地看着。

起先只是看着,后来偶尔,看久了犯困,也就一歪头趴在我写字的桌上小憩。

好像期待,却又不敢开口言明自己这期待。

我想,申时衍应当是想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者,他应当还是爱我的。

总归,我试探性地得寸进尺了些,借由渡灵的借口,偶尔捏着他手腕逗逗他。

他也没怎么抗拒。

就叫我多少又有了些信心。

但总是棋差一步,总回忆不起,那记忆之中,可用以将道心剥离,如化雪一般融成液体,再重新炼成的方子。

申时衍的身子没有道心和灵力支持,受再多的渡灵也无济于事。

我每日都为他渡灵,一次比一次多。

却终归,只是消耗得越来越快。

如同无底洞一般。

千般万般,我实在无法。

于是,我决心回一趟宗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寻我那许久未见的师尊。

我安顿好申时衍,给他留了张信笺,大略言明只是去一趟宗门,不日便归。

又费心留下个法器,在里头承了约莫可供他用上半月的灵力。

预想只去上三日。

但我与师尊实在许久未见。

坠崖后又是音讯全无。

这么些年,宗门内连墓志铭都已替我拟好安置了去。

我立在碑前,于心有愧地听着师尊教诲,一晃神,又仿佛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师尊一共收过七位弟子。

我正巧在正中第四,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

入门虽晚,学习成效却远超前头的师兄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曾风头盛极一时。

只是后来,一场下山游历,将我的道心游没了去。

也迫使我放弃医修,转投剑道。

但我对剑术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三五个月,便泯然众人矣。

每日累死累活,却仍悟不好剑道。

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大略学学,能交差门内课业就行。

日子混着混着,也就浑浑噩噩。

所以直到后来许久,我才听说宗门新来了位天骄弟子。

资质甚佳,修炼神速,短短数月,便已得掌门青睐。

俨然,马上就要是下一位长老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将本来是宗门佼佼者的许多人都压了下去。

却又不懂圆滑处事,适当放放水给旁人出头的机会。

自然不受人待见。

连我师兄都暗自骂过他几回。

那是我头一回留心他的名字。

才知道,他叫申时衍。

却当然也没怎么关注。

毕竟那时我已成宗门之中混吃等死的末名弟子。

每日与其费心思去关注宗门事务,倒不如偷溜下山去,多尝尝哪家的春饼最好吃。

故而,我与申时衍的生活,并无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没认出他便是当年那没什么求生意志的小哑巴。

他对我的情谊……我那时当真半点不知。

阴差阳错,竟就叫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一叹,心思慢慢又转回到跟前。

在结束和昔日师尊的又一个话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问起,我此行最本来的目的。

他诧异得很,赶忙伸手来替我探查身上情况。

见我无虞,他神色古怪地又收回手,质问我缘何有此一问。

我想了想,隐去申时衍姓名,将这故事大略与他说了一遍。

然而,我那师尊虽然年纪大了些,脑瓜子却很好使。

他眼珠提溜一转,就问我,这人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顿了顿,虽诧异他为何一猜即中,却终究一点头,并没否认。

他摇摇头,似是惋惜。

“他天资聪慧,前途无量,竟为情所困,真是可惜。”

他见我仍是诧异,不由得也一下怔住,缓了缓,反倒问我:“你不知他早喜欢你了么?”

我语气艰难,却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永夜之战’后,他与掌门吵了一架,大打出手,而后,便弃了唾手可得的长老位置,自己下山寻你去了。”

我诧异于往事之中的申时衍竟会与掌门争执,不由得又追问:“师尊可知……是何原因?”

我那师尊——向来耐心有限的师尊。

他狐疑地睨了我一眼,语气仿佛不可置信:“他竟什么都没同你说么?不应当啊?”

我想了想,终归又将从前捡到申时衍,替他医治的那段往事也说与了师尊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那我无论如何闭口不谈的,道心破碎的原因。

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到了我师尊的耳朵里。

他显然震惊非常。

将七零八落的信息一凑,才理清这来龙去脉。

是我与申时衍之间,纠缠的、错过的,那许多年。

我因救他又被辜负而道心破碎,因他父乾飞升毁去医术而道心重铸。

他为护我被掳回魔教,拘着修炼魔教功法,意外得悟,后趁他父乾飞升得以出逃。

而后,他四方游历,遍寻各宗,才终于找到我。

但我没认出他。

于是他与掌门交易,求掌门为他说媒,撮合与我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夜之战”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易。

但很意外地,我重伤坠崖,而掌门,没能履行诺言。

向来平静的申时衍在那一日疯了。

他险些重伤掌门。

于是乎,这场争执的原因很快被公之于众。

他那点幽微的、向来深埋在心底克制着的心意。

在整个宗门里闹了个人尽皆知。

宗门天骄暗恋我。

原来除了我,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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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师尊还是予了我另一个方子。

却又说是宗门里头传了几百年却无人用过的一道方子。

来源已不可查。

叫我别抱太大希望。

我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谢了恩,三叩九拜,又顶着这不入流徒弟的名号,为这些年辜负师尊心血的事,道了歉。

师尊活了大几百岁,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数不胜数。

似也没将我这事太放在心上。

一摆手,只叫我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我咬着牙,眼含热泪,还是千恩万谢地滚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狼狈。

但我紧攥着怀中的丹方,在风雪之中,却觉得心里暖融融一片。

我回了那院落去。

申时衍似是还没清醒。

睡觉的姿势只是换了个边蜷缩着。

从外侧床沿滚到了贴着墙面的里边。

我便趁机又将给他留的那字条摸了回来。

正打算毁尸灭迹,却才发觉不对劲。

——那纸上分明有泪湿的痕迹。

申时衍定是读过了,哭过了,然后才又重新躲回床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要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一旋,又拧回来,到了申时衍床前。

方才他背对着我,叫我一时没细看神情。

而如今……那在我走近后明显不复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将他装睡的姿态暴露无遗。

我坐到床前,躺倒下去,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呜咽着,把哭声压得很低。

我伸着指腹,替申时衍将眼尾滚下来的泪珠抹去。

然后,心一横,将他扳倒面对对着我的方向。

他紧闭的双眸已然泛红发肿,泪却还没止住。

襟前的衣服湿了大片,泪痕晕染的痕迹星星点点。

我心口一阵一阵地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第一句话如何开口,便只得先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他满头的白发随之散开,倾落在我手边。

隐约,又比先前的颜色更浅淡了点。

“……申时衍。”我唤他,又半是自我安慰半是同他说话地喃喃,“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的。”

我边这样自说自话,边从怀里摸出来那张师尊给我的方子。

“我没骗你,我当真去找了方子的。”

申时衍的抽噎仍是断断续续。

他没应我。

而我自顾自地,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没给他渡灵。

想来他又是看不清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摸他腕处,果然如此。

我轻叹一声,便搭着他腕处替他渡灵。

然而,才又将方才的一番话,重又整理情绪复述了遍。

申时衍仍没说话,哭声却终于慢慢停歇。

他的视线落过来,瞧见了我拿在手中的那方子。

似是停下来仔细看了些许。

却很快便又摇头,眼神只是闪躲。

“我已经,没用了。”他说,“道心,炼器,又……离体多年,经脉,早就枯竭。纵使……有朝一日,能、取回道心,也,无济于事,既如此,又、何必,白费力气……”

我攥着他掌心。

我说:“我不在乎你往后还能不能修炼,有没有先前那些功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想你活着,申时衍。”

申时衍呼吸一滞,却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祁烟……我已经……什么用处都没有了。没有用处……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他心绪起伏得明显,话语忽地又破碎成零散的一片片,三两字三两字地往外蹦。

我如今实在太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用后即弃,分明是没有的事情。

气话而已,却偏偏又太伤人,一击致命。

于是,就入了申时衍的心里去。

——心结难解。

我拼了命的想反驳申时衍这一句“没用”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也无比清晰,他说的句句属实,不掺半点虚言。

他如今无牵无挂,一无所有,又是病体缠绵,多活一日都只是累赘。

可我知道他缘何沦落至此。

是因我,全是因我。

所以我绞尽脑汁地想,千方百计地想,只为了寻一个哪怕是借口的存在。

来佐证他并非一无是处。

然而,我终归只想到了一点。

眼下我终于又记起来他是个坤势。

是个曾奋不顾身贴上来自荐枕席,却被我恶语相向,伤得体无完肤的坤势。

其实我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揽住他,试图用我从前最不屑的卑劣手段,来消磨他的求死之心。

我说:“申时衍,我是个乾势,我还没有过坤势。若我说……我想要一个坤势结契呢?”

申时衍僵了僵。

他从我怀中挣脱出去一点,垂眸,声音带颤。

“那……很好,云衍宗……里,有好几位弟子……都、喜欢你。恭喜……你,恭喜……”

“可我不要旁人。”我扣住他向缩着逃跑的手掌,却没太用劲,“申时衍,我后悔了,我后悔拒绝你了。如今我想与你结契,行不行?”

“不……我……我、不行……的。”他蜷缩着,只是拒绝,“你该……另找旁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好,也,没用……不配。求你,别,问了……”

申时衍答得艰难,几乎已是一字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没接他的这一句话。

自顾自地,从我捡到他那会又开始说。

其实我当年真真也喜欢过他。

即便他那会只是个小哑巴,又病痛缠身,每日一睁眼就是与阎王搏命。

起先他也是不想活的。

可我第一回下山,治病救人,善心大发,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便与他说了好多好多有趣无趣的琐事。

他叫我半逼迫着听了月余,便成了习惯。

每日到点儿了就凑过来。

也不会说话,就眼巴巴地等我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

从初见时暗淡无光,再到后来总带着盈盈笑意追着我的样子。

无论何时,只要我回头,都能瞧见他投来的炽热视线。

那从来只追着我的目光。

让人无法拒绝。

我彼时也不过情窦初开,对上他那一张愈发清俊的脸。

脚下一歪,便自然而然地栽了进去。

我本都想好了要带他回宗门里去。

只是造化弄人,我也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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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未说完,申时衍已是泣不成声。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泪珠子怎么落都落不完。

啪嗒啪嗒,像砸到我心里。

我见犹怜。

我们间错过的,那是多少年的时间。

三年,三年,六年,而后,又是十年。

那是我的时间。

而申时衍……他苦等的时间还要更久。

从分别之后,从坠崖之后,从重逢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凭借那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希望追着我。

但我不领情。

我口不择言,人又固执,对他偏见极重。

也就从来没想过,放下芥蒂,好好听他说完那些故事背后的隐情。

他做了很多、很多。

但还是没能留下我。

当年闭关之时,我走得很决绝。

我没料到他会继续等我。

毕竟先前每一回说的“好聚好散”,我都极为认真。

我当时,并没想与他再续前缘。

这是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没深究过他为何会爱我。

自然也从不知道苦撑着他活下来的信念,是我。

从来是我。

他在魔域之中艰难求生的那些年,给我寄那从无回音的信,是他唯一可期盼的事情。

后来他出了魔域,从那极远的地方,一点点找,一点点打听。

只想问,哪处宗门里头,有一位名唤祁烟的仙长。

所以……再后来他入了云衍宗。

却总碰不见我。

提心吊胆了阵,慢慢才知,我早认不出他改头换面的样子。

那些年我懒洋洋地在宗门内混日子。

而申时衍,在拼了命地修习,比拼,拿自己置换一切可裨益我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差一点。

那“永夜之战”后,他本是能升为长老,郑重同我表白,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的。

然而造化弄人。

我受击坠崖,音讯全无。

他功亏一篑,心血悉数溃散在功成的前夕。

然后就又寻了我二十年。

先前他说,他那一身功法的代价,是厄运缠身,祸及身边人。

果真如此。

他的日子一直不顺。

似乎越是想要什么,便越会以近乎惨烈的方式失去那一切。

譬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他后来剖了道心,散了灵力,只想要我。

无论以何种身份,何种关系。

只求我留下而已。

但我却只是折磨他,一味地拿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讥讽他,践踏他的心血。

再然后,就丢下他清修闭关了去。

终归也并没留下。

那时他的状态已因损耗太过而大不如前。

再没有了能去天南海北一处处寻我的力气。

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

起先还觉得我会回来。

但三年、五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样长的时间过去。

他知道我是故意甩下他,故意一声不吭就走。

也大抵不会再回来。

但他悔悟太晚。

那离体的道心早与置在枯桃树里的法器融为一体,无法剥离。

便又将他困死在了这里。

连逃也逃不去。

只能等五感尽失,退回凡胎肉体,然后死去。

所以他拿最后的力气,在桃树下挖了个可容他一人大小的深坑。

每逢病痛,便蜷进去等死。

我回来那日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我回来了。

可我回来得……实在太晚了。

错过的时间,耗去的心血,就要靠成百上千倍的努力来还。

所以,在他哭得力竭,睡死过去的时间里,

我把我的道心剖了一半给他。

那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剧痛。

我早有预料,提前吞了几颗止痛丹药,却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当年申时衍能面不改色地剖出来又塞回去一回,然后再剖出来造个法器。

属实有惊人毅力。

我边暗骂着,边将道心放到他体内去。

自以为动作极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申时衍还是立时转醒。

他睁着眼,似是诧异,眼底难得清明。

“你把、道心……分了我?为……什么?”

我握着他掌心,不答反问:“那你当年又为什么?”

申时衍默了片刻,磕磕巴巴答:“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我,那时,不知道……你很,讨厌我。”

“所以呢?”

“你……恨我,为,什么,还……会做这些。”

他说得很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语句始终清晰。

感情我方才那一堆回忆往昔的事情他也没听进去。

但无妨。

我道:“我当年也喜欢过你。”

申时衍僵了僵。

只有淡淡血色的唇瓣张合半天,才终于极吝啬地吐了几个字。

“但、是,后来,你说……没有过……”

他哆嗦了一下,咬着牙,像是又陷入到梦魇中去。

齿间摩擦着发出“咔嚓”声响。

那些几乎是噩梦的回忆,顷刻袭来,淹没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神情又变得绝望起来。

我赶忙拥紧了他。

我说:“但那时我还不知……当年你弃我而去的背后原因。都是气话……气话而已。你要看现在。”

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只是固执道:“我现在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恨你。我只是很想你……也很想你能活下去。”

他听见我道哽咽,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

有许久没有言语。

然后,便又闭上了眼。

许久,才用几乎是呓语般轻轻呢喃的声音,回应了我。

他说:“我已,废,没有,功法和……修为。”

我始终紧攥着他的手,言辞恳切,说:“先不必论修为功法的是,申时衍,如今换我来求你,只求你一件事,求你活下去,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直望着我的眼眸闪了闪。

水气氤氲。

他只好又狼狈的咬住下唇,撇开视线,默然片刻,才答。

“我会……尽力。”

“别咬,不疼的么?”我赶忙将指腹递过去,抚在他唇边,“你要咬,就咬我吧。如今我有修为傍身,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申时衍依言张口,松开那已印着淡淡一圈牙印的下唇。

“疼,好疼。祁烟,我……一直都好疼。”

他哆嗦着,生平第一回,让我从他口中听到了这话。

我一时怔住,才想起,毕竟他也是肉体凡胎。

只不过多了几分修为傍身,又不是没了痛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