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祁烟,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过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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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丢下这醉鬼一走了之。

却又想不好如何同余桓与英栀解释。

便只好极不情愿将申时衍带了回去,随手置在院内的那枯树下边。

然后每日出门修习前,路过了就瞧一眼,看他神情姿势可有什么改变。

然而,他竟就这么死人一般地睡死了近三个月。

确切地说,是八十四天半的时间。

因为那日我晨起修炼回来,一入院门却没瞧见他身影。

视线转了半圈,才在屋后边发现一缕灵力流转。

片刻后,那些灵力散尽。

我又等了会,果然等到申时衍从门外走进的身影。

依约,我给近来反复向我询问申时衍状态的余桓送去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即松了口气。

而后第二日,便与英栀一同出现在了门外。

我们四人又挤到一块。

申时衍讲起那“风露饮”,话题就不免也转到先前我醉倒的那次经历去。

而提及过去,话题便又扯得更远。

从英栀执意想问的,余桓在秘境中的那十三年,再到我道心破碎却又重铸的那段时间。

其间申时衍也被催促着讲了段过往经历。

他于是说了自己如何拜入宗门的故事。

但实在无趣,没人爱听。

而后按照顺序轮到我。

我避不开,从头到尾将自己是如何在思过崖上吃尽苦头,却又大彻大悟的故事讲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没提当年害我那人是申时衍。

英栀对着我的记忆大略一推,便记起当年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于是话题便又转到了这位魔修身上。

我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这位意外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大能,先前也是位仙风道骨的剑修。

他爱上位凡人,于是抛下宗门事务,硬是以自己灵力为她续命,只想与她相守百年。

但凡胎肉体,又岂能承载灵力?

她逝于不惑之年,死时身遭术法反噬,没有全尸。

只留下个模样与她极为相似的孩子──众人都猜那是她与那剑修孕育的独子。

而那剑修一夜白头,道心破碎。

成了弃徒。

合该被宗门押解捉回,施以严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带着那孩子外逃。

却偏巧遇上昔日死敌的魔修。

这帮最恨修士清高自恃的魔修将他与那孩子都打成重伤。

又将他单独掳回魔域,逼着他生出心障,从此堕魔。

本是想将他逼至绝境,留口气满满磋磨的。

然而,他蛰伏数年,一朝术成,竟真生了颗魔丹。

由剑修入魔,境界直逼昔日死敌。

而后,他斩杀域主,接管了魔域。

再之后,便只知道他房中有了处无人能进的院落,养着个人。

流言里头猜来猜去,无非说这人是什么昔日旧爱的模样替身。

但当然无从查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某日,他无兆白日飞升。

有人寻去,只发现他院落里的人也已出逃,了无痕迹。

至此,才算故事终结。

……好精彩的一段剧情。

我听得入迷,如醉如痴。

只感慨他冥冥之中救我于水火,实在感激不尽。

申时衍却很突兀地插进话来,忽然道:“传闻也不尽然属实。”

我就呛他:“难不成你还知道什么与传闻不同的细节?”

“那剑修……魔修,并没有亲生的孩子。”他眼眸低垂,似是恍惚了瞬,才又说,“孩子是他亡妻生前从兄长处过继的。所以后来,才会被他抛下,然后……又囚在了院里。”

“还有这样的版本?”英栀惊呼一声,“你又是从何得知?”

“我早年拜入云衍宗前,曾四处游历。故而……知道得多些。”申时衍答得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闻里头并无太多的笔墨落在这孩子身上,可既然申时衍将话说到了这……

余桓不免问:“那……那孩子后来如何了?”

申时衍默了片刻。

他望着余桓那双满是焦急、担忧与关切的碧绿眼睛。

喉结滚了滚,似是犹豫片刻,才哑声道:“听闻……他后来过得很好、很好……”

余桓“哦”了声,长舒一口气。

……这话也就余桓能信了去。

反正我是丁点儿没信。

等这一场闲谈到了尽头,再送走英栀与余桓,我又问:“那孩子后来究竟如何了?”

申时衍大抵没料到我还关心着这个话题。

他怔然,片刻,才问:“你想听哪个版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实情。”我不假思索地答他。

然而申时衍却又在此时卖起关子。

他不答反问:“为何要问?”

我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答:“许是……我有些怜悯他,觉得他值得同情。”

“你待这般……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能有几分关切、几分怜惜。哈……”申时衍分明在笑,眼底却是一股莫名的悲戚。

“他又没得罪我。”他莫名其妙又哀怨起来,我顿时耐心全无,又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他……过得不好、很不好。他染了魔修的体质,也带了禁术反噬的咒印,注定会厄运缠身。所以……人人都躲他,疏远他,却又想……利用他。”

申时衍静静地答,话语间,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与哀戚。

可我却还没听到结局。

于是我又问:“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申时衍低头一叹,话锋一转,问,“祁烟,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不要,但申时衍却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他说:“我同他很像的。也有个入魔的父亲,短寿的凡人母亲,而后……”

“你编故事的时候就不能挑点新鲜元素用?”我一听这几个熟悉的人物组合,便觉得好笑,“就算我经脉尽断后记忆极差,你也好歹等个几日,等我忘得干净些再来说呢。”

“我一直都想说的。”他嗫嚅着,唇瓣抖了抖,解释苍白无力。

“首先,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过去;其次,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

我扭头就走。

迈出两步却忽然转身回来,又直白对着他道:“险些忘了,还有最后一点。”

而后,在他投来的破碎目光中,我极残忍地又道:“我、恨、你。”

一字一顿,语气凌厉。

想来对他而言,与凌迟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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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修炼速度异乎寻常地快。

快到让我几乎有些警惕。

发觉这速度实在惊人的那日其实我就已自己偷偷算了过。

若照这么个速度下去,约莫正好卡在三年期满的时间,我就能重修修复经脉。

然后,真真正正与申时衍做个了结。

对此,我有过些许地纠结。

然而焦虑无用。

我终归只是愈加勤勉,把因修为提升而缩减掉的那部分睡眠时间悉数拿来修炼。

结果也叫我如愿。

修为日渐增长,甚而有时,那增长的速度还要快过我当年在宗门之内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时想,没准这就是那所谓的“不破不立”。

但也不过一想,心思很快便又会回到修炼的正途上面。

而在此期间,我与申时衍的关系不咸不淡。

自上回又一次的争吵之后。

我又是许久许久没与他交流。

偶尔实在闷了,就找余桓,叫他抱两只小崽子出来,与我聊聊天。

然后,掐着手指算我的经脉究竟还有几天能够修补完全。

但显然我的这算法狗屁不通,丁点儿也不准。

在预期的日期之前。

我修补完全的经脉和我这一次的破境生死劫一起,毫无征兆地,来了。

破境之前的那股灵力异动,不知为何,来得仓促而剧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毫无准备,却又不得不在转瞬几念之间做出决定。

放弃这一次的破境,亦或是……

现在、立刻、马上,去寻一处无人打搅的僻静地,闭关清修,熬我的破境生死劫。

几行没多犹豫地,我一念便选了渡劫。

可仓促之间,我又能上哪儿去寻得一处可供我清修的点地。

思绪飞转,我一下我想到了余桓。

想到了他父乾居所附近的那一处寒潭。

于是乎,我飞快给余桓去了封讯息,大略一讲我即将破境的事情。

却又不太好意思张口就借这金贵寒潭。

于是便先没提及。

然而余桓对我的这一次破境甚是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他消息回得极快,难得没“哐当”甩过来个通讯请求。

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一口气说了三件事。

其一,他与英栀新婚燕尔,已然决定花个七八年时间,携手外出游历去了;其二,五只小家伙被他父乾抓去拜师修习了,正好他能同英栀享享二人世界。

其三,他建议我去那寒潭里头清修,兴许还能事半功倍。

而想寻到那寒潭,开启清修闭关,也无需什么复杂的程序。

有他先前给我的那信物足矣。

我当然没有拒绝。

当即就决定要走。

那日,离我与申时衍的三年约定,其实只剩十五天。

但我却偏就半点也不愿再多等这么十五天。

许是我不知该以何种心情结束这段始终与申时衍纠缠不清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是我单纯小心眼地想以牙还牙一回。

那日,我久违地,又主动与申时衍交谈了几句。

语气难得和缓平静。

反倒是申时衍看着有几分不适应。

我问:“这三年期限是不是快到了?”

申时衍抬眼,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还有十五日。”他答,“只有十五日了。”

我点点头,“哦”了声,扭头又走了。

其实我知道答案。

我只怕他不记得,所以刻意这么一问。

只是想确认他记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在刻意同申时衍一问那三年之期还剩几日的当夜,我不辞而别。

披着夜色出门时,我路过申时衍熟睡的桌前,在那伫立良久。

他睡得很沉,简直没半点警惕。

眉心难得舒展。

我想了想,站在那里,对着沉眠之中的他,轻声呢喃了句:“我走了。”

这下心里便好受些了,

毕竟我已然道过别,是他自己没听见。

不怪我。

我这般想着,转过身去,没入院外浓墨晕染似的夜色中去。

如今我又有了灵力护体。

夜风虽凉,于我而言,却与白日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紧掌心。

余桓的信物挤压扭曲着我掌心肌肤,生疼。

而那疼痛更像是种警醒。

警醒我一再考虑,这一旦选定便无法反悔的决定。

而我没有犹豫。

借由灵力传送,先回到了缮兽山的十三峰。

夜里的山林风声簌簌,却并不凛冽。

四周黑黢黢一片,我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落在了那处。

所幸这自带引路功能的信物在夜间也好使得很。

打开信物,借着它的指引,去寻那处寒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导向,都是平坦路途。

而后,停止在某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壁之前。

我起手召了点灵力,就借那些稀薄微光,去找开启寒潭的机关。

其实应当很显眼。

只是夜间无光,才让那石壁上有着明显异形凹陷痕迹的位置仿佛与其他石壁融为一体。

我摸着刻痕,将余桓给我的信物塞进去,开启了寒潭。

石壁轰隆倒塌,裂成不规则碎石,堆叠而起,恰恰形成道圆弧似的拱门。

足矣容纳我踏入其中。

我踱步进去,在寒潭里头晃荡了圈,试了试其中灵力。

却恍惚觉得,还不及我在先前居所那桃林里头召来的浓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是错觉。

我摇摇头,将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来的,与那处院落有关的思绪抖了个干净。

而后,便先试着在那寒潭里头清修了一夜。

却反倒笃定了一点:

先前我在桃林与院落里头修炼的速度,确乎要比这里还快上许多。

这可真是见怪事。

还好我已离了那处,对其中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没了好奇心。

晨曦从寒潭石缝间细碎落下来了点。

我从清修之中回神,又给余桓寄去了一封书信。

先是就寒潭的事同他道谢,而后,再大略说了个破境时间,留下几缕于我修行同步的灵力,以便破境之后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就再没其他。

做足了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迈入寒潭,迎接这破境修炼。

一晃眼,便是七年。

漫长而艰难的七年,我与心魔几经交锋,拼死拼活。

好容易,才终于破境。

正式出关那日,外头是个冬日。

细雪纷纷扬扬,余桓与英栀都来了。

然而,他们却又问起申时衍,问他为何连接我破境出关这样大的事情都没来。

我一晃神,却只回想起这七年间无数次因他而起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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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可能回来。

毕竟当年我走时,连个信儿都没给他留下。

他连我破境在即的事都不知,又怎可能猜到我去了哪里?

不过左右那时离三年的期限也已没多久时间。

叫他枯等十几日而已,再如何也比不得我先前。

可听完我替申时衍没来胡诌的借口后,余桓与英栀却没立刻答话。

他两贴着耳语了阵,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由余桓开口。

“当真可惜。”他一叹,将事情娓娓道来。

可我只听了第一句,便险些连站直的力气都失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阿栀在魔界游历时,正逢初春,竟见着处与你那桃林院落一模一样的地处,你说稀奇不稀奇?”

竟真有这样的地处,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一处?

“什么……”我口中一阵翻涌的腥甜。

“当真。起先我们还当是你与申时衍那小子一声不吭挪了窝,却没消息。正要生闷气,一探才发觉里头并没你们的气息。想来真真是巧合而已。”

我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当年申时衍苍白无力的辩解,不知为何,此刻竟像是就在我眼前重映了遍。

“那地方在哪?”我匆匆一问,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跌倒下去。

“哎……这,本是想说与申时衍,叫他借花献佛,带你去瞧瞧这稀奇事的。”余桓眨眨眼,并没遮掩,三两下就将写好的地址递给了我。

“如今只好先说与你了。叫他不来,错失良机。”

许是刚刚结束与英栀的游历,他脸上这会满师遮掩不住的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也很好奇我与申时衍的事情。

“你们不是又吵架了吧?”他问。

我摇摇头,答没有。

自然是没有。

毕竟我本来也已决意要和他断了关系。

这会儿的风雪正盛,簌簌落到各处,给我的肩头发上都镀了层白。

余桓与英栀亦然。

这冬日的时间于一条蛇而眼,总是格外困倦。

余桓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拉着英栀与我道了个别。

又留下来些许可助修为的材料,才当真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低头望着手中的地址,却很沉默。

有那么几瞬,我在犹豫着,是否也该先回从前的小院里头一趟。

去看看申时衍可给我留了什么讯息。

可我又要想,若那处余桓和英栀发现了院落里,当真也有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

思虑良久,我终于还是深吸口气,低头,看向了手中地址。

决意先去一趟那里。

申时衍说,他当真寄过很多很多信给我。

只是在另一处一模一样的位置。

先前我没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我错了。

我集中精力,召出天云剑,匆匆赶去。

缮兽山与魔域离得这样远。

光是路上,便耗去我三个月时间。

而进了魔域,我又因不熟悉其中路况地形,兜兜转转绕了许久。

才终于找到余桓说的那座山下。

冰天雪地,入目是飘白的一片桃林。

光秃秃的桃枝上,早没了花瓣,只堆着层层白雪。

这风雪太盛,有些晃我的眼。

隐约在茫茫一片白中,瞧见那一点屋院墙外的青粽色时,我只觉得眼中多了几分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好大的风雪,刮得我眼周生疼,酸涩一片。

我收起天云剑,一步步踩着碎雪,向那走去。

明明离得越发近,我却只觉得视线更不清晰。

是什么……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咬着牙,没敢去想。

一模一样的桃林,一模一样的屋宇,一模一样的封印痕迹。

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巧的事。

我深吸口气,凉得彻骨,一时间,连胸膛都颤抖。

分明已然走到门前。

可我却竟没有伸出手去的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转过身,背抵院门,又在那门前静静呆立许久。

飘飞的雪花来来去去,融入风中、地面,抑或是又去了更远。

捉摸不定。

我闭上了眼,没敢回头。

只是掌心使力,轻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

然而,顷刻之间,

“刷啦啦”的声音响起,先是丁点儿,然后,铺天盖地──

无数泛黄的、卷了毛边的、折了角的信件从才打开一角的门内倾泻而出,被翻卷的冷风裹挟着,冲天而去,飞得极远。

零星几张卡在我衣上,便叫我用不由自主颤抖着的指尖掐住了,僵硬而缓慢地放到眼前。

我的眼中模模糊糊,像是笼着团云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竭尽全力,也只能看清几个字。

“祁……见信……希还……字。”

落款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某个日子。

早在我回到宗门之前。

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我脸颊,爬到唇角。

一股湿热的咸。

我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匆匆起决,想去捉回那飞走的每一封书信。

但那骤起的风雪太急,顷刻就将那飘出的书信带到四面八方,极远极远。

我措手不及。

再回神后,便一边手忙脚乱地去合上院门,一边用灵力将飞散的信件往回收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塞回那处院落里去。

关闭院门,望向院内的瞬间,我只见其中堆积如山的信件。

遍布各处,大约有上千封。

而有没有上万,我不知。

我只知它们都在此处苦等多年,和它们都主人一样,从未得到回音。

那瞬间,我耳边静寂一片。

呼啸的风声,簌簌的落雪,以及信纸翻动摩擦的沙沙声,都忽地听不见了。

我扶着院门,晃晃悠悠起身,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回去,回那处院子里去。

只要是先前到过的位置,便可借由传送阵传去,不必靠脚上行程来赶。

多简单……多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跪倒下去,泪流满面,怎么都打不出这样简单的一个传送阵。

但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强逼着自己,跌跌撞撞起身,换着地处尝试。

今日风雪好冷,冷得我指尖生疼僵硬。

我不抱希望地试。

几乎都记不得自己最后究竟试了几次。

我只知道那时我正恍惚失神的某个瞬间。

传送阵却无兆而起,拽着我,和那唯一一封我忘了塞回去的信件,“扑通”砸进另一处雪堆。

我手脚并用地半爬起身。

入眼,却是满目在冰雪中盛放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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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凛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热烈盛放的一片桃林。

定是人力所为。

还能是谁……除了申时衍那天大的傻子,还能是谁?

我再克制不住眼泪,便干脆放任他们发狠地流。

脚尖轻点,飞快往记忆之中的院落跑去。

这一回推门时,我没半点犹豫。

双手一齐,倾身使力。

那门便极轻松地开了。

院内却是白茫茫一片。

地上的积雪深到我半截小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依稀可见埋着的纸片痕迹。

而我一眼望去,却没找见申时衍。

“……申时衍。”我唤他。

四周静寂,没有回音。

我本以为他已离了此处去。

可直到我再向内走去,走到那院落中心。

竟又依稀瞧见树下有一抹清寂身影。

那人满头白发,背脊弓起,蜷缩成一团。

带着斑斑血迹的手搭在唇边,却似乎还是晚了些许,仍在身侧的雪地里头留下来大片斑驳血迹。

那血还是鲜红颜色,想来很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袖口位置的血痕,却清一色是深浅不一的暗红。

我起先并没看清他的脸。

直到我走近,走到极近,然后伸手拨开他鬓边发丝。

看见那散乱白发下掩着的消瘦脸庞。

我才终于敢肯定,眼前这人是申时衍。

是昔日……天之骄子的申时衍。

可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我哽咽着,一伸手去摸他腕处。

──什么都没有。

他体内空空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道心,什么灵力,全都没有半点。

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空壳。

比凡人都还不如。

“申时衍……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而他眼睫似乎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却没说话。

我又叫他。

他始没有回应。

半晌,才缓缓一睁双眼。

但他瞳孔涣散,想来,应当什么也看不见。

我捧着他的手,贴到脸侧,道:“申时衍,我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恍若未闻,仍又呆滞片刻,才转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听不见。

那蜷曲着的,带着淡淡血腥味和冷雪香的指节缓缓伸展,拂过我的脸。

僵住了。

“……祁……烟……”

申时衍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嘶哑,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

我拼命地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滚过申时衍的指尖,落到他袖口、襟前。

他怔住了,而后是慌乱与不安。

“能、不能,给……灵力,我,不……见……”

他这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着他的手腕位置,尽量以最缓慢和最轻柔的方式,为他渡灵。

那灵力奏效得很快。

申时衍的眸光逐渐清亮起来。

但他除了一个“谢”字,什么也没说。

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眸光流转,无限眷恋,仿佛难以置信。

“你……回来,了。”

许久,他才终于一碰干裂唇角,再度开口。

然后,勉强支撑着身子,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伸手,一把将他揽到了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拥得极紧极紧。

申时衍没挣,但大抵是有些喘不过气。

他抿唇咳了几声,声音发闷。

我赶忙将动作松开,仔细去看他状态。

如临大敌。

申时衍低头盯着又被我捉起来探查的腕处,神情呆滞。

有种……被消息砸懵了的感觉。

“祁烟……你……”他咬着唇纠结片刻,像是好容易才决定好措辞,缓缓开口。

却又临阵脱逃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下的话就被揉进了长久的沉默里。

他不开口,无妨,我来开口。

眼下,我有成百上千的话语,都想说给他听。

但在最开始之前,我很郑重地,看着他的双眼,先说了句“对不起”。

他完全怔住了。

我便又将他揽到怀中。

这回我动作极柔。

申时衍也没方才那样僵硬。

他慢慢放松着身躯,贴向了我。

我凑在他耳侧,又说:“申时衍,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默良久,他才问:“为、为什么,对,不起?”

语气却很是谨慎,小心翼翼。

我叫喉间的哽咽卡了下,没能立即答他这一问。

申时衍在我怀中颤了颤,又说:“对……不、起,我不问了……”

像是以为我仍同以前那般,就是故意不肯答他的话。

分明不是如此。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生怕他误会,赶忙开口,“我找到了……你说过的,那一处……同这里一模一样地点。”

申时衍在我怀中剧烈的颤抖起来,齿间“喀嚓”作响。

很久很久,我才听见他从齿缝间挤出来一个带着哭腔的问句。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问题很短,却要答很长一串。

但如今我巴不得他多问些。

越多越好。

若申时衍不问,我就自己说。

于是,我将他从我的怀抱之中放出来。

接着,把那张从魔域里头带回来的信件摸出来,小心而珍重地递到他手中。

申时衍低头去看。

而与此同时,我开口道出了这泛黄纸笺的来历。

“在魔域里头,有一处地点,与我这外院一模一样。而你寄给我的信件……堆积如山,都在那里。”

“魔域……魔域……”申时衍抖着唇瓣,整个人像是在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便伸手抚摸着那信上的字迹,边试着想读。

但他眼里淌出的泪实在太凶,落到纸上,就将那干涸已久的墨迹晕得模糊一片。

转瞬而已,那信笺上的字迹就已再看不清。

“原来,就……在那里……我,早该……想到的。”

他只说出来这么一句,便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我终于从他口中敏锐捉到点信息,自然要追着问。

“你为何知道魔域?你那仙魔同修得法子是哪来的?”

……

我知道他眼下答不出。

可我就是要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我从前不屑于问,不愿意听的那些,都重新说一遍。

哪怕没有回音。

“祁烟、祁烟……”申时衍抓着我的手,仍旧只是低低地呜咽。

我便又继续问。

“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后来,又去了哪里?你过得好不好,申时衍。”

他只是摇头。

“我,不想的……可若,我不走,他会杀了你。”

“谁?”我问

“我,名义上的,父乾。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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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许多年前的旧事。

是我与申时衍心结的开始。

而我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戏剧性。

害我道心破碎的罪魁祸首,竟也是后来白日飞升,助我顿悟之人。

天底下,这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将我与申时衍的命数,缠绕在一起。

申时衍窝在我怀中,借着我渡给他的灵力,喘息着。

慢吞吞地、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完了这故事里,从来无人只晓的部分。

原来那剑修是他父乾。

名义上的父乾。

她母坤乃是寻常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长早逝,长嫂改嫁。

她又因身子太虚不宜孕育,便索性将兄长的幼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好生养着。

年年岁岁,出门礼佛敬香。

因一场骤雨,歇息亭中,与申时衍那父乾不期而遇。

彼时她见他身上单薄,在凛凛寒风之中冻得瑟缩,便将狐裘解下,赠与了他。

于是那日,他在冷雨诱发的伤痛之中,遇见了一位善心的天仙。

一见钟情。

再之后,他宁愿摒弃清修弟子身份,也要搬出宗门,与她同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起先当真是如此。

他们心性相近,性情互补。

他身上那因常年抱剑独修而养出的清冷、不善言辞,在与她的朝夕点滴之间,散得没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剑修的生活之中不再只有一把剑。

他便会愈发贪恋那些。

凡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于剑修而言几乎转瞬即逝的四十余年,对于凡人,已是极限。

她寿数将近,身形容貌却几乎与两人相遇时没什么分别。

——那是他动用灵力,竭力维持的表现。

可她死后,灵力维系的假象土崩瓦解,也连带着,将她的躯体化为灰烬。

什么都不剩。

一夜之间,剑修道心破碎,灵力全失。

在仇家到来之前,他孤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城关,却又折返,带走了那孩子。

那在最后时间里仍分去他爱人许多心力的,与他无亲无故的一位凡人孩子。

却偏偏是他,比自己的母坤都要更早,得悟剑道。

这孩子能佐证他传授的剑术无误,甚至……可叫修炼事半功倍。

只是他的爱人学不会而已。

于是,他望向那孩子的眼里总是有恨。

恨……

那实在是申时衍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情。

“有,几次,我从……梦中醒来,他就、就站在,我床边,伸着,一掌,掐在,我……颈上,只是……没有,用尽、尽全力。”

他说着,只是笑笑,没事人似的一指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环着他,说不出宽慰的话。

故事没讲多少,可他很轻易就已然累极。

他阖眸,窝在我膝上,头一歪,同我说了句想歇一歇,便昏了过去。

没了灵力和道心庇护之后,他一直如此。

可我问过几次,他却没说,那没了的道心去了哪里。

又为什么,不取回来?

我反复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唯一能有的猜想只那一点。

——当年,他说要造一件法器之时,这四周地界,并无能用作铸造材料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

他的那颗道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么些年,我从没关心过那法器在哪,又是如何模样。

眼下想寻,自然困难至极。

桃林茂密,我每日待申时衍歇息之后,都要一寸一寸地寻许久,寻那阵眼位置的法器究竟会在哪里。

一日一日,却终究只是徒劳而已。

当然,这些事我并没告诉申时衍。

一者,如此行径,与我而言,颇有几分赎罪的感觉。

二者,他既不愿主动提起,我若强硬要问,便与威逼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是一日日去寻。

甚是执着。

一如申时衍当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眼,冬日就过了去。

积雪消融,又是春景。

暖融融地,红绿相间,勃勃生机。

申时衍清醒的时间也多了点。

桃林依旧经年累月地盛放着。

不同的只是院内。

随那些积雪逐渐消融,我终于才一点点看清夹杂在深雪里的那些层叠信笺。

那些被雪水浸透的信笺皱巴巴地铺开着,层层交叠。

已然糊成一团,轻易分不开。

上头的墨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一张张信笺之上,本是都写满了字迹的。

我将它们一一都收了起来。

先前弃如敝履,而今又视若珍宝了。

积雪化一层,便捡几张。

拿灵力慢慢修复着,重新整理收好了,压得平整,小心翼翼地叠成一摞,放到屋内的桌上。

只是仍旧看不清上边的字迹。

我慢慢地做着这些事。

指尖抚过那些满载岁月痕迹的信笺,每每都要叫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疼。

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自虐似的,日复一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似如此,就能知晓当年申时衍的心情。

直到那天。

春雷震响,大雨倾盆,申时衍从沉沉的梦魇中惊醒。

他摸向身侧,没寻到我的踪迹。

叫我,也没有回应。

于是他起身,顶着半瞎的眼睛,跌跌撞撞出门。

在铺天盖地的雨帘之中,与我对望了一眼。

──那会儿我正顶着暴雨,在捡院内又新露出的那些信笺。

浑身上下,只给怀中的那些信笺上渡了点灵力防雨。

自己就成了落汤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水将我的视线浇得模糊不清。

但我还是一下就望见了申时衍的身影。

他只穿着件寝衣,双足赤裸,甚是单薄。

我赶忙避开地上还未来得及拾起的信笺,一边动手蒸干身上水气,一边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他跟前,我看着他落在冰凉地面上的脚,忍不住问:“什么事这样急,连个鞋没穿?”

申时衍没吭声,他站在那里,盯着我瞧了一会。

眸光微动。

然后,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道心去了哪吗?”

他侧目,伸手一指院内那一棵早已枯死了多年的桃树。

“就在那枯树里。只是……它被我炼成法器离体太久,如今已然收不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得到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可我却没答他,只是扯着他就往屋内回去,重新按回床上躺好休息。

我固执开口,全当没听见他方才所说。

“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我们再……”

“祁烟,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申时衍阖眸,语气极轻,“我不恨你的,你……走吧。别再,别再浪费力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握着他手腕,执意往那空壳子似的破落躯体里头渡送灵力,“如今我有灵力,我能给你灵力。”

……明知是杯水车薪,明知是于事无补。

可我还是要欺骗自己。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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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师尊都说我在医修一脉上天赋异禀。

若勤勤恳恳,日后兴许都可承他衣钵。

只是我后来放弃了而已。

如今我重新想将这些年废弃的医术又捡回来。

拼了命地钻研。

没日没夜。

我想,我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

只是一个离体太久的道心而已,未必没有法子解决。

但到底是我太过天真。

数十年再未翻开过医术的代价,是我已然记不清那里头多数晦涩难懂的药材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坠崖后,我的记忆一向不大好。

我回忆得极其艰难,几度觉得自己什么也记不清。

申时衍瞧见过我找耳挠腮的丑态几次。

但他视线却总只是在我默写下的医书残篇上流连。

他似乎知道了我想救他。

却也知道这问题甚是难解。

努力,多半也只是白费力气。

所以他总只是静静地看着。

起先只是看着,后来偶尔,看久了犯困,也就一歪头趴在我写字的桌上小憩。

好像期待,却又不敢开口言明自己这期待。

我想,申时衍应当是想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者,他应当还是爱我的。

总归,我试探性地得寸进尺了些,借由渡灵的借口,偶尔捏着他手腕逗逗他。

他也没怎么抗拒。

就叫我多少又有了些信心。

但总是棋差一步,总回忆不起,那记忆之中,可用以将道心剥离,如化雪一般融成液体,再重新炼成的方子。

申时衍的身子没有道心和灵力支持,受再多的渡灵也无济于事。

我每日都为他渡灵,一次比一次多。

却终归,只是消耗得越来越快。

如同无底洞一般。

千般万般,我实在无法。

于是,我决心回一趟宗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寻我那许久未见的师尊。

我安顿好申时衍,给他留了张信笺,大略言明只是去一趟宗门,不日便归。

又费心留下个法器,在里头承了约莫可供他用上半月的灵力。

预想只去上三日。

但我与师尊实在许久未见。

坠崖后又是音讯全无。

这么些年,宗门内连墓志铭都已替我拟好安置了去。

我立在碑前,于心有愧地听着师尊教诲,一晃神,又仿佛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师尊一共收过七位弟子。

我正巧在正中第四,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

入门虽晚,学习成效却远超前头的师兄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曾风头盛极一时。

只是后来,一场下山游历,将我的道心游没了去。

也迫使我放弃医修,转投剑道。

但我对剑术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三五个月,便泯然众人矣。

每日累死累活,却仍悟不好剑道。

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大略学学,能交差门内课业就行。

日子混着混着,也就浑浑噩噩。

所以直到后来许久,我才听说宗门新来了位天骄弟子。

资质甚佳,修炼神速,短短数月,便已得掌门青睐。

俨然,马上就要是下一位长老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将本来是宗门佼佼者的许多人都压了下去。

却又不懂圆滑处事,适当放放水给旁人出头的机会。

自然不受人待见。

连我师兄都暗自骂过他几回。

那是我头一回留心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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