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2 / 2）
后来江晚枫的绣工慢慢精湛了，给袁绮梅和郑宛秀各绣了条丝巾，拜托狱警寄到了云家。前段时间袁绮梅来看他时特地围了丝巾过来，一直说她很喜欢，还说宛秀也很喜欢，托她谢谢江晚枫。
只是……看着眼前这幅才绣了额头的绣品，江晚枫遗憾今年不能送给云逸珩了，希望明年过生日的时候可以送给他作为礼物。
圣诞节到了，云珑也趁此机会举办年会。云逸珩百无聊赖的站在宴厅一角抽烟。他昨天去磨桥见江晚枫，还买了很多东西，但是江晚枫没有见他，让狱警给云逸珩带了句他说不想见你的话。云逸珩想了一路，为什么不想见他，不是说爱了他十年吗？怎么到现在又不想见他了？云逸珩的烟夹在指间，烟草慢慢烧到他的手指，他才丢了烟蒂。江晚枫该是觉得没脸见他吧，所以干脆说不想见。
江晚枫又怎么会不想见云逸珩，但就如云逸珩所猜想的那样，他真觉得无颜面对，那么干脆不如不见。不见，便不想，不想，就不难过。十年间，他可以依靠那张草稿纸熬过来，那么下一个十年他也可以。
靳承锐走过来，他手里各端着一杯酒，把其中一杯酒递给云逸珩，“年会你这总裁躲在角落抽烟，多不好。”云逸珩晃着杯子里的液体，喃喃说：“也不知道他在磨桥会不会过圣诞节。”靳承锐见状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他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兄弟，有件事我一直没弄明白。”两个人酒杯见底，靳承锐问出了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困惑的事情。云逸珩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靳承锐开口：“你为什么可以这么快的，就接受了江晚枫是你7岁时仅有一面之缘的初恋？况且你不是一直说，他是个女生吗？”
云逸珩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快速的接受了江晚枫，连性别也可以无所谓。云逸珩一时没回应，靳承锐就到长桌上又拿了两杯酒过来，这次是香槟，他递给云逸珩一杯，听到他说：“或许，从少年时的再次遇见，我已经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情愫了吧。”云逸珩想到捡到奶糖的那天，雨下的很大，江晚枫一直忧愁奶糖怎么办，他说可以收养奶糖时，江晚枫露出的笑容，是能让人觉到温暖的，像是雨过天晴的阳光。
云逸珩每每想到那个笑容，自然就会联想到7岁时给他奶糖的那个小孩子的笑容，他说哥哥你不开心吗？请你吃颗糖，甜甜的，吃完就不会不开心了后，那个笑容。
“明明是一样的笑脸，我却没发现。”想到这，云逸珩低下了头，怪自己沉浸在虚幻的设想里，把江晚枫错认成女孩子，要不然也不会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他。
所以他说了半天，靳承锐还是没明白怎么就接受了，并且毫无征兆的就这么爱上了。靳承锐叹气，他觉得还是没问到重点上，“兄弟，我的意思是，你是Gay啊？”这话让云逸珩猛地看向靳承锐，他的眼神复杂，却没有惊诧，最后剩下一片茫然。靳承锐又说：“江晚枫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就这么接受了他是你初恋的事实，然后你爱上了他，那你不就是Gay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云逸珩在国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见多了Gay，他自己倒是从来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所以他对于自己的好兄弟爱上自己弟弟的事情，接受的非常迅速，完全没有不适感。云逸珩从来没想过自己和男的如果交往会怎么样，他甚至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云耀琛告诉他江晚枫爱了他十年的时候，他也就是震惊于江晚枫爱他这件事，并没有在意两个人都是男人，更没去细想，江晚枫是Gay这件事。
靳承锐看云逸珩陷入沉思，也就不打扰他。
手里的香槟喝完了，靳承锐在想要不要再去拿一杯酒，云逸珩想通了，“承锐，不论他是谁，不论他是男是女，只要他是江晚枫，他是我在7岁时遇到的人，就行了。”靳承锐旋身看云逸珩，他一脸认真的表情，靳承锐说：“你可不要勉强，不要觉得他是你小时候遇到的人，就忽略他也是男人的事实。”
云逸珩笑道：“我知道，更没有勉强。我没有抱着猎奇的心理，在我这，性别不重要，我爱他，这就够了。”他仔细想了想，记忆里江晚枫5岁的时候，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声音还有些奶声奶气的，不论是看外表还是听声音，的确有些分不清男女，他默认成女孩子也是自然的。但是现在，他明确知道了江晚枫是男人，和他一样，但这种感情早就已经根深蒂固，长成了一棵参天大树，他不会因为对方是男生就能连根拔出这棵大树。
年会接近尾声，开始抽奖了，云珑今年准备了大礼，一等奖是过年7天出国游，地点自选，公司负责吃住行所有费用。云逸珩就和靳承锐站在角落里看着员工们兴奋地抽奖，有人抽到了一等奖时开心雀跃的样子，纷纷让人羡慕他欧气满满，甚至还有人说快让我沾沾这种欧气，我好买张彩票中个大奖，这辈子就不用干了。
靳承锐被这笑声也带动了一丝浅笑，云逸珩却流离在人群之外，他满脑子都是江晚枫，他真的很想见他。
圣诞节过完就到了元旦，照例放假，这次云逸珩开着车带袁绮梅和郑宛秀、云盛去看江晚枫，可这次江晚枫连他妈妈都没见。狱警在刺绣室找到江晚枫的时候，他还在绣那幅绣品，已经绣了半张脸了，能看出一双眼睛。“江晚枫，你妈妈来看你了。”
江晚枫起身和狱警往外走的时候，狱警想到他那半幅绣品，想到了云逸珩，开口：“哦对了，之前来过几次的那位云先生，也来了。”江晚枫的脚就这么停住了，狱警转回身问道：“怎么不走了？”江晚枫低着头，看不清表情，“麻烦你告诉他，我不想见他。”还是这句话，每次他都是用这句话打发了云逸珩。“好吧。”狱警离开，江晚枫又回到了刺绣室里。
云逸珩等了一会儿，又看到熟悉的狱警过来，又带了熟悉的话，“云先生，江晚枫说不想见你。”云逸珩失落的低着头，已经不记得多少次了，江晚枫每次都是用这一句话拒绝和他相见。云逸珩起身往外走，告诉狱警他会离开，让江晚枫和他妈妈见个面。
云逸珩回到车里坐着，点燃了香烟却没有抽，任凭烟草慢慢燃烧着，最后灼痛了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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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枫来到探视室看到对着他笑的云耀琛，他也很开心，距离上次见面差不多快两个月了。待江晚枫坐下后，云耀琛就跟他说起最近的情况，两个月前他正式入职了云珑，在秘书处工作。“你知道那个巅峰的赛车比赛吗？跟我们这边对接的是一个美籍德裔，英语不怎么样，还带口音，还好大学时我学的德语，正好派上用场了。”
巅峰赛事他听闻过，好像之前就在说要在国内举办比赛，“那是确定在海城举办了？”
“嗯嗯，地点都选好了，云珑竞标成功后，已经动工建设场地了。所以这两个月云珑上上下下都忙的不得了，我也就没时间来看你了。”云耀琛歉意说完，左右看了看江晚枫，说道：“你好像瘦了点。”江晚枫微微笑了下，“没有啊，监狱里的伙食还不错，我妈上次来看我，还说我胖了。”云耀琛先瞥了一眼旁边的狱警，才低声开口：“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饱受相思之苦，所以瘦了。”江晚枫一怔，垂眸，无言。
“唉，我哥还让我问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见他，他说他很想你。”这句很想你是云耀琛自己加的话，云逸珩只是托他问一句为什么不愿意见他，多余的他一句都没说。江晚枫知道这是云耀琛安慰他的话，他嘴角微弯，随后就消失了，“我哪里有脸见他。”
云耀琛叹了口气，马上又兴奋地说：“对了，你之前给我绣的那条手帕，跟我对接的那个德裔看到了，喜欢的不行，一直问我在哪里买的，他也想要。我跟他说，是我朋友送我的礼物，你要买也行，一条手帕500美金。他竟然愿意！晚枫，你有空再绣一条吧？我卖给他，然后把钱给你。”
这种事江晚枫倒是没料到，他的绣工没有精湛到可以送外人的程度，送给袁绮梅和郑宛秀以及云耀琛的这些，都只是送给亲近的人，他们不会嫌弃他绣的不好。但是送给外国人，江晚枫心里有点儿打鼓，“我给你一家店铺，你让他去那里买吧。叫锦绣，老板姓程。”云耀琛五官微皱，他略显不满的说：“我给他推荐的是你，你又给我推荐店铺干什么？”
“这家店铺的老板就是教我刺绣的老师，他绣的比我好。既然是送给外国人的，还是找更专业的比较好。我这手艺，没到那一步，不好拿出去丢人。”江晚枫觉得程霖是刺绣方面的权威，他的绣品会更适合出口给外国人。“嗨，外国人哪懂这些。好晚枫，我都答应他了，你就给我再绣一条嘛。”云耀琛无所谓的摆摆手，央求着江晚枫。无奈，江晚枫只好答应了，正好那幅很大的，绣着云逸珩的绣品快绣完了。
“但我最近还有别的东西要绣，手绢还要再等等。”江晚枫怕云耀琛急着要，他点着头应：“都可以，反正那个德裔短时间不回美国，这边场地建好了他还要验收。我想，可能要等赛事彻底结束后，他才会跟着团队一起回美国。”
很快，探视时间就到了，云耀琛不舍的看着江晚枫，保证下个月再来看他。
江晚枫倒是让他先好好工作，不用牵挂他，他在这里一切都好。
看着云耀琛离开，江晚枫走出探视室，外面阳光不错，远处的树枝上还长出了新芽，又是一年春天，而他还有一年多的刑期。
时光如梭，很快就到了江晚枫28岁生日的这一天，袁绮梅来磨桥给他过生日，她特地买了一个很大的双层蛋糕。本来这东西是送不进去的，但云逸珩早就给磨桥打过招呼了，他们也就破例把蛋糕给江晚枫送了过去。江晚枫就请狱友和狱警一起吃，最后留了一块儿给程霖。
刺绣室里，程霖看到蛋糕时愣了一下，江晚枫笑着解释：“我生日，请你吃蛋糕。”程霖接过蛋糕，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拿着蛋糕，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你生日，不然还能送你礼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什么。这蛋糕是我妈妈送来的，正好你今天来了，不然这蛋糕留不到明天的。”他浅笑着，想到狱友吃到蛋糕时的样子，笑容逐渐变大，“我的师哥们好像很久没吃过甜食了，你要是今天没来，这蛋糕他们就会吃光的。”闻言程霖笑了出来，坐在椅子上慢慢吃着蛋糕。嗯……他还是不太喜欢西式甜品，比起来还不如家里过年吃的桂花年糕好吃。但这是江晚枫的生日蛋糕，是他专门给他留的，程霖还是吃完了。
那幅很大的绣品，还差一点点就绣完了，江晚枫挨得极近，一针一针非常仔细。程霖把吃完的盘子放在一旁，看着上面的人，他认识，云逸珩。“这就是你哥哥吗？”江晚枫闻言应了声，“怎么你们姓氏不一样啊？你随母姓吗？”这话让江晚枫停了手里的动作，转身看向程霖，摇了摇头，“不，我们不是亲兄弟。”程霖眨眨眼，不是亲兄弟，“那是表兄弟？”江晚枫笑了出来，“也不是。我和他弟弟同年，所以他也让我叫他哥哥。”程霖尴尬的笑了下，“我以为你一直叫他哥哥，是随母姓。原来什么关系都没有啊。”这话隐隐的让江晚枫内心有些波动，是啊，他们之间好像真的没什么关系，虽然一直叫哥哥，但根本不是兄弟。
江晚枫旋身重新开始绣，他觉得这两天就可以完成这幅绣品了。到时候还要绣答应给云耀琛的那条手绢，江晚枫第一次觉得他坐牢的时间每天也好忙啊。
如此过了两天，这幅历时半年的绣品终于绣完了。江晚枫收针，站在绣品前看着他的作品，迄今为止他绣了那么多东西，这是他最喜欢的也是最满意的。“嚯，绣的真不错。”程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站了多久，突然出声吓了江晚枫一跳。他拍着胸脯说道：“程老师，下次你不要这样不声不响的，怪吓人的。”程霖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走近绣品仔细看了一遍，最后的收针也收的巧妙，他转回身看着江晚枫说：“你可以出师了。”江晚枫闻言也就是笑了笑，把针放好，听到程霖问他，“晚枫，出去后，你还做会计吗？”江晚枫摇头，“法律规定，五年内不得从事相关职业。”
“那正好，你来我的店铺吧，我给你发薪水。”程霖是打算好了的，江晚枫这个学生真不错，好好培养，以后也能有好发展。江晚枫也在想这个问题的可行性有多大，他现在有了手艺，正好出去可以自谋生路，如果能去程霖的刺绣店工作，似乎也挺好的。
在江晚枫考虑的时候，程霖从包里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他，“拆开看看。”江晚枫打开锦盒，里面四四方方叠着一条素色手帕，江晚枫拿起来才看到手帕上绣着一棵红枫树。“你那天请我吃蛋糕，我今天把生日礼物给你补上。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好，花了两天时间绣了这个。你可不要小看这条手帕，天蚕丝的，很贵的。”
江晚枫拿在手里细细的摩挲了一下，果然和他平时绣的布料相比手感不一样。“呐，这个颜色也是天然的金色，没有经过染色工艺。虽然小是小了点，但作为礼物算是我能拿的出手的东西了。”程霖说着抓了抓了后脖颈，颇有些难为情。江晚枫抬眸看向程霖，对着他笑道：“谢谢你程老师，我很喜欢。”
所谓礼轻情意重。
“对了，听说你减刑了？”说起这个，江晚枫脸上的笑容更加柔和了，“嗯，减了几个月，明年夏天前我就能出去了。”江晚枫是因为在狱中表现良好，所以得到了减刑机会，他挺开心的，他以为要在监狱里过他的29岁生日，没想到可以不用到那天就能出去了。
“等你出去后，就来我店里工作吧。你也不用从学徒做起，就是绣工。怎么样？”程霖开始规划江晚枫出狱后的工作生活，“对了，你在海城有住的地方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家里正好有空房间，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住在我家。”程霖好像已经开始期待江晚枫到他那里工作了，连住处都帮他想好了。
只是说到房子的问题，江晚枫想到了澄澜半岛的家，不知道云逸珩会把那栋房子怎么处理。不过房子里还有他的个人物品，他出去后还得先去看看那些东西还有没有了。“我有住处，就不劳烦你了。”江晚枫谢绝了程霖的好意，他可不想欠人情，欠人钱更不想。
“怎么是劳烦。你是我学生，老师照顾学生应该的。”程霖说到这，想到这事他自己在这说的也不算，得江晚枫愿意才行，“既然你有地方住，那就好。但是你一定要来我这里工作，我非常需要你这份手艺，晚枫。”程霖很真诚的邀请江晚枫到他的店铺里工作，江晚枫就笑着回应他，“我会先自己找个工作，实在找不到再去投奔你。”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要跑到别的刺绣店铺去啊，那我会伤心的。”程霖做出一副难过的表情，引得江晚枫一阵轻笑，“是，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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