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春夏秋冬(1 / 2)

('第十九章春夏秋冬

初春的天剑门,山岚缭绕如纱。新生的嫩芽挣破冻土,在藏书阁外的石缝间探出头来,青翠欲滴。檐角冰凌消融,滴水声与远处练剑弟子的呼喝声交织,惊起一树山雀。

晨光斜穿雕花窗棂,将藏书阁内浮动的尘埃镀成金粉。浩虚舟端坐案前,一袭素白春衫广袖垂落,袖口银线绣的流云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他执一管紫毫的手骨节分明,笔尖凝着墨,悬于宣纸三寸之上,迟迟未落——恰如窗外那支将绽未绽的垂丝海棠,蓄着三分春意,七分克制。

他今日未束冠,额前几缕银发垂落肩头,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眉如墨裁,眼若寒潭,左眼下那颗泪痣却为这张凌厉面容添了三分风流意味。紫雨偷偷瞧着,觉得这个人和暗香阁那些浑身药味的黑袍人都不一样——浩虚舟像一柄收入鞘中的剑,优雅矜贵,却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看字,莫看我。"

低沉嗓音惊得紫雨一颤,慌忙将视线移回纸上。浩虚舟腕骨一转,一个筋骨嶙峋的"人"字跃然纸上。墨色晕染间,紫雨恍惚看见剑气纵横——原来写字也能像练剑般锋芒毕露。

"该你了。"

白玉般的掌心托着一支青竹小笔递到嘴边。紫雨迟疑地咬住笔杆,断肢无意识地蜷缩着。他忽然想起暗香阁那些拿钢针扎他身体的"老师",喉头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笔尖触纸的瞬间,腰肢突然被握住。浩虚舟的手很凉,掌心却有练剑留下的薄茧,摩挲着紫雨咬笔的唇角时,带来细微的刺痛感。

"咬笔要稳,力道要轻。"

松墨香忽然近了。紫雨数着落在自己颈后的呼吸,忽然发现浩虚舟束发的银绳上缠着一片桃花瓣——定是方才被剑气震落的。他鬼使神差地吹了口气,花瓣飘悠悠坠在宣纸上,正盖住那个歪歪扭扭的墨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浩虚舟蹙眉。

案几对面,紫雨慌忙用断肢去拂花瓣,却把墨迹蹭得更花。一截黑紫的关节断面从过宽的袖管滑出,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毒液腐蚀的旧疤。

窗外忽然传来弟子的笑闹声,惊飞了檐下筑巢的燕子。浩虚舟望着那群掠过晴空的黑影,眸光微动,重新执起笔:"再试一次。"

紫雨点点头,嘴里叼着笔,脑中突然有了别的想法,眼神亮晶晶的。

浩虚舟松开手,看着他歪歪扭扭地写下第一个完整的字——

"父"。

笔画稚嫩,结构松散,却一笔一划都透着认真。

浩虚舟眸光微动,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令。

"......谁教你的?"

紫雨眨了眨眼,悄悄地关注着对方的脸色,忽然用断肢从案几下勾出一本《孝经》,封面上赫然写着"父子"二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浩虚舟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孩子......是在书里看到了这个字,然后自己偷偷练了很久吧?

笔画稚嫩得像初春的柳枝,却让浩虚舟指尖一颤。他忽然意识到,这个字对紫雨而言,或许比"人"更重要。

春风穿堂而过,吹散案头桃瓣。浩虚舟收拢掌心,那片花瓣便碎在了他交握的指间。

几日后,浩虚舟在书房批阅卷宗时,门外传来窸窣的声响。

"进来。"

门被顶开一条缝,紫雨叼着一卷宣纸,艰难地用断肢支撑着身体爬进来。宣纸边缘沾着口水,皱巴巴的,却被他保护得很好。

浩虚舟放下朱笔,看着他费力地将画卷摊开在自己面前。

纸上是一幅歪歪扭扭的墨画——

一个高大的白衣人牵着一个小小的黑影。没有细节,没有五官,只有两道影子,在纸上一高一矮地站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紫雨仰起脸,紫金色的眼睛眨巴眨巴,里面盛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

浩虚舟静默片刻,忽然从案几抽屉里取出一方锦盒。盒中躺着一支精致的短毫笔,笔杆上刻着细小的云纹。

"以后用这个。"

他将笔放在紫雨断肢能夹住的位置,顿了顿,又补充道:

"画得......不错。"

紫雨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

七月的烈日炙烤着山下的城池,而天剑峰顶却自有清凉。

晨雾未散时,山岚如纱,缠绕在千年古松的枝桠间。知了声被隔在云海之下,唯有山泉叮咚,伴着习剑的破空之声。

寅时三刻,青石演武场已被晨露浸得微湿。浩虚舟一袭素白单衣,天剑在手,剑锋挑起第一缕朝阳。剑招起落间,三丈外一丛凤尾竹应声而断,断口处渗出清冽竹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竹叶纷扬中,他忽觉一道目光灼灼。回身望去,朱红廊柱下,紫雨正用断肢撑着青石阶。晨风撩起他空荡的袖管,露出几道惨不忍睹的伤疤。

那柄剑真好看。银亮的,像后山瀑布溅起的水珠。不对,比水珠更亮,像...像夜里看到的星星。要是能摸一摸......

"想学?"

剑鞘轻叩青石,惊飞了歇在檐下的蓝喉歌鸲。紫雨猛地抬头,紫瞳里漾着希冀的光,却在低头看见自己残肢时骤然暗淡。

浩虚舟忽然俯身,单手将人捞起。孩童轻得惊人,隔着单薄夏衣能数清肋骨。紫雨慌乱间,断肢抵上他胸膛,恰按在昨日自己行动时磕磕绊绊出来的暗伤上。

"嘶——"

一声轻吸气声中,天剑已横在紫雨唇边。剑柄缠着冰蚕丝,带着松墨清香。

"咬稳。"

起初只是笨拙的晃动。渐渐地,剑锋开始与山风共鸣。当第七次尝试时,紫雨突然福至心灵,脖颈后仰的弧度恰好——

"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剑气破空,将五步外的青瓷水缸一分为二。缸中冰镇的杨梅洒了一地,殷红果实滚在青砖上,像极了暗香阁那夜的毒人血。

紫雨呆住了,嘴里还傻傻叼着剑柄。浩虚舟低笑一声,取回天剑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孩童柔软的唇瓣。

这一幕恰被前来送茶的侍女看见。当日下午,天剑门上下都在传——盟主亲自教那个毒人练剑,还让他用嘴叼着天剑。

"听说了吗?那毒人今日竟用嘴叼着天剑!"

"嘘...我亲眼看见盟主抱着他..."

"莫非是练什么邪门功夫?"

议论声顺着穿堂风飘进书房时,浩虚舟正在批阅江南水患的奏报。朱笔在"死三十六人"处顿了顿,洇开一朵血梅。

大长老闯进来时,窗外正传来"咔嗒"声响。透过雕花窗棂,可见紫雨叼着桃木枝,正对一地碎瓷反复练习。汗珠顺着他尖俏的下巴滴落,在青砖上洇出深色痕迹。

"盟主!天剑乃镇派之宝,怎可......"

"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浩虚舟抬手合窗,恰挡住一片飘落的合欢花。暗香浮动中,他摩挲着袖中拓片——今晨剑气激荡时,紫雨后颈的金纹,分明与龙脉图的缺口严丝合缝。

暮色沉沉,天际闷雷滚动,山雨欲来。

天剑峰顶的松林在狂风中簌簌作响,竹檐下的青铜风铃叮咚乱撞。远处云海翻涌,黑压压的雨幕自天际倾泻而下,转瞬间便将整座山峰吞没。雨点砸在青瓦上,噼啪如密鼓,檐角飞泻的水流在石阶上汇成湍急的溪涧。

浩虚舟踏雨而归,衣袍下摆已被雨水浸透,在青石地面上拖出深色水痕。推开寝殿雕花木门的刹那,一股潮湿的冷意扑面而来——本该在偏院的紫雨,此刻竟蜷缩在他的床榻上。

孩童浑身湿透,单薄的素白中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嶙峋的肋骨轮廓。断肢处的绷带被雨水洇湿,渗出淡淡的血色,在锦被上晕开点点红梅。他像只落水的猫儿,瑟瑟发抖,却固执地占据着床榻一角。

"谁准你来的?"浩虚舟声音骤冷,如剑锋出鞘。

紫雨肩头一颤,却仍固执地往里侧挪了挪,空出一半位置。他仰起脸,紫金色的眼眸湿漉漉的,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琉璃,在昏暗的室内泛着微光。

浩虚舟这才想起——今日是毒人每月一次的"净毒日"。药王谷的方子需以人血为引,而紫雨……似乎只肯接受他的血。

"麻烦。"

嘴上虽冷,浩虚舟却已挽起袖口。匕首寒光一闪,腕间顿时沁出一道血线。鲜血滴入白玉碗中,与药材混合,渐渐化作诡异的深紫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紫雨迫不及待地凑上来,柔软的唇瓣贴上浩虚舟的手腕。尖利的犬齿刺破皮肤的刹那,浩虚舟眉心微蹙,却未抽回手。

窗外电闪雷鸣,刺目的白光透过雕花窗棂,将室内照得忽明忽暗。紫雨啜饮鲜血的侧脸在闪电中显得妖异非常,长睫低垂,投下的阴影随着吞咽轻轻颤动。他的喉结滚动,断肢无意识地抓紧了被褥,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

不知何时,浩虚舟的另一只手已抚上紫雨后颈。指尖在金纹浮现处缓缓摩挲,带着探究,也带着几分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

雨势渐猛,狂风卷着雨滴拍打窗棂,宛如万千鬼手叩门。而寝殿内,唯余鲜血滴落的轻响,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三更梆子刚过,偏院的芭蕉叶上凝着未干的雨露。一只萤火虫跌跌撞撞飞过窗棂,在触及烛火前化作青烟。

紫雨在竹席上辗转,断肢处新缠的素白绷带已被汗水浸透。浩虚舟的鲜血在他体内翻涌,像熔岩般灼烧着经脉。窗外荷塘里的蛙鸣忽远忽近,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热啊……睡不着……

紫雨止不住地回想起某人微凉的怀抱。

"吱呀——"

老旧的木门发出细微呻吟。紫雨猛地睁眼,看见月光将一个扭曲的影子投在屏风上。那影子手里端着烛台,火苗将他的手指映得如同鬼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怪物倒是警醒。"

烛光突然大亮,照出一张布满痘疤的脸。杂役弟子王三咧着嘴,黄板牙间还沾着晚饭的菜叶,脸上挂着令人不适的笑,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紫雨残缺的四肢,最终停在他那张过分精致的脸上。他腰间挂着的刑堂令牌随着动作摇晃,在墙上投下狰狞的阴影。

这个味道...和暗香阁那些戴铜面具的人一样...汗臭里混着劣酒...还有...还有那种黏腻的...让人想吐的味道...

紫雨本能地往后缩,喉咙里发出警告般的低呜。

可对方非但不怕,反而笑得更加兴奋:"叫啊,再叫大声点!反正你连手都没有,能拿我怎么样?"

"听说盟主亲自喂你喝血?"王三的指甲刮过紫雨锁骨,粗糙的手掌猛地扯开紫雨的衣襟,冰凉的指尖粗暴地贴上他单薄的胸膛,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红痕,"让师兄看看,你这毒人的身子,是不是真那么金贵..."

紫雨浑身一僵,瞳孔骤缩——

无数破碎陌生的画面如毒蜂般刺入脑海:一个又一个陌生的人影、无数双贴在身上的手、冰冷的手术台上赤裸的自己......这些记忆碎片来得快去得也快,仿佛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却在紫雨的意识深处留下粘稠的污秽感,像是有千百只蜈蚣在血管里爬行。

"呕——"

胃部痉挛着翻涌,喉间涌上酸苦的胆汁。紫雨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铁锈味。不能吐...他给的药膳...那么珍贵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呜——!"

紫雨突然暴起,犬齿穿透皮肉的触感让他想起咬碎毒蟾蜍的背脊。毒素随着翻涌的恨意疯狂分泌,唾液混着血水顺着王三的手腕蜿蜒而下。

要让他痛...要让他比自己痛千倍万倍...

“啊啊啊——”

王三的惨叫惊飞了檐下夜栖的寒鸦。毒素顺着唾液渗入血脉,被咬处立刻泛起蛛网般的青紫。

原来咬断活人手腕是这样的...比咬死那些毒虫痛快多了...看啊...他在惨叫...和当初自己被断肢时发出的声音多像...

紫雨的紫金色瞳孔那一圈金色纹路似乎暗淡了片刻,仿佛某种禁制松动了片刻。

感觉…好棒……血的味道,痛苦的惨叫,恐惧的情绪……好想要……更多……更美妙的破坏~

“呜!”

思绪被疼痛打断,断肢处的旧伤因剧烈动作再度崩裂,血珠溅在脸上温热黏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刚刚在想什么……怎么记不清了?

紫雨在剧痛中恍惚想起浩虚舟为他包扎时微凉的指尖——那么干净的手指,和现在掐着自己脖子的脏手完全不同...

"贱种!"王三抡起烛台砸向紫雨太阳穴,铜座在墙上撞出火星,"老子把你剩下的胳膊也...呃!"

剑气破空的锐响盖过了他的咒骂。王三低头看着自己突然消失的右手腕,断面平整得像被冰封的湖面。直到血柱喷上房梁,剧痛才迟缓地传来。

浩虚舟的身影在月下凝实,未束的墨发如瀑垂落。他足尖点过的地方,地砖上凝结出霜花。被斩断的烛台还在半空旋转,烛泪飞溅成血梅的形状。

"盟主饶..."王三的求饶戛然而止——他的膝盖骨突然粉碎,像被碾碎的夏蝉。

紫雨跌进带着松墨香的怀抱。浩虚舟的寝衣被夜露浸得微凉,可贴着他后背的手掌却烫得惊人。那只修长的手现在沾着血,正轻轻擦去紫雨唇边的血沫。

父亲……父亲……你果然来了啊……

"做得对。"浩虚舟的声音比剑锋更冷,目光扫过王三剩下的左手,"刑堂的钉刑架,还缺个示范。"

紫雨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居然会被夸奖,舔了舔对方擦拭自己唇角的指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凉凉的……好舒服啊……

知了在烈日下集体噤声。刑堂外的老槐树上,两只乌鸦正啄食钉在树干的断手。血渍在树皮上爬出诡异的纹路,像极了紫雨后颈的金纹。

浩虚舟寝殿的冰鉴冒着丝丝白气。紫雨被裹在冰蚕丝被里,断肢上的药膏散发着清苦的香气。侍女们跪在门外,听见里面传来罕见的温声低语:

"再有人伸手..."

"就让他永远留只手在刑堂。"

窗外突然惊雷炸响,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雨帘中,隐约可见刑堂屋檐下,一串新鲜的血珠正顺着兽纹瓦当往下淌。

暮秋向晚,残阳将天剑门的飞檐染成血色。

浩虚舟立于演武场中央,天剑在他掌中化作银龙。剑气所过之处,漫天红枫尽数腰斩,断叶纷扬如雨。他今日身着墨色深衣,银线暗绣的云纹随剑势流转,整个人似一幅活过来的水墨丹青。

廊檐下,紫雨正靠在天剑门看院的大狗——阿黑肚子上,专注地叼着特制短毫。冰蚕丝缠绕的笔杆被他断肢牢牢夹住,在枫叶上勾勒出歪斜的线条。每画几笔,他便要停下轻喘——深秋的寒气渗入肺腑,让呼吸都凝着细碎的痛。

自那日浩虚舟将他稚嫩的涂鸦收入书房紫檀匣,这孩子便魔怔般四处留墨。青石栏上爬满歪扭的剑痕,白瓷瓶身缠着稚嫩的藤蔓,就连太湖石也被点染上星星点点的紫金色的小花——用的都是他偷偷省下的药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片枫叶要画得最好看...比上次插在父亲案头的那片还要红...要画上金纹...对...就像后颈偶尔会发烫的那种...

笔锋忽滞,枫叶上晕开一滴墨渍。紫雨懊恼抬头,正见浩虚舟收剑的刹那。夕阳为那道身影镀上金边,剑光掠过他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入那双总是淡漠的浅褐色眼眸。

心头蓦地发烫。

紫雨笨拙地爬过满地红枫,断肢在青石板上拖出血痕亦无所觉。待浩虚舟转身时,只见那孩子跪坐叶堆,仰着张过分精致的脸。暮色为他苍白的肌肤添了血色,紫金眼瞳却比落日更夺目。他唇间叼着的枫叶上,歪斜地画着两个小人:一个使剑如虹,一个静坐观望,旁边稚拙地写着"父"字。

锵然一声,天剑归鞘。浩虚舟俯身,指尖抚过叶缘齿痕——那里已被咬得渗出汁液。

"予我的?"

紫雨急切点头,枫叶随动作轻颤如蝶翼。浩虚舟接过时,指腹擦过那柔软的唇,触到一点湿热的温度。

秋风掠过,扬起浩虚舟未束的银发。一缕拂过紫雨面颊,痒得他眯起眼,却舍不得避开。

"尚可。"

浩虚舟将枫叶纳入袖中,转身时衣袂翻飞。紫雨望着那道背影,眼里的光比夜明珠更亮。他不知晓,那片枫叶此刻正贴着浩虚舟的心口,与心跳同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腊月初七,天剑门落了今冬第一场雪。

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不多时便将朱檐青瓦覆作素白。寒风掠过松枝,卷起细碎的冰晶,在月色下闪烁着银芒。

暖阁内,紫雨蜷在锦衾中,浑身滚烫似炭。净毒散的药力与体内毒素相冲,经脉中如同有千万根银针在游走。他死死咬住被角,断肢处的旧伤泛起诡异的青紫色。

"忍着些。"

浩虚舟只着素白中衣,黑发未束,如瀑般垂落在榻前。他指尖蘸着碧色药膏,轻轻涂抹在紫雨溃烂的断肢处。烛火将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连平日凌厉的轮廓都显得温和了几分。

好痛...比毒罐里的药液还痛...但是...父亲比平时都要温柔...

药膏渗入伤口的刹那,紫雨疼得浑身痉挛。他下意识要咬自己的断肢,却被浩虚舟一把扣住后颈。

"不许咬。"

温凉的掌心贴上额头,紫雨贪恋地蹭了蹭。那指尖总带着淡淡的剑气,能稍稍缓解他体内的灼烧感。窗外雪落无声,殿内炭火偶尔爆出几声轻响。

紫雨忽然想起白日翻看的《诗经》。那些工整的字句里,"父兮生我"四个字最是扎眼。他不记得父母模样,但浩虚舟为他熬药时低垂的眉眼,教他写字时握着的手,应该...应该就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父...亲..."

生涩的嗓音在雪夜中格外清晰。浩虚舟手上一颤,药碗险些倾覆。

这是紫雨第一次开口说话。

两个字,磕磕绊绊,却用尽了全身力气。

烛火噼啪一跳,映得浩虚舟眸色深深。良久,他伸手拂去紫雨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在触及那妖异紫瞳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睡吧。"

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日柔和了三分。

紫雨满足地闭上眼,梦里全是松墨与冷梅交织的气息。而浩虚舟独坐窗前,望着掌心那片画着两个小人的枫叶。雪光映照下,叶脉中的金纹若隐若现,与紫雨后颈的图案如出一辙。

殿外,雪愈下愈大。一株老梅在风雪中轻轻摇曳,暗香浮动,恰似那声生涩的"父亲",在这寒夜里悄然绽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十章子母合欢蛊

五年时光,足以让一个蜷缩在毒罐里的孩童,长成天剑门最摄人心魄的少年。

紫雨十五岁了。

他的身形抽长,却仍比同龄人纤细,像一株生在悬崖边的紫藤,脆弱又倔强。肌肤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冷白色,在日光下几乎透明,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他的眉眼生得极好,睫毛浓密如蝶翼,垂落时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而当他抬起眼——

那双紫金色的瞳孔,便成了最勾魂夺魄的毒。

天剑门的弟子们私下称他为"琉璃美人",却又因他毒人的身份,只敢远远观望。

"听说碰到他的皮肤会溃烂……"

"可他真好看啊,比画上的仙童还精致。"

"嘘,他看过来了!"

紫雨蹲在庭院的古槐下,断肢夹着一根树枝,正专心致志地翻找着什么。

他在挖毒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潮湿的泥土被拨开,露出底下扭动的蜈蚣、蝎子和各种叫不出名字的毒物。紫雨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叼起一只黑背毒蝎,尖利的犬齿刺穿甲壳,"咔嚓"一声,汁液顺着唇角滑落。

"……!"远处偷看的弟子们倒吸一口凉气。

紫雨歪了歪头,不解地看向他们。

他不懂为什么这些人总是用那种又害怕又痴迷的眼神看他。在暗香阁时,那些人只会用钢针扎他,或是往他嘴里灌各种毒药。而现在,天剑门的人虽然不敢靠近他,却会偷偷在他窗台上放新鲜的果子,或是远远丢给他一块糖。

——虽然那些糖,最后都被他喂给了看院的大黑狗。

"阿黑!"紫雨眼睛一亮,朝远处招手。

一条壮硕的黑犬"呼哧呼哧"地奔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断肢。它是天剑门养来看守药园的狗,性子凶猛,唯独对紫雨温顺得像只猫。

紫雨咯咯笑着,从土里挖出一条肥硕的蜈蚣,递到阿黑嘴边:"吃不吃?"

阿黑嗅了嗅,嫌弃地别过头。

紫雨撇撇嘴,自己叼住蜈蚣,慢悠悠地嚼着。远处的弟子们又是一阵骚动,有人甚至捂住了嘴,像是要吐。

紫雨不懂他们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毒虫明明很好吃啊……比那些苦涩的药膳和甜腻的糕点好吃多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断肢上狰狞的疤痕,忽然想起浩虚舟曾经皱着眉对他说:"别吃那些脏东西。"

可父亲现在不在。

紫雨眨了眨眼,又挖出一条蜈蚣,塞进嘴里。

晨光微熹,天剑峰顶的雾气还未散尽,湿冷的露水凝在石阶上,映着初升的日色,像撒了一地碎金。

紫雨趴在朱红栏杆上,下巴抵着冰凉的木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山门前的浩虚舟。

他今日……真好看。

雪色的锦袍衬得他身形修长如竹,银丝软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连束发的素银簪都显得格外矜贵。紫雨无意识地咬紧了嘴里的桃木剑,木屑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压不住心头那股莫名的躁动。

——父亲要下山了。

三日后才回来。

紫雨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他昨晚偷偷翻来覆去睡不着,最后爬起来,把自己攒的糖全包进了油纸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些糖,每一块他都先咬过一小口。

——甜的给父亲,苦的自己吃掉。

可现在,看着浩虚舟站在山门前,玄甲铁骑肃穆列阵,紫雨忽然又觉得自己的礼物太寒酸了。

他下意识缩了缩身子,怕被嫌弃。

可浩虚舟却忽然抬头,目光越过晨雾,直直地望向他。

紫雨呼吸一滞,心脏猛地跳快了一拍。

他慌乱地低下头,断肢无意识地蹭着栏杆上的木纹,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呜咽。

"……呜,父亲……那个……"

他想说路上小心,想说早点回来,可话到嘴边,又笨拙地咽了回去。

——他怕自己说得不好,惹父亲厌烦。

最终,他只能用断肢夹住浩虚舟的袖角,沾着口水在青石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个"糖"字,旁边还画了个小包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写完后,紫雨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太幼稚了。

他猛地翻身,从栏杆上跳下来,正好落在看院大狗阿黑的背上。

"我听到阿黑在叫我一起玩了,我先走了……"

他胡乱找了个借口,把脸埋进阿黑厚实的皮毛里,耳尖红得滴血。

大狗得到指令,立刻撒开腿跑开,尾巴摇得欢快。

紫雨不敢回头。

——他怕看到浩虚舟皱眉的样子,怕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

可跑出几步后,他还是没忍住,偷偷侧过脸,从阿黑的毛发缝隙里往后瞄了一眼。

浩虚舟站在原地,指尖捏着他方才写字的青石板,唇角似乎……微微扬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紫雨呆住了。

等他回过神时,浩虚舟已经翻身上马,银白的衣袂在晨风中翻飞,像一片远去的云。

山风掠过,带来一缕若有若无的甜香。

——是他送的糖的味道。

紫雨把脸更深地埋进阿黑的皮毛里,嘴角却悄悄翘了起来。

断刀堂的喜宴,排场大得惊人。

十里红妆铺到山脚,朱漆牌坊上"断刀堂"三个鎏金大字在烈日下灼灼生辉,金丝楠木的案几上摆着南海的珊瑚、西域的葡萄美酒,就连侍女们端菜的托盘都是鎏金的。

——谁能想到,二十年前被天剑门一剑断刀的破落户,如今竟靠漕运买卖成了江湖第一阔绰的门派?

"盟主到——"

唱名声中,浩虚舟踏过青玉阶。两侧立着十八尊纯金刀俑,每尊皆按初代堂主容貌铸造,连胡须都以南海珍珠镶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厅更是奢靡得惊人——

穹顶悬着九百九十九盏琉璃宫灯,地面铺就的竟是大理国进贡的"雪浪石",日光透过七彩窗棂洒落,整座殿堂便如浮在粼粼波光中。

"浩盟主肯赏脸,小女这婚事才算圆满啊!"

断刀堂主王大锤笑得满脸褶子,金丝蟒袍上缀的东珠随着步伐叮咚作响。他身后跟着的新郎官倒是眉目清俊,只是腰间那柄镶满宝石的佩刀,怎么看都像暴发户的玩物。

浩虚舟淡淡颔首,目光扫过满座宾客——

少林方丈的佛珠是翡翠雕的,峨眉掌门的拂尘柄上缠着金线,就连素来清高的药王谷主,此刻也在细品一盏价值千金的"血燕盏"。

江湖,早不是凭剑说话的地方了。

浩虚舟一袭月白锦袍,墨发高束,腰间天剑未出鞘,却已让满堂宾客不自觉屏息。他是江湖上最年轻的盟主,也是断刀堂主千方百计要请来的贵客。

"浩盟主,请上座!"断刀堂主笑得谄媚,亲自斟酒,"这是西域进贡的,醉红尘,,十年才得一坛!"

浩虚舟指尖轻点杯沿,琥珀色的酒液在琉璃盏中微微荡漾,却始终未沾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目光如寒刃般扫过觥筹交错的宴席,最终钉在角落一名绛衣侍女身上。那女子低眉顺目,皓腕间一枚精巧银铃却在无人触碰时轻轻震颤,发出只有内功深厚者才能察觉的细微声响。

"苏媚儿。"

五年光阴,这妖女竟敢以如此姿态重现江湖。

浩虚舟指节泛白,白玉酒杯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而苏媚儿已摇曳生姿地近前,执壶的素手在斟酒时故意擦过他指尖。

"盟主大人,"她吐气如兰,声音裹着蜜糖般的毒,"别来无恙?"

酒液倾泻的刹那,浩虚舟分明看见壶嘴闪过一道妖异的红芒——

蛊!

他猛然擒住苏媚儿手腕,力道之大连银铃都发出哀鸣。却见妖女朱唇勾起:"晚了呢...子蛊早已入喉。"

浩虚舟喉间一紧,方才浅尝的酒液突然变得灼热。

"这子母合欢蛊..."苏媚儿指尖轻抚他紧绷的下颌,"用了我五百只心头血养的蛊虫,整整五年才炼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她清脆的响指,满堂宾客突然面色惨白,纷纷呕血倒地。断刀堂堂主更是直接昏死在主座旁,被苏媚儿漫不经心地一脚踢开。

"子母同命,母蛊若死..."她慵懒地斜倚主座,裙摆如血莲绽放,"子蛊必亡。但若将母蛊带在身上..."

猩红的指甲划过自己雪白的颈项:"浩盟主这般光风霁月之人,定会与我玉石俱焚。"

她突然娇笑起来,声音却淬着毒:"所以我为了更好地羞辱您……特意...融了情蛊。每月朔月,子母相引,若不能...水乳交融..."指尖在唇边暧昧地停顿,"轻点便是情热逼人,丑态百出,重点便是经脉逆行,爆体而亡呢~"

浩虚舟面色骤变,剑气已在袖中凝聚。

"母蛊啊..."苏媚儿的身影开始在白烟中消散,"或许在野狗腹中...或许在某个将死之人身上...又或许..."

最后一声轻笑飘荡在血腥味弥漫的大厅: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了苏媚儿放在会客厅八仙桌边缘上的物件——一枚鎏金令牌"当啷"落地,正面刻着狰狞的魔教图腾,背面小字森然:

"盟主大人,好生享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落款处,苏媚儿的印鉴艳如血痕。

随着白烟散尽,唯余满地呻吟的宾客,和浩虚舟指间捏碎的酒盏残片。

当夜,天剑门。

紫雨蹲在狗窝旁,看着阿黑"嘎嘣嘎嘣"地嚼着晚饭。

忽然,他眯起眼,伸手从狗碗里捏出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

"这是什么?"他歪了歪头,"没见过的虫子……"

阿黑"汪"了一声,似乎也想吃。

紫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虫子放进了自己嘴里。

"咔嚓。"

汁液爆开的瞬间,他后颈的金纹,微微亮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更的梆子声穿透雨幕,浩虚舟的剑穗滴着暗红色的血水。

他踏着秋雨归来,天剑剑锋垂落的血珠在青石阶上拖出蜿蜒痕迹,很快被雨水冲刷成淡粉色。檐角青铜风铃在狂风中乱颤,铃声碎在雨声里,如同某种隐秘的召唤。

紫雨在偏院的矮榻上蜷成一团,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时猛地竖起耳朵。他支起残缺的上肢,喉间溢出小兽般的呜咽——整整七日,浩虚舟音讯全无,而今晚的暴雨让他想起暗香阁那些被锁在毒罐里的长夜。

门轴转动的吱呀声里,紫雨嗅到了血的味道。

不是敌人的血。

是浩虚舟的血。

"父......"

呼唤卡在喉头。烛光摇曳下,浩虚舟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却艳得反常。素来一丝不苟的白衣散乱敞开,露出锁骨下蔓延的青紫纹路——像是有活物在经脉中游走。

紫雨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这种纹路他太熟悉了。暗香阁的试验场上,那些被种下蛊虫的孩子临死前,皮肤下都会浮现这样的脉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浩虚舟显然没料到紫雨醒着,剑眉微蹙:"歇着。"

声音依旧冷峻,尾音却泄出一丝颤抖。他转身欲走,却在抬步时身形一晃——

"咚!"

紫雨滚下矮榻,用断肢死死绞住他的衣摆。

浩虚舟低头,对上一双紫金色的竖瞳。孩童的眼睛在暗处泛着妖异的光,拽着他的力道却倔强得惊人。

"松手。"

紫雨摇头,齿尖咬住浩虚舟的袖口,含糊地挤出几个音节:"解...毒..."

浩虚舟眸色一沉。

他当然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三日前那场鸿门宴上,苏媚儿敬的那杯"醉红尘"里,藏着浩虚舟闻所未闻的子母合欢蛊。据苏媚儿本人所言,此蛊无药可解,唯有每月发作时与母蛊宿主交合方能缓解。而更要命的是......

"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口鲜血猝不及防涌上喉头。浩虚舟急转身形,却已来不及——紫雨清清楚楚看见,那滩溅在地上的血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是蛊虫。

紫雨浑身血液瞬间冻结。

他见过被蛊虫噬心的人。暗香阁的地牢里,那些囚犯会生生抓烂自己的胸膛。而浩虚舟...浩虚舟现在该有多痛?

可男人只是平静地拭去唇边血迹,甚至还有余力将紫雨拎回榻上。

"无妨。"

骗子。

紫雨急得眼眶发红。他突然想起什么,用断肢艰难地拨开枕畔——那里藏着他昨日省下的半块蜂蜜杏仁糖,已经有些化了,黏糊糊地粘在油纸上,还沾着他的口水。

他叼起糖块,献宝似的递到浩虚舟唇边。

浩虚舟罕见地怔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甜腻的香气混着血腥味萦绕在鼻尖。孩童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这半块融化的糖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灵药。

荒唐。

可当糖块触及唇瓣的刹那,蛊虫的躁动竟真的缓了一瞬,丹田处反而窜起一股陌生的燥热。

在返程的七日中,每到子时三刻,浩虚舟便觉小腹如刀绞。胯骨像是被寸寸敲碎,冷汗浸透三层衣衫。药王谷近在咫尺,可每当产生折返的念头,蛊虫便会在脏腑间疯狂啃噬。唯有想着天剑门那个身影,痛楚才会稍减。

浩虚舟垂眸,接过那团甜腻。融化的糖浆沾在指尖,像是某种温暖的、柔软的触感。

紫雨眼巴巴地望着他。

沉默良久,种种考量与猜测在浩虚舟心中划过,最终,他还是将那团甜腻含入口中。

......太甜了。

甜得发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十一章合欢夜

夜雨如针,刺骨生寒。

浩虚舟独坐静室,周身剑气激荡如潮,却难抑经脉中肆虐的蛊毒。发丝散落肩头,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与满背细密汗珠相映成辉。

子蛊在血脉中游走,如附骨之疽,每到要穴便狠狠噬咬。丹田处灼痛翻涌,似有熔岩在五脏六腑间奔流。更可怖的是,每当他运功相抗,那股燥热便愈发汹涌,直烧得灵台昏聩,眼前尽是血色。

"呃……"

一声闷哼溢出喉间。他褪去雪白中衣,露出精壮身躯。常年习武的躯体线条分明,此刻却布满细密汗珠,在烛光下泛着不正常的光泽。小腹处肌肉紧绷,似有烈火在皮下燃烧,痛楚中竟夹杂着难以启齿的渴望。

冰桶早已备好。

浩虚舟赤足踏入,寒水没腰的刹那,桶中腾起大量白雾。刺骨寒意与体内燥热相激,令他浑身剧颤。修长手指攥紧桶沿,指节发白,青筋暴起。

他取过冰帕,缓缓擦拭身躯。帕子掠过胸膛陈年剑伤,抚过腰腹紧绷线条,最终停在大腿根处,再不敢往下半分。

自那日……

自那日服下紫雨给的糖后,这具身体便开始异变。起初只是隐痛,而后……腿间竟撕裂般生出另一处羞于启齿的所在。每至夜深,那处便灼痛难当,似有万千蚁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双性之躯,子母合欢蛊最恶毒的馈赠。

"荒唐……"

浩虚舟仰首闭目,喉结滚动。水珠顺着下颌滑落,分不清是汗是水。窗外雨声渐急,恰似他紊乱的心绪。

堂堂天剑门主,江湖盟主,如今竟落得这般境地。更可笑的是,他竟在痛楚中,品出一丝隐秘的欢愉。

这具身躯,终究不再纯粹了。

窗外一道惨白的闪电劈落,鎏金令牌在刹那间反射出妖异的光芒,照亮浩虚舟布满冷汗的脸庞。

"盟主大人,好生享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