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那自然是先押着申时衍,将当年之事问个究竟。(1 / 2)
('申时衍不明我这莫名失落的情绪。
却也尊重我的选择,并未执意追问。
“那我这就去做最后的留影傀儡,然后破阵。等我们出去,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可好?”申时衍又追过来几步,又这样一问。
我想做的事?
那自然是先押着申时衍,将当年之事问个究竟。
于是我点点头,没有拒绝。
得了我回复,申时衍如蒙大赦,长舒口气,当真转头专注于那些阵法傀儡的事了。
我便又同余桓窝到了一块去。
不同于申时衍的拘谨,余桓见我情绪不对,只稍稍一瞥申时衍。
见他心思不在我这处,便毫不避讳地开口发问:“你同他闹不快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我答。
关于那些前尘往事,三两句实在说不清。
我一时半会也没打算同余桓细说。
余桓不傻,倒也看出我话里话外的逃避意味。
却没直言。
只是一笑,故作揶揄道:“只怕城门失火,殃及我这池鱼。”
我瞪了他一眼。
视线一瞄申时衍,又极快收回,斩钉截铁答:“不会。”
“你如今说话好冷漠。好,我不多说了。”
余桓仍是笑笑,打趣一句,便很自觉地窝到一边,又闭目养神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歇息,申时衍便似乎又起了过来的念头。
我眼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又将余桓叫了起来。
“再陪我说会话。”
余桓慢腾腾“嗯”了声,也没问缘由,只换掉蛇信,又道:“好。”
“说说正事。”我松了口气,极力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刻意,“出了秘境,你要带着孩子们回哪里去?”
余桓的神色柔和了许多。
他视线扫过边上因他设计而昏昏沉沉睡着的五只小蛇崽子,又慢慢挪回来。
“去找我父乾。”
我“哦”了声。
记忆之中,他确实是同我说过这事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时不过是一提,却没细说他那父乾具体在哪。
借此机会,我便继续问:“那……是去哪儿?”
“缮兽山边界附近,离此处不算太远。”余桓又瞧了我一眼,“但与回云衍宗的道可不是一处。”
我想了想,道:“无妨,我送你回去。”
余桓神色微僵,似是满腹狐疑,呆滞片刻才接话:“你?你……送我回去?为何?”
我猜这话大抵还有个后半句。
譬如你这自身难保情形的身躯还是莫要舍近求远一类的话语。
但余桓没说,我便只当不知他言外之意,固执道:“我菩萨心肠,生怕你和这帮小家伙有什么不测。”
余桓沉默了片刻,却答:“祁烟,我尚有些灵力。”
这是婉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理他,自顾自又道:“帮人要帮到底,送佛要送到西。”
余桓没应这一句,若有所思,半晌却抛出来这么一个问题:“你们这回吵得这般凶么?”
我咬牙切齿,挤出来几个字。
“你话好多。”
余桓一笑,当真不说话了。
接着,我便听见了申时衍走来的声音。
我心中警铃大作,还想再借余桓挡上一挡。
然而余桓眼一闭,淡淡道:“你方才分明还嫌我话多。眼下我如你所愿不说了,怎么你又不高兴?”
我无言以对,只好转过身去,硬着头皮面对申时衍。
只见他掌心端着个同余桓像了十成十的小傀儡,凑到我俩近前,问:“如何?可还有什么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一双碧瞳都亮了起来。
显然惊喜得很。
我便稍退开些,把交流的位置让出给余桓和申时衍。
“很不错。”余桓甩着尾巴尖,两眼亮晶晶的,连连说好。
那小傀儡如他模样,也甩甩尾巴尖,在余桓伸出的指尖上蹭了蹭。
不过玩闹片刻,余桓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么小个傀儡,就能替我压住阵法?”
“约莫百日,足够你逃到离秘境远些地界。”申时衍点头,认真答他。
余桓却趁势,在我开口之前,先一步对申时衍道:“我灵力微薄,身子孱弱,仙长不妨好人做到底,将我和孩子送回家中去吧。
这分明该是我的台本,是我想撇了申时衍自个儿送余桓回去。
眼下蓦然叫余桓抢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瞪他一眼,正打算生闷气。
申时衍却又把决定的权利递回到我手里。
“祁烟,你想如何安排?”
我叹了口气。
余桓极诚恳收回蛇尾,用他那点稀薄灵力维持出人形,朝我一躬身,行了个大礼。
“求二位仙长护我一程。”
我一时没说出拒绝的话语。
鬼使神差地就应了,又被迫和申时衍绑在了一起。
余桓见我松口答应,狡黠一笑,当即又换回了蛇尾去。
申时衍那会正因我的点头同意高兴得紧,低头掩着藏不住的笑意,估摸着是没注意到余桓这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我却瞧在眼里。
我知他突如其来的这一道设计,全然是想再多给我和申时衍再创造些磨合相处的机会。
然后将这点怨气争执都消解了去。
虽是好意,可他并不知我心绪。
不知我如今……其实根本不知该如何面对眼前的申时衍。
若轻易将过往翻了篇,我又如何对得起当初心灰意冷的自己?
一片春色里,余桓与申时衍都真心欢喜。
唯有我,好像仍被弃在那阵法未破时的寒冬打着哆嗦,茫然而低迷。
出去之后,该做什么,能做什么,一时间又成空白的一片。
却偏偏又是此时,申时衍难掩神色之中的幽微窃喜,轻手轻脚凑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扯着我的袖口,温声道:“祁烟,等出去了,我一定带你去尝这世上最好吃的春饼。”
他笑起来,继续着那些简单却美好的愿景。
“要吃最好的,哪怕远一些也没关系,再远都……”
“申时衍。”我听不下去,索性开口将他的话语截断在那里,“等出去后,我有话同你说。”
他一怔,来不及消退的笑容僵在脸上。
“是……与什么有关的?”
我没接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许久,才缓缓开口。
“我有一个故事,是许多年前听说的了,觉得有趣,想同你聊聊。不知……你从前听过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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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衍倒还不知我这下准备同他说的是哪个故事。
可一听只是个故事,便骤然松了口气。
卸了紧绷的神经。
点点头,应了句“好”。
我便又将他注意引到阵法之上了。
“什么时辰出去?”
一般情况下,这些阵法都有个特定的时间,能轻易破开。
此处应当也有。
如我所料,申时衍颔首,掐指给我报了个时辰。
“若是着急,便定半刻钟后。如若不急,三个半时辰后要更好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了想,还是答:“迟则生变,还是半刻钟后吧。”
申时衍似是诧异,“我以为你不急这三个时辰。”
“非也,我在这秘境之中受困六年,如今可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我没说我是想快些出去好摆脱他。
只将借口都推到这困住我的秘境上去了。
申时衍也没起疑,终是顺着我心意,说就将时间定在半刻钟后。
而后便匆忙又转身,去交代起余桓相应事宜。
我便又找了个树墩子坐下来,掏出本命剑,沾着冷雪化出的水,细细擦拭。
许久没碰过的天云剑此刻与我又没了感应。
一如多年前我在思过崖上那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上次是因为我的心。
这次,却是因为我周身已无灵力。
天云剑两度认主又两度弃我而去。
当真可笑。
剑身终于又让我磨得光洁。
我站起身,将它收回了剑鞘里。
碰巧撞见申时衍和余桓一人抱着两只小蛇崽,稳步向我走来。
比起余桓,申时衍的身上透露着几分掩盖不住的无措和生涩。
时不时瞄着自己怀中蛇崽的状态。
像是生怕出丁点儿差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看他,便像是看见了刚坠崖时候的我自己。
那会因着我是这乏味无趣崖底秘境里唯一的新鲜事。
这五只小崽子的注意可一下就都到了我的身上。
我本来也喜欢小孩子。
而余桓又将这五只小蛇崽都养得极好。
乖巧懂事,听话明理。
唯一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旺盛了些。
于是乎,被蛇崽子们发现我并无恶意之后,我日常的生活便也融进了带娃逗娃的这一部分。
虽说我着实并不讨厌,甚而还有些喜欢。
但……这倒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我在带娃这方面似乎天赋异禀,学得极快。
手忙脚乱小半月,便也就都上了手。
看见乱跑的小蛇崽,顺手拎起来往怀里一揣,兜回去给余桓批评教育,是常有的事。
余桓总笑笑,谢过我,就开始面无表情地对小崽子们长篇大论孜孜不倦地教育了。
他是从不动手,也几乎不会讲半句重话。
可要站着听完那些个宗门法规一般又臭又长的思想教育,实属精神折磨。
偶尔他们实在撑不下去,朝我投来求救的目光,我也乐于上前,说几句缓和的话,从余桓手中“救一救”他们。
然后收获一众感激涕零的目光。
余桓总只是摇摇头,分明眼底掩不住的高兴,嘴上却故意数落我道:“祁烟,你就宠着他们吧,早晚要将这帮小家伙宠得无法无天去。”
我每每对上余桓如此情形,便要故作严肃,连连点头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转头就忘个干净。
下一回还是替这几个小家伙求情。
余桓后来也渐渐乐在其中,欣然接受我对小蛇崽们这点旺盛的爱护之心。
有时还配合我逗趣小蛇崽子们,听他们笑得吐蛇信的哈哈声。
那实在是叫人难忘的一堆趣事。
我被勾回这样一段回忆里,心情不免好了些,极自然地,也就在余桓开口使唤我前,自觉先去抱起了落单的那只小蛇崽。
是老大余毅。
这会睡得正香。
大约因为和我太过熟悉,被我抱住后,还顺势侧个身,一手搭上我肩膀。
换成了惯常的一个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叫他这动作逗得一乐,轻轻笑了,冲着抱完余毅又向着他和申时衍走去的我玩笑道:“他倒是同你默契得很。”
我顺口便接:“好歹也养了这么些年,跟亲生的也没分别了。”
余桓早也习惯我毫不避讳对蛇崽们的宠溺,闻言只仍笑着,“嗯”了一声。
我于是也笑,顺手将余毅的身子往上托了托,好抱得更稳。
然后也跟着调了调姿势,一侧头,才瞧见申时衍那略微落寞的神情。
他大抵没想到会在此刻和我撞上视线,故而连强挤出来的笑也不是那么自然。
我想了想,只装作没瞧见。
对着申时衍就继续说起正事:“阵法和留影傀儡的事……都准备好了?”
他脸上那勉强凑出的笑容又淡了。
人似是仍有些无措地,从抱着的两只蛇崽间腾出个空隙,微微点点头,答了我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都准备好了。”
似乎是怕我仍不明白眼下的安排。
还不待我开口发问,他便有很自觉地解释起来:“留影傀儡已经安置好。眼下只等时辰到了,循着结界薄弱之处,扯开个口子,出去后再修补上便可。”
再没什么旁的话想说。
我一点头,只应了个“那就好”。
申时衍“嗯”了一声。
相对无言,我便又把视线投到这空耗了我六年光阴的秘境上面。
今后再也不会瞧见这些秘境中的景致了。
我想。
心里没什么不舍,竟很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略微诧异,却也很快接受了这点。
毕竟是意外被困的六年。
虽说这崖底的秘境有余桓和五只讨人喜欢的小蛇崽,日子总不算太坏。
可我一身修为散尽,没了灵力,出去后的仙途也是寸步难行。
又该如何呢?
我茫茫然想着,思绪正乱。
却蓦地听得申时衍唤了我一句。
“祁烟,我要起阵破开这秘境了。”
我脚下一顿,才发觉自己无意间竟已走出百步的距离。
当即便调转了方向往回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这才动手,却只用了几个指头。
召起潺潺如水般流动的灵力,汇成极细一道,钻入这秘境最薄弱处的缝隙之中。
微弱的,如同琉璃盏碎裂的声响渐起。
而后是那些碎片“喀嚓”落地的声音。
申时衍站在那秘境破开的位置边上,目光缱绻。
“一起走吧,祁烟。”
他望着我,温声相邀。
我想了想,没接下这句邀约。
径自迈步,跨出这困住我六年之久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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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处秘境寻常的出口与入口相同,在缮兽山十三峰那一处状似龙头的绝壁下。
外头的石台,可供落脚的地处并不宽敞。
然而大约申时衍早有准备。
我一迈步出来,便瞧见了外头那灵力搭出来的一片延伸台子。
着实方便站立。
我于是便走过去,给尚未出来的两人让出个地。
却又等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才等到余桓出现。
悬着的心稍稍落下半点,我松了口气,忙问:“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算是吧。”余桓轻笑,“叫某人强拉着聊了几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明所以,正要追问,却又见那出口处白光一闪。
便当即又闭了嘴。
余桓却又将视线转到才踏出秘境的申时衍身上,大大方方道:
“喏,这人就在眼前,你若有什么想问的,大大方方问她便是,何必舍近求远,来找我探听?”
背后探听实属不够光明磊落。
我一怔,莫名有几分不悦,扭头盯着申时衍就问:“你想打探什么?”
申时衍一僵,满脸被抓包的心虚,蹩脚解释着:“不是,我不是想打探……只是想、想……”
他这话一时半会本没想说完。
可我紧盯着他的视线一直没收回,大有不得答案就不罢休的态势。
申时衍轻叹了下,只好继续,“我只是想问……你不高兴时,是何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是这个问题。
我面无表情一点头,答他:“现在就是。”
高悬的铡刀终于“当啷”落下,申时衍霎时慌了。
他快步向前,边问:“我能不能问……为何?”
“现在为何要说这些?正事在前,我不会让情绪影响该做的事情。”
我眼神一扫余桓,算是示意。
申时衍循着我的视线也望着了余桓。
他极艰难一点头,终是把余下满腹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好。正事在前,先不说这些。”
我没再应他,把视线放回到离开这绝壁位置的事情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见我们这一回闹得极凶,自觉方才那一段是说错了话,便赶忙凑过来,先向我道歉。
“抱歉,我方才不知你当真生气了,还当你只是同他闹着玩,这才失了说话的分寸。”
我冲他摇摇头,相当不满他这一种上不明白事情真相便先上赶着包揽罪名的行径。
而后我道:“这事与你本也没有关系,不必道歉。”
余桓仍是闷闷不乐,勉强吐了个蛇信,假装并不在意。
但他演技拙劣。
我只好暂且又宽慰他几句,并表示之后会好好解决和申时衍之间的事情。
余桓这才稍稍松懈,勉勉强强放了心。
这一回,申时衍没再自讨没趣地凑上来搭话。
但他的动作却很刻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我的视线一直落在四周,胡乱寻着出路。
这会他便刻意引导着我去观察石壁边上,那如同阶梯般凹凸的石块。
以及,碗口粗,垂着的藤蔓。
我不似他们二人,没有灵力,自然我在在此处借由术法飞行。
所以显然,若是执意要一个人走,便该是用如此办法。
但申时衍嘴上不说,手中却默默掏出来个法器,注入灵力。
故意叫我看见。
这法器我是熟悉的。
毕竟它出自我那师尊之手,是个提前注入灵力,便可供操纵驱使的法器坐骑。
原先在宗门里头,这法器是我眼睁睁看着申时衍赢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时只有艳羡。
可如今,申时衍明晃晃地示意,要将这法器给我驱使了去。
我心里却只有一股无名的火气。
我怨恨自己这可不争气的身体,让我连气恼的机会都延续不了太久。
但最终,我还是好没骨气地接过了申时衍的法器。
申时衍这才貌似松了口气。
开口问:“可否将这些小家伙们也交予你,一同由这法器带上去?”
我自然没有拒绝,搭了把手,同余桓一起,将几只小蛇崽子一一接到了成形的法器里。
申时衍的手搭在法器边缘,盯着我看了一会,又道:“现下……你心情可好些了?”
“我现在不生气。”我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眼中亮了亮,正要开口,我又道:“一会再生气。”
他亮起的眸光又暗淡下去。
垂着头,只是不说话了。
余桓见状,很适时地插进这段本就迎来终结的对话。
他也一伸手搭在法器上,笑笑道:“哎,有什么话不如上去细说。”
这话一出,果然和缓气氛。
自然而然地,将话题转换到了正事上面。
我和申时衍便都点点头。
缮兽山附近,毕竟余桓熟悉。
纵然有十余年未出来,那些山峰洞穴的位置倒也不会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便又开口,浅略说了说这附近几条山道。
我不出灵力,便也没参与他们之间的讨论,就安静坐在法器里,看着这五只小崽子的睡颜。
忽地,就瞧见小蛇崽张口打哈欠时吐出的蛇信。
我怔住,视线向下,果然望见他们已然化成鬣狗斑纹的指爪。
又是与那英栀英宗主如出一辙的毛色痕迹。
这特征实在惹眼,而这缮兽山附近,又尽是熟悉英宗主的妖兽们。
带着这样显眼的五只小崽子,只怕行动多有不便。
是得想办法先遮掩遮掩。
而显然余桓也注意到了点。
他凑过来,给每个小崽子身上都投注了点灵力,暂时压制住那点变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着余桓又一次因过度使用灵力而颤抖的指尖,忍不住问:“这一回能维系多久?”
“一日吧。希望能有一日。”余桓苦笑,悄悄将指尖缩了回去。
“让我来吧。”申时衍翻出掌心,“我的灵力充沛。”
余桓摇着头,没有应下。
“无妨。此处离我父乾的居所很近。只消约莫半个月行程。等我回家,回了家便好了。”
“可你……”申时衍仍想争取,我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
他这才松口,应了个“好”。
似是怕我们担心,余桓笑笑,又道:“放心吧,我的灵力一时半会倒还撑得住。至于这手抖的毛病,等回了家接续上勤勉修炼,总会好的。”
而后,他先起手,给自己脚下凝了团云雾,踩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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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衍的动作很快便也跟上。
召起沉水剑,稳稳当当踩了上去。
两人一边一个扶着着法器上行,而我则负责护着这法器中的五只小蛇崽子。
法器一路都很稳当,最终慢慢停在了这十三峰上的一处小径。
这路许是有一阵子没人走过了,上头覆着交错的一丛丛草叶。
余桓边清扫这杂树枯枝,边道:“还好这小径还在,若从这道去我父乾的居所,便只要五日。”
我起先还纳闷为何区区一条小道能将这路程所减去如此大半。
直到余桓领着我们到了那小道尽头的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
又一声招呼不打地推了法器向下一跳。
生死时速的坠落之中,我一下了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来是这样。
怎么是这样!
但好在坠落的瞬间,申时衍飞扑而来,一掌握在了法器边缘,稍缓了下落的速度。
我在尚未平复的心跳里,看了他青筋暴起的手掌一眼。
他攥得极其用力。
我闭上眼睛,只装作没有看见。
不过好在坠落的路程其实就只是那么一小段的距离。
很快很快,我们就在这洞穴内滑入了平缓的一段距离。
这一段洞穴之中的道路想来是刻意设计过的,四周还坠着些许发光的植株。
一时间,就将本该漆黑一片的洞穴照得亮堂。
各人脸上神色与动作,都一览无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才终于彻底缓过劲来的我瞪了眼余桓。
却还未来得及指责,他便先吐了吐蛇信,开口讨饶:“难道不好玩嘛?”
他这话分明像是对着我说的,可目光看向的却是只留了个背影给他申时衍。
我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于是也才看见那惨白这脸色的申时衍。
他没说话,也说不出话。
整个人像是僵硬到了极点,却又脆弱到了极点。
好容易停下,却一时半会松懈不了,周身余震一般颤抖个不停。
仿佛一触即碎。
他半天也没将死死攥在法器上的指节收回。
而我隐约看见,他指腹之下压着的那处法器纹饰上,隐约已有了几分微薄的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呆滞片刻,才想起来,上一回,我也是这么从崖上坠下去的。
难不成先前,他也是这般眼睁睁看着我坠崖的吗?
申时衍默了半晌,才抽回了手,声音嘶哑地挤出句“抱歉”,把神色埋进了阴影里。
玩大发了。
余桓怔怔,赶忙过来拉住我,投来求救似的视线。
我想了想,不知该作何解,只好大略道:“想来……对下坠这事,他有些……接受不来。”
洞穴内寂静一片,丁点儿的声响都清晰可见。
余桓接话之前,先响起的,是申时衍身侧,那“滴答”坠地的水声。
以及,浓烈晕开的血腥气息。
我晃神,又看了一眼方才叫他握住的法器边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却才发现,那上头的血痕,已经淋漓到看不清手掌印记的境地。
恰是凸起如同尖刺一般的装饰上,隐约勾着点粘黏的血肉。
想来那是极大的一处创口。
而申时衍竟没叫疼。
只是换了只手握沉水剑。
仿佛这伤不痛不痒。
我虽然对他有气,却终究于心不忍,主动从法器里爬出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
他的呼吸沉重而迟钝,连动作也有些笨拙。
我看见他握着沉水剑的手向上抬起,手背擦过眼睛。
带下来一片的水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他没有转身,只是又开始道歉。
“我失态了,抱歉。”
仍然发抖的声线里,被他强行压下的那股惊魂未定一览无余。
但我没嘲笑他拙劣的掩饰,也没点破他哭泣的事实。
我绕到他身侧,牵起那只血肉模糊地手掌,拿着从怀中摸出的丝帕,倒点伤药,胡乱包扎系好了。
然后我轻拍他手背,只道:“不想了,走吧。”
申时衍“嗯”了声,点点头,下意识又要伸那只刚叫我包扎完的手去驱使法器。
然而手伸到一般,却回神似的,默默又收了回来。
他收回沉水剑,将它放入剑鞘,而后,才又用不带伤的手,再度扶住了法器。
余桓见他因方才的一道变数如此放不下心,心虚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副有话要说却迟迟不敢开口的动作维持了半天。
终于才又一咬牙道:“其实这处往后的路途都很平坦,不会再有事了的。”
大约还是生怕申时衍不信,他神情严肃,又道:“当真、当真。”
“……抱歉。”申时衍迟钝地反应片刻,这才慢慢松了搭在法器上的手。
心情仍是肉眼可见的低落。
余桓懊恼地叹声,慌忙道:“我并非此意,你、你别道歉了。”
申时衍抿了抿唇,下意识又是一个“抱……”。
然而他反应很快,顷刻又将这个不该出现的词语咽了回去。
相顾无言,这洞中的路程一下又变得有些难熬。
我只好把视线放到余桓的这五只小崽子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们这睡姿四仰八趴,睡得正香,我心思也柔和了点。
余桓注意到我视线,也便凑过来。
我想了想,问:“你如今不必受封印磋磨,灵力如何?”
“尚可。”余桓思索片刻,拿指尖抚了抚熟睡中的小蛇崽们,“放心吧,再撑个几十年没问题。”
“那……那等英宗主出关后,你待如何?”
“我不知。”余桓答。
“那孩子们呢?这些特征越大了越难隐瞒,你若仍待在兽族之中,难免……”
“祁烟。”余桓抬眼,将目光从小蛇崽们的身上收回,看向了我,“你觉得我……应当离开缮兽山的地界,是吗?”
我默然,没有答他。
“但我不可能避着英宗主一辈子的。等她出关,自然要发现我已逃出秘境,到那时,她总会追来。”余桓苦笑,“毕竟我是她亲手镇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呢?等她杀了你,亦或是……再将你押解回去,继续蒙受那些不白之冤?”
“我无妨,只要不祸及孩子们便是。再说……不是还有你信我吗?”
“你不走吗,余桓?”我又问。
余桓摇了摇头,“放心吧。我父乾洞府后有一处寒潭冰穴,可藏匿踪迹,加快修炼。等孩子们再大些,无需我照料了,我便隐到那一处去,叫谁也找不到。”
“那你同在秘境之中有什么分别?”我轻“嗤”了声,语气极其不悦。
“没什么分别,但至少……这一次,我有自己走进去的权利。”
这谈话不欢而散。
但我内心也知晓,余桓除却去投靠他那父乾,再没更好的去处可选。
我默然,不再应答,止住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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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行程无趣得很。
几度让我有种邪恶的冲动──想把着几只小蛇崽子摇醒了,叫他们起来陪我玩闹。
只可惜思来想去,仔细掂量了一番。
我还是觉得要向着几只小家伙解释清楚现下的境况,再说明白之后的去处,是件耗时费力的事。
还不保证结果一定如我所愿。
于是乎,遂放弃。
但一路的沉默总是很容易让人分神,走着走着,我就开始打哈欠。
毕竟我现在身无灵力,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比不上两位有着修为和灵力护体的修士。
虽说好在已经辟谷这事仍在,总省了许多吃饭的精力。
可我嗜睡得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估摸着只要五日的行程,后来在余桓口中又加了三日。
我看着余桓一日日给小蛇崽们渡送灵力,每每要到力竭。
却并不抱怨这平白多出的三日路上时间。
我总觉得应该说些什么。
可余桓并不需要我刻意说什么话语,来活跃气氛消磨时间。
“你若当真想说些什么,倒不如,同他讲话讲开了。”余桓一指申时衍,目标明确,“也好替我解解心结。”
“不是你的错。我与他的事,就算没有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替余桓辩解,但他仍固执己见,只说先前的一次两次,都是他有意为我俩缓和气氛。
却偏偏都弄巧成拙,反而让我与申时衍的关系愈发恶劣。
他心里实在绕不过这一道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于是叹了口气,并不应答,只想逃过这个话题。
然而申时衍却又凑了过来。
他说:“祁烟,我有准备的,你……给我个痛快吧。”
我略微有些诧异。
毕竟申时衍这一路异常沉默。
我不同他搭话,便只有余桓偶尔刻意喊他两三句。
却又因着彼此并不熟悉,申时衍又本就不是个健谈的性格,连客套的聊天也难以维持几句。
我没说话,却停下了脚步。
余桓见我终于有和缓的态势,便果断也停下脚步,顺势往地上一坐,道:“正好也走累了,在此处歇歇脚可好?”
“可好?祁烟。”申时衍看着我,神情恳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仿佛他那两个字说的不是“可好”,而是“求你”。
我坐了下来,开门见山地问:“你有什么准备?……是心虚?”
“留影傀儡的事。”他跟着坐下,苦笑着攥紧双手,“我知道你认出我了,祁烟。”
“然后呢?”我一下站起身,“你想怎么做?解释?狡辩?还是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你知不知道我当年、当年……”
当年险些就成了云衍宗那遭人耻笑的弃徒。
往事涌上心头,我一时气急。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听过宗门里那位道心破碎却又重铸的师姐故事,只是、只是……我起先不知是你。”申时衍没起身。
他仰头,对上我俯看他的视线。
我猜他一定望见了那时候我眼底熊熊燃起的愤怒。
于是他把后续的解释都先咽了回去,只是继续道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祁烟,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无论当年……或现在。”
我背过身去,没有接受他的道歉。
迟来了这么多年,可那终归不是我一直无法释怀的原因。
我要知道原因。
所以我一抹眼尾,消了那里的湿意,又问:“为什么不告而别?”
其实我想问的问题其实不止这点。
我还想问他为什么杳无音信?为什么……连哪怕一丁点儿的讯息,都没给我传递?
离开那结界后,他又去了哪里?怎么会让我寻都寻不到半点信息。
“我当时没能给你消息,但后来我给你写了很多,很多消息。”他低头,把神情掩在了阴影里,“但都没有回音。”
“申时衍,扯谎也要扯得好一些。”我嗤笑了声,“你是不是道听途说打探了点宗门内乱传的消息,就以为你失踪后,我便回了宗门,没再等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不是的……我知道宗门内都是弟子乱传,我没信那些。”他思路叫我打断了下,便先解释起了另一件事情。
但我只觉得可笑至极。
我在法阵内等了那么些年,从没收到过他任何一条的讯息。
哪怕一个字、一句话,也从未有过。
被骗着空耗了那么些年的光阴,又险些连累修行。
我竟没全然死心。
如今,还耐着性子在这里,想听他对当年之事的一句解释。
却只是又听到了一连串的谎言。
从前我总觉得余桓是这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为情所困,就将自己周身仅有的东西全数赔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日我想,左右当年的我,比起他好不到哪去。
当然,如今也是。
“我从来没收到过你的消息,也只当你早死了。”我闭眼,走出几步,不想再听一个又一个虚伪的谎言。
但申时衍不依不饶,一下直起身,也顾不得伸的手上还带着我刚包扎过的伤。
他使力抓着我的袖口,继续道:“我没有扯谎,是真的。后来我一得了机会就给你写信,什么都写,写了很多很多,数也数不清……没有回音,我只以为你是不想理我。”
我按住他扯在我袖口的手,一使劲,将它拂了下去。
竟没费多大力气。
“若你不死心,等送完旁人,我再带你回一次那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让你死心。然后……永远都别来纠缠我。”
“不会的。祁烟,不会的。你知我我不会骗你,不会瞒你。当年之事很长,很乱,也很无趣。”申时衍仰起头,“所以……等一起回去,等这次误会解开,等你想听了,我再慢慢说与你。”
我这才发现,他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大约是那年的遭遇太恨太痛,如今我铁石心肠,并没叫他这一番话语轻易打动。
心口只像被人轻轻掐了一把。
留下的痛觉还不及反应,便转瞬即逝。
只剩下一颗冷硬的、高高筑起了心防的心。
我想了想,又道:“我其实是恨你的。但你救我出秘境,一报还一报。所以,就这样吧,好聚好散。”
然而申时衍却很执拗。
“祁烟,我不要,我不要同你就这样好聚好散。”
他一字一句,像是立誓,说得极慢。
“求你,告诉我,有没有什么,可以弥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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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这一路的氛围变得更加难熬了。
我同申时衍彻底一句话也不说。
而余桓自然也没再刻意提起任何话题,有意撮合我两。
毕竟我们那一架吵到一半,他眼见矛盾实在不可调节,便索性化了原形,窝到法器之中,环着五只小崽子逃避问题了。
大约毕竟与我一同相处了那么些年,他信我不会是无理取闹。
于是便自然而然与我站在了同一边。
之后他偶尔还是凑近我,却不会再在我面前提起申时衍。
分明三个人加五只小蛇崽的行程,走到后来,便是我和余桓轮流拉着法器。
而申时衍一直都拖在队伍的最后面。
我得了眼前清净,便权当看不见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问过我一回,缘何从前不与他提那道心破碎却又重铸的事情。
我说以前我总瞧不上他对英栀英宗主那点子掏心掏肺的痴傻劲。
每每义愤填膺,其实也是暗骂一回从前的自己。
却又不好意思说与他听。
毕竟不想叫他反过来取笑我。
余桓听完只是一叹,“同病相怜,我怎会取笑你,祁烟。”
“但我没觉得我那会是喜欢他。就算是……反正后来也早磨得不见了踪迹,难以追寻。”
我讪讪一笑,随意揭过这一话题。
余桓听着我的回答,静静半天,并未出声。
只是拿他那澄澈碧绿的眼瞳望着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久,他才一点头,像是接受了我的这敷衍回话。
而后,我们便再没谈过有关申时衍,或是有关过去的话题。
五日的行程似乎很漫长,然而全神贯注将心思都放到脚下之后,这时间却又显得短了。
穿过这洞穴,另一头的位置,便已是缮兽山最末峰的位置。
此处看着显然人迹罕至,连林间的树木枝叶都要比十三峰上茂密一些。
风动叶落,在地上铺了层层叠叠。
一脚踩上,便是“咔嚓”的脆响。
而余桓的父乾就在此处隐居。
但这毕竟是缮兽山领域里头排名最末的山峰。
照余桓所说,这末峰的位置,在缮兽山的山门事务里头,年年都要吵来吵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该把它从这范围之内清退出去,换一座更高耸些的山峰。
才更好彰显缮兽山的山门风气。
然而余桓的父乾并不同意,一意孤行地不同意。
却又难敌一众反对声音。
于是便干脆换了宗门长老的位置,领个闲职,美其名曰隐居此地。
实则驻扎此峰,叫旁人都因忌惮他的能力地位,而稍歇要清退了这末峰的事情。
“倒没什么原因。”提及此事,余桓的神情带点朦胧的眷恋,“只是我母亲葬在此处。”
我先前从没听他提及过母亲的事,眼下不免诧异,却不好追问。
但余桓一眼看透我心中疑虑,便没隐瞒,只道:“我母亲并非修士,亦非妖修。她是一介寻常人家,不曾修炼,故而寿数短些。”
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我正思索措辞,还不及接话,那头申时衍却竟开了口。
“你母亲……是寻常人家?”
我没理他,余桓也没理他。
碧色眼瞳只一略过申时衍,便又收回,望着我道:“先去见我父乾吧。”
我点点头,应了个“好”。
余桓说完,便低下头去,将法器中的几只小蛇崽都一一抱出叫醒。
而后,他才回头,对申时衍说了,自那日我与他大吵一架后的第一句话。
“这一路多谢你,灵石、法器,以及所用灵力,日后我都会还给你。”
申时衍僵了片刻,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久,他才慢慢答出一句“……不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本想再同他说上几句,然而转醒的小蛇崽一个个开始神脖子蹬腿舒展身体。
他的思绪一下便被小蛇崽们占满了去,也便没功夫再与申时衍虚与委蛇。
申时衍敛了声,站在原地,垂着头,没有上前。
我搭着手替余桓安顿这几只才刚转醒的小蛇崽,边问:“你自己能行不能行?可要我帮着送他们回去?”
余桓答得极快,“你帮我带他们回去吧,他们同你熟悉,在你手上也好哄些。”
我当然没拒绝。
抱着实在睡不醒的,那最小的老五余雾,慢慢起身,这才想起来申时衍。
却只是那么一想。
我仍是没同他说话。
但他显然明白我和余桓这一回没打算带上他一起的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的脚步半点没动,就停在刚出洞口的位置。
很识趣地没有上前。
只是在我与余桓迈步离开之前,他忽然又叫我了一次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回头,却又在回神的瞬间收回视线。
刻意不去看他喊我时的表情。
余桓的脚步没停,在我愣神的这转瞬之间,已带着三只小蛇崽向前走了三五步去。
我便赶忙一掂怀中老五,再拉拉手上老三,快步跟上余桓。
林间风声簌簌,申时衍的声音很轻,却在一片的静寂之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说:“祁烟,我在这等你。”
我没有停下,也没有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向前,追上了余桓。
那时我想,我同他之间是有问题要解决。
但不该是在余桓的事情之前。
但余桓显然也听到了申时衍的这一句。
他偏过头,侧目望向我,忽然问:“祁烟,你可曾试过我们缮兽山的特色美酒?”
我狐疑一瞥,实话实说:“我没喝过酒。”
宗门内戒律清规管得严,我平常本来也不重口腹之欲,一直都没尝过酒这玩意儿。
余桓闻言,便狡黠笑起来。
“那你一定要留下来尝一杯。我父乾承了我母亲的酿酒手艺,酿的‘风露饮’门内一绝。”
他说得神乎,不免勾起我几分好奇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自然应下。
这回答余桓满意得很,唇角勾起,连脚步也轻快几分。
我觉得好笑,却没细问,只是随他一起走着。
直到七拐八拐,穿过细径和几处密集树丛,才到了一处贴着大红春联的门院。
余桓上前,深吸口气,轻敲几下门,才朝内门内叫了句“阿父”。
大门应声而开,门内却没个人影。
而与此同时,四周却响起一道浑厚威严的声音:
“陪你娘亲,晚些回去。”
余桓就笑起来,点点头,重重“嗯”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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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桓表现得极其自然。
一个一个将那五只小蛇崽子都领进屋安置在座椅上,才又蹲下去,同他们交代起一会诸如一会见人要喊话之类的事情。
这些话与我无甚关系,我便索性在边上坐着,开始将视线放到这房中各处。
却才发觉,这房中的布置,分明并不像是一介妖修该有的。
非要说的话——倒是更像那些凡人的居所装扮。
什么鲜花香坠,在修行那漫长又枯燥无味的日子里,这些如同昙花一现般存在的事物,不会是修行之人所追逐的。
但说来……着实是好看的东西。
我难得碰见,一时稀奇,自然要多瞧几眼。
这自然没逃过余桓的眼睛。
他从正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同他问这问那的小家伙们中抽空分了个神,与我搭话:“我母亲生前很喜欢这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么一解释,我便了然。
点点头,也称赞:“很好看。”
正说着,外头一阵疾风,卷着个一身孝衣的人转到我眼前。
他盯着我,一吐蛇信,张口问:“你不是喜欢喜欢英宗主么?怎么却领回来个别的天乾?”
“阿父,您不会打招呼的话,也可以不说。”余桓放开扯着他衣袖的余雾,径自走来,打断了他父乾那乱七八糟的问题,“她叫祁烟。”
我正要打招呼,却见那蛇妖“哦”一声,低头一看跟着余桓“哒哒哒”跑来的几个小家伙,又问:“这又是哪捡的五只蛇崽?倒很可爱。”
“阿父……”余桓叹了口气,“您还是先别乱说话了。”
那蛇妖便又“哦”一声,把视线落到余桓身上,问:“怎么突然回来了?”
余桓默了片刻,不答反问:“阿父,您多久没去门内了?”
“忘了,二十年?三十年?总归他们无事找我,我也就不回去。”那蛇妖蹙起眉头算了一会,似是没算清,便索性放g这个问题,“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小事……”余桓犹豫片刻,似乎是在纠结要不要把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从头到尾全盘托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终究没有。
一句极轻的叹息之后,他用三两句话掩过了这一段经历。
“我有了孩子,却因意外受困不得已自己养了阵,如今脱困,便回家来了。”
余桓父乾那本来搭在余毅脑门上的大手霎时僵住。
他肉眼可见地呆滞几秒,才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不可置信地问:“你说什么?”
余桓破罐子破摔,一指几只小蛇崽,又道:“我的孩子。”
“她的?”他父乾那凌厉的眼刀一下扫到我面前,语气不善。
我不及辩解,余桓便先挡在了我的身前。
“不是她,她只是好意替我照看孩子们,又送了我们回来。至于孩子们的乾势,我不知……是谁。”
他父乾的表情如遭雷击。
两人之间的气氛明显不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几只小蛇崽子的感觉明显要更强烈。
他们团团抱紧了,躲在余桓身后,一紧张,那身上的妖兽特征便都没藏住。
尤其是那一对毛色特殊的毛爪子。
“你不知?”他父乾显然也认出来那爪子的来源,视线一粘上,便半天也挪不开眼。
但开口还是谨慎,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余桓不动声色地将那几只毛爪子挡了挡。
“我当真不知。”他答,而后便一转话题,“这些年多亏了祁烟替我照顾孩子们。”
接着,他从我和他父乾面前退开半步,正式介绍道:“祁烟,这位是我父乾,如今缮兽山末峰的山长,余远。”
“余山长。”我朝余远行了个礼,他照单收下,也回了我一个。
似乎是因刚才那一通误会,他眼下对着我,隐约有几分懊恼和抱歉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便很适时地又介入我们一人一蛇之间,笑笑道:“阿父,取一坛’风露饮‘来,好好答谢一番祁仙长吧。”
余远轻“哼”了声,小声骂道:“小没良心的,这‘风露饮’我十年才能得那么几坛,一回来你就给我张扬了出去。”
然而那言语之间却尽是宠溺,不见半分真真的怒气。
余桓冲我眨了眨眼,笑望着他父乾余远骂骂咧咧,从树下刨出个坑,松松土,翻出个酒坛子。
酒香味在坛子被翻出土堆的瞬间便已散开,却没半分辛烈的感觉。
我隔着小段距离,只闻见那’风露饮‘散出的,混着花露和云雾水汽的清香。
却也已能猜到这酒的品质不凡。
“好酒。”我赞叹。
“你不是没饮过酒吗?”余桓接话。
“只是没饮,见过许多,不妨我品评。”我回忆了一番宗门里头偶有的那些宴会,如此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这回可该好好尝尝。”余桓柔声,“不过这‘风露饮’闻着清甜,实则极烈。常人饮一杯要醉三日。你尚不知酒量深浅,还是少饮一些。”
我嘴上应话,实则却根本没将余桓说的字印到脑子里去。
好容易挨到晚间,陪余桓哄睡完孩子,我已是筋疲力竭。
那盛满花香清冽的酒杯递到面前,昏沉的脑子里哪里还记得那饮一杯要醉三日的叮咛。
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前前后后往肚里灌了多少杯。
总之……那满满当当的一壶酒,最终是叫我们瓜分得一滴不剩。
我头回饮酒,便是如此酣畅淋漓,实在爽快。
爽快得我饮尽最后一滴,将酒杯往桌上一置,便彻底躺倒,睡死过去。
记忆的最后节点,戛然而止在我杯中映着的一轮弯月。
那弯月晃晃悠悠,碎在了我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我再醒来,已不知过了多久。
我只知那又是一个有月无星的夜。
而那一夜的圆月格外亮堂,以致于,连从窗台落尽的月色都极尽无瑕皎洁。
我醒来,床边上的阵法便“刷啦啦”响动。
一转眼,余桓便披着月色到了我床前。
他长舒一口气,似乎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
“祁烟,你这一醉可吓惨了我。”
我不明所以,打了个酒嗝。
余桓“噗嗤”笑开,又缓缓道:“你睡了一月有余,当真吓人,我可再也不同你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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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误事,喝酒误事。
往后再也不喝了。
我麻溜起身,一拍脑门爬起来就想走。
余桓拦住我,问:“你去哪?”
我极自然脱口而出:“回宗门去啊,回云衍宗,不然还能往哪儿去?”
“你自己回去?”余桓又问。
“是啊。难不成你要陪我回去?”我本还纳闷余桓怎地多余这一问。
然而他迟疑片刻,却又一叹,道:“祁烟,申时衍还在外边。”
“申……什么!?”我如大梦初醒,这一酒意醉意全消了,“你方才说我醉了多久?”
余桓侧身,让出从床边可以直接看到窗外的一道距离,一偏头望着天上圆月,答:“一月有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默然半晌,实在不知如何回应。
我醉了月余,申时衍便在外边等了月余。
他可当真有耐心,也有这股闲劲。
“他常来吗?”我问。
“他没来问过,只待在林子里。每日貌似……就也只是采采花草。”
语罢,余桓静静片刻,似是心软了,又说:“祁烟,你再同他谈谈吧,兴许……当初他真给你留了讯息,只是阴差阳错,没能送到你手里?”
我不知道。
但……他这么一等月余,着实叫我一时半会没能狠下心。
过去之事尚且不算了解,也未盖棺定论,但起码……当下他所展示的诚意如此。
若他不再骗我,不再叫我重蹈覆辙,事情倒也绝非没有转机。
我想了想,还是点头,给了余桓一个答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我才起身,便又被余桓一下摁了回去。
“你如今并没灵力护体,才刚酒醒,又是夜里,可还是别往外边去。”余桓的语气里难得带点不容拒绝的语气,“知道你心急,但左右也不差这一夜,等明儿个天亮了,洗漱一番再去吧。”
我心知余桓是真心为我考虑。
便没反抗,乖乖又躺了回去。
确是一夜无眠。
鸟鸣、晨露,与破晓的第一缕晨曦,共同交织成这新一日的到临。
我从床上爬起来,一推门,就撞见快到我门前的余桓。
他迎面与我对上视线,便笑笑,打起招呼来,“祁烟,早。”
我点点头,应了他一句“早”。
余桓冲我晃了手中那一套显然为我准备的换洗衣物,道:“附近有处温泉,我领你去洗漱,顺便舒缓舒缓精神。”
我自然道好,临走却忽地脚步一顿,呆问:“不对,你怎知我衣物尺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笑道:“你我好歹也一起待了那么长时间,我怎可能连你的体貌身形都记不清?再说,还有那帮你天天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们,他们对你可比我还熟悉。”
我低头,瞧了瞧完好无损的衣物系带。
虽已然不记得月余之前这腰带是不是系在腰侧这处,但总归……应当着实是没人碰过的。
我于是也没再纠结,回头关严实了这客房的门,又顺手一抚上头略微卷边的一对褪色春联。
这才快步上前,接过余桓手中的衣物,跟上他的脚步。
却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一路上,心思总飞到这居所之外的申时衍身上去。
我又恨自己总这般纵容他,每每对他提不起气。
却又想迫切想见一见他。
在这个当下。
余桓自然也瞧出我的心思,便干脆道:“放心吧,今日他也还在呢。没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是什么心思都瞒不过余桓的眼睛。
我气急败坏,硬是狡辩:“我没想问他。”
余桓故意拖着长音“哦──”了声,道:“你想见他。”
这回我说不出决然的、反驳的话,只好又争辩:“不想。”
余桓点点头,哄崽子似的说出一连串“好好好”,掩着笑走开了。
只留个信儿给我,叫我洗好了唤他,他来接我出去。
我没立即就答,“扑通”一下,把整个人都迈进池子里,仔仔细细搓洗。
嘴上虽说着不想,动作却违心地做得很快。
约莫一刻钟,便已清理干净,拎着余桓准备的毛布抖起发上的水珠,便用他留下的信物去了个信。
仍然带着点热气的水珠泼洒在地上,倏尔便叫清晨的凉给中和吸收了去。
我身上水气未干,又没灵力护体,被晨风一吹,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到时,我正又一个哆嗦。
他见状赶忙隔着几步,先送来一股灵力,替我蒸干了身上的水气。
我顺口道了句谢,余桓又乐了,顺着我这话调侃道:“给你留一半湿发,还是都去干净水气?”
我不明所以,问他缘何有这一问。
余桓一眨眼,似是早有预料,先退开我几步远的位置,才缓缓道:“申时衍的灵力比我充沛,想必做这种事也要更得心应手。”
我叹了口气,只觉既好笑又无奈。
自出了秘境之后,余桓脸上的愁容几乎不见了。
尤其回了他父乾这处后,更是凡说话便总笑笑。
一言一行之间,还总兜着几份机灵的鬼点子。
也同我在秘境中所见到的那份死气沉沉截然不同。
我本有些许的诧异,可仔细一换算,也便发觉余桓虽经历颇多,却终归年纪尚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折成寻常人的年岁,估摸着也不过是个二十五六的年纪。
心思本就该这样活泼灵动才对。
先前那秘境之中的冤屈和无望,本就只是一时拷在他身上的枷锁而已。
没有磨难,余桓本就该是如此心性。
思及此,我低头,也一笑,默许了他这点捉弄性质的玩趣。
而后,等余桓自己闹够了,复又提起送我出去的事,我才一应和,随他向外走去。
门外,满目春景。
比秘境之中的颜色都更深更艳,满是生机。
我谢过余桓,又在门外盯着山下的精致欣赏许久,才又迈步。
这下是当真要走。
然而没走出几步,余桓复又追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改先前笑闹的神色,难得严肃,像是思虑、纠结了良久,终于还是拦下我。
朝我递过来一块带着蛇纹,嵌着块鳞片的石质信物。
余桓抿了抿唇,难掩纠结。
许久,他才说:“祁烟,我决定……下月就去那寒潭里头避世。但这信物,只要你用,无论在何处,我都能收到消息。若到时英宗主找上门来,一定要我的踪迹。阿父护不住那五只小崽,可否求你……给我递个消息。”
我其实尚有满腹疑问。
比如为何他好端端的突然又要避世去,比如这信物为何不交给他阿父,再比如……许多许多。
但我终究什么也没问。
我一点,将那信物紧紧握在掌心,只重重地承诺他。
若有那日,我一定,一定来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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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我便往来时的山下走去。
余桓给我指的路其实已足够清晰。
但他仍有几分不放心,于是便干脆隔着段距离,远远跟在我后边。
知道我一个个走过那些弯弯绕绕的障碍,抵达最后那段平坦通往来时洞穴出口的道路。
余桓才一下化了蛇形,“刺溜”攀上树枝,顷刻没了踪影。
那树上的枝叶因他这一番动作沙沙作响,坠下来几片,隐约带着淡淡灵力。
我接到手中看了,发现是个阅后即散的“一路平安”。
我定定等那些灵力散尽,才将手中的叶片一扬,继续向前走去。
不多时,便看到了申时衍。
和……满地采编的花环和绳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层层叠叠草编的物件,仍然鲜艳的压着已然枯萎褪色的,铺满申时衍脚边。
而他背对着我,动作缓慢而机械。
我一时不明白他这古怪动作背后的原因,便先停下脚步,在原地静静看了一会。
起先只是越瞧越疑惑,越疑惑越瞧。
直到他编了半天,终于停下,一低头又掏出另一个早干枯了的花环比来比去,我才恍然大悟。
他是在仿制,仍在秘境里头时,我随手给他编的那个花环样式。
也不知编了多久。
我心上像是被狠狠一揪。
脚步再也停不住,几乎是快步上前。
林间的枯叶被我踩得“喀嚓喀嚓”。
申时衍却仿若未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仍然低着头,已然像是出神般,一刻不停地编草,比对,再拆,再编。
直到我走近,轻轻地叫了句。
“申时衍。”
他没应答,周身像是石化僵住一般,只能一点一点,慢慢侧过身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浸透草汁的指尖一松。
那才编到一半的花环便从他手中脱逃出去,“咕噜噜”滚出去极远,“啪”一下撞上个石块。
停了。
申时衍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动作。
抑或说……他那僵硬的身体没能给他机会做出任何反应。
漫长的反应时间后,他从干渴的、嘶哑的喉咙之中,慢慢挤出来几个字。
“你……来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想到这会是他等了这么久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
那样简单的寒暄,让我恍惚间有一种莫名的错觉。
就仿佛我只是离开了小半天,从这儿去到余桓住所喝了杯茶,便又屁颠屁颠回到了他面前。
没对上我应得的抱怨和指责,我竟莫名地于心有愧。
申时衍的视线在我身上来来回回滚了许多遍,像是化了的糖水般黏腻。
而后,似是终于郑重确认了眼前的我并非虚幻。
他终于踉跄着起身。
却连灵力也忘了使,一个趔趄,就险些栽倒下去。
我实在很难将眼前这样一个笨拙如学步婴孩般的人与那风光无限的天才仙君联系在一起。
不过申时衍的失态只那么一瞬。
他很快站稳了,一召灵力洗净手上那深深浅浅干涸的青草花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压了压满腹想说的话。
思索半天,憋出来句:“你在洞穴内说的话……还作数吗?”
我本以为他至少要对我这一声不吭消失月余的事追问几句,然而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
轻飘飘地,好像就没有发生过此事一样。
我不知怎地,心里又是一股莫名的烦躁。
有气撒不出,像是一个拳头砸在了棉花上。
我明明方才也想了如何同他解释这消失的月余。
可他竟什么也没问。
他凭什么不问。
凭什么……又不问了?
我生着闷气,晾了他一会,气才消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也才答:“作数。”
他似乎松了口气,视线慢腾腾挪开了,轻轻“嗯”了一声,很识趣地退到我视线之外,便什么也没再问。
分明是我先前所想的,什么也不探听的模样。
可我却觉得窝火。
所以我往他那走了几步,挤着他一点点往边上挪。
直到背抵枝干,无处可躲。
他没明白我这一股无名的火气,略微慌神,却又不敢开口,只又往树的后边挪了挪。
像是想逃开与我的交锋。
我并不给他这个脱逃的机会。
在他挪走之前,我扯住了他的袖口,将他拉回到我面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看着我,紧张得喉结上下一滚,又小心翼翼地问:“怎么……”
我道:“你不问我吗?”
“啊……”申时衍没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应声,却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想,懒得等他自己顿悟,便干脆掠过这个环节,自顾自答起问题。
“我在余桓那喝了点酒,一不小心醉倒过去,醒来就已到了今天。”
申时衍怔了片刻,像是晃神。
而后,他点点头。
他说:“嗯……我记下了。”
好奇怪的一句话。
一下就将这天又聊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如此反应,就仿佛对我这一去月余没半点好奇心似的。
我有些扫兴,干脆也不愿再提这事。
淡淡“哦”了声,便退开几步,将他放离桎梏。
申时衍的视线一下便又落到地上去了。
我顺着他的角度看去,一眼便看见地上那一堆层层叠叠摞着的破花环草环。
他眸光闪了闪,似乎是想重新蹲回去捡。
……这算个什么事。
怎么我站在他面前,他的心思还在那一堆花花草草上?
我一侧身,跨了步,挡住他视线。
忽然道:“先前不是说好,我再带你回一次从前那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视线一下收了回来,似乎反应不及。
但他很快点点头,“嗯”了声,问:“你想何时回去?”
“现在。就现在。”我伸出手,“借我点灵力。”
“祁烟,你现在的身体承载不了太多灵力,还是再等一等……”申时衍起先并没松口答应。
可我偏偏想同他置气,收回手,便说:“好啊,那便算了。往后也算了,你我……也这么算了吧。”
“不要!……祁烟,不要。”申时衍拦下我,语气已是乞求,“让我来传送……行不行?”
我摇了摇头,扭头就走。
“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别走、别走。”他声音颤抖,双眼紧闭,伸出了手,“我给你渡灵。”
语气痛极,似是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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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申时衍全然是怄气。
正式动作之前,我想了想,又问他:“你就没别的话想对我说?”
“我……”申时衍脸上神色不自然地怔松片刻,“没有。”
见他如此反应,我不由得警惕,又追了一句:“不许再骗我。”
“我没有……”申时衍无力地辩解了句。
语言如此苍白。
我叹了口气,只又道:“若真是有什么误解,真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收到你讯息,那我向你道歉。”
“不必的。”申时衍忙答。
但我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又说起下一句话:“可要找不到讯息,哪怕一丁点儿痕迹呢?你待如何?”
申时衍的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始终紧盯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不会的。”他短暂答话,却避开我的问题。
和视线。
我只觉得他这话像极了敷衍。
也像极未雨绸缪的逃避和狡辩。
我神色不悦,忽地又不想同他说话,听他继续这千篇一律的狡辩。
于是我道:“那现在就走。”
申时衍颔首,一点头,伸手为我注灵,边道:“会有些疼,若受不住,你告诉我。”
我没答。
当那灵力久违地涌入我体内时,我险些忍不住泪。
疼,实在太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寸断的经脉,如今却因为要输送灵力,而硬是被开凿打通,强扭出一条脉络来。
我疼得哆嗦,但嘴硬得很。
申时衍便缓了手上灵力,边道:“还是我来吧。”
我只是摇头。
集中精力,去回想那许久许久不曾动用过的传送法诀。
和……那一处我许久都不敢回想的地点。
实在劳心费力。
好容易绘出预想下的传送阵法,便再支撑不住。
我两眼一黑,几乎是跌进了阵法里。
但我却并未跌落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属于肌肤的柔软触感承住了我。
我一猜便是申时衍。
再睁眼,果然如此。
见我缓过那阵脱力,他松开揽住我的手,退开几步,下意识道:“一时情急,抱歉。”
我摇摇头,只道“无妨”。
而后我抬眼,望向自己无数次想要回忆却最终只是逃避的地点。
那实在是很简单的一处山中院落。
藏在满山遍野深红浅红的桃花之间。
不细看,兴许一眼便错漏了去。
一切一切,几乎同记忆之中并无差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绪翻涌,险些成魇。
好在瞧了几眼申时衍,才勉勉强强分清过往与眼前。
“走吧。”我道,率先迈步。
申时衍跟了上来。
这一路樱花簌簌落,被春风托举着打旋,最终又落到我与申时衍的身边。
到那熟悉的院落前,我拍拍肩头,扫下来几朵残破的桃花瓣。
申时衍亦然。
我一指院门,问:“你确定你是寄信寄到此处?”
申时衍便仔细瞧起那院门,似是迟疑了瞬,才答:“是。”
“好。”我一推门,迈步走进,“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却怔在了门外。
我低头,瞧着这满地打砸之后留下的碎瓷片,主动解释:“当年走之前,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回来。故而,便将带不走的东西系数打砸,毁了个干净。”
“是我……对不起你。”申时衍抖了抖唇。
我没接他这话,只是又问:“你说的讯息在哪?”
申时衍蹙起了眉,起手,像是要召出灵力。
可他修为如今远在我之上,若他要动用灵力,哪怕分出丁点儿去做手脚,我也极难分辨。
于是我先一步拦下了他的动作,道:“不行,我分辨不了你的动作,你不能动用灵力。”
申时衍便收回了手,默默一点头,蹲下去翻地上的碎陶片。
许久,他道:“我当时所见,这里……并不是如此情景。”
我不解,便问:“你这话是何意?所谓的讯息,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仍紧追着当年之事不放。
申时衍无奈,只好叹口气,答话:“我没找见。”
“你是没找见,还是根本就没有?”我下了定论。
“我没找见。此处……此处与我记忆之中的模样像也不像。我分明寄出到了这样的地方,一模一样,怎么会……却寻不见?”
申时衍喃喃,自己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
“这场景是我亲手建成,只为了有处地方救你。除了你,再没旁人见过。”
我轻“嗤”了声,又觉得可笑,“你却说这世上还有另一处一模一样的地方,而你将讯息传到了那一处去。”
申时衍始终安静,而我却仍继续说着。
“我是当真有些好奇,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有谁造出个一模一样的场景,来骗你这么些年?”
我阖眸,顿觉有些心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心虚,不敢面对,所以千方百计要找些荒唐的借口。为什么?是因为你早知这是个谎言?还是……你还想继续拖延?”
申时衍沉默了,像是无力。
片刻,他道:“不是的,祁烟,我只是在想。我寄出过那么多的信,却从来没有你的回音。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所以……会不会,其实那些信件只是我以为寄了出去。”
“我以为而已。”他放轻声音,又说了这么一遍。
我退了一步,拖着本就不多的耐心又道:“那你就带我去另一处相同的位置,让我亲眼见见。”
这话说完气氛沉寂了片刻,申时衍才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在哪。”
“那你就带我去找那个能造出一模一样情景的人。”
“我……”
“怎么?难不成你要说连这人也找不着?”一连叫他推拒几回,我略微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确实找不着他。”申时衍微顿,已想不出话来应答。
他只好道:“祁烟,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我弥补过去的事情。”
我神色冷冷,没有回话他。
“你又骗我,又骗我一回。”我一指那院门,气上心头,“你给我滚出去──”
“祁烟,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他赖着没走,“你如今没有灵力,我若走了……”
“我没灵力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我叫你害得碎过道心,根基不稳,又怎会落到一个坠崖就经脉尽断的境地。”
我咬牙切齿,气血攻心,扶着门槛好容易才站稳又骂了句,“你还提……”
他脸色煞白,人已在剧烈的情绪控制下颤抖起来,一刻不停地道歉。
然而,却是我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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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醒时就已到了院内。
先前砸碎的物件此刻都被一一复原,摆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记忆之中本该落了尘的室内一尘不染,还晕着淡淡药香。
若非眼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几乎就要让人怀疑,时间是不倒回了数年以前。
我侧目,看见了床边趴着的申时衍。
起先我还纳闷以申时衍的如此修为,怎么还需要靠入眠来休憩调息。
直到我察觉体内那一瓣并不属于我的道心。
那被刻意分成片片的道心护在我那因经脉寸断而枯竭而第二回碎开的道心上面。
暂且代替着它,向我四肢百骸输送灵力,温补滋养,修复着我周身经脉。
我猛一下坐起身,心绪难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牵动的被褥也惊醒申时衍。
“你醒了。”他睁眼,从还未转醒的迷蒙中看着我,“可有……觉得好些。”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不要你这样的弥补。我不要你的道心,也不要你的灵力。非要说的话,眼下我只想你离我远一些。”
申时衍的长睫颤了颤。
而后,他决绝答:“不。”
分明是极其冷硬的字,可他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哽咽。
瞬间湿润的睫毛抖动着,滚下来两颗浑圆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只说了三句话,便又没了开口的机会。
心烦得狠。
“把你的道心和灵力取回去,我不要。”我说完这一句,一歪头,重新躺了回去。
背对着他,再不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把这些还给你,还你完好无损的道心和灵力。”申时衍带着哭腔,说话的声音却很平稳。
他深吸口气,似乎压了压眼泪,又道:“祁烟,求你,别拒绝我。让我补偿你一点……若你不喜欢这样,我就再换个方式,行不行?”
我沉默了有一会。
那些时间我都在思考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到底还有几成恢复得可能性。
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申时衍的这一番好意。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以申时衍如今的修为助力,我恢复的时间,起码能比自己用功少上一半的时间。
重逢之后,他的态度向来很诚恳。
只是我生理性排斥与他相关的事物而已。
于是我翻了个面,又坐起来,问:“什么方式?”
见我终于又肯说话,申时衍便如同攥紧根浮木,赶忙答:“什么方式都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有三年内能恢复的方式吧?”我虽不抱希望,仍问。
申时衍僵了僵,垂眸又落下来两滴清泪,答了个“有”。
我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算回宗门后再思过崖上的经历。只在这院里,当初我等你三年。如今,你就还我三年,再还我一身灵力,和一颗完好的道心。”
我没问他行不行。
我想他会答应。
也果然,他面色虽是纠结,却终究头一点。
没有拒绝。
我自然而然,开口道:“把你的东西都先取回去。”
申时衍默然,只是伸手,起咒,掐诀,带起灵力。
这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从我体内抽离,并没什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申时衍显然并非如此。
我看着他转过神去,背对着我。
将那灵力裹挟着的道心重新融入身体,却仿佛硬塞进去一般。
激得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也没叫疼。
我只听见了他齿间发出的“喀嚓”声响,极轻极轻。
而后他抬手,在脸上按了按。
许是为了擦泪。
等他再转过身来,果然已止住眼泪。
脸上没半点痕迹。
只是脸色苍白,额间汗湿一片,如同刚经过什么严刑拷打般憔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立时开口。
待他换了小会,我才问:“你方才说的是哪个法子?”
申时衍的表情怔了怔,似是诧异。
他不答反问:“你……不知?”
我摇头,一时不明白他为何卖这么一道关子。
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了。
申时衍却又沉默下去,指尖无意识绞住被褥一角的位置,将那处可怜的布片掐出一圈褶子。
“我是坤势,祁烟。”他垂下头,眉心的红正落在我视线中点。
他这话说得好莫名其妙,我起先不懂,便索性没接,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他便又长久地沉默下去。
许久,我才又听见他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你知道……所有法子之中,唯采补之术恢复最快,能赶在三年期限内,让你恢复完全。”
我如遭雷击,脑中一阵嗡鸣。
回过神来,我斩钉截铁拒绝:“不行,再换。”
“只有这个法子。”申时衍低垂着头,叫我一时间竟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但我猜那其中总归没有不悦。
于是我道:“是当真没有别的法子,还是你私心如此?”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申时衍松开攥紧的被角,微偏过头,露出小半截白净的脖颈,像是蛊惑。
“我供你采补,事半功倍。难道你……不想早一些恢复,回宗门去见师尊吗?”
他的言辞极为恳切,话语之中没带什么羞耻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仿佛即便是这样旖旎的事情,在他眼里,也能是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我无端恼了,又一指房门,赶他出去。
他直起身,站在我面前,却不是向外走。
而是一手按在繁杂的腰带上面,明晃晃暗示。
“祁烟,我是个坤势。我没有过旁人,很干净。”他的指尖在抖,唇瓣也在抖,“我供你采补,兴许都不必三年。”
像是个技术实在拙劣的地摊销售。
“不要。”我深吸口气,“你出去。”
“为什么?”他问,低声下气,仍不死心。
那可有太多太多的原因。我想。
但话到嘴边,我却竟不知该说哪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思虑良久,我只是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
这一句话很短,却着实伤人。
申时衍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他最后说。
然后落荒而逃。
而我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他背影。
踉踉跄跄,由近及远,直到脱力般扶着门框,几乎是跌出门去。
再看不见一点。
我收回视线,喘了口气,一低头,却看见这被褥上星星点点的泪湿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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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那日之后,申时衍至少要颓丧个几日。
然而他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第二日,他再到我床前时,我嗅到了他身上带着露水气味的桃花香。
那样浓郁。
我不知他昨夜去了哪里。
许是歇在桃林。
总之……他彻夜未归。
我还当他已离开这处,回了云衍宗去。
他走近,跪坐在床前,脸色格外苍白。
“祁烟。”申时衍终于开口,却自始自终低着头,没有同我的视线相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嗯”了一声,语气平平,也算是回应。
申时衍便开口:“还有一个办法,但要五年。”
我答:“说来听听。”
他头一点,说了下去。
“我可炼一项法器,再将这处位置里的所有物件都融入灵力。届时,你将认了主的法器绑在这处地界,便能在日常生活里吸收灵力,修复经脉。”
“只是如此?这样简单?”不过一日他便又能提出如此合我心意的方式,我有些难以置信。
但申时衍此时低垂着头,我并看不清他神情。
也无法从他那平静如水的语气之中寻到半点端倪。
他点头应是,我便也没细问。
而他竟也难得地连半句寒暄纠缠也没,就这么起身,便说准备去了。
是先前我一直想要的,恰到好处的疏远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木然躺了一会,没觉得得这有什么不好。
一歪头,本打算继续睡,却忽然脑中“嗡”一下冒出个惊天问题。
这荒山野岭的破地儿,申时衍拿什么材料炼化法器?
我坐起身,正要下床,却只见一道道淡蓝色的灵力从室外飞入,轻絮一般飘摇,融进这室内各个物件。
望着那细细密密的蓝色光点,我眼底惊艳,心中却莫名在想。
原来这屋内竟有那么多样的物件……吗?
我便又静坐片刻,只等那些光点悉数没入各处,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而外面却是更纷乱的一片。
数不清的、萤虫似的光点汇聚成片,向院外更远的地方散去。
没入了,一望无际的漫山桃林。
那情景太过震撼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仰头呆看许久,才想起来寻着那灵力流去看申时衍的痕迹。
此刻他阖眸侧对着我,半跪在院内那干涸的药池边缘,倚着死去多年的枯桃枝。
背上冲出的灵力细碎,像是生出了一双破碎羽翼。
我于是没有开口,只是坐下去,静静在那里看了许久。
涌向院内的灵力流早已停歇。
可往这片桃林输送的流注却仍汹涌不停。
那实在是极漫长极漫长的一段时间。
凭直觉,我想有几个时辰那么久,那些灵力流才变得稀疏。
我抖了抖发麻的脚,看向申时衍。
他终于又睁了眼,眼神却不似先前那般清明。
涣散的瞳孔半天也没重新聚焦,而他的视线,也并未落到我这里半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僵了僵,没料到选这法子的后果会是这样。
“申时衍。”我叫他。
因为赌气,我已有许久没这样叫过他名字。
然而他听见声音,周身颤了颤,反应却很是迟钝。
半晌,才扶着枯树干勉强站起身,又跌坐下去。
极为狼狈地,再起,再跌。
然后连起身的力气都不剩半点。
再后来,就根本没站起身来。
如此情形,又在此地,就让我无端想起当年。
我捡回他的当年。
于是我下意识想上前扶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走出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不想重蹈覆辙,再走一遍当年的路。
因而,这次我改了主意,只是站在那里。
申时衍大概也猜到我的心思,于是他又闭起了眼,将头靠在粗糙树干上,静静调息。
“怎么了,祁烟?”许久,他开口,出声虚弱,却难掩其中焦急。
见他恢复,我便问:“此处什么也没有,你如何炼化法器?”
申时衍没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有办法。”
没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我讨了个没趣,便又不太想搭理他。
于是扭头就要走。
却没想申时衍又在此时开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若我现在重新补你一回当年的那些讯息,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
这问题实在荒唐可笑。
我问:“我现在要当年的讯息有什么意义?是能解开心结,还是能补回破碎的道心?”
申时衍被我的反问打得哑口无言。
他沉寂片刻,却竟还没放弃,只是又道:“我当真写了很多,不止是有关离开的讯息,还有后来我没去见你……”
“很多?一封一百封,还是一千封?然后呢,一封也没有给我?”我冷着脸,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但申时衍总在这种时候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千篇一律地辩解。
他细说着那些信里的内容。
很清晰,很详细,很真实。
我却只觉得拙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我想……那信若当真是他多年前所写,又怎么可能事到如今还记得这样清晰?
除非他根本就是现编的故事。
才能连细节都娓娓道来。
于是我没听他的解释,只笑笑,很平静道:“那你就再写一遍吧。”
不管是一百封、一千封,还是一万封。
反正我一封也不会读。
然而申时衍毕竟不知道我所想。
他听我突然回心转意,虽不明缘由,却显然很是高兴。
像是久违地松了口气。
连血色稀薄的苍白脸上,也又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等我……歇一日,明日、明日一早,我就给你写。”
申时衍对此甚是积极。
但我又不期待他的信。
我没理他这会卷土重来的殷勤,只是道:“这里没有纸笔,下山去买纸笔要钱,也要时间。”
“我可以用灵力写。”申时衍答得极快,“不必浪费纸笔和下山的时间。”
“你当年也是用灵力写的这些?”我问。
他僵了僵,答:“不是。”
之后我便没再开口,转头回去歇了。
但申时衍显然明了我的言外之意。
第二日,待我再醒时,便闻见了院内的一股墨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身向外,果然看见以借着晨光伏案书写的申时衍。
他正写得入神,手边已放了厚厚一沓写满的书信。
见我走近,他便笑起来,捧出叠整整齐齐的纸片。
献宝似的递过来。
我起先没接,后来接了,却一眼没看。
指尖一动,“刺啦刺啦”就将它们撕散了去。
那些纸片碎在申时衍眼前。
而申时衍——他强装的平静、勉强的笑意,此刻不堪一击。
也都,碎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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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不懂申时衍。
第一回,我将他满心欢喜递来的书信撕碎后,他竟什么也没说。
仍兴致勃勃地又递过来几次。
当着他的面,我一概没看,到手就撕,权当解压。
他却仍旧很平静。
只是后来就不当面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他会赶在我睁眼之前,先将工整写好的一沓信件放在我房内的桌前。
我照例拿到就撕,撕碎就扔,要么就攒一堆放着烧火的时候使。
但我烧火的手法显然不对,试几次就被呛几次,咳嗽声惊天动地。
感觉连路过的鸟雀听了都要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申时衍给我留的书信上面就多了道符印。
只要我一撕完,那碎纸片就会化成可供我吸取的细碎灵力,从我指尖融进体内,助力我修复受损的身体。
申时衍的心很细。
只要他想,便总是能滴水不漏得照顾好每个方面。
但我相当厌恶他这细枝末节的关心。
所以后来,我碰也不碰那些他送来的纸片。
就任凭他们堆在那里。
每日无趣的生活除却睡觉,就是出门游荡,赏赏桃花,亦或是就坐在桃林里打坐修炼。
一点点补我那千疮百孔的经脉。
而申时衍只是没日没夜地写。
没纸没墨了就下山去,再买,再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堆得我房里都是散不尽的墨汁味。
日子慢慢慢慢就过去了一年,两年,又几个月。
某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将他放到我房里的书信一股脑全清了出去。
然后在他下山的间隙里,点起一把火,全烧了。
但那写纸片实在太多,堆在一起,就没能全部烧尽。
零星留了许多仍依稀可辨字迹的部分,从炉中涌出来,被风一吹,漫山遍野。
还带着点灵力碎屑。
我索性便将它们全掏出来扬了。
一捧一捧,看那些纸片在空中翩飞,我心情甚佳。
却没高兴太久。
因为申时衍采买结束,便又回到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见院门转动的“嘎吱”声响,我转过头去。
就看见闷不作声钻进门的申时衍。
他指尖紧攥着张烧过的纸片。
那上面的灵力都还未散尽,像是刚落到他手里。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但他始终避开我的视线。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径自坐回去桌前,只是没拿起笔。
他坐得很直,仰起头,看向天上飘飞的纸屑灰烬。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他发间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反光点。
似乎是几根白发。
但只一下我就否去了这个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修炼入途,得了道心之后,容貌便不会再有变
而申时衍得道心时显然只是青年。
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发?
我以为是自己晃了眼,便收回视线,迈步出了门去。
然而才走到桃林里,便被等在其中的不速之客挡住了路。
来人风尘仆仆,神色憔悴,肩上落着一堆烧尽的细碎纸灰。
我瞧见她的脸,却很诧异。
竟是英宗主。
那将余桓害惨的缮兽山现任山主,英栀。
但我认得她,她却似乎并没记住我,
“你是……祁烟?”她拦下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先并没答她。
毕竟我并不知她来意。
然而她似乎反应过来我的警惕,便赶忙态度和缓地一道歉,先介绍了自己。
“本尊缮兽山如今山主。有此令牌为证。”她摸出来那能证明山主的爪纹令牌,“来找仙长,是有事相求。”
我确认她并非是来找茬寻仇,才稍稍卸下心防,问:“你有何事?”
“本尊要找一个人。”她道。
“谁?”我明知故问。
“余桓。”她答,与我预想一致。
而后,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她又诚恳道:”本尊寻他,不是为了惩处报仇。还望仙长告知余桓下落。“
但她到底也没说不远万里过来这地追着我找余桓下落的原因。
于是我没说,只是摇头,问她:“那你寻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长、仙长……仙长留步。”英栀一个闪身,又拦住我去路,“此事与本尊而言,至关重要,远超破境生死关。故而,提前出关,只为来寻他下落。”
破境生死观……这东西我在余桓口中确实听过。
在他被搞得筋疲力竭,半死不活回来的那次时间。
我记得那会他说,英栀这一次生死关要闭十五年。
秘境之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
大略算来,今年着实不过也才是英栀闭关的第十二年。
还有三年便可破境,却偏偏在此时出关,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那可实在太不划算。
想来……是极大的一件事了。
于是我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些,问:“你为何事寻他?”
“许多事,许多许多事。”也不知英栀是从何得知的我,又缘何如此信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之,她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说给了我。
原来这是她第二回冲击破境。
比起第一回那稀里糊涂一觉醒来就已破境的状态,这一回,她的预兆来得很快。
于是,她也便早早做了准备。
而这一回破境闭关一开始,她脑中昏沉,像是浸在雾里,似乎并不顺利。
她苦熬了十二年,被猝然闯入的宗门长老打断思绪,告知余桓脱逃,然后便没了记忆。
再醒来,便已离开闭关洞府,到了缮兽山。
而面前那昨日报信的长老给她扔过来块留影石。
上面清清楚楚载着她破境失控,诱发情期的丑态。
说白了就是……险些不管不顾,将来人强迫了去。
好在这长老修为不低,又足够聪慧,一觉情况不对便先放了留影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集中精力在缠斗中不断后撤,直到脱身。
最终只是掉了几根雀羽。
她揉揉遭袭酸痛的颈侧,连连庆幸自己反应机敏。
毕竟……等她从与英栀两败俱伤的昏死中再醒,竟发现自己竟也没了当时记忆。
若非是这留影石,只怕英栀这事便没了下文去。
然而英栀将那留影石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脑中恍惚却一下浮现出许许多多事情。
第一回破境的失忆,草草了之的前山主之死。
以及余桓,因谋害前山主被镇压,却从惩处封印中脱逃的余桓。
追根溯源,千丝万缕,似乎……都与她第一次破境的那段时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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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找余桓。
是也不是为他脱逃一事。
但她终归没寻到余桓痕迹。
只在他父乾那里得了点他曾回过便又不知所踪的讯息。
以及……见到了那五只还没她小腿高的小蛇崽。
她将来龙去脉同余远说了一遍,坦言自己并非为捉回余桓而来,
但余桓父乾直言连他也不知余桓下落。
听完这故事,他的视线在她与那几只小蛇崽间流转许久,终归没忍住。
丢下一句“得罪了”,便压着她与这帮小崽子与她验了下血缘。
果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孩子。”英栀说到此处,神色仍然有几分恍惚,“余桓交给他父乾的那五只小蛇崽,都是我的孩子。”
而后,她的语气愈加坚定:“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当年……当年之事……”
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英栀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倒也无所谓。
毕竟这些罪己诏一般的话,恐怕只有那一心一意喜欢着英栀的傻子余桓爱听。
我本已想将余桓予我的信物掏出,但转念一想,又怕英栀出尔反尔。
便一时犯难。
而英栀自然也看出我神色之中的不放心。
她凑近,又将那山主身份的令牌摸出来,递到我面前。
“祁仙长若不信本尊,大可把这山主身份的令牌拿去,给了余桓,等他乐意了再还。”
话是这么说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与余桓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眼前的英栀。
这令牌给我俩当中的谁,她要再取回去,也不过轻而易举。
极不情愿地,我想到了申时衍。
现成的战斗力保障,不用白不用。
于是我一指院落,对英栀道:“还是去里边谈。”
英栀自然没有拒绝,随我就进了院落。
推门而入,一眼便能瞧见在院中枯树下伏案的申时衍。
他神情专注,走笔流畅。
听见声响,才一抬头。
眉心的红极其惹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栀大约没料到会见着这样一幅容颜,她一笑,大抵是想错了我与申时衍的关系。
语气轻快,就道:“祁仙长这是金屋藏娇啊。”
申时衍一怔,下意识答:“你误会了,我与她不是如此关……”
系。
“──是啊,金、屋、藏、娇。”我猜透他要说的话,于是就偏要和他对着干。
瞧他失态反应。
申时衍的表情果然僵在那里。
喉结上下一滚,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大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很惶恐我终于再肯同他说话的这件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便只是坐在那里,肉眼可见地紧绷。
但我的注意力在说完恶趣味的那一句话后就收了回来。
对着英栀,我道:“实话实说,我打不赢你,也忌惮你的实力修为,所以──”
我一指申时衍,“你把山主令牌给他吧。起码,他能同你势均力敌。”
“行。”英栀头一点,果然依言走过去,将令牌递给了申时衍。
我眼睁睁看他接了,一翻手掌,将那令牌盖在桌上压下,指尖收紧。
气势汹汹,着实颇具威慑力。
英栀笑笑,又转回来,问:“这下总放心了吧?”
我点点头,领她进了我屋里。
然后一关房门,从怀中摸出余桓交予我的信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那上头余桓的气息着实明显。
我一将东西掏出来,英栀的眼神就亮了亮。
而后,我当面开启信物。
几乎没等半点,余桓的影像,便出现在了信物投射出的帷幕上面。
“出了什么……”
余桓起先正阖眸调息修炼,收到我讯息,不及睁眼,便先有了这么一问。
然而待他一睁眼,看见同时出现在影像里的我与英栀,这话便就没了后半截。
“英宗主。”他抿了抿唇,神色黯然,又对着我苦笑,“对不起啊,连累你了,祁烟。”
我正想解释,却叫英栀一下挤开。
她面色微红,凑到近前,掠过寒暄和一介安抚,语带哀怨:“余桓,那么多次,你怎么从没告诉我……你、你有了我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余桓显然对她的话语始料不及。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英栀这话里的信息,于是一下也脸红了,低低又念了遍,“你的孩子?”
“是我与你的孩子。”英栀咧开嘴角,露出两颗犬齿,“我好高兴,余桓,我想见你。当年之事,我又寻到好多信息,有好多话要说与你。”
“你、我……等等,我、我缓一缓。”余桓脸上那些失落神色早没了踪影。
只余震惊。
“那你来先去十三峰,去我父乾居所那里。”而后,他轻咳了几下,红着耳尖,“趁夜去我房中等我,莫叫旁人瞧见了踪迹。”
“我今夜就去,一入夜就去。”英栀答得飞快,“给我留个窗就行。”
堂堂缮兽山门主,竟将翻窗夜潜的事情说得这样轻而易举。
让我甚为震惊。
震惊之余,我忽觉有什么带毛的细软物件扫过我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低头,便看见英栀晃得正欢的尾巴尖。
……险些忘了英宗主是鬣犬。
我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来,没打扰两人最后的煽情。
直到余桓招架不住,先一步结束话题。
英栀才将这尾巴收了回去,匆匆忙忙道了个谢道了个别,一溜烟就没了影。
全然忘了令牌还在我手上的事情。
我这提醒的话还没出口,她就没了踪影,实非我愿。
无奈,我只好自己推门出去,极不情愿对上申时衍。
他坐在桌前,手上仍叩着那令牌。
见我走近,便又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令牌,暂且就放在你这看着。”我道,然后扭头就走,一秒也不想与他多待。
他却揪住了我袖口,又缠上来问:“是不是只有这种,需要我的时候,你才愿意同我说话,祁烟?”
“是啊。”我答,“同你学的。”
“什么?”他没懂,手上力道也没松,似是很着急。
“同当年的你学的。”我不耐烦地想扯回衣物,但申时衍今天格外使力。
我恼了,便讥讽他:“用后即弃。不是吗?”
终于,我感觉被扯着的衣袖位置一松,从他手中得了解脱。
谢天谢地。
我没去看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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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申时衍一直很安静。
似乎连每日锲而不舍落笔的沙沙声都比之前轻了不少。
有时,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相安无事的日子便又这么过了一阵子。
直到某日,我雷打不动睡到午后的晨起时间,叫余桓一通传讯给提前了三个时辰。
我一边埋怨着他一边起身,出了屋外透气,刚一抬眼,就瞧见倚在院内枯枝下的申时衍。
他双眸紧闭,呼吸绵长而均匀,像是睡得极沉。
这却叫我很诧异。
毕竟以我对申时衍的修为了解,他早过了那还需要依靠睡眠来维护体力的境界。
半仙之身,怎会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嘀咕,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不作声地退回房去。
余桓的讯息又传了过来。
是件喜事。
他说他已同英栀碰了面,靠着那五只小崽子核验过两人初次的时间。
——应当正是英栀第一回破境那日。
因为次日再醒,他就发觉自己鳞瓣掉了几片,情腺也莫名其妙肿起,疼得钻心。
只是那时他懵懵懂懂,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一身酸痛的来源,就被一番审讯指控成了凶手。
而后,百口莫辩的他,就被众人先定了罪行。
只等新任山主上位,亲自动手。
而新任山主的推举与决斗进行了三天。
最终是这门中的二师姐英栀,这一前任山主虞泊冽的首徒兼尸首发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折了一只左臂的情况下逆风翻盘,击败势均力敌的对手大师兄,成了新任掌门。
亲自为余桓施刑,又将他镇压到了山底。
而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了五只小崽。
由此,英栀出面,一通解释,抹消了他害死前山主的罪名。
“这事……阿栀说一定追查到底,要给我个交代。”余桓带笑的神情从那信物之中传来,“然后,她说要补一补与我错过的这些年。”
甚是美好。
叫人艳羡。
我听得心软,也不自觉弯了眉眼,笑笑道:“苦尽甘来,恭喜你。”
余桓笑得更欢,边同我说话边低头扯开那一圈圈从他小臂上攀的鬣犬尾巴。
那花色一瞧便可知是英栀的尾巴。
又聊半天,他忽然道:“听阿栀说,你在住所里头金屋藏娇,养了个长得好看却又能打的男人,眉心正中一点红——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到底不知我和申时衍如今几乎已成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见他高兴,我没好直白扫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嗯”了声。
“果然先前只是都只是误会吧。”余桓长舒口气,语气一下轻快,“我瞧他那样子,定也是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喜欢我。
可他总要惹我生气。
所以,我不喜欢他。
于是,我想了想,只答:“应当吧。”
余桓这下总算察觉出我的冷淡,一问,却叫我用被他吵醒睡眠不足的怨气给搪塞了过去。
他懊恼地道着歉,匆匆了结了谈话,又找我确认了一回作息,才挂去通讯。
我着实仍然困倦,倒头就睡,一觉到日渐西沉。
醒来再出门,申时衍便又好端端坐在了院内桌前,一言不发地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便就没搭理早上的事,自顾自去桃林里修炼了。
然而,叫我始料不及的是。
才在通讯中见着的余桓,此刻同英栀十指相扣,正在这桃林里头,先前我遇见英栀的位置。
算是不请自来。
我起先还以为是幻觉,然而余桓瞧见我,便当即扯着英栀,快步向我走来。
他脸上笑容灿烂,一股脑掏出来许多显然价值不菲的大小玩意儿,全递到我手中。
我脑中仍是懵的。
余桓乐过了劲,忽地觉察出我这奇怪表情,于是一怔,问:“你没收到我消息?”
……我刚醒,还没注意。
毕竟平日里根本没人会给我传信。
于是我掏出余桓那信物,果然见里头要条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余桓略微着急问能不能来取缮兽山山主令牌的消息。
这东西还在申时衍那收着,我都险些要忘了。
“抱歉祁烟,我同阿栀想彻查当年之事,重验前山主尸首,可有几位长老不愿,便只好动用山主令牌,卜上一问了。”
我并不介意他们这一回的不请自来。
一时没应,只不过是在想,该如何与申时衍开口而已。
但我却又不想同他说话,于是,便干脆原地起了个决,准备用灵力给他传讯。
余桓瞧见我指尖那莹莹蓝色光焰,惊道:“你竟恢复得这样快?”
确实。
毕竟这一处灵力充沛,我每日生活又是单调乏味。
除却修炼便是睡觉。
倒也可称勤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余桓这般一提,我便不免要想到申时衍。
心绪不平,对灵力的掌控也就欠佳。
我指尖一收,停了动作,想了想道:“我还是进去说一趟。”
余桓很识趣地拦了英栀。
我闪身,往门内去,走近与我已有许久不曾交流的申时衍。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直到我站在他面前。
那里头的平静才碎开些许,泛出阵阵涟漪。
“余桓来了。要那先前放在你这儿的山主令牌。”我没心思,也没空与他寒暄,单刀直入,“他不知你我之事。只当我们如今好得很。”
“所以?”他问,甚是简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我冷战的事。至少现在不想。”
申时衍一垂眸,将令牌自怀中摸出,语气淡淡。
“好。”他说。
而后,就变得很安静。
我得了想要的答案,这便要转身。
申时衍低头去收拾桌上的纸笔。
冠住的乌发随他低头的动作稀稀拉拉晃动。
又叫我瞧见几根一闪而过的白发。
却只瞧见一眼,顷刻就又没了踪影。
仿佛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迈出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很想同他说一句话。
──我想问清我这异乎寻常的恢复速度,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但我一努力,将这话咽了回去。
再转过身,他却又偏偏挑了此时开口。
没由来地说了句。
“其实……”
他忽然一顿,再开口,语气却显然已大相径庭。
“祁烟,你如今经脉看着已无裂痕,想来,是就要恢复了吧……恭喜。”
我再无从得知他先前想说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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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栀与余桓走了进来。
仍是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我跨出两步,绕过半个桌,顺势往申时衍身侧一坐。
位置留得太窄,坐下时衣物难免互相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申时衍下意识地挪了挪。
我便在坐下的瞬间扣住他腕处,示意他别动。
他手掌一抖,藏在身侧伸展的五指慢慢收紧,攥成了拳。
我这才松开他那冰冷手腕,坐直身体。
余桓和英栀见状,便也走近了坐下。
平日里向来只有申时衍一人孤零零待着的小桌一下挤进四个人,便显得局促逼仄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神色恍惚了下,才伸出手,将英栀给出的令牌递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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