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加霜(1 / 2)

('“哎唷,雪糕都化完了。”季父权当自己把宋苛说入迷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对方,宋苛空闲的左手抚过自己的双眼,谢过他给的纸巾,胡乱擦干净扔到就近的垃圾桶。

宋苛扔完不回来了,他向季父示意自己要回去了,感谢招待。

“诶,司机就到了,别急啊——”

宋苛明白站下去解释没作用,干脆拔腿就跑,也不在乎季昭野父亲的对他的评价高还是低了,都无所谓了。

眼泪是憋回去了,就是顺着咽喉流进心里,酸咸的痛楚让宋苛没跑几步便大喘气,一整个人成了农村里被溺死的弃婴。

全对上了。

全他妈的对上了!为什么?为什么!

递烟的混子和楼上偶然碰见的谢清清,过生日的五层蛋糕和五年级恰巧休学....

那些都不是偶然,不是自己的胡乱臆测,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宋苛的世界里最缺的就是那该死的可笑的命运,人各有命,命的好坏靠运。

现如今告诉他是有这东西的,且那霉运到现在也没断绝。

宋苛粗喘着弯腰,一手抵住自家小区的老墙,一手按住自己发颤的膝盖,他多希望成为哪吒有了三头六臂,其余四臂稳住自己其他剧烈抖动的肢体。

上楼前的他安慰自己没有比这更糟的了,他和季昭野的时间线已然收束,上帝还要再给他什么惩罚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事实是生活并非绞刑架,生活是凌迟,一片一片切下来才叫痛苦。

宋苛回来的早,他怎么走的就怎么回来,所有专注力集中在给门无声上锁,直到那锁喀哒几下后还发出女人隐约的抽泣,宋苛猛然转身,见到了客厅里跪着的赵雅。

宋润南这时间点在上工,赵雅天还没亮就带着好几天高烧不退的宋觉去看病,现在回来了。

客厅吃饭的桌子正前方是贴了张基督十字以及圣经部分内容的纸的,今天回家他发现都被撕下来,如同楼梯间的小广告,被人强硬地撕下来,徒留一层粘黏的白泥印。

赵雅怀里还有个小人,是两岁的宋觉,无知的小鹿眼定在母亲泪眼婆娑的脸上,吮吸着大拇指不谙世事。

宋苛凭着这画面想起小学美术书里的抱子圣母,圣母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把脸贴近圣婴的脸颊,舐犊之私溢于言表。

原来她是有感情的动物啊,她居然可以在不恨一个人的情况下真心哭出来啊。

他走近那世俗的‘圣母’,瞥眼就看见了使她富有感情的始作俑者。

饭桌上平铺着几张病例单,数据挺多,大约是花重金做了全身检查。某个单子被捏得皱巴巴,有一处检查诊断附上好几个指甲压过的痕迹,都是黑字,可这指甲印这样明显,像添了一圈红笔迹。

这张神经内科的病例诊断:中度认知障碍。

宋觉小小年纪得了智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苛微微一怔,他停下靠近的步伐,转头去了厨房,乒乒乓乓搞了不小的动静,而后端出来一碗清汤面搁到桌上,病历单旁边。

他对这个弟弟没什么特别的情感,刚生下来母亲寸步不离宋觉,没让宋薇薇代养自己一样把宋觉推给宋苛,有次宋苛悄悄进了父母卧室去看弟弟,赵雅发现了,找来晾衣架发起疯让自己离他远点。

汤面打了两个蛋,宋苛从冰箱里找到两个最大的鸡蛋放到锅里的。

赵雅许是哭哑了,力气耗干跪不动了,仍然抱着宋觉再颤颤巍巍坐到最近的椅子,眼中无神,可眼珠不自觉往那碗香气四溢的汤面瞟。

她的嘴巴干裂泛出死皮,张开时没修复好的裂开的下唇中央再次布满殷红,下一秒她腾出一只手端近了那碗面,抄起放好的筷子去夹面,随即脖子学那乌龟从壳里缓慢伸出,一口一口去接面条吃。

整个过程她没发表一句感想,当然也没骂宋苛让他拿走面有多远滚多远。

宋苛在中途把宋觉从她身上‘剃’出来,哄了小孩几句就放回父母卧室的婴儿车里睡了,折回来时赵雅刚好把剩在汤里的面挑干净吃进嘴,不够还要举高碗灌汤喝。

“放太多油了,别喝。”

宋苛走过去扣住碗边沿,将碗从她手上夺过来放远了。

母亲的双眼总算恢复些许神采,她拨掉脸上被眼泪糊住的头发丝,看向宋苛。

宋苛以为她没吃够,要走,谁曾想她下一步动作竟是把自己粗糙却瘦成皮包骨的手掌轻轻敷于他的头顶,揉了揉便很快收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舒服,好温暖。

宋苛下意识要抓住那‘幸福’,可手伸在半空自动垂下,他听见赵雅说今天好好休息,别查资料学习了。

他才明白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个母亲是因为宋觉而对他有了怜悯。

宋薇薇因为性别住在老家,宋觉得了智力障碍,家里正常的,健康的,能成为顶梁柱的,不就只他一人了吗。

赵雅何须忏悔,她撕掉基督像,不过是为了换张新的更好的贴上。

这类亲情的虚幻泡影和季昭野带来的友情有何不同?

更为可笑的是,母子关系的决裂与缓和,都在他认识‘野哥’的时期里发生。

他回到房间撕咬自己的床单,企图磨平牙齿的痒意,不够,他就咬自己的右臂咬出铁锈味。

心底产生最恶毒也最不可能的猜想:季昭野一直都知道,他在把自己当狗耍,就和那时候一样。

宋苛的头往床头木质的地方死命地撞,第一下就撞狠了,顿时眼前一黑冒出金星趴倒在床上。

季昭野怎么可能知道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把真心交出来了,这半年多宋苛感觉的到。

因此他才疼痛瘙痒难忍,他一面劝自己忍一忍,季昭野是自己的好朋友啊,他父亲也说了他有心理疾病。一面又说间接伤害就不是伤害?把痛苦转移给别人,无知不是无罪。

“我以为你是来救我的…”

“我的生活好不容易快乐了一回…”

“妈的,全都是骗人的…”

头晕目眩盯着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天花板,宋苛之后还会见到一次,不在家里,而是一班教室里。

周日登上QQ,季昭野终于发了消息给他。

周六晚上

季昭野:[我听我爸说你来找我了。]

季昭野:[知道错了?]

宋苛读完消息,近乎麻木地打字,他不用解释自己昨天为什么没回他,他只需要打下那句话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苛:[嗯,对不起,请你原谅我。]

季昭野肯定看出他迫切的想要修复关系,不然明知故问干什么呢?研学游那几天自己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那就遂他的愿,让季昭野自得其乐,沉浸在被服侍的快乐中央吧。

从今以后他和任何人没有什么不同。

都是可利用的朋友,如果哪天季昭野提供不了情绪价值,宋苛绝对要把他踢得远远的,爱恨不恨吧。

再度和好后的第一个周一到周五,季昭野晚自习去训练,课余时间不是睡觉就是和朋友们鬼混,找过宋苛几次,但他在和别人讨论难题,婉拒了。

周六,季昭野因为母亲生病住院心情不佳,钓鱼鱼竿掉进水里都没察觉。宋苛让他早点去看望母亲,自己先回去了。

第二个周一到周五是期中考试周,初三的大考学生们更看重,没有李正节巡查,一班的气氛在这周照样闷闷的。季昭野专注练习体育,宋苛专注备考。

周六,季昭野找宋苛看电影,他这天咋咋呼呼讲来讲去,宋苛简短回应几句,两人活像没头脑和不高兴,最后以宋苛要提前回家复习为由分开了。

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宋苛,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季昭野用球拍掂掂羽毛球,顺风的朝向挥出去一个完美弧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羽毛球垂直落下快到地面,被另一个球拍扫回天上。

“你这几个周末下来说的话还没刚开学说的话一半多!

季昭野快步跟上球的轨迹,扭着手腕让球拍转换角度更好发力,侧身拦截住羽毛球。

宋苛依旧沉默,找准时机将球又送回去,他头发上周剪过一次,不像狗啃的了,肌肤在白色短袖的衬托下显出健康的麦色。

他的球技越来越好了,也长得比季昭野高了点,不用鼻子哼哧呼气,跑来跑去乱挥球拍,能和对面打上好几个来回不掉球。

两人无言的打了一阵,季昭野跳起来扣球时连上一句:“还是你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太无聊了?”

他们打羽毛球时事先用白粉笔画了线,季昭野这击扣球是直直往宋苛那边的线走的,他不可能反应过来去接——

除非宋苛疾步加上滑铲去接。

宋苛一声不吭擦着边将差点掉地的羽毛球拍到天空,再调整好姿势站起,微微踮地反给季昭野一个扣杀。

“你输了。”手肘下侧边拭去额头的汗,宋苛握了握球拍柄,最后抛给捡完球站好的季昭野。

季昭野接住球拍,愣愣地问他就不玩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苛跨到平台套上挂在海宝臂弯的厚外套,指着微红的天色,解释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

但是十一月的天和四五月的天是不一样的,晚霞总会先一步到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参照不再是准确的表钟。

季昭野捡起不远处的球拍包收拾东西,头偏过一点角度就看到宋苛走远了。

他潜意识里想我得拦着宋苛不让他走,现在大喊一声还来得及。而不是像很久以前季昭野为了接混子的烟,兀自放开宋苛的手腕。

所以他在那之后都不想离开那晚冰凉的温度,找尽理由在无人的区域与宋苛牵手。

可季昭野总归到底都不是个喜欢主动挽留的人,他能做的仅仅就是把宋苛被夕阳镀上橙红的背影记录下来,做成记忆照片。

宋苛不喜欢拍照,是讨厌无感情的黑色摄像头吗?

那没有关系,至少季昭野的眼睛完全摒弃了这一点。

等到他连宋苛的影子都望不到,季昭野狂跳的心脏引动其它器官热血沸腾,是运动过的后劲上来了。

当然,这也象征着某些感情燃烧殆尽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篮球场和足球场都聚满了人,绿色的人工平地和黄色的荒芜草地生出黑色的‘细菌’,不断窜动着。

“季昭野!接球!”

人声太杂,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季昭野沿着篮球场边缘小跑,等篮球乘风飞过来,双手做好架势接住,不紧不慢突破别队的围攻,绕腿运球逗那些人玩,轻轻松松溜到篮球架三分线。

有几个人追上来打乱他的节奏,他紧盯着篮圈,手腕下压朝正前方一投,那球还是不偏不倚掉进筐里了。季昭野一撩前额,对着外圈惊呼的学生们爽朗笑笑,将主场让给正经的训练队伍。

没错,他只是给别人撑场子博观众来的,开局娱乐一场就可以下来了。

球场外是一圈跑道,再外围就是蓝漆刷的一排排观众席,就中间那块有棚顶,一般人坐这里都是为了聊天休息,这距离球场远,看比赛不过瘾,看比赛的人脸也不过瘾。

季昭野和一起打完球的人坐到蓝色看台,几位好心的女孩子推搡着过来送水,听见他礼貌说谢谢就笑嘻嘻跑了。

“啧啧啧,季昭野你怎么不继续当特长生呢,有天赋还有脸,放运动会上可吃香了。”坐的离他近的人理所当然蹭到免费水,和季昭野唠起来。

“不喜欢把爱好当职业啊。”

季昭野的水瓶底下贴了张便签,不用看就知道写了什么,他撕掉放进口袋里才开了瓶盖,回复那人。

季昭野从小就爱运动,在家都闲不住,刚学会走路就围着客厅咿咿呀呀绕圈,季母怕他累了就抱起来,结果他一离地就放声大哭,放回地上马上眼泪鼻涕全收回肚子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跟球沾边的一个也没落下,上小学他家里就给他办了体育馆会员卡,奶奶有空就跟他一起玩,没空季昭野也能和馆里的大人小孩通过打各种球玩到一块去。

初中没转学前他就是特长生,换学校没提这件事是因为那特长生是季父自作主张让他学的,后面看学习还是没变化,又把他提溜着扔进体考里了,季昭野身体素质好,平时喜欢锻炼,隔了一年沉寂下来再练习也能马马虎虎过了考试,中考成绩和体考综合一下上个高中还是没问题的。

他家里是有钱有关系,却不崇尚给孩子带来福利,不然早领着他进军娱乐圈当童星了。

“而且训练挤压个人时间,一转眼青春就没了。”季昭野喝下半瓶水,眼神放远了去看观众席下的芸芸众生。

那人纯以为季昭野贪玩,没多说什么,跟别人闲聊上场篮球赛的事情。

高中体育课一周两三节,没有考试制度就是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但学生里也分成了两拨,趁时间好好玩的和好好卷的。

季昭野闲下来没意思,他从操场看到教学楼后的宿舍楼,心想着翻墙回宿舍眯一会儿,免得下午打盹罚站到教室外窗台听课。

他想完就实施行动,起身下看台楼梯前被刚才聊天的人喊住:“你鞋带散了,记得系啊。”

这话季昭野在生活里听了这么多遍,理应不当回事才对。

低头一看,运动鞋也不是同一双。

但季昭野会跟每个提醒他鞋带散的人问一个问题:“你知不知道有人会这种系鞋带的方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空中比划了三个圈。

“鞋带不都两个圈的吗?”那人讲完想了想,笑说这种人连正常蝴蝶结都不会系,得多蠢啊。

“...哪蠢啊,这种人脑子可灵活了。”他回笑道。

季昭野把鞋带松开的脚放到上一级台阶去系,他俯下身子,眼里没有那个少年飘乱的发顶,于是简单地系紧鞋带,脱离这种姿势回宿舍了。

自己宿舍就在二楼,沿着空调外机箱爬上去,窗户锁是坏的,学校不准装纱网,让人翻进来偷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该说不愧是室友呢,和他同上下铺的也在屋里睡了,给后来的人留了窗。

季昭野脱了鞋往上铺一趟,枕着胳膊就开始打瞌睡,以前他碰床就睡,今天怕是中邪了,一闭眼就看见宋苛那张苦大仇深的脸。

去去去,我睡觉呢,不就几分钟前说了鞋带的事吗。

他闭着眼翻到另一面睡,眼珠子在眼皮底下疯狂转动,不是睡着做梦了,是他在躲避黑暗中的宋苛,他看到哪,宋苛的脸就在哪里。

他没办法,翻回去睡,顺便对那个宋苛叫嚷道:玩那么久了,说绝交就绝交,你真狠啊!

再翻身,他便改口了:仔细想想也不怪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心里念完这句话困意就上来了,他准备平躺着安睡,没想到下铺的室友大脚往上铺床板一踹,咒骂季昭野在上面烙煎饼呢滚来滚去的。

季昭野脾气也暴,小腿回敬个“二踢脚”:“不想在梦里被压死就好好睡觉!”

他俩都困,扯扯嘴皮就安生睡觉了。

常言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季昭野这周末晚上就收到好久不联系的宋苛发来的第一条消息,他先是感叹还用这旧号呢,往上看历史记录全空了,太久远了,什么也没有了,跟新号没区别。

他担心宋苛发错消息了,打字速度飞快,解释自己为什么回复太晚,打到认为几乎完美才发送,对面没回,季昭野心想不会是真的发错了吧?

他们说多年不见的人给你发消息千万别回,可能是诈骗号,要不就是找你借钱的。

心态上下起伏,直到宋苛的聊天框弹出新的通知,他才松口气和故人叙旧。

宋苛的聊天方式变又没变,用字活泼许多,季昭野纳闷了,难道宋苛离了自己就变得更好了?

他以前在网上说话跟本人一样死气沉沉的,上高中后接触了新人,性格大变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全忘了?他都放下了?

宋苛的社交动态常年不开放,找他的生活轨迹很难,过去的季昭野可能会单纯的想这有什么的,他不用考虑后果。

可成长不会给人一个坑跳完就算结束了,季昭野的幼稚任性是劣性,总有一天要适宜社会被迫抛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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