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我时日无多,何必再提起此事,给她添堵(2 / 2)
我低头,瞧着这满地打砸之后留下的碎瓷片,主动解释:“当年走之前,我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回来。故而,便将带不走的东西系数打砸,毁了个干净。”
“是我……对不起你。”申时衍抖了抖唇。
我没接他这话,只是又问:“你说的讯息在哪?”
申时衍蹙起了眉,起手,像是要召出灵力。
可他修为如今远在我之上,若他要动用灵力,哪怕分出丁点儿去做手脚,我也极难分辨。
于是我先一步拦下了他的动作,道:“不行,我分辨不了你的动作,你不能动用灵力。”
申时衍便收回了手,默默一点头,蹲下去翻地上的碎陶片。
许久,他道:“我当时所见,这里……并不是如此情景。”
我不解,便问:“你这话是何意?所谓的讯息,又在哪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仍紧追着当年之事不放。
申时衍无奈,只好叹口气,答话:“我没找见。”
“你是没找见,还是根本就没有?”我下了定论。
“我没找见。此处……此处与我记忆之中的模样像也不像。我分明寄出到了这样的地方,一模一样,怎么会……却寻不见?”
申时衍喃喃,自己也没想明白其中原因。
“这场景是我亲手建成,只为了有处地方救你。除了你,再没旁人见过。”
我轻“嗤”了声,又觉得可笑,“你却说这世上还有另一处一模一样的地方,而你将讯息传到了那一处去。”
申时衍始终安静,而我却仍继续说着。
“我是当真有些好奇,这世上除了你、我,还能有谁造出个一模一样的场景,来骗你这么些年?”
我阖眸,顿觉有些心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心虚,不敢面对,所以千方百计要找些荒唐的借口。为什么?是因为你早知这是个谎言?还是……你还想继续拖延?”
申时衍沉默了,像是无力。
片刻,他道:“不是的,祁烟,我只是在想。我寄出过那么多的信,却从来没有你的回音。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所以……会不会,其实那些信件只是我以为寄了出去。”
“我以为而已。”他放轻声音,又说了这么一遍。
我退了一步,拖着本就不多的耐心又道:“那你就带我去另一处相同的位置,让我亲眼见见。”
这话说完气氛沉寂了片刻,申时衍才慢慢开口。
“我……不知道在哪。”
“那你就带我去找那个能造出一模一样情景的人。”
“我……”
“怎么?难不成你要说连这人也找不着?”一连叫他推拒几回,我略微恼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确实找不着他。”申时衍微顿,已想不出话来应答。
他只好道:“祁烟,有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让我弥补过去的事情。”
我神色冷冷,没有回话他。
“你又骗我,又骗我一回。”我一指那院门,气上心头,“你给我滚出去──”
“祁烟,对不起、对不起,你别这样。”他赖着没走,“你如今没有灵力,我若走了……”
“我没灵力还不是拜你所赐?若不是我叫你害得碎过道心,根基不稳,又怎会落到一个坠崖就经脉尽断的境地。”
我咬牙切齿,气血攻心,扶着门槛好容易才站稳又骂了句,“你还提……”
他脸色煞白,人已在剧烈的情绪控制下颤抖起来,一刻不停地道歉。
然而,却是我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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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醒时就已到了院内。
先前砸碎的物件此刻都被一一复原,摆回了它们原本的位置。
记忆之中本该落了尘的室内一尘不染,还晕着淡淡药香。
若非眼下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几乎就要让人怀疑,时间是不倒回了数年以前。
我侧目,看见了床边趴着的申时衍。
起先我还纳闷以申时衍的如此修为,怎么还需要靠入眠来休憩调息。
直到我察觉体内那一瓣并不属于我的道心。
那被刻意分成片片的道心护在我那因经脉寸断而枯竭而第二回碎开的道心上面。
暂且代替着它,向我四肢百骸输送灵力,温补滋养,修复着我周身经脉。
我猛一下坐起身,心绪难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牵动的被褥也惊醒申时衍。
“你醒了。”他睁眼,从还未转醒的迷蒙中看着我,“可有……觉得好些。”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不要你这样的弥补。我不要你的道心,也不要你的灵力。非要说的话,眼下我只想你离我远一些。”
申时衍的长睫颤了颤。
而后,他决绝答:“不。”
分明是极其冷硬的字,可他的语气却带着几分哽咽。
瞬间湿润的睫毛抖动着,滚下来两颗浑圆的,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只说了三句话,便又没了开口的机会。
心烦得狠。
“把你的道心和灵力取回去,我不要。”我说完这一句,一歪头,重新躺了回去。
背对着他,再不理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是想把这些还给你,还你完好无损的道心和灵力。”申时衍带着哭腔,说话的声音却很平稳。
他深吸口气,似乎压了压眼泪,又道:“祁烟,求你,别拒绝我。让我补偿你一点……若你不喜欢这样,我就再换个方式,行不行?”
我沉默了有一会。
那些时间我都在思考我这副残破不堪的身躯到底还有几成恢复得可能性。
思考到底要不要接受申时衍的这一番好意。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
以申时衍如今的修为助力,我恢复的时间,起码能比自己用功少上一半的时间。
重逢之后,他的态度向来很诚恳。
只是我生理性排斥与他相关的事物而已。
于是我翻了个面,又坐起来,问:“什么方式?”
见我终于又肯说话,申时衍便如同攥紧根浮木,赶忙答:“什么方式都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有三年内能恢复的方式吧?”我虽不抱希望,仍问。
申时衍僵了僵,垂眸又落下来两滴清泪,答了个“有”。
我便继续说了下去。
“不算回宗门后再思过崖上的经历。只在这院里,当初我等你三年。如今,你就还我三年,再还我一身灵力,和一颗完好的道心。”
我没问他行不行。
我想他会答应。
也果然,他面色虽是纠结,却终究头一点。
没有拒绝。
我自然而然,开口道:“把你的东西都先取回去。”
申时衍默然,只是伸手,起咒,掐诀,带起灵力。
这些本就不属于我的东西从我体内抽离,并没什么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申时衍显然并非如此。
我看着他转过神去,背对着我。
将那灵力裹挟着的道心重新融入身体,却仿佛硬塞进去一般。
激得他整个人都克制不住的发颤。
但他始终一言不发,也没叫疼。
我只听见了他齿间发出的“喀嚓”声响,极轻极轻。
而后他抬手,在脸上按了按。
许是为了擦泪。
等他再转过身来,果然已止住眼泪。
脸上没半点痕迹。
只是脸色苍白,额间汗湿一片,如同刚经过什么严刑拷打般憔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立时开口。
待他换了小会,我才问:“你方才说的是哪个法子?”
申时衍的表情怔了怔,似是诧异。
他不答反问:“你……不知?”
我摇头,一时不明白他为何卖这么一道关子。
却还是耐着性子应了。
申时衍却又沉默下去,指尖无意识绞住被褥一角的位置,将那处可怜的布片掐出一圈褶子。
“我是坤势,祁烟。”他垂下头,眉心的红正落在我视线中点。
他这话说得好莫名其妙,我起先不懂,便索性没接,模模糊糊“嗯”了一声。
他便又长久地沉默下去。
许久,我才又听见他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你知道……所有法子之中,唯采补之术恢复最快,能赶在三年期限内,让你恢复完全。”
我如遭雷击,脑中一阵嗡鸣。
回过神来,我斩钉截铁拒绝:“不行,再换。”
“只有这个法子。”申时衍低垂着头,叫我一时间竟看不清他脸上神情。
但我猜那其中总归没有不悦。
于是我道:“是当真没有别的法子,还是你私心如此?”
“当真没有别的法子。”
申时衍松开攥紧的被角,微偏过头,露出小半截白净的脖颈,像是蛊惑。
“我供你采补,事半功倍。难道你……不想早一些恢复,回宗门去见师尊吗?”
他的言辞极为恳切,话语之中没带什么羞耻的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仿佛即便是这样旖旎的事情,在他眼里,也能是公事公办,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我无端恼了,又一指房门,赶他出去。
他直起身,站在我面前,却不是向外走。
而是一手按在繁杂的腰带上面,明晃晃暗示。
“祁烟,我是个坤势。我没有过旁人,很干净。”他的指尖在抖,唇瓣也在抖,“我供你采补,兴许都不必三年。”
像是个技术实在拙劣的地摊销售。
“不要。”我深吸口气,“你出去。”
“为什么?”他问,低声下气,仍不死心。
那可有太多太多的原因。我想。
但话到嘴边,我却竟不知该说哪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思虑良久,我只是道:“我不喜欢你,所以不愿意。”
这一句话很短,却着实伤人。
申时衍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对不起。”他最后说。
然后落荒而逃。
而我坐在床上,定定看着他背影。
踉踉跄跄,由近及远,直到脱力般扶着门框,几乎是跌出门去。
再看不见一点。
我收回视线,喘了口气,一低头,却看见这被褥上星星点点的泪湿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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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那日之后,申时衍至少要颓丧个几日。
然而他却异乎寻常地平静。
第二日,他再到我床前时,我嗅到了他身上带着露水气味的桃花香。
那样浓郁。
我不知他昨夜去了哪里。
许是歇在桃林。
总之……他彻夜未归。
我还当他已离开这处,回了云衍宗去。
他走近,跪坐在床前,脸色格外苍白。
“祁烟。”申时衍终于开口,却自始自终低着头,没有同我的视线相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嗯”了一声,语气平平,也算是回应。
申时衍便开口:“还有一个办法,但要五年。”
我答:“说来听听。”
他头一点,说了下去。
“我可炼一项法器,再将这处位置里的所有物件都融入灵力。届时,你将认了主的法器绑在这处地界,便能在日常生活里吸收灵力,修复经脉。”
“只是如此?这样简单?”不过一日他便又能提出如此合我心意的方式,我有些难以置信。
但申时衍此时低垂着头,我并看不清他神情。
也无法从他那平静如水的语气之中寻到半点端倪。
他点头应是,我便也没细问。
而他竟也难得地连半句寒暄纠缠也没,就这么起身,便说准备去了。
是先前我一直想要的,恰到好处的疏远距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木然躺了一会,没觉得得这有什么不好。
一歪头,本打算继续睡,却忽然脑中“嗡”一下冒出个惊天问题。
这荒山野岭的破地儿,申时衍拿什么材料炼化法器?
我坐起身,正要下床,却只见一道道淡蓝色的灵力从室外飞入,轻絮一般飘摇,融进这室内各个物件。
望着那细细密密的蓝色光点,我眼底惊艳,心中却莫名在想。
原来这屋内竟有那么多样的物件……吗?
我便又静坐片刻,只等那些光点悉数没入各处,才站起来,向外走去。
而外面却是更纷乱的一片。
数不清的、萤虫似的光点汇聚成片,向院外更远的地方散去。
没入了,一望无际的漫山桃林。
那情景太过震撼人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仰头呆看许久,才想起来寻着那灵力流去看申时衍的痕迹。
此刻他阖眸侧对着我,半跪在院内那干涸的药池边缘,倚着死去多年的枯桃枝。
背上冲出的灵力细碎,像是生出了一双破碎羽翼。
我于是没有开口,只是坐下去,静静在那里看了许久。
涌向院内的灵力流早已停歇。
可往这片桃林输送的流注却仍汹涌不停。
那实在是极漫长极漫长的一段时间。
凭直觉,我想有几个时辰那么久,那些灵力流才变得稀疏。
我抖了抖发麻的脚,看向申时衍。
他终于又睁了眼,眼神却不似先前那般清明。
涣散的瞳孔半天也没重新聚焦,而他的视线,也并未落到我这里半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僵了僵,没料到选这法子的后果会是这样。
“申时衍。”我叫他。
因为赌气,我已有许久没这样叫过他名字。
然而他听见声音,周身颤了颤,反应却很是迟钝。
半晌,才扶着枯树干勉强站起身,又跌坐下去。
极为狼狈地,再起,再跌。
然后连起身的力气都不剩半点。
再后来,就根本没站起身来。
如此情形,又在此地,就让我无端想起当年。
我捡回他的当年。
于是我下意识想上前扶他一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走出两步,却又停住了脚步。
我不想重蹈覆辙,再走一遍当年的路。
因而,这次我改了主意,只是站在那里。
申时衍大概也猜到我的心思,于是他又闭起了眼,将头靠在粗糙树干上,静静调息。
“怎么了,祁烟?”许久,他开口,出声虚弱,却难掩其中焦急。
见他恢复,我便问:“此处什么也没有,你如何炼化法器?”
申时衍没答这个问题,只是道:“我有办法。”
没得自己想要的答案,我讨了个没趣,便又不太想搭理他。
于是扭头就要走。
却没想申时衍又在此时开了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问:“若我现在重新补你一回当年的那些讯息,你会不会少讨厌我一点?”
这问题实在荒唐可笑。
我问:“我现在要当年的讯息有什么意义?是能解开心结,还是能补回破碎的道心?”
申时衍被我的反问打得哑口无言。
他沉寂片刻,却竟还没放弃,只是又道:“我当真写了很多,不止是有关离开的讯息,还有后来我没去见你……”
“很多?一封一百封,还是一千封?然后呢,一封也没有给我?”我冷着脸,并不想谈这个话题。
但申时衍总在这种时候不依不饶地缠上来,千篇一律地辩解。
他细说着那些信里的内容。
很清晰,很详细,很真实。
我却只觉得拙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我想……那信若当真是他多年前所写,又怎么可能事到如今还记得这样清晰?
除非他根本就是现编的故事。
才能连细节都娓娓道来。
于是我没听他的解释,只笑笑,很平静道:“那你就再写一遍吧。”
不管是一百封、一千封,还是一万封。
反正我一封也不会读。
然而申时衍毕竟不知道我所想。
他听我突然回心转意,虽不明缘由,却显然很是高兴。
像是久违地松了口气。
连血色稀薄的苍白脸上,也又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等我……歇一日,明日、明日一早,我就给你写。”
申时衍对此甚是积极。
但我又不期待他的信。
我没理他这会卷土重来的殷勤,只是道:“这里没有纸笔,下山去买纸笔要钱,也要时间。”
“我可以用灵力写。”申时衍答得极快,“不必浪费纸笔和下山的时间。”
“你当年也是用灵力写的这些?”我问。
他僵了僵,答:“不是。”
之后我便没再开口,转头回去歇了。
但申时衍显然明了我的言外之意。
第二日,待我再醒时,便闻见了院内的一股墨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身向外,果然看见以借着晨光伏案书写的申时衍。
他正写得入神,手边已放了厚厚一沓写满的书信。
见我走近,他便笑起来,捧出叠整整齐齐的纸片。
献宝似的递过来。
我起先没接,后来接了,却一眼没看。
指尖一动,“刺啦刺啦”就将它们撕散了去。
那些纸片碎在申时衍眼前。
而申时衍——他强装的平静、勉强的笑意,此刻不堪一击。
也都,碎在了我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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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时候觉得我根本不懂申时衍。
第一回,我将他满心欢喜递来的书信撕碎后,他竟什么也没说。
仍兴致勃勃地又递过来几次。
当着他的面,我一概没看,到手就撕,权当解压。
他却仍旧很平静。
只是后来就不当面给我送这些东西了。
他会赶在我睁眼之前,先将工整写好的一沓信件放在我房内的桌前。
我照例拿到就撕,撕碎就扔,要么就攒一堆放着烧火的时候使。
但我烧火的手法显然不对,试几次就被呛几次,咳嗽声惊天动地。
感觉连路过的鸟雀听了都要一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后来,申时衍给我留的书信上面就多了道符印。
只要我一撕完,那碎纸片就会化成可供我吸取的细碎灵力,从我指尖融进体内,助力我修复受损的身体。
申时衍的心很细。
只要他想,便总是能滴水不漏得照顾好每个方面。
但我相当厌恶他这细枝末节的关心。
所以后来,我碰也不碰那些他送来的纸片。
就任凭他们堆在那里。
每日无趣的生活除却睡觉,就是出门游荡,赏赏桃花,亦或是就坐在桃林里打坐修炼。
一点点补我那千疮百孔的经脉。
而申时衍只是没日没夜地写。
没纸没墨了就下山去,再买,再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堆得我房里都是散不尽的墨汁味。
日子慢慢慢慢就过去了一年,两年,又几个月。
某天我实在忍无可忍,便将他放到我房里的书信一股脑全清了出去。
然后在他下山的间隙里,点起一把火,全烧了。
但那写纸片实在太多,堆在一起,就没能全部烧尽。
零星留了许多仍依稀可辨字迹的部分,从炉中涌出来,被风一吹,漫山遍野。
还带着点灵力碎屑。
我索性便将它们全掏出来扬了。
一捧一捧,看那些纸片在空中翩飞,我心情甚佳。
却没高兴太久。
因为申时衍采买结束,便又回到了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见院门转动的“嘎吱”声响,我转过头去。
就看见闷不作声钻进门的申时衍。
他指尖紧攥着张烧过的纸片。
那上面的灵力都还未散尽,像是刚落到他手里。
我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但他始终避开我的视线。
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径自坐回去桌前,只是没拿起笔。
他坐得很直,仰起头,看向天上飘飞的纸屑灰烬。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感觉自己仿佛在他发间瞧见了一闪而过的反光点。
似乎是几根白发。
但只一下我就否去了这个想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修炼入途,得了道心之后,容貌便不会再有变
而申时衍得道心时显然只是青年。
他又怎么可能会有白发?
我以为是自己晃了眼,便收回视线,迈步出了门去。
然而才走到桃林里,便被等在其中的不速之客挡住了路。
来人风尘仆仆,神色憔悴,肩上落着一堆烧尽的细碎纸灰。
我瞧见她的脸,却很诧异。
竟是英宗主。
那将余桓害惨的缮兽山现任山主,英栀。
但我认得她,她却似乎并没记住我,
“你是……祁烟?”她拦下我,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先并没答她。
毕竟我并不知她来意。
然而她似乎反应过来我的警惕,便赶忙态度和缓地一道歉,先介绍了自己。
“本尊缮兽山如今山主。有此令牌为证。”她摸出来那能证明山主的爪纹令牌,“来找仙长,是有事相求。”
我确认她并非是来找茬寻仇,才稍稍卸下心防,问:“你有何事?”
“本尊要找一个人。”她道。
“谁?”我明知故问。
“余桓。”她答,与我预想一致。
而后,似乎是为了表明自己并无恶意,她又诚恳道:”本尊寻他,不是为了惩处报仇。还望仙长告知余桓下落。“
但她到底也没说不远万里过来这地追着我找余桓下落的原因。
于是我没说,只是摇头,问她:“那你寻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仙长、仙长……仙长留步。”英栀一个闪身,又拦住我去路,“此事与本尊而言,至关重要,远超破境生死关。故而,提前出关,只为来寻他下落。”
破境生死观……这东西我在余桓口中确实听过。
在他被搞得筋疲力竭,半死不活回来的那次时间。
我记得那会他说,英栀这一次生死关要闭十五年。
秘境之中的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相同。
大略算来,今年着实不过也才是英栀闭关的第十二年。
还有三年便可破境,却偏偏在此时出关,功亏一篑,前功尽弃。
那可实在太不划算。
想来……是极大的一件事了。
于是我对她的态度和缓了些,问:“你为何事寻他?”
“许多事,许多许多事。”也不知英栀是从何得知的我,又缘何如此信任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总之,她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一股脑全说给了我。
原来这是她第二回冲击破境。
比起第一回那稀里糊涂一觉醒来就已破境的状态,这一回,她的预兆来得很快。
于是,她也便早早做了准备。
而这一回破境闭关一开始,她脑中昏沉,像是浸在雾里,似乎并不顺利。
她苦熬了十二年,被猝然闯入的宗门长老打断思绪,告知余桓脱逃,然后便没了记忆。
再醒来,便已离开闭关洞府,到了缮兽山。
而面前那昨日报信的长老给她扔过来块留影石。
上面清清楚楚载着她破境失控,诱发情期的丑态。
说白了就是……险些不管不顾,将来人强迫了去。
好在这长老修为不低,又足够聪慧,一觉情况不对便先放了留影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集中精力在缠斗中不断后撤,直到脱身。
最终只是掉了几根雀羽。
她揉揉遭袭酸痛的颈侧,连连庆幸自己反应机敏。
毕竟……等她从与英栀两败俱伤的昏死中再醒,竟发现自己竟也没了当时记忆。
若非是这留影石,只怕英栀这事便没了下文去。
然而英栀将那留影石翻来覆去瞧了许多遍,脑中恍惚却一下浮现出许许多多事情。
第一回破境的失忆,草草了之的前山主之死。
以及余桓,因谋害前山主被镇压,却从惩处封印中脱逃的余桓。
追根溯源,千丝万缕,似乎……都与她第一次破境的那段时间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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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想找余桓。
是也不是为他脱逃一事。
但她终归没寻到余桓痕迹。
只在他父乾那里得了点他曾回过便又不知所踪的讯息。
以及……见到了那五只还没她小腿高的小蛇崽。
她将来龙去脉同余远说了一遍,坦言自己并非为捉回余桓而来,
但余桓父乾直言连他也不知余桓下落。
听完这故事,他的视线在她与那几只小蛇崽间流转许久,终归没忍住。
丢下一句“得罪了”,便压着她与这帮小崽子与她验了下血缘。
果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的孩子。”英栀说到此处,神色仍然有几分恍惚,“余桓交给他父乾的那五只小蛇崽,都是我的孩子。”
而后,她的语气愈加坚定:“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我要告诉他,当年……当年之事……”
许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英栀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倒也无所谓。
毕竟这些罪己诏一般的话,恐怕只有那一心一意喜欢着英栀的傻子余桓爱听。
我本已想将余桓予我的信物掏出,但转念一想,又怕英栀出尔反尔。
便一时犯难。
而英栀自然也看出我神色之中的不放心。
她凑近,又将那山主身份的令牌摸出来,递到我面前。
“祁仙长若不信本尊,大可把这山主身份的令牌拿去,给了余桓,等他乐意了再还。”
话是这么说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与余桓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眼前的英栀。
这令牌给我俩当中的谁,她要再取回去,也不过轻而易举。
极不情愿地,我想到了申时衍。
现成的战斗力保障,不用白不用。
于是我一指院落,对英栀道:“还是去里边谈。”
英栀自然没有拒绝,随我就进了院落。
推门而入,一眼便能瞧见在院中枯树下伏案的申时衍。
他神情专注,走笔流畅。
听见声响,才一抬头。
眉心的红极其惹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英栀大约没料到会见着这样一幅容颜,她一笑,大抵是想错了我与申时衍的关系。
语气轻快,就道:“祁仙长这是金屋藏娇啊。”
申时衍一怔,下意识答:“你误会了,我与她不是如此关……”
系。
“──是啊,金、屋、藏、娇。”我猜透他要说的话,于是就偏要和他对着干。
瞧他失态反应。
申时衍的表情果然僵在那里。
喉结上下一滚,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
他大抵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又很惶恐我终于再肯同他说话的这件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便只是坐在那里,肉眼可见地紧绷。
但我的注意力在说完恶趣味的那一句话后就收了回来。
对着英栀,我道:“实话实说,我打不赢你,也忌惮你的实力修为,所以──”
我一指申时衍,“你把山主令牌给他吧。起码,他能同你势均力敌。”
“行。”英栀头一点,果然依言走过去,将令牌递给了申时衍。
我眼睁睁看他接了,一翻手掌,将那令牌盖在桌上压下,指尖收紧。
气势汹汹,着实颇具威慑力。
英栀笑笑,又转回来,问:“这下总放心了吧?”
我点点头,领她进了我屋里。
然后一关房门,从怀中摸出余桓交予我的信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那上头余桓的气息着实明显。
我一将东西掏出来,英栀的眼神就亮了亮。
而后,我当面开启信物。
几乎没等半点,余桓的影像,便出现在了信物投射出的帷幕上面。
“出了什么……”
余桓起先正阖眸调息修炼,收到我讯息,不及睁眼,便先有了这么一问。
然而待他一睁眼,看见同时出现在影像里的我与英栀,这话便就没了后半截。
“英宗主。”他抿了抿唇,神色黯然,又对着我苦笑,“对不起啊,连累你了,祁烟。”
我正想解释,却叫英栀一下挤开。
她面色微红,凑到近前,掠过寒暄和一介安抚,语带哀怨:“余桓,那么多次,你怎么从没告诉我……你、你有了我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余桓显然对她的话语始料不及。
他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英栀这话里的信息,于是一下也脸红了,低低又念了遍,“你的孩子?”
“是我与你的孩子。”英栀咧开嘴角,露出两颗犬齿,“我好高兴,余桓,我想见你。当年之事,我又寻到好多信息,有好多话要说与你。”
“你、我……等等,我、我缓一缓。”余桓脸上那些失落神色早没了踪影。
只余震惊。
“那你来先去十三峰,去我父乾居所那里。”而后,他轻咳了几下,红着耳尖,“趁夜去我房中等我,莫叫旁人瞧见了踪迹。”
“我今夜就去,一入夜就去。”英栀答得飞快,“给我留个窗就行。”
堂堂缮兽山门主,竟将翻窗夜潜的事情说得这样轻而易举。
让我甚为震惊。
震惊之余,我忽觉有什么带毛的细软物件扫过我裙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低头,便看见英栀晃得正欢的尾巴尖。
……险些忘了英宗主是鬣犬。
我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收回来,没打扰两人最后的煽情。
直到余桓招架不住,先一步结束话题。
英栀才将这尾巴收了回去,匆匆忙忙道了个谢道了个别,一溜烟就没了影。
全然忘了令牌还在我手上的事情。
我这提醒的话还没出口,她就没了踪影,实非我愿。
无奈,我只好自己推门出去,极不情愿对上申时衍。
他坐在桌前,手上仍叩着那令牌。
见我走近,便又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令牌,暂且就放在你这看着。”我道,然后扭头就走,一秒也不想与他多待。
他却揪住了我袖口,又缠上来问:“是不是只有这种,需要我的时候,你才愿意同我说话,祁烟?”
“是啊。”我答,“同你学的。”
“什么?”他没懂,手上力道也没松,似是很着急。
“同当年的你学的。”我不耐烦地想扯回衣物,但申时衍今天格外使力。
我恼了,便讥讽他:“用后即弃。不是吗?”
终于,我感觉被扯着的衣袖位置一松,从他手中得了解脱。
谢天谢地。
我没去看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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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申时衍一直很安静。
似乎连每日锲而不舍落笔的沙沙声都比之前轻了不少。
有时,我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相安无事的日子便又这么过了一阵子。
直到某日,我雷打不动睡到午后的晨起时间,叫余桓一通传讯给提前了三个时辰。
我一边埋怨着他一边起身,出了屋外透气,刚一抬眼,就瞧见倚在院内枯枝下的申时衍。
他双眸紧闭,呼吸绵长而均匀,像是睡得极沉。
这却叫我很诧异。
毕竟以我对申时衍的修为了解,他早过了那还需要依靠睡眠来维护体力的境界。
半仙之身,怎会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心中嘀咕,却什么也没做,只是默不作声地退回房去。
余桓的讯息又传了过来。
是件喜事。
他说他已同英栀碰了面,靠着那五只小崽子核验过两人初次的时间。
——应当正是英栀第一回破境那日。
因为次日再醒,他就发觉自己鳞瓣掉了几片,情腺也莫名其妙肿起,疼得钻心。
只是那时他懵懵懂懂,还没来得及深究这一身酸痛的来源,就被一番审讯指控成了凶手。
而后,百口莫辩的他,就被众人先定了罪行。
只等新任山主上位,亲自动手。
而新任山主的推举与决斗进行了三天。
最终是这门中的二师姐英栀,这一前任山主虞泊冽的首徒兼尸首发现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折了一只左臂的情况下逆风翻盘,击败势均力敌的对手大师兄,成了新任掌门。
亲自为余桓施刑,又将他镇压到了山底。
而后──他就发现自己有了五只小崽。
由此,英栀出面,一通解释,抹消了他害死前山主的罪名。
“这事……阿栀说一定追查到底,要给我个交代。”余桓带笑的神情从那信物之中传来,“然后,她说要补一补与我错过的这些年。”
甚是美好。
叫人艳羡。
我听得心软,也不自觉弯了眉眼,笑笑道:“苦尽甘来,恭喜你。”
余桓笑得更欢,边同我说话边低头扯开那一圈圈从他小臂上攀的鬣犬尾巴。
那花色一瞧便可知是英栀的尾巴。
又聊半天,他忽然道:“听阿栀说,你在住所里头金屋藏娇,养了个长得好看却又能打的男人,眉心正中一点红——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到底不知我和申时衍如今几乎已成了覆水难收的局面。
见他高兴,我没好直白扫兴,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嗯”了声。
“果然先前只是都只是误会吧。”余桓长舒口气,语气一下轻快,“我瞧他那样子,定也是很喜欢你。”
我知道他喜欢我。
可他总要惹我生气。
所以,我不喜欢他。
于是,我想了想,只答:“应当吧。”
余桓这下总算察觉出我的冷淡,一问,却叫我用被他吵醒睡眠不足的怨气给搪塞了过去。
他懊恼地道着歉,匆匆了结了谈话,又找我确认了一回作息,才挂去通讯。
我着实仍然困倦,倒头就睡,一觉到日渐西沉。
醒来再出门,申时衍便又好端端坐在了院内桌前,一言不发地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便就没搭理早上的事,自顾自去桃林里修炼了。
然而,叫我始料不及的是。
才在通讯中见着的余桓,此刻同英栀十指相扣,正在这桃林里头,先前我遇见英栀的位置。
算是不请自来。
我起先还以为是幻觉,然而余桓瞧见我,便当即扯着英栀,快步向我走来。
他脸上笑容灿烂,一股脑掏出来许多显然价值不菲的大小玩意儿,全递到我手中。
我脑中仍是懵的。
余桓乐过了劲,忽地觉察出我这奇怪表情,于是一怔,问:“你没收到我消息?”
……我刚醒,还没注意。
毕竟平日里根本没人会给我传信。
于是我掏出余桓那信物,果然见里头要条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余桓略微着急问能不能来取缮兽山山主令牌的消息。
这东西还在申时衍那收着,我都险些要忘了。
“抱歉祁烟,我同阿栀想彻查当年之事,重验前山主尸首,可有几位长老不愿,便只好动用山主令牌,卜上一问了。”
我并不介意他们这一回的不请自来。
一时没应,只不过是在想,该如何与申时衍开口而已。
但我却又不想同他说话,于是,便干脆原地起了个决,准备用灵力给他传讯。
余桓瞧见我指尖那莹莹蓝色光焰,惊道:“你竟恢复得这样快?”
确实。
毕竟这一处灵力充沛,我每日生活又是单调乏味。
除却修炼便是睡觉。
倒也可称勤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余桓这般一提,我便不免要想到申时衍。
心绪不平,对灵力的掌控也就欠佳。
我指尖一收,停了动作,想了想道:“我还是进去说一趟。”
余桓很识趣地拦了英栀。
我闪身,往门内去,走近与我已有许久不曾交流的申时衍。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如水。
直到我站在他面前。
那里头的平静才碎开些许,泛出阵阵涟漪。
“余桓来了。要那先前放在你这儿的山主令牌。”我没心思,也没空与他寒暄,单刀直入,“他不知你我之事。只当我们如今好得很。”
“所以?”他问,甚是简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不想让他知道你我冷战的事。至少现在不想。”
申时衍一垂眸,将令牌自怀中摸出,语气淡淡。
“好。”他说。
而后,就变得很安静。
我得了想要的答案,这便要转身。
申时衍低头去收拾桌上的纸笔。
冠住的乌发随他低头的动作稀稀拉拉晃动。
又叫我瞧见几根一闪而过的白发。
却只瞧见一眼,顷刻就又没了踪影。
仿佛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迈出的脚步顿了顿,突然很想同他说一句话。
──我想问清我这异乎寻常的恢复速度,到底与他有没有关系。
但我一努力,将这话咽了回去。
再转过身,他却又偏偏挑了此时开口。
没由来地说了句。
“其实……”
他忽然一顿,再开口,语气却显然已大相径庭。
“祁烟,你如今经脉看着已无裂痕,想来,是就要恢复了吧……恭喜。”
我再无从得知他先前想说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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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栀与余桓走了进来。
仍是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我跨出两步,绕过半个桌,顺势往申时衍身侧一坐。
位置留得太窄,坐下时衣物难免互相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申时衍下意识地挪了挪。
我便在坐下的瞬间扣住他腕处,示意他别动。
他手掌一抖,藏在身侧伸展的五指慢慢收紧,攥成了拳。
我这才松开他那冰冷手腕,坐直身体。
余桓和英栀见状,便也走近了坐下。
平日里向来只有申时衍一人孤零零待着的小桌一下挤进四个人,便显得局促逼仄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的神色恍惚了下,才伸出手,将英栀给出的令牌递到了他们二人面前。
“恭喜。”他道,微微带笑。
余桓害羞地一低头,将那令牌接了过去,却没说感谢的话。
而是狡黠道:“同喜、同喜。”
申时衍的呼吸一滞。
──他没有答话。
我眼见情况不对,便又去捉他的手腕。
可他手抖得厉害。
我只好加了几分力气,用力到指尖隐约发疼。
却仍然克制不住他的动作。
于是我只好张开手掌,伸着五指去找他指缝,然后,钻了进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扣紧。
那实在是很暧昧的一个动作,几乎与十指相扣无异。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指尖那因日日握笔书写而生出的厚茧。
这下申时衍的手果真不抖了。
但他又僵住了。
这回不只是藏在身侧、衣袖下的手。
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处。
我便只好开口,接过余桓的话茬,答:“总是比不得你们的。”
余桓只笑,并没反驳。
半晌,他朝英栀一伸手。
对方便很默契地从怀中摸出来张大红颜色的纸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上面印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
“喜帖”。
还不及从震惊中回神,余桓便一把将英栀手中的喜帖推到我眼前,道:
“就在下月,你们一定要来。虽说仓促,但……你们来了就行,什么礼也不必带。”
“不对。”余桓正说,却叫英栀一个打断。
他不解,于是问:“怎么不对?”
英栀一点那喜帖,调侃道:“怎么能不带东西?他们也应当带一份喜帖,礼尚往来的才是。”
申时衍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那被我扣紧的手极不安分地又挣扎起来。
眼见压制不住,我便扭头一笑,借口道:“这个问题可不能只问我……抱歉,先失陪一下。”
而后扣着申时衍起身,进了房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门关起的瞬间,上一秒还亲呢相扣着的指节霎时分开。
申时衍攥紧了心口,整个人抖得厉害。
“祁烟,我不想听这些。能不能,别说了、别说了……”
他像是恳求。
“你明知道我们之间……”
他许是想说些什么。
然而最终,却只有两个字。
“求你。”
我看着他,思绪仿佛一下又回到多年以前。
他伤得极重的当时,我也是这样看着他痛苦,看着他挣扎。
不同的是,上一次他一心求死,我却选择了伸手救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这一次,他苦苦哀求,我偏要煽风点火,将他推入深渊。
“我喜欢。也很高兴。”看他如今艰难模样,我心里莫名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申时衍努力平复着呼吸,但没成功。
他将下唇咬出了血,眼眸却还是带着股淡淡的湿气。
“你不该是这样的神情。”我定定看向他,道。
“你不能这样。”申时衍忽然笑了下,却笑得很凄怆,“你不能总这样……给我希望,又叫我绝望。一次比一次更绝望。”
对于他这句话,我感到莫名其妙。
“我从来就没想给你希望这种东西,从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从前不,现在也不。这话你想听多少遍?”
申时衍却反倒笑了,咬着唇笑。
边笑,边用屈起的指节挡在眼尾,一扫而过。
“我现在知道了。”他道,却始终没有挪动脚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起先当然不肯,凑上前去就要拖他回去。
但申时衍的泪落了下来。
在我又攥紧他右手的瞬间。
他忍了又忍,竭力想克制的泪意终究还是没能被意志阻绝。
悄无声息地,滚落下来,爬满了他的脸。
──他此刻苍白无血色的脸。
无论我再如何巧言善辩,也很难再在如此情况下狡辩。
于是我改了主意,对他道:“你不许出去。”
但他只是闭眼,躲着我的视线,没有回应。
于是我又上前,抓着他手腕,想趁他不备,用个封印将他锁在这里。
出乎意料地,他没挣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轻易地就让我得了手。
满脸倦容,只像是累极,于是再分不出任何力气。
也或者只是懒得。
总之我很快又走了出去,以“这事申时衍还没同意”为由,搪塞了过去。
余桓瞧了略微失落,却反倒安慰起我,劝我再接再厉。
我笑笑,没说话,只是点头。
勉强算是应了。
而后,便打算送人出去。
然而,却在此时,异变陡生。
那锁着申时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你怎么……”望见申时衍迈出的瞬间我几乎是咬牙切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缓过劲来后,神情却又变得很自然。
只是他并没答我的话,一扭头,却是对着余桓道:“你们下一回来……会是什么时候?”
这是要防患于未然,打探好消息提前准备。
余桓不知他心思,听他一问便“噗嗤”笑开,思索片刻,又同英栀咬了咬耳朵,才答:“许是要个一年半载了。”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许遗憾。
但我却见申时衍似乎松了口气。
面色如常,同我一起,送走了余桓与英栀。
而后,我又同他吵了一架。
吵他非要在这最后关头一问的行径。
但说是吵架,其实无非我单方面的指责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并没同我争辩。
他静静等我一通宣泄,消了大半的火气,才默然转过身。
也没反驳我的那些话语。
分明没与我争执,却只叫我的火气更盛。
我拦下他,又将他逼退回门边的位置。
却没得到他半个字。
申时衍垂眸。
在哭。
我收回手,心慌意乱,只好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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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桓与英栀的喜宴热闹非凡,比我夸张想象的阵仗还要大上几十倍。
大红颜色铺天盖地,几乎将整个天幕都也染得通红。
好大的手笔。
我微微仰头,望着头顶那些正叼着红纱飞舞的机关鸟,略微出神。
而后,便听见了余毅的声音。
这小家伙近来仿佛到了年纪,长得飞快。
跟那屋后栽着的竹笋似的,一不留神就蹭蹭冒出来几节。
刚出秘境时也不过我一半腿长的小蛇崽,眼下已然窜到快与我齐腰。
他一伸手,嘘声过来扯我,显然是打算领我去个什么秘不可言的地方。
然后就瞧见了与我离得极远的申时衍——那自进门后就静静待在一旁,没任何人搭理的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毅脸上冒出来点狐疑的神色。
但他也没忘了申时衍。
非牵着我向申时衍边上走了段,够到他衣袖。
这才极其骄傲地一扬脑袋,扯着我们两位战利品,往缮兽山里头走去。
姿势实在诡异。
而余毅选的又不是这山门里头的大路。
狭道边上的枝干纵横交错,走两步就是一挤。
我那极力收着的衣袖总还是无可避免地要碰上申时衍。
他似乎也总是想躲。
然而躲来躲去也预计不到这复杂地形里头,下一步的障碍物会从哪个方向伸出枝条。
申时衍极其不自然,姿态就更僵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有完全不顾我两死活的余毅在几乎没什么枝条横斜的下边位置跑得欢畅。
……这真是极其艰难的一路。
直到余毅终于带着我两钻过小道,跑进处院落,两手一撒跑远了。
我才真正松了口气,赶忙伸手与摘卡进发中的花叶。
歪头时的余光难免逸散。
于是乎,就瞧见申时衍在清理花叶时,意外被叶柄勾落的一缕白。
这一回我与他离得极近,又在树林的阴翳之下。
是再没有晃神看错的可能了。
真真的一切白发,自他鬓角垂下,好生惹眼。
然而申时衍的动作极快。
摘了花叶,他指尖一绕,轻而易举地便就将那缕白发重新藏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叫人瞧不见了。
但我仍然疑惑。
他是何时生的白发,又是因何而生的白发?
分明以他修为……不至于此。
可我不会问。
对他这点稀薄的好奇心,只如晨雾。
等日光一照,便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于是乎,当我们整理好仪容,再迈步走出林荫。
我也便不再想方才的那意外所见。
迎面而来的是余桓。
穿着大红绣金喜服的余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喜服上浮着淡淡一圈灵力,随他迈步,阵阵摇曳。
就如同踏入花丛一般。
实在是奢侈与精妙的完美展现。
我不由得惊叹,一时看呆了眼。
余桓一瞧我反应,显然很是高兴,大大方方笑开。
爽朗至极。
我被他这笑意一感染,也淡淡笑开,然后问:“你今日大婚,不去寻你的英宗主,却找我们来作甚?”
余桓被我这一句“你的英宗主”呛得脸颊微红。
他眨眨眼,刻意先假模假样地对四周一阵张望,然后才从怀里摸出个花团,飞快塞到我手中。
而后,又将下边垂着的系带绕过申时衍腕处,系了个花结。
我不明所以,满脸诧异地抬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对上了余桓的满眼笑意。
“都说这物件落到哪对爱侣手上,哪对爱侣就会下一个成契。”
他碧色眼瞳里的期许与希冀明亮无比,“旁人想要我都不给,刻意留了给你的,祁烟。”
爱侣……成契……
无论是哪一个,与我和申时衍都毫无关系。
我几乎克制不住,当下就想将真相全盘托出。
但今日是余桓与英栀盼望已久、迟来已久的大婚之日。
我实在无法将这败坏兴致的事情说出口来。
于是我只好以惊喜过头的呆滞来掩饰方才的迟疑与申时衍。
而申时衍……
他在几句破碎的哽咽之后败下阵来,又淌出眼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泪滴汹涌、滚烫,来势汹汹,将余桓吓了一大跳。
申时衍狼狈的抹着眼泪,一边磕磕巴巴向余桓道歉,一边绞尽脑汁为自己的失态辩解。
“我只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而已。没别的事。”
“那你、那你……先缓缓?”余桓喃喃了句,语气极轻,像是试探。
申时衍缓了口气,就又开始道歉。
大喜之日的眼泪实在扰人心情。
所幸在余桓看来,这不过是喜极而泣。
但他也显然不知怎么去接,只好求援似的一瞧我,做了个口型,然后推出蹩脚借口先逃了。
留下我与申时衍面面相觑。
而我当然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将手中的花团一堆,甩到申时衍脚边。
“这么喜欢,那你就自个儿收着吧。”
他于是动了动手掌,果真将那花团绕着线,一点点收到胸前。
宝贝似的攥在掌心。
却又不说话了。
我最讨厌他这样。
一声不吭,与人较劲那般,总是咬紧牙关。
真真让我厌烦。
他总是能这样轻而易举地惹我生气。
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种语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险些又与他当场吵起来。
但好歹那点理智让我在最后关头悬崖勒马,想起来今日可是余桓与英栀的结契大典。
于是便又将那股无名的火气强咽了回去。
“你能不能别掉那不值钱的眼泪了?你这副模样我们还怎么去喜……”
我话没说完。
因为这下申时衍确实没再哭了。
他眼尾鲜红一片。
生生、生生,竟是淌下来一滴血泪。
连我都无法控制地慌了一瞬。
但申时衍却反倒像是全然不曾察觉一般,拿带着灵力的指腹轻轻一擦,就让那滴血泪没了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会儿他终于开口了。
“抱歉。”他说,“走吧。”
极简短的四个字。
也是这场喜宴之中,我最后听他说的话语。
那场宴席之中,我没敢再碰滴点的酒。
于是乎,就让那小半瓶的“风露饮”都进了申时衍的嘴里。
但他喝得太急,又除了这“风露饮”什么也没碰。
自然是得了个酩酊大醉的结局。
比起我当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余桓放心不下,执意要将我俩送回到居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我对着英栀的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给挡了挡。
却很不服,又嘟囔着“反正已是老夫老妻也不差这一夜的事情”。
然后,便被试图“重振乾纲”的英栀给拎了回去。
而后,便只剩了我与申时衍。
惹事的人如今睡得倒香,呼吸平稳,只有衣袖散乱。
我注意到他放在桌上的右手攥成了拳,收得极紧。
还以为他是顺手摸走了着喜宴上的什么东西,于是颇费一番力气,硬是将他那握拳的手给掰了开。
但那里头什么也没有。
在他使力紧攥着的掌心里,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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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丢下这醉鬼一走了之。
却又想不好如何同余桓与英栀解释。
便只好极不情愿将申时衍带了回去,随手置在院内的那枯树下边。
然后每日出门修习前,路过了就瞧一眼,看他神情姿势可有什么改变。
然而,他竟就这么死人一般地睡死了近三个月。
确切地说,是八十四天半的时间。
因为那日我晨起修炼回来,一入院门却没瞧见他身影。
视线转了半圈,才在屋后边发现一缕灵力流转。
片刻后,那些灵力散尽。
我又等了会,果然等到申时衍从门外走进的身影。
依约,我给近来反复向我询问申时衍状态的余桓送去了消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当即松了口气。
而后第二日,便与英栀一同出现在了门外。
我们四人又挤到一块。
申时衍讲起那“风露饮”,话题就不免也转到先前我醉倒的那次经历去。
而提及过去,话题便又扯得更远。
从英栀执意想问的,余桓在秘境中的那十三年,再到我道心破碎却又重铸的那段时间。
其间申时衍也被催促着讲了段过往经历。
他于是说了自己如何拜入宗门的故事。
但实在无趣,没人爱听。
而后按照顺序轮到我。
我避不开,从头到尾将自己是如何在思过崖上吃尽苦头,却又大彻大悟的故事讲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没提当年害我那人是申时衍。
英栀对着我的记忆大略一推,便记起当年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于是话题便又转到了这位魔修身上。
我也是此时才知,原来这位意外救我于水火之中的大能,先前也是位仙风道骨的剑修。
他爱上位凡人,于是抛下宗门事务,硬是以自己灵力为她续命,只想与她相守百年。
但凡胎肉体,又岂能承载灵力?
她逝于不惑之年,死时身遭术法反噬,没有全尸。
只留下个模样与她极为相似的孩子──众人都猜那是她与那剑修孕育的独子。
而那剑修一夜白头,道心破碎。
成了弃徒。
合该被宗门押解捉回,施以严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带着那孩子外逃。
却偏巧遇上昔日死敌的魔修。
这帮最恨修士清高自恃的魔修将他与那孩子都打成重伤。
又将他单独掳回魔域,逼着他生出心障,从此堕魔。
本是想将他逼至绝境,留口气满满磋磨的。
然而,他蛰伏数年,一朝术成,竟真生了颗魔丹。
由剑修入魔,境界直逼昔日死敌。
而后,他斩杀域主,接管了魔域。
再之后,便只知道他房中有了处无人能进的院落,养着个人。
流言里头猜来猜去,无非说这人是什么昔日旧爱的模样替身。
但当然无从查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某日,他无兆白日飞升。
有人寻去,只发现他院落里的人也已出逃,了无痕迹。
至此,才算故事终结。
……好精彩的一段剧情。
我听得入迷,如醉如痴。
只感慨他冥冥之中救我于水火,实在感激不尽。
申时衍却很突兀地插进话来,忽然道:“传闻也不尽然属实。”
我就呛他:“难不成你还知道什么与传闻不同的细节?”
“那剑修……魔修,并没有亲生的孩子。”他眼眸低垂,似是恍惚了瞬,才又说,“孩子是他亡妻生前从兄长处过继的。所以后来,才会被他抛下,然后……又囚在了院里。”
“还有这样的版本?”英栀惊呼一声,“你又是从何得知?”
“我早年拜入云衍宗前,曾四处游历。故而……知道得多些。”申时衍答得自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闻里头并无太多的笔墨落在这孩子身上,可既然申时衍将话说到了这……
余桓不免问:“那……那孩子后来如何了?”
申时衍默了片刻。
他望着余桓那双满是焦急、担忧与关切的碧绿眼睛。
喉结滚了滚,似是犹豫片刻,才哑声道:“听闻……他后来过得很好、很好……”
余桓“哦”了声,长舒一口气。
……这话也就余桓能信了去。
反正我是丁点儿没信。
等这一场闲谈到了尽头,再送走英栀与余桓,我又问:“那孩子后来究竟如何了?”
申时衍大抵没料到我还关心着这个话题。
他怔然,片刻,才问:“你想听哪个版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是实情。”我不假思索地答他。
然而申时衍却又在此时卖起关子。
他不答反问:“为何要问?”
我叫他问得一愣,想了想,答:“许是……我有些怜悯他,觉得他值得同情。”
“你待这般……素未谋面的陌生人都能有几分关切、几分怜惜。哈……”申时衍分明在笑,眼底却是一股莫名的悲戚。
“他又没得罪我。”他莫名其妙又哀怨起来,我顿时耐心全无,又没好气道,“爱说不说!”
“他……过得不好、很不好。他染了魔修的体质,也带了禁术反噬的咒印,注定会厄运缠身。所以……人人都躲他,疏远他,却又想……利用他。”
申时衍静静地答,话语间,是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与哀戚。
可我却还没听到结局。
于是我又问:“再后来呢?”
“没有再后来。”申时衍低头一叹,话锋一转,问,“祁烟,那你要不要听我的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说不要,但申时衍却又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他说:“我同他很像的。也有个入魔的父亲,短寿的凡人母亲,而后……”
“你编故事的时候就不能挑点新鲜元素用?”我一听这几个熟悉的人物组合,便觉得好笑,“就算我经脉尽断后记忆极差,你也好歹等个几日,等我忘得干净些再来说呢。”
“我一直都想说的。”他嗫嚅着,唇瓣抖了抖,解释苍白无力。
“首先,你说再多也改变不了过去;其次,我对你的故事没兴趣。”
我扭头就走。
迈出两步却忽然转身回来,又直白对着他道:“险些忘了,还有最后一点。”
而后,在他投来的破碎目光中,我极残忍地又道:“我、恨、你。”
一字一顿,语气凌厉。
想来对他而言,与凌迟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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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我修炼速度异乎寻常地快。
快到让我几乎有些警惕。
发觉这速度实在惊人的那日其实我就已自己偷偷算了过。
若照这么个速度下去,约莫正好卡在三年期满的时间,我就能重修修复经脉。
然后,真真正正与申时衍做个了结。
对此,我有过些许地纠结。
然而焦虑无用。
我终归只是愈加勤勉,把因修为提升而缩减掉的那部分睡眠时间悉数拿来修炼。
结果也叫我如愿。
修为日渐增长,甚而有时,那增长的速度还要快过我当年在宗门之内的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有时想,没准这就是那所谓的“不破不立”。
但也不过一想,心思很快便又会回到修炼的正途上面。
而在此期间,我与申时衍的关系不咸不淡。
自上回又一次的争吵之后。
我又是许久许久没与他交流。
偶尔实在闷了,就找余桓,叫他抱两只小崽子出来,与我聊聊天。
然后,掐着手指算我的经脉究竟还有几天能够修补完全。
但显然我的这算法狗屁不通,丁点儿也不准。
在预期的日期之前。
我修补完全的经脉和我这一次的破境生死劫一起,毫无征兆地,来了。
破境之前的那股灵力异动,不知为何,来得仓促而剧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毫无准备,却又不得不在转瞬几念之间做出决定。
放弃这一次的破境,亦或是……
现在、立刻、马上,去寻一处无人打搅的僻静地,闭关清修,熬我的破境生死劫。
几行没多犹豫地,我一念便选了渡劫。
可仓促之间,我又能上哪儿去寻得一处可供我清修的点地。
思绪飞转,我一下我想到了余桓。
想到了他父乾居所附近的那一处寒潭。
于是乎,我飞快给余桓去了封讯息,大略一讲我即将破境的事情。
却又不太好意思张口就借这金贵寒潭。
于是便先没提及。
然而余桓对我的这一次破境甚是关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回他消息回得极快,难得没“哐当”甩过来个通讯请求。
洋洋洒洒写了大半张纸,一口气说了三件事。
其一,他与英栀新婚燕尔,已然决定花个七八年时间,携手外出游历去了;其二,五只小家伙被他父乾抓去拜师修习了,正好他能同英栀享享二人世界。
其三,他建议我去那寒潭里头清修,兴许还能事半功倍。
而想寻到那寒潭,开启清修闭关,也无需什么复杂的程序。
有他先前给我的那信物足矣。
我当然没有拒绝。
当即就决定要走。
那日,离我与申时衍的三年约定,其实只剩十五天。
但我却偏就半点也不愿再多等这么十五天。
许是我不知该以何种心情结束这段始终与申时衍纠缠不清的关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是我单纯小心眼地想以牙还牙一回。
那日,我久违地,又主动与申时衍交谈了几句。
语气难得和缓平静。
反倒是申时衍看着有几分不适应。
我问:“这三年期限是不是快到了?”
申时衍抬眼,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还有十五日。”他答,“只有十五日了。”
我点点头,“哦”了声,扭头又走了。
其实我知道答案。
我只怕他不记得,所以刻意这么一问。
只是想确认他记清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后,在刻意同申时衍一问那三年之期还剩几日的当夜,我不辞而别。
披着夜色出门时,我路过申时衍熟睡的桌前,在那伫立良久。
他睡得很沉,简直没半点警惕。
眉心难得舒展。
我想了想,站在那里,对着沉眠之中的他,轻声呢喃了句:“我走了。”
这下心里便好受些了,
毕竟我已然道过别,是他自己没听见。
不怪我。
我这般想着,转过身去,没入院外浓墨晕染似的夜色中去。
如今我又有了灵力护体。
夜风虽凉,于我而言,却与白日无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紧掌心。
余桓的信物挤压扭曲着我掌心肌肤,生疼。
而那疼痛更像是种警醒。
警醒我一再考虑,这一旦选定便无法反悔的决定。
而我没有犹豫。
借由灵力传送,先回到了缮兽山的十三峰。
夜里的山林风声簌簌,却并不凛冽。
四周黑黢黢一片,我一时分辨不清自己是落在了那处。
所幸这自带引路功能的信物在夜间也好使得很。
打开信物,借着它的指引,去寻那处寒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路导向,都是平坦路途。
而后,停止在某块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石壁之前。
我起手召了点灵力,就借那些稀薄微光,去找开启寒潭的机关。
其实应当很显眼。
只是夜间无光,才让那石壁上有着明显异形凹陷痕迹的位置仿佛与其他石壁融为一体。
我摸着刻痕,将余桓给我的信物塞进去,开启了寒潭。
石壁轰隆倒塌,裂成不规则碎石,堆叠而起,恰恰形成道圆弧似的拱门。
足矣容纳我踏入其中。
我踱步进去,在寒潭里头晃荡了圈,试了试其中灵力。
却恍惚觉得,还不及我在先前居所那桃林里头召来的浓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定是错觉。
我摇摇头,将脑子里不合时宜冒出来的,与那处院落有关的思绪抖了个干净。
而后,便先试着在那寒潭里头清修了一夜。
却反倒笃定了一点:
先前我在桃林与院落里头修炼的速度,确乎要比这里还快上许多。
这可真是见怪事。
还好我已离了那处,对其中桩桩件件的事情都没了好奇心。
晨曦从寒潭石缝间细碎落下来了点。
我从清修之中回神,又给余桓寄去了一封书信。
先是就寒潭的事同他道谢,而后,再大略说了个破境时间,留下几缕于我修行同步的灵力,以便破境之后联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就再没其他。
做足了心理准备,我深吸一口气,迈入寒潭,迎接这破境修炼。
一晃眼,便是七年。
漫长而艰难的七年,我与心魔几经交锋,拼死拼活。
好容易,才终于破境。
正式出关那日,外头是个冬日。
细雪纷纷扬扬,余桓与英栀都来了。
然而,他们却又问起申时衍,问他为何连接我破境出关这样大的事情都没来。
我一晃神,却只回想起这七年间无数次因他而起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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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然不可能回来。
毕竟当年我走时,连个信儿都没给他留下。
他连我破境在即的事都不知,又怎可能猜到我去了哪里?
不过左右那时离三年的期限也已没多久时间。
叫他枯等十几日而已,再如何也比不得我先前。
可听完我替申时衍没来胡诌的借口后,余桓与英栀却没立刻答话。
他两贴着耳语了阵,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由余桓开口。
“当真可惜。”他一叹,将事情娓娓道来。
可我只听了第一句,便险些连站直的力气都失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阿栀在魔界游历时,正逢初春,竟见着处与你那桃林院落一模一样的地处,你说稀奇不稀奇?”
竟真有这样的地处,这世上竟真有这么一处?
“什么……”我口中一阵翻涌的腥甜。
“当真。起先我们还当是你与申时衍那小子一声不吭挪了窝,却没消息。正要生闷气,一探才发觉里头并没你们的气息。想来真真是巧合而已。”
我没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当年申时衍苍白无力的辩解,不知为何,此刻竟像是就在我眼前重映了遍。
“那地方在哪?”我匆匆一问,只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跌倒下去。
“哎……这,本是想说与申时衍,叫他借花献佛,带你去瞧瞧这稀奇事的。”余桓眨眨眼,并没遮掩,三两下就将写好的地址递给了我。
“如今只好先说与你了。叫他不来,错失良机。”
许是刚刚结束与英栀的游历,他脸上这会满师遮掩不住的幸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然,也很好奇我与申时衍的事情。
“你们不是又吵架了吧?”他问。
我摇摇头,答没有。
自然是没有。
毕竟我本来也已决意要和他断了关系。
这会儿的风雪正盛,簌簌落到各处,给我的肩头发上都镀了层白。
余桓与英栀亦然。
这冬日的时间于一条蛇而眼,总是格外困倦。
余桓一连打了几个哈欠,拉着英栀与我道了个别。
又留下来些许可助修为的材料,才当真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低头望着手中的地址,却很沉默。
有那么几瞬,我在犹豫着,是否也该先回从前的小院里头一趟。
去看看申时衍可给我留了什么讯息。
可我又要想,若那处余桓和英栀发现了院落里,当真也有些什么……
我该怎么办。
思虑良久,我终于还是深吸口气,低头,看向了手中地址。
决意先去一趟那里。
申时衍说,他当真寄过很多很多信给我。
只是在另一处一模一样的位置。
先前我没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我错了。
我集中精力,召出天云剑,匆匆赶去。
缮兽山与魔域离得这样远。
光是路上,便耗去我三个月时间。
而进了魔域,我又因不熟悉其中路况地形,兜兜转转绕了许久。
才终于找到余桓说的那座山下。
冰天雪地,入目是飘白的一片桃林。
光秃秃的桃枝上,早没了花瓣,只堆着层层白雪。
这风雪太盛,有些晃我的眼。
隐约在茫茫一片白中,瞧见那一点屋院墙外的青粽色时,我只觉得眼中多了几分模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是好大的风雪,刮得我眼周生疼,酸涩一片。
我收起天云剑,一步步踩着碎雪,向那走去。
明明离得越发近,我却只觉得视线更不清晰。
是什么……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咬着牙,没敢去想。
一模一样的桃林,一模一样的屋宇,一模一样的封印痕迹。
天底下,不可能有这样巧的事。
我深吸口气,凉得彻骨,一时间,连胸膛都颤抖。
分明已然走到门前。
可我却竟没有伸出手去的力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转过身,背抵院门,又在那门前静静呆立许久。
飘飞的雪花来来去去,融入风中、地面,抑或是又去了更远。
捉摸不定。
我闭上了眼,没敢回头。
只是掌心使力,轻推开那“吱呀”作响的木门。
然而,顷刻之间,
“刷啦啦”的声音响起,先是丁点儿,然后,铺天盖地──
无数泛黄的、卷了毛边的、折了角的信件从才打开一角的门内倾泻而出,被翻卷的冷风裹挟着,冲天而去,飞得极远。
零星几张卡在我衣上,便叫我用不由自主颤抖着的指尖掐住了,僵硬而缓慢地放到眼前。
我的眼中模模糊糊,像是笼着团云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竭尽全力,也只能看清几个字。
“祁……见信……希还……字。”
落款是许多许多年前的某个日子。
早在我回到宗门之前。
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我脸颊,爬到唇角。
一股湿热的咸。
我从巨大的震撼中回神,匆匆起决,想去捉回那飞走的每一封书信。
但那骤起的风雪太急,顷刻就将那飘出的书信带到四面八方,极远极远。
我措手不及。
再回神后,便一边手忙脚乱地去合上院门,一边用灵力将飞散的信件往回收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塞回那处院落里去。
关闭院门,望向院内的瞬间,我只见其中堆积如山的信件。
遍布各处,大约有上千封。
而有没有上万,我不知。
我只知它们都在此处苦等多年,和它们都主人一样,从未得到回音。
那瞬间,我耳边静寂一片。
呼啸的风声,簌簌的落雪,以及信纸翻动摩擦的沙沙声,都忽地听不见了。
我扶着院门,晃晃悠悠起身,满脑子只剩一个念头——回去,回那处院子里去。
只要是先前到过的位置,便可借由传送阵传去,不必靠脚上行程来赶。
多简单……多简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跪倒下去,泪流满面,怎么都打不出这样简单的一个传送阵。
但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强逼着自己,跌跌撞撞起身,换着地处尝试。
今日风雪好冷,冷得我指尖生疼僵硬。
我不抱希望地试。
几乎都记不得自己最后究竟试了几次。
我只知道那时我正恍惚失神的某个瞬间。
传送阵却无兆而起,拽着我,和那唯一一封我忘了塞回去的信件,“扑通”砸进另一处雪堆。
我手脚并用地半爬起身。
入眼,却是满目在冰雪中盛放的桃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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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正是凛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热烈盛放的一片桃林。
定是人力所为。
还能是谁……除了申时衍那天大的傻子,还能是谁?
我再克制不住眼泪,便干脆放任他们发狠地流。
脚尖轻点,飞快往记忆之中的院落跑去。
这一回推门时,我没半点犹豫。
双手一齐,倾身使力。
那门便极轻松地开了。
院内却是白茫茫一片。
地上的积雪深到我半截小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中依稀可见埋着的纸片痕迹。
而我一眼望去,却没找见申时衍。
“……申时衍。”我唤他。
四周静寂,没有回音。
我本以为他已离了此处去。
可直到我再向内走去,走到那院落中心。
竟又依稀瞧见树下有一抹清寂身影。
那人满头白发,背脊弓起,蜷缩成一团。
带着斑斑血迹的手搭在唇边,却似乎还是晚了些许,仍在身侧的雪地里头留下来大片斑驳血迹。
那血还是鲜红颜色,想来很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他袖口位置的血痕,却清一色是深浅不一的暗红。
我起先并没看清他的脸。
直到我走近,走到极近,然后伸手拨开他鬓边发丝。
看见那散乱白发下掩着的消瘦脸庞。
我才终于敢肯定,眼前这人是申时衍。
是昔日……天之骄子的申时衍。
可他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我哽咽着,一伸手去摸他腕处。
──什么都没有。
他体内空空如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什么道心,什么灵力,全都没有半点。
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空壳。
比凡人都还不如。
“申时衍……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个劲地哭。
而他眼睫似乎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却没说话。
我又叫他。
他始没有回应。
半晌,才缓缓一睁双眼。
但他瞳孔涣散,想来,应当什么也看不见。
我捧着他的手,贴到脸侧,道:“申时衍,我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恍若未闻,仍又呆滞片刻,才转向我。
我这才意识到他听不见。
那蜷曲着的,带着淡淡血腥味和冷雪香的指节缓缓伸展,拂过我的脸。
僵住了。
“……祁……烟……”
申时衍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嘶哑,像是几百年没说过话。
我拼命地点头,泪水夺眶而出,滚过申时衍的指尖,落到他袖口、襟前。
他怔住了,而后是慌乱与不安。
“能、不能,给……灵力,我,不……见……”
他这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但我还是听明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攥着他的手腕位置,尽量以最缓慢和最轻柔的方式,为他渡灵。
那灵力奏效得很快。
申时衍的眸光逐渐清亮起来。
但他除了一个“谢”字,什么也没说。
只是静静地望着我。
眸光流转,无限眷恋,仿佛难以置信。
“你……回来,了。”
许久,他才终于一碰干裂唇角,再度开口。
然后,勉强支撑着身子,试图从地上爬起来。
我伸手,一把将他揽到了怀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拥得极紧极紧。
申时衍没挣,但大抵是有些喘不过气。
他抿唇咳了几声,声音发闷。
我赶忙将动作松开,仔细去看他状态。
如临大敌。
申时衍低头盯着又被我捉起来探查的腕处,神情呆滞。
有种……被消息砸懵了的感觉。
“祁烟……你……”他咬着唇纠结片刻,像是好容易才决定好措辞,缓缓开口。
却又临阵脱逃了。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呼吸一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下的话就被揉进了长久的沉默里。
他不开口,无妨,我来开口。
眼下,我有成百上千的话语,都想说给他听。
但在最开始之前,我很郑重地,看着他的双眼,先说了句“对不起”。
他完全怔住了。
我便又将他揽到怀中。
这回我动作极柔。
申时衍也没方才那样僵硬。
他慢慢放松着身躯,贴向了我。
我凑在他耳侧,又说:“申时衍,对不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默良久,他才问:“为、为什么,对,不起?”
语气却很是谨慎,小心翼翼。
我叫喉间的哽咽卡了下,没能立即答他这一问。
申时衍在我怀中颤了颤,又说:“对……不、起,我不问了……”
像是以为我仍同以前那般,就是故意不肯答他的话。
分明不是如此。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我生怕他误会,赶忙开口,“我找到了……你说过的,那一处……同这里一模一样地点。”
申时衍在我怀中剧烈的颤抖起来,齿间“喀嚓”作响。
很久很久,我才听见他从齿缝间挤出来一个带着哭腔的问句。
“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问题很短,却要答很长一串。
但如今我巴不得他多问些。
越多越好。
若申时衍不问,我就自己说。
于是,我将他从我的怀抱之中放出来。
接着,把那张从魔域里头带回来的信件摸出来,小心而珍重地递到他手中。
申时衍低头去看。
而与此同时,我开口道出了这泛黄纸笺的来历。
“在魔域里头,有一处地点,与我这外院一模一样。而你寄给我的信件……堆积如山,都在那里。”
“魔域……魔域……”申时衍抖着唇瓣,整个人像是在哆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便伸手抚摸着那信上的字迹,边试着想读。
但他眼里淌出的泪实在太凶,落到纸上,就将那干涸已久的墨迹晕得模糊一片。
转瞬而已,那信笺上的字迹就已再看不清。
“原来,就……在那里……我,早该……想到的。”
他只说出来这么一句,便就泣不成声。
“为什么?为什么这样说?”我终于从他口中敏锐捉到点信息,自然要追着问。
“你为何知道魔域?你那仙魔同修得法子是哪来的?”
……
我知道他眼下答不出。
可我就是要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我从前不屑于问,不愿意听的那些,都重新说一遍。
哪怕没有回音。
“祁烟、祁烟……”申时衍抓着我的手,仍旧只是低低地呜咽。
我便又继续问。
“当年你为何不辞而别,后来,又去了哪里?你过得好不好,申时衍。”
他只是摇头。
“我,不想的……可若,我不走,他会杀了你。”
“谁?”我问
“我,名义上的,父乾。那位……白日飞升,的……魔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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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已是许多年前的旧事。
是我与申时衍心结的开始。
而我从没想过,事情的真相会是如此戏剧性。
害我道心破碎的罪魁祸首,竟也是后来白日飞升,助我顿悟之人。
天底下,这命运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将我与申时衍的命数,缠绕在一起。
申时衍窝在我怀中,借着我渡给他的灵力,喘息着。
慢吞吞地、断断续续地,向我说完了这故事里,从来无人只晓的部分。
原来那剑修是他父乾。
名义上的父乾。
她母坤乃是寻常凡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兄长早逝,长嫂改嫁。
她又因身子太虚不宜孕育,便索性将兄长的幼子过继到了自己名下,好生养着。
年年岁岁,出门礼佛敬香。
因一场骤雨,歇息亭中,与申时衍那父乾不期而遇。
彼时她见他身上单薄,在凛凛寒风之中冻得瑟缩,便将狐裘解下,赠与了他。
于是那日,他在冷雨诱发的伤痛之中,遇见了一位善心的天仙。
一见钟情。
再之后,他宁愿摒弃清修弟子身份,也要搬出宗门,与她同居,做一对神仙眷侣。
起先当真是如此。
他们心性相近,性情互补。
他身上那因常年抱剑独修而养出的清冷、不善言辞,在与她的朝夕点滴之间,散得没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剑修的生活之中不再只有一把剑。
他便会愈发贪恋那些。
凡人唾手可得的幸福。
但于剑修而言几乎转瞬即逝的四十余年,对于凡人,已是极限。
她寿数将近,身形容貌却几乎与两人相遇时没什么分别。
——那是他动用灵力,竭力维持的表现。
可她死后,灵力维系的假象土崩瓦解,也连带着,将她的躯体化为灰烬。
什么都不剩。
一夜之间,剑修道心破碎,灵力全失。
在仇家到来之前,他孤身离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出了城关,却又折返,带走了那孩子。
那在最后时间里仍分去他爱人许多心力的,与他无亲无故的一位凡人孩子。
却偏偏是他,比自己的母坤都要更早,得悟剑道。
这孩子能佐证他传授的剑术无误,甚至……可叫修炼事半功倍。
只是他的爱人学不会而已。
于是,他望向那孩子的眼里总是有恨。
恨……
那实在是申时衍再熟悉不过的一种感情。
“有,几次,我从……梦中醒来,他就、就站在,我床边,伸着,一掌,掐在,我……颈上,只是……没有,用尽、尽全力。”
他说着,只是笑笑,没事人似的一指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环着他,说不出宽慰的话。
故事没讲多少,可他很轻易就已然累极。
他阖眸,窝在我膝上,头一歪,同我说了句想歇一歇,便昏了过去。
没了灵力和道心庇护之后,他一直如此。
可我问过几次,他却没说,那没了的道心去了哪里。
又为什么,不取回来?
我反复回想着当初的事情,唯一能有的猜想只那一点。
——当年,他说要造一件法器之时,这四周地界,并无能用作铸造材料的东西。
除了他自己。
他的那颗道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这么些年,我从没关心过那法器在哪,又是如何模样。
眼下想寻,自然困难至极。
桃林茂密,我每日待申时衍歇息之后,都要一寸一寸地寻许久,寻那阵眼位置的法器究竟会在哪里。
一日一日,却终究只是徒劳而已。
当然,这些事我并没告诉申时衍。
一者,如此行径,与我而言,颇有几分赎罪的感觉。
二者,他既不愿主动提起,我若强硬要问,便与威逼也没什么区别。
所以我只是一日日去寻。
甚是执着。
一如申时衍当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转眼,冬日就过了去。
积雪消融,又是春景。
暖融融地,红绿相间,勃勃生机。
申时衍清醒的时间也多了点。
桃林依旧经年累月地盛放着。
不同的只是院内。
随那些积雪逐渐消融,我终于才一点点看清夹杂在深雪里的那些层叠信笺。
那些被雪水浸透的信笺皱巴巴地铺开着,层层交叠。
已然糊成一团,轻易分不开。
上头的墨色,也是模糊不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却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那一张张信笺之上,本是都写满了字迹的。
我将它们一一都收了起来。
先前弃如敝履,而今又视若珍宝了。
积雪化一层,便捡几张。
拿灵力慢慢修复着,重新整理收好了,压得平整,小心翼翼地叠成一摞,放到屋内的桌上。
只是仍旧看不清上边的字迹。
我慢慢地做着这些事。
指尖抚过那些满载岁月痕迹的信笺,每每都要叫心口一抽一抽地发疼。
但我还是乐此不疲。
自虐似的,日复一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似如此,就能知晓当年申时衍的心情。
直到那天。
春雷震响,大雨倾盆,申时衍从沉沉的梦魇中惊醒。
他摸向身侧,没寻到我的踪迹。
叫我,也没有回应。
于是他起身,顶着半瞎的眼睛,跌跌撞撞出门。
在铺天盖地的雨帘之中,与我对望了一眼。
──那会儿我正顶着暴雨,在捡院内又新露出的那些信笺。
浑身上下,只给怀中的那些信笺上渡了点灵力防雨。
自己就成了落汤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雨水将我的视线浇得模糊不清。
但我还是一下就望见了申时衍的身影。
他只穿着件寝衣,双足赤裸,甚是单薄。
我赶忙避开地上还未来得及拾起的信笺,一边动手蒸干身上水气,一边往他所在的位置走去。
到他跟前,我看着他落在冰凉地面上的脚,忍不住问:“什么事这样急,连个鞋没穿?”
申时衍没吭声,他站在那里,盯着我瞧了一会。
眸光微动。
然后,他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的道心去了哪吗?”
他侧目,伸手一指院内那一棵早已枯死了多年的桃树。
“就在那枯树里。只是……它被我炼成法器离体太久,如今已然收不回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终于得到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可我却没答他,只是扯着他就往屋内回去,重新按回床上躺好休息。
我固执开口,全当没听见他方才所说。
“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我们再……”
“祁烟,我没多少日子可活了。”申时衍阖眸,语气极轻,“我不恨你的,你……走吧。别再,别再浪费力气。”
“不会的、不会的。”我握着他手腕,执意往那空壳子似的破落躯体里头渡送灵力,“如今我有灵力,我能给你灵力。”
……明知是杯水车薪,明知是于事无补。
可我还是要欺骗自己。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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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连师尊都说我在医修一脉上天赋异禀。
若勤勤恳恳,日后兴许都可承他衣钵。
只是我后来放弃了而已。
如今我重新想将这些年废弃的医术又捡回来。
拼了命地钻研。
没日没夜。
我想,我能救他一次,就能救他第二次。
只是一个离体太久的道心而已,未必没有法子解决。
但到底是我太过天真。
数十年再未翻开过医术的代价,是我已然记不清那里头多数晦涩难懂的药材功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坠崖后,我的记忆一向不大好。
我回忆得极其艰难,几度觉得自己什么也记不清。
申时衍瞧见过我找耳挠腮的丑态几次。
但他视线却总只是在我默写下的医书残篇上流连。
他似乎知道了我想救他。
却也知道这问题甚是难解。
努力,多半也只是白费力气。
所以他总只是静静地看着。
起先只是看着,后来偶尔,看久了犯困,也就一歪头趴在我写字的桌上小憩。
好像期待,却又不敢开口言明自己这期待。
我想,申时衍应当是想活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或者,他应当还是爱我的。
总归,我试探性地得寸进尺了些,借由渡灵的借口,偶尔捏着他手腕逗逗他。
他也没怎么抗拒。
就叫我多少又有了些信心。
但总是棋差一步,总回忆不起,那记忆之中,可用以将道心剥离,如化雪一般融成液体,再重新炼成的方子。
申时衍的身子没有道心和灵力支持,受再多的渡灵也无济于事。
我每日都为他渡灵,一次比一次多。
却终归,只是消耗得越来越快。
如同无底洞一般。
千般万般,我实在无法。
于是,我决心回一趟宗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去寻我那许久未见的师尊。
我安顿好申时衍,给他留了张信笺,大略言明只是去一趟宗门,不日便归。
又费心留下个法器,在里头承了约莫可供他用上半月的灵力。
预想只去上三日。
但我与师尊实在许久未见。
坠崖后又是音讯全无。
这么些年,宗门内连墓志铭都已替我拟好安置了去。
我立在碑前,于心有愧地听着师尊教诲,一晃神,又仿佛是回到了多年以前。
师尊一共收过七位弟子。
我正巧在正中第四,天资聪颖,又勤奋好学。
入门虽晚,学习成效却远超前头的师兄师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曾风头盛极一时。
只是后来,一场下山游历,将我的道心游没了去。
也迫使我放弃医修,转投剑道。
但我对剑术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三五个月,便泯然众人矣。
每日累死累活,却仍悟不好剑道。
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大略学学,能交差门内课业就行。
日子混着混着,也就浑浑噩噩。
所以直到后来许久,我才听说宗门新来了位天骄弟子。
资质甚佳,修炼神速,短短数月,便已得掌门青睐。
俨然,马上就要是下一位长老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将本来是宗门佼佼者的许多人都压了下去。
却又不懂圆滑处事,适当放放水给旁人出头的机会。
自然不受人待见。
连我师兄都暗自骂过他几回。
那是我头一回留心他的名字。
才知道,他叫申时衍。
却当然也没怎么关注。
毕竟那时我已成宗门之中混吃等死的末名弟子。
每日与其费心思去关注宗门事务,倒不如偷溜下山去,多尝尝哪家的春饼最好吃。
故而,我与申时衍的生活,并无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没认出他便是当年那没什么求生意志的小哑巴。
他对我的情谊……我那时当真半点不知。
阴差阳错,竟就叫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一叹,心思慢慢又转回到跟前。
在结束和昔日师尊的又一个话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问起,我此行最本来的目的。
他诧异得很,赶忙伸手来替我探查身上情况。
见我无虞,他神色古怪地又收回手,质问我缘何有此一问。
我想了想,隐去申时衍姓名,将这故事大略与他说了一遍。
然而,我那师尊虽然年纪大了些,脑瓜子却很好使。
他眼珠提溜一转,就问我,这人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顿了顿,虽诧异他为何一猜即中,却终究一点头,并没否认。
他摇摇头,似是惋惜。
“他天资聪慧,前途无量,竟为情所困,真是可惜。”
他见我仍是诧异,不由得也一下怔住,缓了缓,反倒问我:“你不知他早喜欢你了么?”
我语气艰难,却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永夜之战’后,他与掌门吵了一架,大打出手,而后,便弃了唾手可得的长老位置,自己下山寻你去了。”
我诧异于往事之中的申时衍竟会与掌门争执,不由得又追问:“师尊可知……是何原因?”
我那师尊——向来耐心有限的师尊。
他狐疑地睨了我一眼,语气仿佛不可置信:“他竟什么都没同你说么?不应当啊?”
我想了想,终归又将从前捡到申时衍,替他医治的那段往事也说与了师尊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那我无论如何闭口不谈的,道心破碎的原因。
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到了我师尊的耳朵里。
他显然震惊非常。
将七零八落的信息一凑,才理清这来龙去脉。
是我与申时衍之间,纠缠的、错过的,那许多年。
我因救他又被辜负而道心破碎,因他父乾飞升毁去医术而道心重铸。
他为护我被掳回魔教,拘着修炼魔教功法,意外得悟,后趁他父乾飞升得以出逃。
而后,他四方游历,遍寻各宗,才终于找到我。
但我没认出他。
于是他与掌门交易,求掌门为他说媒,撮合与我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夜之战”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易。
但很意外地,我重伤坠崖,而掌门,没能履行诺言。
向来平静的申时衍在那一日疯了。
他险些重伤掌门。
于是乎,这场争执的原因很快被公之于众。
他那点幽微的、向来深埋在心底克制着的心意。
在整个宗门里闹了个人尽皆知。
宗门天骄暗恋我。
原来除了我,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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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师尊还是予了我另一个方子。
却又说是宗门里头传了几百年却无人用过的一道方子。
来源已不可查。
叫我别抱太大希望。
我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谢了恩,三叩九拜,又顶着这不入流徒弟的名号,为这些年辜负师尊心血的事,道了歉。
师尊活了大几百岁,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数不胜数。
似也没将我这事太放在心上。
一摆手,只叫我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我咬着牙,眼含热泪,还是千恩万谢地滚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狼狈。
但我紧攥着怀中的丹方,在风雪之中,却觉得心里暖融融一片。
我回了那院落去。
申时衍似是还没清醒。
睡觉的姿势只是换了个边蜷缩着。
从外侧床沿滚到了贴着墙面的里边。
我便趁机又将给他留的那字条摸了回来。
正打算毁尸灭迹,却才发觉不对劲。
——那纸上分明有泪湿的痕迹。
申时衍定是读过了,哭过了,然后才又重新躲回床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要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一旋,又拧回来,到了申时衍床前。
方才他背对着我,叫我一时没细看神情。
而如今……那在我走近后明显不复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将他装睡的姿态暴露无遗。
我坐到床前,躺倒下去,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呜咽着,把哭声压得很低。
我伸着指腹,替申时衍将眼尾滚下来的泪珠抹去。
然后,心一横,将他扳倒面对对着我的方向。
他紧闭的双眸已然泛红发肿,泪却还没止住。
襟前的衣服湿了大片,泪痕晕染的痕迹星星点点。
我心口一阵一阵地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第一句话如何开口,便只得先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他满头的白发随之散开,倾落在我手边。
隐约,又比先前的颜色更浅淡了点。
“……申时衍。”我唤他,又半是自我安慰半是同他说话地喃喃,“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的。”
我边这样自说自话,边从怀里摸出来那张师尊给我的方子。
“我没骗你,我当真去找了方子的。”
申时衍的抽噎仍是断断续续。
他没应我。
而我自顾自地,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没给他渡灵。
想来他又是看不清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摸他腕处,果然如此。
我轻叹一声,便搭着他腕处替他渡灵。
然而,才又将方才的一番话,重又整理情绪复述了遍。
申时衍仍没说话,哭声却终于慢慢停歇。
他的视线落过来,瞧见了我拿在手中的那方子。
似是停下来仔细看了些许。
却很快便又摇头,眼神只是闪躲。
“我已经,没用了。”他说,“道心,炼器,又……离体多年,经脉,早就枯竭。纵使……有朝一日,能、取回道心,也,无济于事,既如此,又、何必,白费力气……”
我攥着他掌心。
我说:“我不在乎你往后还能不能修炼,有没有先前那些功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想你活着,申时衍。”
申时衍呼吸一滞,却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祁烟……我已经……什么用处都没有了。没有用处……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他心绪起伏得明显,话语忽地又破碎成零散的一片片,三两字三两字地往外蹦。
我如今实在太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用后即弃,分明是没有的事情。
气话而已,却偏偏又太伤人,一击致命。
于是,就入了申时衍的心里去。
——心结难解。
我拼了命的想反驳申时衍这一句“没用”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也无比清晰,他说的句句属实,不掺半点虚言。
他如今无牵无挂,一无所有,又是病体缠绵,多活一日都只是累赘。
可我知道他缘何沦落至此。
是因我,全是因我。
所以我绞尽脑汁地想,千方百计地想,只为了寻一个哪怕是借口的存在。
来佐证他并非一无是处。
然而,我终归只想到了一点。
眼下我终于又记起来他是个坤势。
是个曾奋不顾身贴上来自荐枕席,却被我恶语相向,伤得体无完肤的坤势。
其实我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揽住他,试图用我从前最不屑的卑劣手段,来消磨他的求死之心。
我说:“申时衍,我是个乾势,我还没有过坤势。若我说……我想要一个坤势结契呢?”
申时衍僵了僵。
他从我怀中挣脱出去一点,垂眸,声音带颤。
“那……很好,云衍宗……里,有好几位弟子……都、喜欢你。恭喜……你,恭喜……”
“可我不要旁人。”我扣住他向缩着逃跑的手掌,却没太用劲,“申时衍,我后悔了,我后悔拒绝你了。如今我想与你结契,行不行?”
“不……我……我、不行……的。”他蜷缩着,只是拒绝,“你该……另找旁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好,也,没用……不配。求你,别,问了……”
申时衍答得艰难,几乎已是一字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没接他的这一句话。
自顾自地,从我捡到他那会又开始说。
其实我当年真真也喜欢过他。
即便他那会只是个小哑巴,又病痛缠身,每日一睁眼就是与阎王搏命。
起先他也是不想活的。
可我第一回下山,治病救人,善心大发,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便与他说了好多好多有趣无趣的琐事。
他叫我半逼迫着听了月余,便成了习惯。
每日到点儿了就凑过来。
也不会说话,就眼巴巴地等我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
从初见时暗淡无光,再到后来总带着盈盈笑意追着我的样子。
无论何时,只要我回头,都能瞧见他投来的炽热视线。
那从来只追着我的目光。
让人无法拒绝。
我彼时也不过情窦初开,对上他那一张愈发清俊的脸。
脚下一歪,便自然而然地栽了进去。
我本都想好了要带他回宗门里去。
只是造化弄人,我也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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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话未说完,申时衍已是泣不成声。
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泪珠子怎么落都落不完。
啪嗒啪嗒,像砸到我心里。
我见犹怜。
我们间错过的,那是多少年的时间。
三年,三年,六年,而后,又是十年。
那是我的时间。
而申时衍……他苦等的时间还要更久。
从分别之后,从坠崖之后,从重逢之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总凭借那微不足道的一丁点儿希望追着我。
但我不领情。
我口不择言,人又固执,对他偏见极重。
也就从来没想过,放下芥蒂,好好听他说完那些故事背后的隐情。
他做了很多、很多。
但还是没能留下我。
当年闭关之时,我走得很决绝。
我没料到他会继续等我。
毕竟先前每一回说的“好聚好散”,我都极为认真。
我当时,并没想与他再续前缘。
这是实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没深究过他为何会爱我。
自然也从不知道苦撑着他活下来的信念,是我。
从来是我。
他在魔域之中艰难求生的那些年,给我寄那从无回音的信,是他唯一可期盼的事情。
后来他出了魔域,从那极远的地方,一点点找,一点点打听。
只想问,哪处宗门里头,有一位名唤祁烟的仙长。
所以……再后来他入了云衍宗。
却总碰不见我。
提心吊胆了阵,慢慢才知,我早认不出他改头换面的样子。
那些年我懒洋洋地在宗门内混日子。
而申时衍,在拼了命地修习,比拼,拿自己置换一切可裨益我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差一点。
那“永夜之战”后,他本是能升为长老,郑重同我表白,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的。
然而造化弄人。
我受击坠崖,音讯全无。
他功亏一篑,心血悉数溃散在功成的前夕。
然后就又寻了我二十年。
先前他说,他那一身功法的代价,是厄运缠身,祸及身边人。
果真如此。
他的日子一直不顺。
似乎越是想要什么,便越会以近乎惨烈的方式失去那一切。
譬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怕他后来剖了道心,散了灵力,只想要我。
无论以何种身份,何种关系。
只求我留下而已。
但我却只是折磨他,一味地拿那些尖酸刻薄的话讥讽他,践踏他的心血。
再然后,就丢下他清修闭关了去。
终归也并没留下。
那时他的状态已因损耗太过而大不如前。
再没有了能去天南海北一处处寻我的力气。
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
起先还觉得我会回来。
但三年、五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样长的时间过去。
他知道我是故意甩下他,故意一声不吭就走。
也大抵不会再回来。
但他悔悟太晚。
那离体的道心早与置在枯桃树里的法器融为一体,无法剥离。
便又将他困死在了这里。
连逃也逃不去。
只能等五感尽失,退回凡胎肉体,然后死去。
所以他拿最后的力气,在桃树下挖了个可容他一人大小的深坑。
每逢病痛,便蜷进去等死。
我回来那日也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好我回来了。
可我回来得……实在太晚了。
错过的时间,耗去的心血,就要靠成百上千倍的努力来还。
所以,在他哭得力竭,睡死过去的时间里,
我把我的道心剖了一半给他。
那真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剧痛。
我早有预料,提前吞了几颗止痛丹药,却还是疼得龇牙咧嘴。
当年申时衍能面不改色地剖出来又塞回去一回,然后再剖出来造个法器。
属实有惊人毅力。
我边暗骂着,边将道心放到他体内去。
自以为动作极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申时衍还是立时转醒。
他睁着眼,似是诧异,眼底难得清明。
“你把、道心……分了我?为……什么?”
我握着他掌心,不答反问:“那你当年又为什么?”
申时衍默了片刻,磕磕巴巴答:“那、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我,那时,不知道……你很,讨厌我。”
“所以呢?”
“你……恨我,为,什么,还……会做这些。”
他说得很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那语句始终清晰。
感情我方才那一堆回忆往昔的事情他也没听进去。
但无妨。
我道:“我当年也喜欢过你。”
申时衍僵了僵。
只有淡淡血色的唇瓣张合半天,才终于极吝啬地吐了几个字。
“但、是,后来,你说……没有过……”
他哆嗦了一下,咬着牙,像是又陷入到梦魇中去。
齿间摩擦着发出“咔嚓”声响。
那些几乎是噩梦的回忆,顷刻袭来,淹没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神情又变得绝望起来。
我赶忙拥紧了他。
我说:“但那时我还不知……当年你弃我而去的背后原因。都是气话……气话而已。你要看现在。”
我看着他紧闭的眼睛,只是固执道:“我现在没有不喜欢你,更没有恨你。我只是很想你……也很想你能活下去。”
他听见我道哽咽,睁开眼,看着我的眼睛。
有许久没有言语。
然后,便又闭上了眼。
许久,才用几乎是呓语般轻轻呢喃的声音,回应了我。
他说:“我已,废,没有,功法和……修为。”
我始终紧攥着他的手,言辞恳切,说:“先不必论修为功法的是,申时衍,如今换我来求你,只求你一件事,求你活下去,行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一直望着我的眼眸闪了闪。
水气氤氲。
他只好又狼狈的咬住下唇,撇开视线,默然片刻,才答。
“我会……尽力。”
“别咬,不疼的么?”我赶忙将指腹递过去,抚在他唇边,“你要咬,就咬我吧。如今我有修为傍身,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申时衍依言张口,松开那已印着淡淡一圈牙印的下唇。
“疼,好疼。祁烟,我……一直都好疼。”
他哆嗦着,生平第一回,让我从他口中听到了这话。
我一时怔住,才想起,毕竟他也是肉体凡胎。
只不过多了几分修为傍身,又不是没了痛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有……不疼的可能。
先前他只说他不怕疼,却也从没说过。
不疼。
我把指腹贴上去,贴在他颤抖的唇上,声音也发着抖,“你咬我吧,让我也能分担一点你的痛。”
他果然张口。
却没咬我。
他在我指尖,落了一个极轻极轻的吻。
一触即分。
我不知道自己那时的心情。
但我的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也吻了他。
倾身下去。
向来待他刻薄的唇齿间,却偏又同他诞生了这毫无技巧的一个吻。
申时衍又睁了眼,瞳孔骤缩,显然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但他身上也没哪怕丁点的反抗。
他很顺从地闭上眼睛,用仍在颤抖的掌心,抚过我的侧脸。
然后任由我吻着。
许久,我才同他分开。
然后问:“申时衍,我如今有点喜欢你,那你……你还喜欢我么?”
这做派其实挺不讲道理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毕竟哪有先将人亲完了再来问心意的道理。
但申时衍对我一向纵容。
他微微仰头,亲了我。
勉强算是回答了我的问题。
暂时地,我什么都不怕了。
又扑过去,和他亲了个昏天暗地。
日光从窗楹里透进来,暖融融一片。
申时衍侧目,望向那自窗边落进的细碎光影。
我攥着他冰凉指节,在手里慢慢捂热了些。
而后,就在我以为听不到他回复的失落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还是开了口。
他说:“祁烟,我的,喜欢,从来、从来,都没有……改变。”
我又很想吻他。
但他殷红的唇上水光潋滟,还略微肿着。
我不敢放肆,只好也随他视线,向窗外望去。
外头,已是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这便很好、很好。
而明日会更好、更好。
全文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番外:与子成说上
申时衍的身子,借着我那半块道心,终于养得有些了生气。
但却又养成了个没事便爱摸摸心口的习惯。
因为我给他的那半块道心,在他体内兜了圈,却最终留在了这里。
申时衍诧异着,却没试图扭转。
虽是巧合,但他很高兴。
当真慢慢地又有了精气神。
我瞧着也替他开心。
但手上那些尝试方子的动作却一直没停。
师尊给我的方子与我记忆之中那模模糊糊的方子很是相像。
然而却不完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尝试了许久,还是总差一点。
八九成的把握,若是放在其他事上,早已足够。
但这是申时衍的道心,离体已久,又被炼作法器。
没有十成的把握前,我不敢赌那一丁半点。
所以这事延了又延。
连申时衍自己都憋不住提了一回,劝我试试。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接受,绝无怨言。
并且,愿意陪我一起尽力挽救。
结果我很没出息地抱着他哭了。
边哭边很狼狈地向他说自己记忆太差功法不行云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才害他又等我这么久。
这是我实在无法的一番肺腑之言。
也让我做好了哭过这一场就拼尽全力开干的准备。
却反而讲到了申时衍心坎里去。
他抿了抿唇,决心改变主意。
不逼我在没充分准备之前就动手取那道心了。
而大约是为了安慰当下失落低迷的我。
他凑过来,主动在我唇上亲了亲。
他总是这样。
两人间稍有不顺,他便宁可自己委屈,也要先顾着我的心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又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一边抱着他亲,一边暗下决心,无论如何,要替申时衍补回道心。
大不了,再熬着将那方子从头到尾手抄几遍。
用最笨的方法,逼自己沉浸进去。
申时衍被我亲得头昏,分开后揉揉额间,慢慢喘了口气。
眉心才松解。
却还是先开口,问:“可有觉得好一些了?”
我点点头,把脑袋埋在他肩头,环住了他腰身。
何止是好一些。
这一吻堪比灵丹妙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多的沉疴都被消弥在这唇齿交缠之间。
我满血复活,一埋头,又滚进密密匝匝写满了字的方子里面。
申时衍抬手,将被我一番动作弄散的白发重新扎起。
然后,理理衣摆,坐到了我身边。
我干劲十足,哼哧哼哧提笔就写。
而申时衍的视线紧随而来,落在我手边,一点点跟着我读那些生涩难懂的古老方子。
我用腾出的左手与他十指相扣。
将他重新回温的指节攥得很紧。
余光里,我能看见他白发扎起后的侧颜。
仍很柔和,又显清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白发实在惹眼,总比不得从前他乌发俊颜。
我还是得快些努力。
这一努力,就又过去了小半年。
我几经试验,终于试出这残损方子里可能的最后一味。
并且确定无虞。
那日我手捧方子,又哭又笑。
走两步,便跌倒下去。
申时衍扶起我,再走两步,又跟我一齐跌下去。
“你……”他没辙了,索性和我手牵手就在地上坐着。
等我自己缓过一口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后,我兴冲冲地同他讲设想全讲了一遍。
申时衍始终静静听着。
起先还显得有些忧虑。
但后来我一说这回他重得道心,却不必如先前那般半数倚仗魔教功法。
他便又长舒口气,欣然接受了。
那之后,一切的发展出奇顺利。
完好无损的道心,渐入佳境的修炼,以及……日渐升温的感情。
一切都向好而生。
我几乎已做好准备就这般与申时衍厮守余生。
却恰在此时收到了英栀和余桓的请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晃神,才想起那时竟已是他们结契的第十年。
而我与申时衍……
虽说亲吻拥抱早成习惯,却好像,一直都还欠着个正式的结契。
我观他神色。
这瞬里,确乎是有些一闪而过的艳羡。
于是,我决定为他做一件事。
我要向他求契。
求他与我成契,结为道侣。
早该如此。
而且……就要选他最好看的那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选最盛大的那天。
但做这事不可能不提前知会英栀与余桓。
于是,思来想去,我还是与申时衍一番商议。
将我们纠缠厮磨的这些年,原原本本,系数说与了英栀与余桓听。
余桓感同身受,自然愤愤不平。
叹着气说申时衍对我也太好脾气。
我一道歉一挽回,他就心软。
竟连架都没同我吵一次。
申时衍却显然早看开了去,淡淡一笑,只说都是过去的事情而已。
末了,还顺带一揶揄余桓那五只小崽子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也没同她置气么?”
“我与你情况不一样。再说……她后来亦为我找出真相,手刃栽赃陷害的仇敌。”
“那她也为我取回了道心,助我重新修炼。”
“可那分明是她本就该补你的。”
“那英宗主做的不也是么?”
“……”
他俩辩了半天,气氛却陷入种莫名的诡异。
我与英栀坐在一边,面面相觑,甚是心虚。
眼见那头的激烈讨论一时半会不得停歇。
我便索性悄悄给英栀传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问她讨要点跟人求契的经验。
——毕竟她与余桓重逢数月,便就成了契。
哪成想英栀这脾性大大咧咧,一条毛尾巴根本藏不住事。
我这边跟她说着,计划才讲到一半。
边听那头余桓和申时衍的讨论戛然而止。
我诧异抬头,顺着余桓视线,瞧见了显然正低头看着我递过去纸片的英栀。
而她的一条尾巴摇得正欢。
读的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我赶忙夺回纸片,毁尸灭迹。
假装无事发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余桓与英栀不知交换了个什么信号,竟很默契地放过了此事。
没再提及。
而申时衍……他自然也就没主动问起。
他总是如此识趣。
我不说,他就不问。
可我不想如此。
于是我一下起身,主动道:“阿申,我同她没说什么你听不得的事情。”
申时衍似乎是很诧异我有如此动作。
却还是点点头,“嗯”了声。
我便就又讲了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与她问的是同你求契的事。”话到此处,我不免还是……有些难为情,顿了顿,才又继续,“毕竟这事我一窍不通,我怕你……不高兴。”
申时衍怔住了。
他脸上的绯色蔓延得很快。
羞涩与惊诧掺杂在一起,让他的唇瓣动得很艰难。
许久,许久,他才张口,“啊”了一声。
我对申时衍如此单调反应显得略微有些受挫。
但想来他只是因为一时太过震惊而怔住了。
毕竟又过片刻,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再有任何反应的时候。
他却又忽地开了口。
“我愿意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
但这话不对。
我根本都还没问他愿不愿意的事,怎么就叫他抢了白!
于是我道:“不对,我还没问呢,你怎么能先答?”
申时衍就勾着唇角“哦”一声,憋起笑来,肩头一耸一耸。
显然甚是高兴。
虽说这发展过程与我内心所想所设计的浪漫部分南辕北辙。
但起码叫我知道了他的心意。
终于,也就彻底放下了心,能好好准备这些求契前的事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番外:与子成说下
申时衍自我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后便似乎一直很开心,偶尔神游。
人瞧着是还坐在桌边上听,可一问他,却就发现,那魂早不知又飞到哪儿去了。
他回过神道了个歉。
余桓倒是很理解。
毕竟当年被英栀求契那会,他也一连恍惚了许多天。
更何况申时衍等了那么多年。
我没有反驳。
但眼下申时衍这心不在焉的状态着实也不适合继续聊天。
余桓和英栀扭头咬了会耳朵,便提出来要走了。
虽说又拿了缮兽山的大小事务做借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与申时衍一听也便知晓,他们这话不过是怕申时衍介怀罢了。
一番好意,我们还是收下了,借着这个台阶,送走两人。
而后,便只剩下了我与申时衍面对面。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喉结滚了滚。
像是犹豫。
但他没开口。
于是我主动问:“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申时衍这才动了动,果然问:“你方才,说的是玩笑还是……”
“自然是真心话。”一听他又如此怀疑,我甚是委屈,“我确实有如此想法,只是本没打算让你知道,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现在……也很惊喜。”申时衍挽回了句。
我笑笑,接上他的话,道:“那你可还要惊喜一阵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何?”申时衍不明。
“因为……虽说我预备这月内就与你求契,可我才不会告诉你,具体是哪一天。”
申时衍不由得失笑。
却没反驳拒绝。
他又纵着我如此。
但其实后来我早与英栀和余桓商量过了这个日子。
就定在他们结契十年的纪念日当天。
在申时衍一定会盛装打扮的那天。
而果然,那日我借口要去参与仪式,特意掏出来身精心挑选的成衣时,申时衍并未疑心。
三两下动手穿好了,便喊我出门。
我还是略微有些紧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指尖抖得不成样子,只好借着要带东西给两人的借口,没去牵申时衍的手。
他见状,便替我分担了些。
而后,才与我一齐到了缮兽山山门前,递上请帖,报了姓名。
由里头的妖修弟子领了进去。
申时衍今日当真很好看。
乌发冠起,人也笔挺。
又叫那服帖精致的衣物一衬。
举手投足,仿佛便又回到了当年天之骄子的时代。
虽说我这与他相配的一身亦叫那门口的弟子亮了亮眼睛。
但许是我重新开始修习医道后,身上便总萦绕股挥之不去的淡淡药香。
显得我药罐子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弟子的笑容在我低身递过手上一堆物件时戛然而止。
显得有些僵硬。
我叹了口气,已然习惯。
但申时衍执意走回来,拉住了我的手。
在一中艳羡的目光中,主动与我十指相扣。
“阿烟,我们走吧。”
申时衍当真很少如此。
显而易见地,他在示意那所有人。
他已属于我。
与我,情意绵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回握住他,一下就笑开了。
往缮兽山大殿的路并不算长。
但对我来说却很难熬。
我一边强装镇定地与申时衍手拉着手,一边靠数着地上的石阶来分散紧张情绪。
申时衍始终很安静,脚步沉稳,波澜不惊。
但他视线还是总不由自主地落到那远处大殿上的各样装饰。
像是赞许,又像是希冀。
喜欢便好。
我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场子总算没准备错。
不枉我与英栀余桓一连商量了几日,修修改改,才终于确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能讨申时衍欢心。
他看得眼直,我便也就没开口,只是与他静静地走。
直到步入大殿。
一眼便瞧见了我那师尊。
以及他领着的几位师兄师姐。
云衍宗与我们二人的关系已然很浅很浅。
申时衍当初又是愤而离去。
这事我也就没往宗门内传。
只悄悄知会了我师尊。
我笑笑,只装作是避无可避的一次偶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扯着申时衍,带他上了前。
他很是拘谨。
险些连应有礼数都忘了个干净。
但好在师尊一早也知道我今日的计划。
自然没多为难申时衍。
打了个照面就放了人。
走出一段,申时衍才心有余悸地一叹息。
我憋着笑,也跟着他一叹息。
申时衍没起疑心,又走几步,便没再提。
到了大殿,果然瞧见早已候着的英栀与余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衣着,叫人一瞧便知是成了契的恩爱道侣。
而一见我与申时衍到来,便笑容灿烂地招了招手。
替我们引来这一殿修行人士的注目。
申时衍肉眼可见地僵了僵。
但好在那些目光热切,没半点恶意。
申时衍用力握着我的手,慢慢缓过劲来。
同我一起,到了英栀与余桓面前。
我同他两打了个招呼,一眨眼,对起暗号。
——万事俱备,一切顺利。
只等我引着申时衍到约好的莲池之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不难。
打过了招呼,我拉着申时衍就往目的地去。
他虽疑惑地问了句为何不走大路,却很轻易就被我拿“人多耳杂吵吵嚷嚷”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而后,就到了约定好的莲池之前。
幽幽一道小径穿过莲池。
而在那小径中间位置,落着一方凉亭。
我借着此处美景,喊申时衍暂做停歇。
申时衍不疑有他,点点头,就随我到了亭中。
他步入阵中。
而我,便悄悄起手,召起一早就布置好的阵法装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怎么……”他起先还当是误触阵法,下意识摸上身侧佩剑。
但我的手很快按在他手腕,而后笑着,将他的这手也抓来十指相扣。
他怔了瞬。
才在周围我用灵力催开的簇簇并蒂莲中,猜到了我要做的事。
“祁烟……”他抖了抖唇瓣,有些哽咽。
我贴过去,贴着他眉心那红艳艳的一点。
而后,用微微带颤的声音开口。
说得极缓慢。
“天地为证,芙蕖作信,愿求此心,并蒂同莲。”
我深吸口气,终于问出那至关重要的最后一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你可愿同我结契?”
比那回答先来的是他主动扑上来的一吻。
缠绵、热烈,带着点微涩的咸。
“我愿意,祁烟,我愿意。”
他拥着我。
而我喜极而泣。
话出,阵起,我俩一下就被传送到了下个地点。
那大殿上的高台。
证契的师尊,端着奇珍的五只小崽子。
以及正笑意盈盈,为我俩捧着红绸花的英栀与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申时衍在狂喜中抬眼,看见了这一切。
他一眨眼,滚下了今日最后一滴泪。
而后的一切水到渠成。
在众人热烈的祝福声中,我与申时衍正式结了契。
从此,生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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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有许久许久,阿申都没再落过泪。
直到他的身体恢复完全,第一回与我共赴情期。
三天三夜。
才又哭得弄湿了大半枕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敢对天发誓,那绝非是与痛有关的泪水。
毕竟那时他分明在我身下爽得足尖蜷起,痉挛连连。
连叫声都带几分婉转柔媚。
定是欢愉过了头。
当然,这样的事后来也还有许多。
只不过……他脸皮太薄,不许我多写罢了。
搁笔至此。
往后故事,便等我与阿申,先做个几百几千年的神仙眷侣,再出续集。
番外:与子成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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