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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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不懂申时衍。
第一回,我将他满心欢喜递来的书信撕碎后,他竟什么也没说。
仍兴致勃勃地又递过来几次。
当着他的面,我一概没看,到手就撕,权当解压。
他却仍旧很平静。
只是后来就不当面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他会赶在我睁眼之前,先将工整写好的一沓信件放在我房内的桌前。
我照例拿到就撕,撕碎就扔,要么就攒一堆放着烧火的时候使。
但我烧火的手法显然不对,试几次就被呛几次,咳嗽声惊天动地。
感觉连路过的鸟雀听了都要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申时衍给我留的书信上面就多了道符印。
只要我一撕完,那碎纸片就会化成可供我吸取的细碎灵力,从我指尖融进体内,助力我修复受损的身体。
申时衍的心很细。
只要他想,便总是能滴水不漏得照顾好每个方面。
但我相当厌恶他这细枝末节的关心。
所以后来,我碰也不碰那些他送来的纸片。
就任凭他们堆在那里。
每日无趣的生活除却睡觉,就是出门游荡,赏赏桃花,亦或是就坐在桃林里打坐修炼。
一点点补我那千疮百孔的经脉。
而申时衍只是没日没夜地写。
没纸没墨了就下山去,再买,再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堆得我房里都是散不尽的墨汁味。
日子慢慢慢慢就过去了一年,两年,又几个月。
某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将他放到我房里的书信一股脑全清了出去。
然后在他下山的间隙里,点起一把火,全烧了。
但那写纸片实在太多,堆在一起,就没能全部烧尽。
零星留了许多仍依稀可辨字迹的部分,从炉中涌出来,被风一吹,漫山遍野。
还带着点灵力碎屑。
我索性便将它们全掏出来扬了。
一捧一捧,看那些纸片在空中翩飞,我心情甚佳。
却没高兴太久。
因为申时衍采买结束,便又回到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见院门转动的“嘎吱”声响,我转过头去。
就看见闷不作声钻进门的申时衍。
他指尖紧攥着张烧过的纸片。
那上面的灵力都还未散尽,像是刚落到他手里。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但他始终避开我的视线。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径自坐回去桌前,只是没拿起笔。
他坐得很直,仰起头,看向天上飘飞的纸屑灰烬。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他发间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反光点。
似乎是几根白发。
但只一下我就否去了这个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修炼入途,得了道心之后,容貌便不会再有变
而申时衍得道心时显然只是青年。
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发?
我以为是自己晃了眼,便收回视线,迈步出了门去。
然而才走到桃林里,便被等在其中的不速之客挡住了路。
来人风尘仆仆,神色憔悴,肩上落着一堆烧尽的细碎纸灰。
我瞧见她的脸,却很诧异。
竟是英宗主。
那将余桓害惨的缮兽山现任山主,英栀。
但我认得她,她却似乎并没记住我,
“你是……祁烟?”她拦下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先并没答她。
毕竟我并不知她来意。
然而她似乎反应过来我的警惕,便赶忙态度和缓地一道歉,先介绍了自己。
“本尊缮兽山如今山主。有此令牌为证。”她摸出来那能证明山主的爪纹令牌,“来找仙长,是有事相求。”
我确认她并非是来找茬寻仇,才稍稍卸下心防,问:“你有何事?”
“本尊要找一个人。”她道。
“谁?”我明知故问。
“余桓。”她答,与我预想一致。
而后,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她又诚恳道:”本尊寻他,不是为了惩处报仇。还望仙长告知余桓下落。“
但她到底也没说不远万里过来这地追着我找余桓下落的原因。
于是我没说,只是摇头,问她:“那你寻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长、仙长……仙长留步。”英栀一个闪身,又拦住我去路,“此事与本尊而言,至关重要,远超破境生死关。故而,提前出关,只为来寻他下落。”
破境生死观……这东西我在余桓口中确实听过。
在他被搞得筋疲力竭,半死不活回来的那次时间。
我记得那会他说,英栀这一次生死关要闭十五年。
秘境之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
大略算来,今年着实不过也才是英栀闭关的第十二年。
还有三年便可破境,却偏偏在此时出关,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那可实在太不划算。
想来……是极大的一件事了。
于是我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些,问:“你为何事寻他?”
“许多事,许多许多事。”也不知英栀是从何得知的我,又缘何如此信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之,她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说给了我。
原来这是她第二回冲击破境。
比起第一回那稀里糊涂一觉醒来就已破境的状态,这一回,她的预兆来得很快。
于是,她也便早早做了准备。
而这一回破境闭关一开始,她脑中昏沉,像是浸在雾里,似乎并不顺利。
她苦熬了十二年,被猝然闯入的宗门长老打断思绪,告知余桓脱逃,然后便没了记忆。
再醒来,便已离开闭关洞府,到了缮兽山。
而面前那昨日报信的长老给她扔过来块留影石。
上面清清楚楚载着她破境失控,诱发情期的丑态。
说白了就是……险些不管不顾,将来人强迫了去。
好在这长老修为不低,又足够聪慧,一觉情况不对便先放了留影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集中精力在缠斗中不断后撤,直到脱身。
最终只是掉了几根雀羽。
她揉揉遭袭酸痛的颈侧,连连庆幸自己反应机敏。
毕竟……等她从与英栀两败俱伤的昏死中再醒,竟发现自己竟也没了当时记忆。
若非是这留影石,只怕英栀这事便没了下文去。
然而英栀将那留影石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脑中恍惚却一下浮现出许许多多事情。
第一回破境的失忆,草草了之的前山主之死。
以及余桓,因谋害前山主被镇压,却从惩处封印中脱逃的余桓。
追根溯源,千丝万缕,似乎……都与她第一次破境的那段时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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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找余桓。
是也不是为他脱逃一事。
但她终归没寻到余桓痕迹。
只在他父乾那里得了点他曾回过便又不知所踪的讯息。
以及……见到了那五只还没她小腿高的小蛇崽。
她将来龙去脉同余远说了一遍,坦言自己并非为捉回余桓而来,
但余桓父乾直言连他也不知余桓下落。
听完这故事,他的视线在她与那几只小蛇崽间流转许久,终归没忍住。
丢下一句“得罪了”,便压着她与这帮小崽子与她验了下血缘。
果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孩子。”英栀说到此处,神色仍然有几分恍惚,“余桓交给他父乾的那五只小蛇崽,都是我的孩子。”
而后,她的语气愈加坚定:“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当年……当年之事……”
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英栀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倒也无所谓。
毕竟这些罪己诏一般的话,恐怕只有那一心一意喜欢着英栀的傻子余桓爱听。
我本已想将余桓予我的信物掏出,但转念一想,又怕英栀出尔反尔。
便一时犯难。
而英栀自然也看出我神色之中的不放心。
她凑近,又将那山主身份的令牌摸出来,递到我面前。
“祁仙长若不信本尊,大可把这山主身份的令牌拿去,给了余桓,等他乐意了再还。”
话是这么说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与余桓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眼前的英栀。
这令牌给我俩当中的谁,她要再取回去,也不过轻而易举。
极不情愿地,我想到了申时衍。
现成的战斗力保障,不用白不用。
于是我一指院落,对英栀道:“还是去里边谈。”
英栀自然没有拒绝,随我就进了院落。
推门而入,一眼便能瞧见在院中枯树下伏案的申时衍。
他神情专注,走笔流畅。
听见声响,才一抬头。
眉心的红极其惹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栀大约没料到会见着这样一幅容颜,她一笑,大抵是想错了我与申时衍的关系。
语气轻快,就道:“祁仙长这是金屋藏娇啊。”
申时衍一怔,下意识答:“你误会了,我与她不是如此关……”
系。
“──是啊,金、屋、藏、娇。”我猜透他要说的话,于是就偏要和他对着干。
瞧他失态反应。
申时衍的表情果然僵在那里。
喉结上下一滚,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大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很惶恐我终于再肯同他说话的这件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便只是坐在那里,肉眼可见地紧绷。
但我的注意力在说完恶趣味的那一句话后就收了回来。
对着英栀,我道:“实话实说,我打不赢你,也忌惮你的实力修为,所以──”
我一指申时衍,“你把山主令牌给他吧。起码,他能同你势均力敌。”
“行。”英栀头一点,果然依言走过去,将令牌递给了申时衍。
我眼睁睁看他接了,一翻手掌,将那令牌盖在桌上压下,指尖收紧。
气势汹汹,着实颇具威慑力。
英栀笑笑,又转回来,问:“这下总放心了吧?”
我点点头,领她进了我屋里。
然后一关房门,从怀中摸出余桓交予我的信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那上头余桓的气息着实明显。
我一将东西掏出来,英栀的眼神就亮了亮。
而后,我当面开启信物。
几乎没等半点,余桓的影像,便出现在了信物投射出的帷幕上面。
“出了什么……”
余桓起先正阖眸调息修炼,收到我讯息,不及睁眼,便先有了这么一问。
然而待他一睁眼,看见同时出现在影像里的我与英栀,这话便就没了后半截。
“英宗主。”他抿了抿唇,神色黯然,又对着我苦笑,“对不起啊,连累你了,祁烟。”
我正想解释,却叫英栀一下挤开。
她面色微红,凑到近前,掠过寒暄和一介安抚,语带哀怨:“余桓,那么多次,你怎么从没告诉我……你、你有了我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余桓显然对她的话语始料不及。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英栀这话里的信息,于是一下也脸红了,低低又念了遍,“你的孩子?”
“是我与你的孩子。”英栀咧开嘴角,露出两颗犬齿,“我好高兴,余桓,我想见你。当年之事,我又寻到好多信息,有好多话要说与你。”
“你、我……等等,我、我缓一缓。”余桓脸上那些失落神色早没了踪影。
只余震惊。
“那你来先去十三峰,去我父乾居所那里。”而后,他轻咳了几下,红着耳尖,“趁夜去我房中等我,莫叫旁人瞧见了踪迹。”
“我今夜就去,一入夜就去。”英栀答得飞快,“给我留个窗就行。”
堂堂缮兽山门主,竟将翻窗夜潜的事情说得这样轻而易举。
让我甚为震惊。
震惊之余,我忽觉有什么带毛的细软物件扫过我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低头,便看见英栀晃得正欢的尾巴尖。
……险些忘了英宗主是鬣犬。
我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来,没打扰两人最后的煽情。
直到余桓招架不住,先一步结束话题。
英栀才将这尾巴收了回去,匆匆忙忙道了个谢道了个别,一溜烟就没了影。
全然忘了令牌还在我手上的事情。
我这提醒的话还没出口,她就没了踪影,实非我愿。
无奈,我只好自己推门出去,极不情愿对上申时衍。
他坐在桌前,手上仍叩着那令牌。
见我走近,便又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令牌,暂且就放在你这看着。”我道,然后扭头就走,一秒也不想与他多待。
他却揪住了我袖口,又缠上来问:“是不是只有这种,需要我的时候,你才愿意同我说话,祁烟?”
“是啊。”我答,“同你学的。”
“什么?”他没懂,手上力道也没松,似是很着急。
“同当年的你学的。”我不耐烦地想扯回衣物,但申时衍今天格外使力。
我恼了,便讥讽他:“用后即弃。不是吗?”
终于,我感觉被扯着的衣袖位置一松,从他手中得了解脱。
谢天谢地。
我没去看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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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申时衍一直很安静。
似乎连每日锲而不舍落笔的沙沙声都比之前轻了不少。
有时,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相安无事的日子便又这么过了一阵子。
直到某日,我雷打不动睡到午后的晨起时间,叫余桓一通传讯给提前了三个时辰。
我一边埋怨着他一边起身,出了屋外透气,刚一抬眼,就瞧见倚在院内枯枝下的申时衍。
他双眸紧闭,呼吸绵长而均匀,像是睡得极沉。
这却叫我很诧异。
毕竟以我对申时衍的修为了解,他早过了那还需要依靠睡眠来维护体力的境界。
半仙之身,怎会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嘀咕,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不作声地退回房去。
余桓的讯息又传了过来。
是件喜事。
他说他已同英栀碰了面,靠着那五只小崽子核验过两人初次的时间。
——应当正是英栀第一回破境那日。
因为次日再醒,他就发觉自己鳞瓣掉了几片,情腺也莫名其妙肿起,疼得钻心。
只是那时他懵懵懂懂,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一身酸痛的来源,就被一番审讯指控成了凶手。
而后,百口莫辩的他,就被众人先定了罪行。
只等新任山主上位,亲自动手。
而新任山主的推举与决斗进行了三天。
最终是这门中的二师姐英栀,这一前任山主虞泊冽的首徒兼尸首发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折了一只左臂的情况下逆风翻盘,击败势均力敌的对手大师兄,成了新任掌门。
亲自为余桓施刑,又将他镇压到了山底。
而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了五只小崽。
由此,英栀出面,一通解释,抹消了他害死前山主的罪名。
“这事……阿栀说一定追查到底,要给我个交代。”余桓带笑的神情从那信物之中传来,“然后,她说要补一补与我错过的这些年。”
甚是美好。
叫人艳羡。
我听得心软,也不自觉弯了眉眼,笑笑道:“苦尽甘来,恭喜你。”
余桓笑得更欢,边同我说话边低头扯开那一圈圈从他小臂上攀的鬣犬尾巴。
那花色一瞧便可知是英栀的尾巴。
又聊半天,他忽然道:“听阿栀说,你在住所里头金屋藏娇,养了个长得好看却又能打的男人,眉心正中一点红——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到底不知我和申时衍如今几乎已成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见他高兴,我没好直白扫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嗯”了声。
“果然先前只是都只是误会吧。”余桓长舒口气,语气一下轻快,“我瞧他那样子,定也是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喜欢我。
可他总要惹我生气。
所以,我不喜欢他。
于是,我想了想,只答:“应当吧。”
余桓这下总算察觉出我的冷淡,一问,却叫我用被他吵醒睡眠不足的怨气给搪塞了过去。
他懊恼地道着歉,匆匆了结了谈话,又找我确认了一回作息,才挂去通讯。
我着实仍然困倦,倒头就睡,一觉到日渐西沉。
醒来再出门,申时衍便又好端端坐在了院内桌前,一言不发地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便就没搭理早上的事,自顾自去桃林里修炼了。
然而,叫我始料不及的是。
才在通讯中见着的余桓,此刻同英栀十指相扣,正在这桃林里头,先前我遇见英栀的位置。
算是不请自来。
我起先还以为是幻觉,然而余桓瞧见我,便当即扯着英栀,快步向我走来。
他脸上笑容灿烂,一股脑掏出来许多显然价值不菲的大小玩意儿,全递到我手中。
我脑中仍是懵的。
余桓乐过了劲,忽地觉察出我这奇怪表情,于是一怔,问:“你没收到我消息?”
……我刚醒,还没注意。
毕竟平日里根本没人会给我传信。
于是我掏出余桓那信物,果然见里头要条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余桓略微着急问能不能来取缮兽山山主令牌的消息。
这东西还在申时衍那收着,我都险些要忘了。
“抱歉祁烟,我同阿栀想彻查当年之事,重验前山主尸首,可有几位长老不愿,便只好动用山主令牌,卜上一问了。”
我并不介意他们这一回的不请自来。
一时没应,只不过是在想,该如何与申时衍开口而已。
但我却又不想同他说话,于是,便干脆原地起了个决,准备用灵力给他传讯。
余桓瞧见我指尖那莹莹蓝色光焰,惊道:“你竟恢复得这样快?”
确实。
毕竟这一处灵力充沛,我每日生活又是单调乏味。
除却修炼便是睡觉。
倒也可称勤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余桓这般一提,我便不免要想到申时衍。
心绪不平,对灵力的掌控也就欠佳。
我指尖一收,停了动作,想了想道:“我还是进去说一趟。”
余桓很识趣地拦了英栀。
我闪身,往门内去,走近与我已有许久不曾交流的申时衍。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直到我站在他面前。
那里头的平静才碎开些许,泛出阵阵涟漪。
“余桓来了。要那先前放在你这儿的山主令牌。”我没心思,也没空与他寒暄,单刀直入,“他不知你我之事。只当我们如今好得很。”
“所以?”他问,甚是简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我冷战的事。至少现在不想。”
申时衍一垂眸,将令牌自怀中摸出,语气淡淡。
“好。”他说。
而后,就变得很安静。
我得了想要的答案,这便要转身。
申时衍低头去收拾桌上的纸笔。
冠住的乌发随他低头的动作稀稀拉拉晃动。
又叫我瞧见几根一闪而过的白发。
却只瞧见一眼,顷刻就又没了踪影。
仿佛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迈出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很想同他说一句话。
──我想问清我这异乎寻常的恢复速度,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但我一努力,将这话咽了回去。
再转过身,他却又偏偏挑了此时开口。
没由来地说了句。
“其实……”
他忽然一顿,再开口,语气却显然已大相径庭。
“祁烟,你如今经脉看着已无裂痕,想来,是就要恢复了吧……恭喜。”
我再无从得知他先前想说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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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栀与余桓走了进来。
仍是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我跨出两步,绕过半个桌,顺势往申时衍身侧一坐。
位置留得太窄,坐下时衣物难免互相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申时衍下意识地挪了挪。
我便在坐下的瞬间扣住他腕处,示意他别动。
他手掌一抖,藏在身侧伸展的五指慢慢收紧,攥成了拳。
我这才松开他那冰冷手腕,坐直身体。
余桓和英栀见状,便也走近了坐下。
平日里向来只有申时衍一人孤零零待着的小桌一下挤进四个人,便显得局促逼仄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神色恍惚了下,才伸出手,将英栀给出的令牌递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恭喜。”他道,微微带笑。
余桓害羞地一低头,将那令牌接了过去,却没说感谢的话。
而是狡黠道:“同喜、同喜。”
申时衍的呼吸一滞。
──他没有答话。
我眼见情况不对,便又去捉他的手腕。
可他手抖得厉害。
我只好加了几分力气,用力到指尖隐约发疼。
却仍然克制不住他的动作。
于是我只好张开手掌,伸着五指去找他指缝,然后,钻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扣紧。
那实在是很暧昧的一个动作,几乎与十指相扣无异。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那因日日握笔书写而生出的厚茧。
这下申时衍的手果真不抖了。
但他又僵住了。
这回不只是藏在身侧、衣袖下的手。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我便只好开口,接过余桓的话茬,答:“总是比不得你们的。”
余桓只笑,并没反驳。
半晌,他朝英栀一伸手。
对方便很默契地从怀中摸出来张大红颜色的纸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上面印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喜帖”。
还不及从震惊中回神,余桓便一把将英栀手中的喜帖推到我眼前,道:
“就在下月,你们一定要来。虽说仓促,但……你们来了就行,什么礼也不必带。”
“不对。”余桓正说,却叫英栀一个打断。
他不解,于是问:“怎么不对?”
英栀一点那喜帖,调侃道:“怎么能不带东西?他们也应当带一份喜帖,礼尚往来的才是。”
申时衍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那被我扣紧的手极不安分地又挣扎起来。
眼见压制不住,我便扭头一笑,借口道:“这个问题可不能只问我……抱歉,先失陪一下。”
而后扣着申时衍起身,进了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关起的瞬间,上一秒还亲呢相扣着的指节霎时分开。
申时衍攥紧了心口,整个人抖得厉害。
“祁烟,我不想听这些。能不能,别说了、别说了……”
他像是恳求。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
他许是想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却只有两个字。
“求你。”
我看着他,思绪仿佛一下又回到多年以前。
他伤得极重的当时,我也是这样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一心求死,我却选择了伸手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一次,他苦苦哀求,我偏要煽风点火,将他推入深渊。
“我喜欢。也很高兴。”看他如今艰难模样,我心里莫名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申时衍努力平复着呼吸,但没成功。
他将下唇咬出了血,眼眸却还是带着股淡淡的湿气。
“你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我定定看向他,道。
“你不能这样。”申时衍忽然笑了下,却笑得很凄怆,“你不能总这样……给我希望,又叫我绝望。一次比一次更绝望。”
对于他这句话,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从来就没想给你希望这种东西,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从前不,现在也不。这话你想听多少遍?”
申时衍却反倒笑了,咬着唇笑。
边笑,边用屈起的指节挡在眼尾,一扫而过。
“我现在知道了。”他道,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先当然不肯,凑上前去就要拖他回去。
但申时衍的泪落了下来。
在我又攥紧他右手的瞬间。
他忍了又忍,竭力想克制的泪意终究还是没能被意志阻绝。
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爬满了他的脸。
──他此刻苍白无血色的脸。
无论我再如何巧言善辩,也很难再在如此情况下狡辩。
于是我改了主意,对他道:“你不许出去。”
但他只是闭眼,躲着我的视线,没有回应。
于是我又上前,抓着他手腕,想趁他不备,用个封印将他锁在这里。
出乎意料地,他没挣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轻易地就让我得了手。
满脸倦容,只像是累极,于是再分不出任何力气。
也或者只是懒得。
总之我很快又走了出去,以“这事申时衍还没同意”为由,搪塞了过去。
余桓瞧了略微失落,却反倒安慰起我,劝我再接再厉。
我笑笑,没说话,只是点头。
勉强算是应了。
而后,便打算送人出去。
然而,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锁着申时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怎么……”望见申时衍迈出的瞬间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缓过劲来后,神情却又变得很自然。
只是他并没答我的话,一扭头,却是对着余桓道:“你们下一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这是要防患于未然,打探好消息提前准备。
余桓不知他心思,听他一问便“噗嗤”笑开,思索片刻,又同英栀咬了咬耳朵,才答:“许是要个一年半载了。”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许遗憾。
但我却见申时衍似乎松了口气。
面色如常,同我一起,送走了余桓与英栀。
而后,我又同他吵了一架。
吵他非要在这最后关头一问的行径。
但说是吵架,其实无非我单方面的指责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并没同我争辩。
他静静等我一通宣泄,消了大半的火气,才默然转过身。
也没反驳我的那些话语。
分明没与我争执,却只叫我的火气更盛。
我拦下他,又将他逼退回门边的位置。
却没得到他半个字。
申时衍垂眸。
在哭。
我收回手,心慌意乱,只好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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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桓与英栀的喜宴热闹非凡,比我夸张想象的阵仗还要大上几十倍。
大红颜色铺天盖地,几乎将整个天幕都也染得通红。
好大的手笔。
我微微仰头,望着头顶那些正叼着红纱飞舞的机关鸟,略微出神。
而后,便听见了余毅的声音。
这小家伙近来仿佛到了年纪,长得飞快。
跟那屋后栽着的竹笋似的,一不留神就蹭蹭冒出来几节。
刚出秘境时也不过我一半腿长的小蛇崽,眼下已然窜到快与我齐腰。
他一伸手,嘘声过来扯我,显然是打算领我去个什么秘不可言的地方。
然后就瞧见了与我离得极远的申时衍——那自进门后就静静待在一旁,没任何人搭理的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毅脸上冒出来点狐疑的神色。
但他也没忘了申时衍。
非牵着我向申时衍边上走了段,够到他衣袖。
这才极其骄傲地一扬脑袋,扯着我们两位战利品,往缮兽山里头走去。
姿势实在诡异。
而余毅选的又不是这山门里头的大路。
狭道边上的枝干纵横交错,走两步就是一挤。
我那极力收着的衣袖总还是无可避免地要碰上申时衍。
他似乎也总是想躲。
然而躲来躲去也预计不到这复杂地形里头,下一步的障碍物会从哪个方向伸出枝条。
申时衍极其不自然,姿态就更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完全不顾我两死活的余毅在几乎没什么枝条横斜的下边位置跑得欢畅。
……这真是极其艰难的一路。
直到余毅终于带着我两钻过小道,跑进处院落,两手一撒跑远了。
我才真正松了口气,赶忙伸手与摘卡进发中的花叶。
歪头时的余光难免逸散。
于是乎,就瞧见申时衍在清理花叶时,意外被叶柄勾落的一缕白。
这一回我与他离得极近,又在树林的阴翳之下。
是再没有晃神看错的可能了。
真真的一切白发,自他鬓角垂下,好生惹眼。
然而申时衍的动作极快。
摘了花叶,他指尖一绕,轻而易举地便就将那缕白发重新藏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叫人瞧不见了。
但我仍然疑惑。
他是何时生的白发,又是因何而生的白发?
分明以他修为……不至于此。
可我不会问。
对他这点稀薄的好奇心,只如晨雾。
等日光一照,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于是乎,当我们整理好仪容,再迈步走出林荫。
我也便不再想方才的那意外所见。
迎面而来的是余桓。
穿着大红绣金喜服的余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喜服上浮着淡淡一圈灵力,随他迈步,阵阵摇曳。
就如同踏入花丛一般。
实在是奢侈与精妙的完美展现。
我不由得惊叹,一时看呆了眼。
余桓一瞧我反应,显然很是高兴,大大方方笑开。
爽朗至极。
我被他这笑意一感染,也淡淡笑开,然后问:“你今日大婚,不去寻你的英宗主,却找我们来作甚?”
余桓被我这一句“你的英宗主”呛得脸颊微红。
他眨眨眼,刻意先假模假样地对四周一阵张望,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个花团,飞快塞到我手中。
而后,又将下边垂着的系带绕过申时衍腕处,系了个花结。
我不明所以,满脸诧异地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对上了余桓的满眼笑意。
“都说这物件落到哪对爱侣手上,哪对爱侣就会下一个成契。”
他碧色眼瞳里的期许与希冀明亮无比,“旁人想要我都不给,刻意留了给你的,祁烟。”
爱侣……成契……
无论是哪一个,与我和申时衍都毫无关系。
我几乎克制不住,当下就想将真相全盘托出。
但今日是余桓与英栀盼望已久、迟来已久的大婚之日。
我实在无法将这败坏兴致的事情说出口来。
于是我只好以惊喜过头的呆滞来掩饰方才的迟疑与申时衍。
而申时衍……
他在几句破碎的哽咽之后败下阵来,又淌出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泪滴汹涌、滚烫,来势汹汹,将余桓吓了一大跳。
申时衍狼狈的抹着眼泪,一边磕磕巴巴向余桓道歉,一边绞尽脑汁为自己的失态辩解。
“我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而已。没别的事。”
“那你、那你……先缓缓?”余桓喃喃了句,语气极轻,像是试探。
申时衍缓了口气,就又开始道歉。
大喜之日的眼泪实在扰人心情。
所幸在余桓看来,这不过是喜极而泣。
但他也显然不知怎么去接,只好求援似的一瞧我,做了个口型,然后推出蹩脚借口先逃了。
留下我与申时衍面面相觑。
而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将手中的花团一堆,甩到申时衍脚边。
“这么喜欢,那你就自个儿收着吧。”
他于是动了动手掌,果真将那花团绕着线,一点点收到胸前。
宝贝似的攥在掌心。
却又不说话了。
我最讨厌他这样。
一声不吭,与人较劲那般,总是咬紧牙关。
真真让我厌烦。
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惹我生气。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险些又与他当场吵起来。
但好歹那点理智让我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想起来今日可是余桓与英栀的结契大典。
于是便又将那股无名的火气强咽了回去。
“你能不能别掉那不值钱的眼泪了?你这副模样我们还怎么去喜……”
我话没说完。
因为这下申时衍确实没再哭了。
他眼尾鲜红一片。
生生、生生,竟是淌下来一滴血泪。
连我都无法控制地慌了一瞬。
但申时衍却反倒像是全然不曾察觉一般,拿带着灵力的指腹轻轻一擦,就让那滴血泪没了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抱歉。”他说,“走吧。”
极简短的四个字。
也是这场喜宴之中,我最后听他说的话语。
那场宴席之中,我没敢再碰滴点的酒。
于是乎,就让那小半瓶的“风露饮”都进了申时衍的嘴里。
但他喝得太急,又除了这“风露饮”什么也没碰。
自然是得了个酩酊大醉的结局。
比起我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桓放心不下,执意要将我俩送回到居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我对着英栀的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给挡了挡。
却很不服,又嘟囔着“反正已是老夫老妻也不差这一夜的事情”。
然后,便被试图“重振乾纲”的英栀给拎了回去。
而后,便只剩了我与申时衍。
惹事的人如今睡得倒香,呼吸平稳,只有衣袖散乱。
我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右手攥成了拳,收得极紧。
还以为他是顺手摸走了着喜宴上的什么东西,于是颇费一番力气,硬是将他那握拳的手给掰了开。
但那里头什么也没有。
在他使力紧攥着的掌心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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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丢下这醉鬼一走了之。
却又想不好如何同余桓与英栀解释。
便只好极不情愿将申时衍带了回去,随手置在院内的那枯树下边。
然后每日出门修习前,路过了就瞧一眼,看他神情姿势可有什么改变。
然而,他竟就这么死人一般地睡死了近三个月。
确切地说,是八十四天半的时间。
因为那日我晨起修炼回来,一入院门却没瞧见他身影。
视线转了半圈,才在屋后边发现一缕灵力流转。
片刻后,那些灵力散尽。
我又等了会,果然等到申时衍从门外走进的身影。
依约,我给近来反复向我询问申时衍状态的余桓送去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即松了口气。
而后第二日,便与英栀一同出现在了门外。
我们四人又挤到一块。
申时衍讲起那“风露饮”,话题就不免也转到先前我醉倒的那次经历去。
而提及过去,话题便又扯得更远。
从英栀执意想问的,余桓在秘境中的那十三年,再到我道心破碎却又重铸的那段时间。
其间申时衍也被催促着讲了段过往经历。
他于是说了自己如何拜入宗门的故事。
但实在无趣,没人爱听。
而后按照顺序轮到我。
我避不开,从头到尾将自己是如何在思过崖上吃尽苦头,却又大彻大悟的故事讲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没提当年害我那人是申时衍。
英栀对着我的记忆大略一推,便记起当年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于是话题便又转到了这位魔修身上。
我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这位意外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大能,先前也是位仙风道骨的剑修。
他爱上位凡人,于是抛下宗门事务,硬是以自己灵力为她续命,只想与她相守百年。
但凡胎肉体,又岂能承载灵力?
她逝于不惑之年,死时身遭术法反噬,没有全尸。
只留下个模样与她极为相似的孩子──众人都猜那是她与那剑修孕育的独子。
而那剑修一夜白头,道心破碎。
成了弃徒。
合该被宗门押解捉回,施以严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带着那孩子外逃。
却偏巧遇上昔日死敌的魔修。
这帮最恨修士清高自恃的魔修将他与那孩子都打成重伤。
又将他单独掳回魔域,逼着他生出心障,从此堕魔。
本是想将他逼至绝境,留口气满满磋磨的。
然而,他蛰伏数年,一朝术成,竟真生了颗魔丹。
由剑修入魔,境界直逼昔日死敌。
而后,他斩杀域主,接管了魔域。
再之后,便只知道他房中有了处无人能进的院落,养着个人。
流言里头猜来猜去,无非说这人是什么昔日旧爱的模样替身。
但当然无从查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某日,他无兆白日飞升。
有人寻去,只发现他院落里的人也已出逃,了无痕迹。
至此,才算故事终结。
……好精彩的一段剧情。
我听得入迷,如醉如痴。
只感慨他冥冥之中救我于水火,实在感激不尽。
申时衍却很突兀地插进话来,忽然道:“传闻也不尽然属实。”
我就呛他:“难不成你还知道什么与传闻不同的细节?”
“那剑修……魔修,并没有亲生的孩子。”他眼眸低垂,似是恍惚了瞬,才又说,“孩子是他亡妻生前从兄长处过继的。所以后来,才会被他抛下,然后……又囚在了院里。”
“还有这样的版本?”英栀惊呼一声,“你又是从何得知?”
“我早年拜入云衍宗前,曾四处游历。故而……知道得多些。”申时衍答得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闻里头并无太多的笔墨落在这孩子身上,可既然申时衍将话说到了这……
余桓不免问:“那……那孩子后来如何了?”
申时衍默了片刻。
他望着余桓那双满是焦急、担忧与关切的碧绿眼睛。
喉结滚了滚,似是犹豫片刻,才哑声道:“听闻……他后来过得很好、很好……”
余桓“哦”了声,长舒一口气。
……这话也就余桓能信了去。
反正我是丁点儿没信。
等这一场闲谈到了尽头,再送走英栀与余桓,我又问:“那孩子后来究竟如何了?”
申时衍大抵没料到我还关心着这个话题。
他怔然,片刻,才问:“你想听哪个版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实情。”我不假思索地答他。
然而申时衍却又在此时卖起关子。
他不答反问:“为何要问?”
我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答:“许是……我有些怜悯他,觉得他值得同情。”
“你待这般……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能有几分关切、几分怜惜。哈……”申时衍分明在笑,眼底却是一股莫名的悲戚。
“他又没得罪我。”他莫名其妙又哀怨起来,我顿时耐心全无,又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他……过得不好、很不好。他染了魔修的体质,也带了禁术反噬的咒印,注定会厄运缠身。所以……人人都躲他,疏远他,却又想……利用他。”
申时衍静静地答,话语间,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与哀戚。
可我却还没听到结局。
于是我又问:“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申时衍低头一叹,话锋一转,问,“祁烟,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不要,但申时衍却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他说:“我同他很像的。也有个入魔的父亲,短寿的凡人母亲,而后……”
“你编故事的时候就不能挑点新鲜元素用?”我一听这几个熟悉的人物组合,便觉得好笑,“就算我经脉尽断后记忆极差,你也好歹等个几日,等我忘得干净些再来说呢。”
“我一直都想说的。”他嗫嚅着,唇瓣抖了抖,解释苍白无力。
“首先,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过去;其次,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
我扭头就走。
迈出两步却忽然转身回来,又直白对着他道:“险些忘了,还有最后一点。”
而后,在他投来的破碎目光中,我极残忍地又道:“我、恨、你。”
一字一顿,语气凌厉。
想来对他而言,与凌迟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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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修炼速度异乎寻常地快。
快到让我几乎有些警惕。
发觉这速度实在惊人的那日其实我就已自己偷偷算了过。
若照这么个速度下去,约莫正好卡在三年期满的时间,我就能重修修复经脉。
然后,真真正正与申时衍做个了结。
对此,我有过些许地纠结。
然而焦虑无用。
我终归只是愈加勤勉,把因修为提升而缩减掉的那部分睡眠时间悉数拿来修炼。
结果也叫我如愿。
修为日渐增长,甚而有时,那增长的速度还要快过我当年在宗门之内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时想,没准这就是那所谓的“不破不立”。
但也不过一想,心思很快便又会回到修炼的正途上面。
而在此期间,我与申时衍的关系不咸不淡。
自上回又一次的争吵之后。
我又是许久许久没与他交流。
偶尔实在闷了,就找余桓,叫他抱两只小崽子出来,与我聊聊天。
然后,掐着手指算我的经脉究竟还有几天能够修补完全。
但显然我的这算法狗屁不通,丁点儿也不准。
在预期的日期之前。
我修补完全的经脉和我这一次的破境生死劫一起,毫无征兆地,来了。
破境之前的那股灵力异动,不知为何,来得仓促而剧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毫无准备,却又不得不在转瞬几念之间做出决定。
放弃这一次的破境,亦或是……
现在、立刻、马上,去寻一处无人打搅的僻静地,闭关清修,熬我的破境生死劫。
几行没多犹豫地,我一念便选了渡劫。
可仓促之间,我又能上哪儿去寻得一处可供我清修的点地。
思绪飞转,我一下我想到了余桓。
想到了他父乾居所附近的那一处寒潭。
于是乎,我飞快给余桓去了封讯息,大略一讲我即将破境的事情。
却又不太好意思张口就借这金贵寒潭。
于是便先没提及。
然而余桓对我的这一次破境甚是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他消息回得极快,难得没“哐当”甩过来个通讯请求。
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一口气说了三件事。
其一,他与英栀新婚燕尔,已然决定花个七八年时间,携手外出游历去了;其二,五只小家伙被他父乾抓去拜师修习了,正好他能同英栀享享二人世界。
其三,他建议我去那寒潭里头清修,兴许还能事半功倍。
而想寻到那寒潭,开启清修闭关,也无需什么复杂的程序。
有他先前给我的那信物足矣。
我当然没有拒绝。
当即就决定要走。
那日,离我与申时衍的三年约定,其实只剩十五天。
但我却偏就半点也不愿再多等这么十五天。
许是我不知该以何种心情结束这段始终与申时衍纠缠不清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是我单纯小心眼地想以牙还牙一回。
那日,我久违地,又主动与申时衍交谈了几句。
语气难得和缓平静。
反倒是申时衍看着有几分不适应。
我问:“这三年期限是不是快到了?”
申时衍抬眼,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还有十五日。”他答,“只有十五日了。”
我点点头,“哦”了声,扭头又走了。
其实我知道答案。
我只怕他不记得,所以刻意这么一问。
只是想确认他记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在刻意同申时衍一问那三年之期还剩几日的当夜,我不辞而别。
披着夜色出门时,我路过申时衍熟睡的桌前,在那伫立良久。
他睡得很沉,简直没半点警惕。
眉心难得舒展。
我想了想,站在那里,对着沉眠之中的他,轻声呢喃了句:“我走了。”
这下心里便好受些了,
毕竟我已然道过别,是他自己没听见。
不怪我。
我这般想着,转过身去,没入院外浓墨晕染似的夜色中去。
如今我又有了灵力护体。
夜风虽凉,于我而言,却与白日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紧掌心。
余桓的信物挤压扭曲着我掌心肌肤,生疼。
而那疼痛更像是种警醒。
警醒我一再考虑,这一旦选定便无法反悔的决定。
而我没有犹豫。
借由灵力传送,先回到了缮兽山的十三峰。
夜里的山林风声簌簌,却并不凛冽。
四周黑黢黢一片,我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落在了那处。
所幸这自带引路功能的信物在夜间也好使得很。
打开信物,借着它的指引,去寻那处寒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导向,都是平坦路途。
而后,停止在某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壁之前。
我起手召了点灵力,就借那些稀薄微光,去找开启寒潭的机关。
其实应当很显眼。
只是夜间无光,才让那石壁上有着明显异形凹陷痕迹的位置仿佛与其他石壁融为一体。
我摸着刻痕,将余桓给我的信物塞进去,开启了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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