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1 / 2)
('雍昭又在寝殿内待了一阵,见宫侍已将纪舒钦身上清理干净,又领了新药方下去煎制,这才放心,唤了谭福,转道向御书房去。
眼下要紧的还是金饰之事。
她如今还不知景逸在宫外的居所,更无所预料他下一次入宫现身的时机。
但景逸不算粗心鲁莽之人,今日因一时心绪波动才意外失了金饰,待平复了心情定会起疑来寻。若按他现身后便暗中出宫的脚程来算,眼下大约已出了宫门。
眼下入夜,宫门易出不易进,夜巡守卫较之白日也是只增不减,只要他出了宫门才发觉丢失金饰,今日之内便再难派人入宫大肆找寻。
至多不过递个小消息给西苑的景施,让他帮寻一番。
这景施是个心思简单的,随便寻个由头支开也算容易。
如此一来,只要今夜能将金饰来历查明,明日开内宫门前放回便可。
雍昭拧眉思索了一会,心中大略一摸出来个方案,这才兀自松了口气,慢慢坐了下来。
因着方才雍昭的吩咐,她才在室内坐定,门外便陆续赶过来几个气喘吁吁的小太监。
雍昭微蹙着眉,知道这是谭福生怕挑的人不符,出于谨慎索性多叫了些,然而她本只不过是想随意选个人将这金饰悄悄放回了去,并无太多要求,人多耳杂,反容易误事,于是只留了来得早的两人,其余的便叫谭福取赏悉数打发了去,而后才将两人继续候在门外。
“奴才不知陛下所托之事,这才索性多传了几人,想着如此方便……这帮人都是口风严的,陛下大可放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谭福不敢多话,匆匆解释几句,便立时住嘴,候在原处,听候发落,哪只等了半天,雍昭的心思却似全然不在此次似的,只点点头,忽从怀中摸出来个金饰,一下放在桌上,“你心思周全,朕自然不会怪罪。命你寻人来是为此物,你且看看,可能瞧出什么端倪来?”
谭福听得正迷惑,却不敢拖延,立时应声上前,仔细去瞧桌上那件金饰。
竟是近来民间流行着的一样精巧饰物。
是个设计精巧的小玩意,应是引月阁设计的新奇样式,负责搜罗各处玩饰的宫人早些时候已呈过几种,只因近来宫内都在忙着先皇夫忌日的事,便先将这些娱乐逗趣的事都压下缓了些。
如今还不及呈到陛下面前,却先被陛下掏出来了一件,谭福心底只有震惊,一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只垂头焦急思索片刻,正不知如何答话,不经意竟一瞥见着金饰上仍挂着道细细的丝线,像是从某处拆解下,便忽地思及陛下先前去往西苑的反常举动,料想这金饰也应是从西苑得来。
既然如此,想必陛下此言,便是想打探些这金饰主人的讯息了,于是心思一动,便婉转道:“回陛下,此物乃是郢都近来流行的饰物,宫内的珍玩处已搜罗了几种样式,却因未得陛下准话,还未向各处发放。想来此物不是宫人所有,却在陛下手中……”
他自己正说得顺当,提到此处却忽地脸色一白,当即跪地,哆嗦起来,“陛下赎罪,奴才随侍左右,竟不知混入了宫外之人。”
“你有何罪?”雍昭得了想听的答案,又更笃定景逸诈死一事,心思猝然淬了寒意,开口虽说着赦免的话语,却到底比惩处听着还吓人,谭福乍一听还以为是反语,更吓得仆跌在地,不敢出声,背上冷汗涔涔。
雍昭正打算继续向下吩咐,低头一见人还几乎贴在地上,这才回神自己的语气欠佳,于是蓦地轻笑起来,一下又散了因景逸而生出的那点怒气,温和道:“此事与你无关,你且起来吧,朕自是不会怪罪你的。”
得了这话的人终于才松了口气,又迅速起了身,恭敬在雍昭面前站好,静待她下一句吩咐。
雍昭伸出指尖,又在那金饰上轻敲了几下,便再度板起脸,冷冷道:“门外之人你替朕再挑挑,只留一个头脑机灵熟悉内宫的,今日之内,待朕查清了这金饰的来历,便迅速将它放回西苑那日朕见到景逸魂体时的位置,切莫让人发觉。”
“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谭福应了声,剩下的活计便落到另一处机构上,雍昭简单交代几句,便将人遣出,见他严实合了门窗,才缓缓起身,踱步到窗前,从腰侧解下一小片并不起眼的玉制叶片,仔细寻到叶脉之中一道窄缝,便用口唇对准了,稍稍吹气。
那叶片随着雍昭的气息发出一短三长的几段嘶哑声响,余音未落,自那原是关合得严实的窗棂之下“咔嚓”一响便探进了一只手。
雍昭退开一步,那身影便一下闪身到她身前跪定,顺带还合上了那一瞬便被解了锁扣的窗户。
来人通体黑衣,连面上也蒙了密不透风的结实黑布,只留一双浅褐色的眼瞳在外。此刻正低垂着,视线只落在雍昭脚尖,不敢上移半分。
先皇所留的御行司。
里头替她蓄养着百十名暗卫,平日里从不显露,专潜在暗处刺探消息。
前世她忌惮先皇势力,也便连带着疏远冷落先皇所留的机构臣子。连这传闻中被称作先皇“鹰爪锋刃”的暗卫,也几乎不曾启用。
后来也不知这些人下场如何……
如今想来,当真太傻。
放着这般势力不用,最后竟落了个仓皇被杀的下场。前世若是有这些势力护着,再如何也不至于一下受制于人,就白送了性命。
雍昭想得愤愤,深吸了口气,这才缓过一阵,端起帝王架子,“名字?”
“陛下,影卫皆是无名,彼此只称代号。末称十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时间过得太久,雍昭实在记不得这一处组织机构的各种繁复规章,便干脆直接发问。
“朕平日未召时,你们都经由何处统管?”
她脑中全然没半点印象,本是例行一问,却见地上直挺挺跪着的身形忽地一僵,竟不回答了。
这反应反倒叫雍昭一下好奇起来,便又开口道:“朕不怪罪,你直截了当说了便是。”
分明已给了天大的宽恕,答话的人仍是支支吾吾,又兀自僵持了片刻,才猛地周身伏地。
“先前先帝所令,是由纪将军代管,如今无人管束,却仍照先前纪将军所立规矩行事,不敢逾越。”
雍昭心下一震,怔愣片刻,才稍稍回神,话语之中却不免带了几分的诧异,“纪将军……是说纪舒钦?”
分明元雍也再没第二个纪将军,这般一问堪比多此一举,然而雍昭还是没忍住,开口再度确认。
“回陛下,正是。”
这么个答案一下将雍昭打进了个晕头转向的地步。
她迷迷茫茫却回想起另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已是重生前的事情了。
前世起义军破城之前,她记得自己依稀曾听过纪舒钦说起过先帝留下的密室,也摸出了从前个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玉珏。
那玉珏质地温润,触手升温,并不寒凉,她当是并未留心,几乎只在接手时有过匆匆一瞥,却也印象深刻。
玉珏价值不菲,有那么片刻他是信了纪舒钦口中的密室只说的。
然而也只是一瞬,这点建立在脆弱关系上的信任一触即碎,雍昭只一想起先帝在时对纪舒钦那毫不掩饰的忌惮之情,便当即笃定这玉珏有假,于是当下掌心一翻,就将玉珏掷到地上,摔了个粉碎。
当时纪舒钦是何种反应,她也根本不曾留心,只因心底早已笃定了纪舒钦作假。
可今日……她才从记忆里翻出来个先帝留下来的机密组织,便又知晓这帮人原也是先帝交给纪舒钦代管的。
他若当真有反心,当真遭先帝忌惮,又怎可能手握如此机密?
再一细想,当年玉珏之事……大约也并未掺假。
雍昭脑中一下混沌起来,指尖颤了颤,忍不住扣上桌沿,使力攥紧,靠这点痛意平复心绪。她胸膛起伏,一时险些将金饰的事也抛到脑后,索性深深呼吸几下,又将出游的思绪重新拽回,落到了眼前的要事上。
“此事虽重要,却不算紧急,朕日后再问。起身吧,眼下该交由你去做的是另一件。”雍昭一闭眼,吐出口浊气,在跃如擂鼓的心跳声中捏起桌上的金饰,放到十七手中,“眼下酉时未半,子时前,朕要你查清这个金饰的来历。从何处售出,经由何人之手买下,最后又如何到了今日西苑现身那魂体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
得了吩咐的人一下顿首,朝雍昭行完一礼,便一下闪身,又从窗户处翻了出去。
雍昭只觉眼前闪过一道黑影,然而再一定神,却又发现分明是十七出入的窗楹锁扣仍结实扣在原处,叫人看不出半点被开启过的痕迹,不由得心下一紧。
帝王下意识生出的忌惮意味停留片刻,便又立时消散了——既是纪舒钦管着的人,那便不必疑心。
而后便是又生出点懊恼。
分明有这样好的干将组织,前世却被几番教唆着弃用了,以至于仍是叫人害了性命。
雍昭咬紧了牙。
他早该料想到摄政王的狼子野心。
否则,为何她那几位胞妹都是大大方方过礼封了王,轮到这一位异性表亲上,群臣几番劝谏,先帝迫于压力,也只不过给了个徒有虚名的“摄政王”封号呢?
恐怕这才是……真正的忌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忙完要紧事务,雍昭的注意便不可避免地到了案桌上堆叠成山的几摞奏折,于是才稍放松了些的心情一下又紧绷起来,几乎还带上了几分头疼的真实感觉。
这几日她是偷闲,精力全分去照顾纪舒钦和收拾景逸了,然而这帮大臣该上奏的倒是一点不少。虽说这堆晦涩冗长的奏折大都已先由司礼处代阅筛减过一番,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庞大,又多是些弹劾来弹劾去,或是劝雍昭勿念皇夫劳民伤财的忠谏,批起来也无需思考,往往落个已阅也便足够,实在枯燥得很。
雍昭批完小半摞,便忍不住遣人又问纪舒钦的情形,得了人已退烧,又在睡着,无甚大碍,只是不太安稳。
记挂的人还没醒,宫中情况自己也没摸清,除了近前的谭福,一时连个说话的人也无。
雍昭叹了口气,沾沾笔墨,继续落笔,又是觉得无聊至极。
正落寞之间,忽地想起寝宫之中分明也有桌案,于是精神一下便又支楞起来,赶忙起身叫进了谭福,派人手将这些奏折悉数挪回寝宫,好叫她一边守着纪舒钦一边干活,更能添几分精神。
又是些新奇的想法。
谭福起先还一愣,然而这几日陛下给出的惊喜实在太多,便也没了一一深究纳闷的想法,反倒有几分习以为常了。
怪是怪了些,然而比起那些个劳民伤财的法子来,也并不算过分。
谭福点点头,应声倒快,一下便退出去,唤了几声,再进门便领了几个雍昭面熟的小太监低头候着。
一得雍昭点头,便麻利上前,将一堆堆奏折捧好了向外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着这几日雍昭待在寝殿的时间更多些,这寝殿便内安神香的气味便几乎没断过。
雍昭嗅着那股正燃到中段的熟悉气味,视线随脚步转过屏风隔帐,又游走落到纪舒钦身上,于是一下便挪不开了。
大约因着刚刚发热而现下高热又已褪去的缘故,纪舒钦身上的里衣已被他在睡梦中挣开了些,袒露出胸前的一片光景。
已经夜深,室内灯火也放得暗了些,雍昭离得远了点,远远瞧时,纪舒钦那心口的血痣一时并不明显,被昏暗灯光一罩,便又消失了似的,惹得雍昭不由得心下好奇,扭头交代了几句奏折的事,便又凑到床榻边上去了。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那血痣仍在雍昭记忆之中的位置好端端待着,只是似乎又比雍昭先前所见更暗淡了些,几乎整个干瘪下去,剩下一层发皱的皮层,懒散耷拉着。
似乎着一颗血痣仍是有自己的生命的。
它生长、丰满、逐渐充盈,而后被纪舒钦狠狠刺破,用以挽救雍昭这位昏君的性命。
再之后便一点点枯萎、干瘪、暗淡,活像一捧日渐枯死的花束。
或许之后的某日就要彻底萎缩成极不起眼的一个小黑点,淡去,再无痕迹。
雍昭忍不住抬手抚上纪舒钦心口血痣之处。
分明也不过就是寻常皱起肌肤的触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一瞬,雍昭几乎愣神,自己到底是否重生。
若前尘种种,当真不过大梦一场呢?
她抿了抿唇,视线不自主地望向纪舒钦脸庞,却仍未收回指尖,反倒稍稍挪动起来,以柔软指腹缓慢蹭过那处血痣。
那动作分明已是轻柔至极,正睡着的人却仿佛仍有感觉一般,在睡梦之中略微皱起眉头,呼吸微滞,发出声闷响。
雍昭一下诧异,赶忙收回指尖,不敢再碰。
再看纪舒钦,呼吸虽又重归平稳,但那紧锁的眉头仍然皱起,便伸出手去,稍稍揉过几下,将他眉心揉开,重归平静模样。
只这转瞬,雍昭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那血痣当真又更暗淡了些。
她收回手,莫名又叹了口气,才将纪舒钦的上身衣物重新整理好了。
照理说这整理好上衣之后便该是下装,然而……
上一次的经历实在尴尬,她到底不敢再试。
再说,上一回就是做得再如何过火了些,纪舒钦好歹也是清醒着的,可眼下他人并未醒,若是再发生些什么,这同自己先前兴致上来便下药强要有什么分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更何况,她眼下也还不清楚自己的心思。
重生之后,那每每在纪舒钦面前狂跳跃动的心脏,究竟是源于哪一种情绪,连她自己都分辨不清。
雍昭只一抿唇,视线便滴溜溜转开,匆忙起身,挪着步子找那一摞摞的奏折去了。
宫侍剪了灯芯,室内一下便亮堂起来。
烛火融融,落到雍昭面前的奏折堆上,映出细长的影子。雍昭提朱笔写着写着,却不知怎地忽然被眼前的烛火晃了晃眼,于是手上的动作便不免一顿,在纸上洇出深色的一点。
匆匆想补救一番,然而被沾湿的纸面还是无可避免地皱起,铺成个带着毛边的圆。
像极纪舒钦心口处那颗干瘪血痣。
雍昭神色一凛,下意识就又扭过头,再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无声室内,她对上一双沉默的眼。
那目光不知已静静停留了多久,炽烈得叫雍昭一下失声。这样深重隐忍的一道目光,却在触及她视线的瞬间猛烈震动了下,落荒而逃。
而后纪舒钦慌忙起身,匆匆下拜请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又低垂着头,半张脸落在鬓角发须的阴影之中,看不真切。
朱笔猛地从雍昭颤动着的指尖脱落,“骨碌碌”一下滚到桌沿,被隆起的案角挡了下,又“骨碌碌”滚回原地,重新躺在正摊开着,刚落了一点突兀深色的奏折上。
从西北递来的折子上倒映着跃动的光影,那是雍昭陡然起身,迈步向床边走去的动作。
她原是匆忙起身,快步要走的,然而离得愈近,心底那种紧张情绪便愈加明显,扑腾夹击着她的心口,让她几乎能听见自己震如擂鼓的“咚咚”心跳,于是脚步一下又缓了,退缩着不敢向前。
雍昭停下了脚步。
她眼见本只是跪着的人一怔,便又伏下整个上身,紧贴在地上。
带着病气的沙哑声音再度响起,是刻意比先前更添了几分力气的“求陛下责罚”。却大抵因为说话人实在并无太多力气,于是再如何努力,听起来也只是虚弱无力的。
这微哑声响听得雍昭心尖一颤,凝滞在原地的双脚一下动作起来,衣袖翩飞,人一下就到了纪舒钦面前。
“你……朕说了不罚你,你先起身。”
“咳、咳,罪奴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还请陛下责罚,咳。”
分明仍虚弱着的人这会倒执拗得很,只又执着在请罪的问题上。雍昭见扭他不过,一时着急,又生怕嘴快说出些什么伤人的话语,一个激灵,脱口便大喝了声他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
尖锐声响划破寂静室内,殿外几乎是立时便传来了侍卫询问的话语。
雍昭烦躁地捏捏眉心,应了殿外一声“无事”,复又将视线转回眼前规规矩矩趴伏着的纪舒钦。
他周身因这一句喝问而紧绷僵硬着,微顿了下,等雍昭回完了殿外的话,才敢开口接起。
“回陛下,罪……”
这话突兀没了下文,因为雍昭已蹲下身来,伸手捧起纪舒钦的脸颊,一指落在他唇上,做出噤声的动作,“不许再说。”
来不及掩饰的惊惶和讶然被一眨眼的动作顷刻掩过。
雍昭望着肉眼可见茫然不安的人,一下又不知该说些什么话了。
她避开那道视线,一抿唇,才收回手道:“回床上去。”
眼见纪舒钦那手又要向系带伸去,一下愣神,忙按住他动作的双手,又匆匆补充,“先前朕不是有意,是你药性发作,朕才……嘶,先且不论这些,朕去传御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才走出两步,一回头又瞧见跪在地上的人仍一动不动怔愣着,便只得叹口气,又折返回来,重新在纪舒钦身侧伸出手去。
“纪舒钦,你起来。”
此刻她不是蹲着身的,说话时不免居高临下,就又显示出那么些许的帝王威严。
纪舒钦眼底的疑惑还未散尽,一下看得愣了神,半天不敢伸出手去。
雍昭难得见他呆愣模样,透出来几分少见的傻气,一下笑了,又冲他扬扬掌心,将喊人起身的话换个方式,又柔和说了遍。
“纪舒钦,抬起头,把手给朕,然后,站起来。”
烛火燃过一段,忽然发出点轻微的“噼啪”声响,同雍昭身上因伸手动作衣料滑落,摩擦发出的“刺啦”撞在一块。
纪舒钦一时讶然,极短暂的沉默之后,终究却还是禁不住雍昭这柔声一唤,抿了抿唇,伸出手去。
经年习武的手掌粗糙,密匝匝生着结了痂口又开裂的层叠伤疤,并带着前些日子刚生的冻疮,就更显残破。
触及雍昭温润柔软掌心的瞬间,自卑抵触的情节让他下意识想抽出指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被雍昭一下攥紧了。
纪舒钦仓皇地挣了挣,谁知雍昭却像早有预料似的,手上一使力,就让他不敢再动。
“朕说过……站起来。朕会的,朕会让你……再站起来。”雍昭低下头来,目光落在纪舒钦身上,沉甸甸一片。
而后,紧攥着他的手稍一紧,却又很快松弛下来,不带逼迫,不带威慑,只静静等着。
许久许久,雍昭才感觉自己掌中那冰冷僵硬的指节慢慢回暖——
纪舒钦久违地在她面前站了起来,微微抿唇,耳尖已红得滴血。那慌张拘谨的视线晃悠悠半天,最终竟没落到雍昭身上哪一处,而是径直落向地上去了。
于是不由得让雍昭回想起更久之前,她伏在先皇身侧小憩时,偶然撞见纪舒钦前来汇报的那一眼。
那时她还不知纪舒钦的名号,只觉得来人好笑。
才瞧皇太女一眼,怎的就通红了耳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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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舒钦眼下赤足而立,于是不过片刻,人便又被雍昭按着躺回了床上。
娴熟盖上的被褥蒙住周身,带来融融暖意。
雍昭就坐在床沿位置,一手垂在身侧,另一手仍兀自拉扯整理着被角,时不时瞄一眼纪舒钦脸色,见应是无虞,才慢慢放下心来。
纪舒钦能感到那股炽热视线烧在身在,思索不出个所以然,脑中一下又混沌起来。
先前雍昭那每每相见便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的怨毒神色如今一下尽散了,转而显出一副诚然愧疚的柔和模样。
这般大起大落,实在……奇怪。
方才雍昭的话其实他已信了七八分,余下的些许,只不过因先前有着被戏弄过数次的惨痛经历,才没有尽信。
只是……纵使又是一次戏弄又如何?
也不是先前没有过的经历,总归还能多得陛下几分好,何必又当真了去呢?
思及此,人便一垂眸,正欲开口,殿内传进钟楼报时“铛啷啷”震响的十二声敲击,雍昭一下起身,张望半圈,视线最终停在左侧窗沿,冷冷道:“已是子时,事情还未办完么?”
那处静静片刻,才翻进一个通体黑衣的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一眼认出次此人是暗卫,不禁诧异,正欲开口回避,雍昭却早有预料似的,一手按在他肩上,将才稍稍支起身的人一把按下,起身向前走了几步,边道:“一者,此事与你有关;二者,这帮影卫本也是由你管理的部下,无须回避。”
“陛下……”纪舒钦倒不知雍昭会如此回答,一时怔住,只讷讷答:“罪奴遵命。”
话音刚落,便被雍昭侧头过来睨了眼,“今后说话将这……罪字先且去了。朕不想再听。”
本以为雍昭是要问询影卫之事的人一下顿住,见雍昭视线仍未挪开,便忙回神应了个“奴遵命”。
这才见人一颔首,似是嗜着笑意扭过头,朝跪地的影卫开口,问道:“十七,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
“回陛下,已悉数查清了。”十七双手摸入胸前贴身暗兜,掏出细细密密写满的一张纸笺,高举着递到雍昭面前,口中便细数,“此物乃是引月阁上月十五新上的款式,陛下所予的乃是第一批所制,虽对外宣称只有十二件,然而工匠实际经手的总数应是十八。其中八件分别由城中富商购去,悉数流进几处花坊舞姬手中,去向可追。四件乃朝中五品大臣购去作为成婚三十载纪念物赠与爱妻。余下不在账中的六件,均进了摄政王府。今日西苑所现……”
大约是后边的话涉及到位高权重之人,十七顿了顿,止住话头,只一伏首,“之后引月阁又陆续上过四五批,只是时间紧急,末还未及查清后续金饰去向,不敢妄加揣测。”
其实话说到此处,雍昭既然不傻,自然早已明白。
景逸身上这金饰,多半便是摄政王萧程望所赠。
雍昭勉强“嗯”了一声,也不应答,只阖眸吐了口浊气,心绪一下变得烦躁。
她虽是重生,也明知景逸与那萧程望相互勾结,亦或者说相互倾心,却也并未料及竟是这样早的事。
原来自己一颗真心这般早时就已被糟蹋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世却还傻得很,被两人合谋戏耍得团团转。
那时自己因对景逸念念不忘而做出的桩桩件件傻事,只怕都成了两人的谈资。
她愤愤咬着唇,许久,忽地像是有些释然地冷笑了声,抱臂而立,对着来人又吩咐道:“朕知道了,料想摄政王府也不是个好进的地处,余下的事查不到便算了。”说罢又一下伸出手去,摊开掌心,做出个讨要的动作。
十七心下了然,立刻将金饰恭敬奉上,又跪好了,听候雍昭命令。
雍昭将金饰拿在手中,确认无疑后便点点头,先遣了人离去,复又转到纪舒钦面前,叫他半坐起身,才将那金饰托在掌中,仔细放到他眼前。
被久困宫中的人自然不认识此物,神色难免紧张,一时不敢看向雍昭,也不敢吭声。
雍昭也不急,从容伸出一指,抬起他下巴,口中道:“方才十七所说,你也听得清楚。朕先前同你说过,此物乃是先皇夫魂体之上所得,可还记得?”
似是有过这样一事,只是当时纪舒钦意识仍混乱得很,正现在往日的噩梦之中,记忆难免模糊。现下叫雍昭再一提,便才又慢慢翻出这段记忆来,于是点点头,应了句是。
得了回应的人冷笑一声,语调陡然冷了,依稀带点恨意,“依朕看,此物便是经由摄政王之手到了景逸的身上。”
头回没听见雍昭大张旗鼓称呼景逸魂体为先皇夫,纪舒钦听得一愣,心中幽幽滋生了点窃喜,反应过来便立刻自我唾弃了番,压下心口幽微酸胀之感,抿了抿唇。
他不知该接什么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的心性向来变化莫测,今日这般温柔情景也不知还能维持多久。此事他所知不多,生怕一开口便又惹得陛下震怒,重新跌回从前那般不受陛下待见的深渊。
若是先前,也未必不可忍受,可如今……他既知晓陛下待自己原也可能是这帮温柔温声的状态,心里便下意识逃避抗拒起先前的经历。
若是多说多错,那便不说。
于是纪舒钦终究并未张口,只顺着雍昭的话,极其谨慎地点了点头。
雍昭倒也不深究他的反应,见他点头,便继续向下说起:“此物既然珍贵,纵使景逸自西苑仓促离去时不察,之后也必定仔细来寻。朕想抓的自然是景逸身后摄政王这条大鱼。如今若是拿了金饰,未免打草惊蛇,所以……再给你仔细看几眼,朕便要差人送回西苑去了。”
一时分不清对方是认真还是随口一说的纪舒钦木讷点点头,还是顺从的依着雍昭的视线去看那枚金饰。
他常年军旅,对这些饰物的了解并不算多,更何况眼前的物件又是郢都近来新流行的。
本以为也只能大略看出这物件做工精巧,价值不凡一类的明显特征来,然而一眼望去,视线却不免被其上巧妙的机关扣所吸引住了。
这类机关构思精巧,看似只是不起眼的一个锁扣,实则乃是改了类似弩炮发射时的弹动机关,才可做到下按后方射出一小枚弹丸,弹开前方闭口。
显然设计之人机关要术颇有研究,才能将繁杂机关与小小金饰相结合,做出如此饰品。
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放在饰物制作的方向上,是有几分可惜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能将此人招揽,替西北设计些新式的武器……
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哪有资格提起这些,更不用说重回西北云云的事。
纪舒钦神色微黯,心思转了转,却一下又全数歇了。
他垂眸,将心底涌上的话语又压制下去,末了,才抬头看向雍昭,微微顿首,顺着雍昭的话赞扬了几句。
“机关不似寻常,格外精巧,纹饰精致,能将二者结合得完美,并不容易。”
雍昭并不算愚笨,只这三两句话,注意便一下也被牵扯到金饰的机关上去了。
先前倒是只顾着关心这物件的来历,却忽略了它本身。如今她依着纪舒钦的话语一看,果然便也觉得手中的金饰着实精巧。
其中机关,虽操作时不算困难,但细看却是一环扣一环,精巧不已,实打实是不可多得的巧思。
这般一想,似乎金饰本身也是个值得探索的部分。
雍昭蓦地一受点拨,便又仔细将金饰拿在眼前,仔细查看了半天,才开口,对纪舒钦道:“说得不错,这金饰上的机关着实精巧,创作之人若非是手艺不凡的老工匠,便该是悉心研读了制造书籍之人。只可惜宫中负责设计这些饰物的工匠也够多了。”
眼见雍昭果然顺着自己的话语关注到了金饰上的机关本身,纪舒钦稍稍紧张地瞄向雍昭,正希冀她继续向下发掘,然而雍昭对机关术向来并无太大兴趣,自然也不如纪舒钦一般,一眼便可瞧出手中机关的别样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夸赞话语拐了个弯,又落回装饰方面上了。
纪舒钦心中焦急,垂在身侧的手也不自觉攒成了拳状。
他心中实在犹豫得很。
贸然开口提及机关一事,又必须将之与军事相关联,方可体现其重要性。
可眼下他自己还摸不清雍昭的态度转变,若是因此惹怒了陛下,再被推回先前那般疏离怨恨的地步呢?
纪舒钦又将头低了下去,咬着唇,拳头攥得更紧了几分,几乎能感受到指尖压迫掌心皮肉的疼痛。
然而也只不过犹豫了一瞬,下一刻,始终纠结的人忽地像是释然一般,微微抬头,松开了咬紧的下唇,只有藏在身侧的双拳攥得更紧。
“陛下,此物上的机关设计精巧,似是新奇样式,实则……乃是改自《军工要式》一书。”
他的声音仍有些哑,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一字一句,却很清晰。
雍昭一下怔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切的走向与前世大相径庭。
从这一枚小小的金饰,竟牵出如此之大的背景。
雍昭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对自己处境的恐惧。
她稍稍缓过心底的不安,伸手按在纪舒钦因不安而死死攥紧的手上,认真望向他的眼睛,才慢慢开口,“你方才所说,可有再详细些的资料查证?”
“奴已有许久未读此书,具体页数实在记不清,若是……”不知为何,纪舒钦仿佛觉得雍昭那正抚着自己的手掌正极轻地颤动着。
他不敢垂头去看,只顿了顿,正纠结如何提起讨要书册更不易使雍昭疑心忌惮,那头雍昭却先着急发话了。
“若是朕命人将书册取来给你呢?”
猝然得了这一句问的人先是一怔,下意识推拒道:“奴身份低微,岂可……”
只是话说到一半,望见雍昭那逐渐皱起的眉心,便又止住了话头,又待一会,见雍昭视线沉沉落下,目光中全然一片笃定,才又鼓起勇气,继续道:“若是陛下能与臣书册,两个时辰内奴便可指明机关出处,告知陛下。”
雍昭正迫不及待要查这金饰的机关,闻言当即一喜,立时便要起身召人去取书卷,却还不及动身,手上便是一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是纪舒钦轻轻扯住了她的衣袖。
“此书乃是军工书册,陛下若是不放心奴,可派人守着。”
他说得谨慎,大约是先前被雍昭忌惮多了,眼下虽得了雍昭应允,也不免紧张。
雍昭沉默地抿了抿唇,忽然伸手去抬纪舒钦的手腕,将他仍是拳状的手掌拿起,一点点打开,边道:“朕不会疑心你,朕如今……只信你。”
“陛下……”纪舒钦略带震惊的话语响起,却只是一愣神,很快便又整理好情绪,再度开口,“奴定不负陛下所托。”
雍昭闻言一下竟笑了。
那是一种温和轻快的笑,仿佛当真松了口气一般。
重生后的世界比前世多出太多。
她原以为自己不知道的不过是摄政王的狼子野心,西北的动荡不安,只要除了这内忧与外患,便可高枕无忧。
然而,事实却似乎并非如此。
从景逸身上落下的金饰,她本以为只不过能作为景逸未死的证据,却不想背后竟又牵扯出了摄政王和……一个对军工颇为熟悉的工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当真与军工有关,那引月阁首批密而不发悄悄送入摄政王府的那六枚金饰,恐怕便不是单纯的装饰了。
若非纪舒钦指明,只怕等自己查到此事,又要过去许久。
到那时,可又要错过什么,埋下祸根。
思及此处,雍昭心尖一颤。
她起了身,依言走出去几步,正想传唤宫人,又才想起忘了问纪舒钦是否还需要诸如笔墨一般的其他事物,于是猛一回头,才想开口,便瞧见纪舒钦已然眉心蹙起,一副深思的模样。
他微垂着头,手指曲起,搭在下颌处,正想得认真,一时竟未注意到雍昭去而复返的视线。
烛光落了他半身,在墙边拉出个变形的纤长光影。
挺拔侧影一下走样,被扯得像是窗外随风摇曳的树影。
雍昭的目光不自觉柔和下去,连带着因恐惧而狠狠震颤的内心也被平复了几分。
她勾唇笑了笑,忽地就起了些逗弄人的坏心思,于是又转回身向外走去,喊人跑腿去还金饰。
正候着雍昭消息的小太监正打着哈欠,余光忽然瞄见雍昭,登时惊得精神了几分,生怕雍昭因这一个懈怠责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然而待雍昭再走近了些,便又瞧见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于是才稍稍松了口气,低身下拜。
雍昭点点头,将谭福一并叫到身前,将用丝帕包裹着的金饰摸出来,放到谭福手中,交代道:“夜间其他人士不方便行事,你且交代这先前选好的小太监,悄悄将东西放去西苑。切莫走漏了风声。”
谭福因着先前雍昭的交代,一下了然,低头应了,转过头去仔细同人细说安排起来。
那人领了旨,身影晃过殿外廊柱,一下小跑着远了。
雍昭便又说起《军工要式》的事来。
谭福转头便要去传脚快的元平,雍昭摆摆手拒了,只交代他等明日纪舒钦醒来再办。
若是现下就拿来,只怕纪舒钦今夜都不会睡了。
倒也再没什么需要交代的事,雍昭遣了谭福去休息,自己也才觉察出点困意,于是下意识地就向寝宫中走去。
困意上头,一下便忘了纪舒钦已醒的事。
她视线撞上仍直着身子正思索得入迷的人,脚步顿了一顿,却又缓缓转回床边。
先前因着纪舒钦昏迷不醒的缘故,又加之刚刚重生的心烦意乱,这几日她的睡眠断断续续,几乎没有,便都只是随意将就,在软榻上稍一躺便熬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今日纪舒钦醒了。
先前了无生趣的寝宫内多出来个大活人,事态便有趣了起来。
雍昭故意又凑近了些,纪舒钦的视线果然一下被雍昭的动作吸引,讷讷又落到她身上。
憋着笑意,雍昭故意正色道:“夜已深,机关的事明日再说,此处乃是朕的寝宫,眼下……朕要就寝了。”
方才还正认真思索的人猛地回神,呼吸一下乱了节拍。
僵住的手指下意识绞紧,顺着胸前缓缓滑落,最终停在小腹处,不安地攥紧了。
分明是任何人都能轻易听出玩笑意味的话,到纪舒钦这里,却又给当了真。
雍昭眼见玩笑又开过了火,便只得慌忙找补,一伸手按在纪舒钦那已伸到身侧系带上的手,焦急解释道:“朕只是见你神色凝重,想着说些俏皮话,倒也不是那个意思。”
被拦下动作的人怔了怔,又下意识地咬住下唇,默然片刻,才僵硬着开口,却才说出简短两字“奴去”,便又一下没了声。
他是当真不知自己眼下该去何处。
他虽不曾来过雍昭寝宫,但初醒时他便知晓自己所在。当时他本是想依着先前的习惯,在雍昭离去后回了内宫的偏殿处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听说陛下不许他离开,于是便在此处留了下来。
之后又因高热并未痊愈,终究是昏昏沉沉,便一时也未主动提起离去的事。
如今一下说起这个话题,不免谨慎,便又悄悄去看雍昭的神色。
哪知雍昭听得只一听得这两字便蹙起眉头,就叫他更不敢再向下说,索性直接听候雍昭发落。
纪舒钦心尖微颤,莫名竟生出点希冀的情绪来。
他想留下来,留在雍昭身边。
这样的念头忽地生出,他先是讶然,而后一下咬住了下唇。
他太清楚自己贪恋什么。
这一场高热虽来势汹汹,当真险些要了他的性命,却难得让他分得些许陛下的垂怜。
那连做梦都难得的温柔帝王如今就在眼前,看他的眼神温和柔软,没半分怨恨。
他几乎幸福得飘飘然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可惜……如今自己病愈大半,这梦,便又要醒了吗?
思绪正扭捏成混乱的一团时,胸前却一下被另一股温热的触感碰触了下。
纪舒钦下意识低头,只见雍昭一言不发,正低头仔细替他重新系着身上散开的里衣系带。
“陛下,奴乃低贱之躯,不可……”他心下一惊,下意识便要挣开雍昭的动作,谁知雍昭竟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头也不抬,只分出左手拇指,在他唇上一抚,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笑起来,继续去系其他几处散开的位置。
“朕几时说要赶你?”终于系好几处的雍昭才又抬眸,一挑眉,笑道:“近来天凉,前几日你还未醒时,朕本都是贴着你睡,怎么今日竟不许了么?”
纪舒钦僵在原处,整个人似是一下呆了,半句话也说不出。
雍昭只静静看着他,还未说出下面的话,便瞧见眼前人仿佛好容易松懈下来,姿态不再僵硬,只是自脖颈处至耳后的位置一下竟火烧似的通红一片。
像是要滴出血来。
这样不禁逗?
连雍昭也被纪舒钦这般反应惊了惊,却还是耐不住心下那点逗趣的心思,又故意道:“上次是朕事权从急,今日你既无事,朕自然也没那种心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容易才缓过一口气,正欲开口答话的人闻言瞪大了双眼,红唇张合,话还没说出一句,却先叫雍昭的话呛了下,于是便咳个不停。
雍昭赶忙伸手替他缓了一阵,心中懊恼,自然不敢再逗他,索性便一转话题,指指床上,“你病未全好,朕不逗你了,你且先歇着,朕去换身衣服便来。”
说罢便立时起身,也不等纪舒钦回话,逃也似地匆忙唤了宫侍进殿,转到边上更衣去了。
被落在床榻上的人这会才慢慢回了神,下意识伸手按在唇上,擦过雍昭指腹贴紧的位置,来回摩挲,眸色微动,浮出星星点点的眷恋来。
他脸上绯色未褪,脑中仍因雍昭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恍惚着,视线转了转,才垂下去,落到赤色鸳鸯绣被上,又羞得一下移开,缩着身子,蜷到卷起的被褥中去了。
雍昭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再度响起,大约是已换好了衣物,正向床边来。
纪舒钦深吸一口气,紧闭着眼,转过身去,面朝床外,才缓缓睁开了眼。
正撞见雍昭回望的眼神。
于是心跳忽地就乱了节拍。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话虽说得轻巧,可真到了床上,却又成了另一种光景。
距离贴得太近,心跳和情绪便都乱得不成样子。
纪舒钦下意识地缩了缩,一犹豫,还是再度开口道:“陛下,还是让奴去外间……唔”
实在懒得再听完他推拒话语的人索性伸手一捂,将纪舒钦剩下的话语都堵回了腹中。
“朕不是说不许再提吗?真是……你若不想睡,那便同朕聊聊天。”雍昭被眼前人过分谨慎的态度惹得万分无奈,想着纪舒钦如今的谨慎模样,大约也不愿与她多话,便索性随口一扯,正想借机将人哄闭眼了睡去。
谁知眼前人的呼吸一滞,显然在听见消息的瞬间便愣了神,却是很快便开口接话道:“陛下想……聊些什么?”
眼见纪舒钦一下又精神了几分,雍昭暗自叹了口气,本欲回绝,然而转念一想,忽然又觉得这是个绝佳的谈心机会,于是一下也认真起来。
是了,重生之后,她对纪舒钦的态度转变太过明显,连旁人都好奇关切的理由,想必纪舒钦的好奇只多不少,只不过先前碍于情形,并未探寻。
今日正是个好机会。
“朕想聊……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雍昭极轻地叹了口气,视线落在纪舒钦胸前,思绪一下回到前世。
前世……
“朕梦见,朕成了好大一个昏君……失了民心,天下人都想杀朕。但朕到死都只念着要与景逸的灵位死在一块。”颈上的疼痛记忆犹在,雍昭忆到痛处,一时胸闷得很,不得已停了片刻,深吸口气,才又开口,“到了灵堂,却才知道他其实未死,呵,何止是未死……人可是叫摄政王好好地护在了手心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没死在暴民手中,却死在了摄政王手中。后来有个人,拼了命也想救朕。再后来……”
温热的湿意从眼眶中一点点浮现,雍昭只觉得眼前忽然模糊起来,成了混沌一片。
回忆与现实交织,痛苦与庆幸掺杂在一起,凝铸成为一片,又融进了困意,便一下成了迷迷蒙蒙的情绪——她闭起眼,周身发颤,一时间再也说不下去。
“陛下、陛下!”
纪舒钦的声音自耳侧响起,才稍稍让雍昭回了神。
大约是一眼看出雍昭状态的不对,他已没了先前的拘谨,只猛地倾身,凑到雍昭身侧,伸了手去扯雍昭衣袖,唤她回神。
雍昭猝然惊醒,从幻觉之中回神,下意识地仰头呼吸,鼻尖便蹭过纪舒钦正因关切凑得极近的脸颊,惹得他周身一颤,条件反射地向后脱去。
却被雍昭一伸手环在背上,用力扯回了身。
“唔!陛下……”毫无防备的人果然一下跌倒,落了雍昭满怀。
分明方才还忧心她责罚,害怕得紧的人,怎么自己一显出些不对劲的模样,便又不管不顾地凑上来了呢?
雍昭手上使力,紧攥着怀中的人,像极溺水之人。
而纪舒钦是她在这暗涌浪潮之中唯一的浮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须得一次又一次,将人攥紧了,方可得片刻安息。
“纪舒钦,让朕抱一会,只这一会……”她眼底一点点湿了,在眼尾洇出点潮气,然而最终并未凝成泪滴,便被帝王傲气强压着散了。
雍昭这梦境说得含糊,落到纪舒钦耳中,更多是不明就里。
然而雍昭那双手蓦然伸来时,他也不挣扎,任由雍昭使力紧抱着,只是抿紧了双唇,眸中晦暗明灭,思绪像是一下飘去极远。
倒不知雍昭为何突然做了这样一个梦,又为何只因一个梦境便性情大变,实在不似她从前心性。
“陛下……”
他并未多话,静默许久,好容易开口,也不过是又唤了句“陛下”,木讷得很。
雍昭这才回神,慢慢松了手去,退开些许,视线不自觉又落到纪舒钦心口血痣的位置。
但大约这视线实在太深重、太炽烈,连纪舒钦的视线也被带着向下,像是探寻。
而后忽地被一个动作截断在了半路。
雍昭蓦地伸出一只手去,指尖隔着里衣,点在那一处血痣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神情十足严肃,目光灼灼,那指尖稍稍收回,浅蹭过微微凸起的血痣,来回摩挲了几下,才恋恋不舍地挪开。
微妙触感离开的同时,纪舒钦听见雍昭刻意放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心口的血痣,可是生来便如此?”
纪舒钦僵了一瞬,有些慌神地移开视线,微微捏紧指尖,才低声答道:“回陛下的话,奴心口血痣,生来便有之。”
“那……这血痣可有什么说法?也不对,应当说……”大约是一时没想到合适措辞,雍昭停了片刻,才又蹙眉继续,“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用处?”
纪舒钦的喉间登时锁紧,再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心跳忽地变快,在一室的寂静之中,几乎产生能让人听见的错觉。
脑中恍恍惚惚,几件事情堆叠在一起,混乱无比。
他不知道雍昭究竟为何突然注意到了自己心口处的那一颗血痣,亦不知雍昭对其的了解到了哪一步。
是神巫血脉现身西北的传闻?抑或是更多自己曾与先帝密谈之事?
从来忌讳先帝的人忽地就启用了一众暗卫,连向来对自己谈及军事忌惮不已的情形都改了几分。
仅仅是一个梦,便会让人有这样大的转变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
本就是敏感的话题,于是一时也便不知该从何开口。
纪舒钦才被雍昭抚开的指尖又暗暗攥紧了,背上沁出点寒意。
这一处血痣的事……又或者说,事关他身世的事,他也不过是两年前在西北征战时偶然得知的。
当时场景,如今想来,却也仍历历在目。
那女人……古怪的女人,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八九年纪,却能不惊动一兵一卒,笑语盈盈夜潜入他的营帐之中,大言不惭,说自己是他那三岁起便不曾见过的娘亲。
起初他是不信的,然而女人只一笑,倾身点在他心口血痣位置,顺口抖出来他身上最隐秘的事情——
胯下的那一处畸形花心。
他那时又惊又恼,还未及发问,便又得了一堆好奇怪的话语。
“舍予,神巫血脉传给了你,是你的命数,亦是你的劫数。”说这话时女人本已猫身挪到门边,见纪舒钦始终无动于衷,只越发警惕,竟又停下脚步,转回身来,继续道:“这半月我都会留在三十里外的漠骨崖,西南神巫一脉的事,你若有心,便可去往此地,报我‘纪筝’的名字来寻。”
后来,他犹豫良久,最终还是去寻了一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才知晓所谓“神巫”身世。
但从未敢声张。
直到出逃神巫血脉的踪迹出现在西北一事传到了先帝耳中……
纪舒钦微垂下眸,停滞片刻,才鼓足勇气开口道:“奴只是听过一些传闻,未经证实,陛下为何……突然问及此事?”
这下便轮到雍昭一下顿住。
重生一事滑到嘴边,却是一顿,又滚回到腹中,兜了个圈,出口便成了另一个话题。
“朕不过顺口一问,既只是传闻,那便算了。比起此事,朕更忧心西苑的事。”她接边话,边去看纪舒钦的神色,见纪舒钦在听及“西苑”二字时陡然又浮现出紧张拘谨的表情,便伸出手去,在他肩上轻抚了下,才继续开口道:“若是景逸已与摄政王有染,只怕如今西苑的景施也是摄政王一派了。不过,这景施倒是个胆大的。”
本都只是些小打小闹的动作,前世她虽介意,但终究看在景施能够招魂的份上并未计较,甚至纵容他以“便于招魂”为由入住连景逸都不曾真正进过的“皇夫寝宫”。
虽挂的一直是“暂住”名号,可前世,一直到她身死之前,景施都是待在西苑的。
只不过,许是因为景施与景逸之间到底生出了嫌隙的缘故,前世到后来,景施所谓的“招魂”便总有失误,有时耗时费力忙活半天,却连景逸的残影都见不到一处。
到大尹五年,王朝已是强弩之末,大臣们参奏的折子一日多过一日,痛骂她是昏君的弹劾之词多如牛毛,她也不得不淡了几分对先皇夫的执念,转头到这些焦头烂额的政事上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算起来,前世到身死之前,雍昭大约已有近半年的时间不曾踏足西苑,于是也并不知景施最后的下落。
但是有几分可惜。
联想他前世动作,雍昭又想起景逸现身当日对方那拙劣的跌倒动作,一下便捉到他心中目的,嗤笑了下,才继续道:“他对朕像是有几分意思,只可惜图谋的心思实在太明显,朕半点也不喜欢。不过,倒是可以一用。”
语毕便想听纪舒钦的回复,于是一眨眼,视线就又直勾勾落到纪舒钦面上去,惹得人一怔。
大约是反应过来雍昭等他回复的意图,纪舒钦极轻地吸了口气,边看着雍昭的脸色,边带着几分倦意低低应声,“陛下是想设计挑拨?”
雍昭“嗯”了一声,倦意涌上来,一时竟忘了应答。
又过许久,这才想起来回话,于是匆忙道:“自然是要的,大好的机会,朕先知晓了……”
雍昭说到半处,烛火正燃尽,殿内的光线一下暗去,将雍昭整个人都浸入暗处,她眸色微沉,忽地又想起还未提及的重生一事,于是后面的话一下止住,慌忙去看纪舒钦的神色。
却见对方已然阖眸,鼻息平缓,一副静静的入睡模样,这才放下心来,叹出口气,伸手抚在纪舒钦眼尾,沉声道:“放心吧,重活一世,朕一定会尽全力……来回应你的喜欢。”
良久,浓重的夜色之中,终于在听见雍昭转过身去的声响之后,纪舒钦极缓极缓地松开紧攥的指尖,睁开了双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方才因暧昧距离而生出的丁点旖旎情绪眼下早已因雍昭这一句话悉数散尽,转而浮现出汹涌的沉重情绪。
许久,他才阖眸,心想,原来如此。
神巫血脉的记忆与胸口的血痣紧密相连,一下将纪舒钦的思绪牵出去极远。
事关神巫血脉,倒是有过这样的一条传闻。
“若凭神巫血脉为引,温养魂灵,七七四十九日后,再祭以心头血,便可逆转乾坤,复生已死之人。
“亦称‘重生’。”
只是传闻之中,重生之人应是只有魂灵溯回,记忆全无,犹如一张白纸。
却不知为何,雍昭却能记得重生一事。
但若是陛下重生……
若是如此,虽然离奇荒诞,却可解释这几日来的转变。
为何向来厌弃自己的人忽然就转了性,显得亲近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先前原本放在心尖上惦记的先皇夫,却又不知为何成了被忌惮警惕的一个。
若是陛下已然死过一次,重活了一世,这其中的种种变动,便悉数有了解释。
那夜间陛下所说的梦境一事,只怕大概率不仅是一场梦了。
大约那些算计、那些背叛、和死亡的痛苦记忆,便是所谓的前世记忆。
前世……原来我竟没能护好陛下吗?
室内一片寂静,许是到了后半夜,连虫鸣的声响都歇下去,只剩夜风抚过枝头的“沙沙”声响。
纪舒钦的心头颤了颤,后知后觉的愧疚情绪涌进胸膛,绞紧一片,隐隐带出点真实的疼痛感觉。
他垂眸,心想,我怎会护不好陛下?
明明已有先帝密钥,有精锐暗卫,连西北都已平定,签下了合约,又为何还是没能护住陛下?
微微发抖的视线下移,落在雍昭背上,因着室内黑暗的缘故,并看不真切,只依稀能分辨出个模糊的轮廓来。
但规律起伏的身躯能将身体主人平稳沉静的睡眠状态一览无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昭的这一夜睡得极好,梦中没有刀光剑影、没有怨声载道,更没有那些鲜血淋漓。
然而静静望向雍昭的人心跳极快,胸膛处刀割一般,泛着锐利痛意,激得他困意全无。
他无端落进了一个有关未知前世的混乱噩梦里,心绪起伏,翻来覆去纠结只一个问题。
自己没能护好陛下,那么……重生又是怎样情形?
纪舒钦悄悄抬手,绕过衣物,轻轻去触记忆之中心口的那颗血痣。
似乎确实变得不一样了。
从来充盈饱满的凸起位置如今竟变得干瘪皱起,像是长满褶皱。
他心下一惊,有关重生的揣测念头慢慢具象了,终于凝聚出一点确切的行迹。
只是还差一点。
醒来之后,他因缠绵病榻,还一直未有机会看过自己心口处的血痣,于是一时也并不敢笃定。
可陛下今夜的表现,对这一出血痣异乎寻常的关心倒是给他提了个醒,才叫他一下便想到了此处位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是这样吗?
前世……会是他取血点魂灯,以心头血替陛下换得重生机遇吗?
纪舒钦抿了抿唇,眸色微不可查地闪动几分,心中竟生出几分期许来。
他一边竭力克制这点让人难以自处的希冀,一边伸手抚过心口,企图遏制几分正怦然跃动的心脏。
但控制不住的幻想与渴望还是如潮水般一刻不停地翻涌上来,几乎淹没他的整个胸腔。
抵不住诱惑的人一下就陷在幻梦之中,难以自拔。
室内难得落进一处斜照着的清冷月光,正落在床榻边上,平添几分亮堂。
本在熟睡之中的雍昭似是被这点光亮惊扰了几分,于是又翻过身来,又转成同纪舒钦面对面侧卧着的姿势。
正出神的人惊了一惊,下意识就又要挪开一段距离,然而思绪一落到前世今生的话题上面,不知怎地,忽然就生出来几分胆识,不再逃避了。
青白色月光下,生平第一次,纪舒钦主动凑近了去,直直望向雍昭。
片刻,先前抚在心口血痣上的手指逡巡着,游离到了唇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今日雍昭抚过的位置。
时间已过去这样久,分明那处地方早已散得不剩半分雍昭的痕迹。
却还是让人觉得欢喜。
原来陛下不是一时兴起,不是又想了什么新鲜的折辱法子,而是当真变了……
他喉间紧了紧,险些发出些呜咽的声响来,却终究忍住了,只是垂眸之时,再怎么也忍不住那其中的温热湿意。
明明大病初愈,不该有这般情绪起伏,可再如何也克制不住。
仅存的睡意被这一通胡思乱想悉数打散了去,本是昏沉的脑中却愈发清醒起来,同因病气而虚弱着的身体相斗争,一时并分辨不出到底是哪一边占了上风。
连纪舒钦也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何时睡去的。
他只记得自己脑中思绪游走,已然框定计划出几件需要一一试探验证的事件,而后的记忆便散成一片,难以分辨了。
却倒是难得的好眠。
这晚连雍昭也睡得极沉,却又因习惯早早醒了,正撑手半卧着,轻轻去勾方才纪舒钦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发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室内早膳仍散着淡淡香气,热菜都拿小炉子温着,等候雍昭起身。
然而忽地玩心大发的人却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拿手指勾了几绺发丝,竟顺手编起小辫子。
尚在睡梦之中的纪舒钦眉心难得舒展,不似先前那般紧皱着,倒是给仍在病中的人添了几分生气。
雍昭好容易编出来一小截麻花辫,搭在纪舒钦脸侧,一下忍不住笑起来,索性开口唤宫侍取了条短些的发带,绕过几圈,潦草打了个结,将辫子仍放在纪舒钦脸侧,这才小心避着纪舒钦,缓缓起身。
雍昭才换好衣物,外头便轻轻响起几阵敲门声。她不由得侧耳细听,于是才听见元平压着声呈药求见的声音。
虽有些诧异这一碗药汤为何来得这样早,雍昭却也没多发问,只简单应声,让人将汤药送进门了。
与这一碗药汤一同送来的,自然还有昨日吩咐元平去取的《军工要式》。
雍昭对着拿约摸半掌厚的书册怔了片刻,才隐约想起自己似乎也是曾被先皇逼着读过此书的。
只不过军工一事实在晦涩难懂,她断断续续尝试过几次,最终还是放弃了,于是昨日纪舒钦提起时,一下也未能想起,是这样厚实一本书册。
纪舒钦却说只要两个时辰便足矣找出其间机关出处,并能指明原理。
可想他对此书该有多么熟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昭微叹了口气,抬手在眉心按了按,才点点头,叫元平放下东西,先退了出去。
室内那清心凝神的安神香里忽地便窜进来一股浓厚苦涩的中药味道。
纪舒钦还未醒,这一碗苦涩至极的中药便先送了来。接手宫侍依着前几日的经验,上前端起汤药,向雍昭请了一礼,口中边道:“陛下,现下婢子可否伺候纪公子服药?”
雍昭正盯着《军工要式》出神,一时心思也未放在这汤药之上,于是下意识只一点头,就要放人动作。然而余光瞄向汤药又忽然回神,心中想到今日既然纪舒钦已醒了,便无须再如先前一般灌药,只等他自己醒了再喝便是。
便又叫住了人道:“罢了,今日无须你伺候,先退下去吧。”
得了命令的人忙不迭点点头,当着雍昭的面试完药,放下药碗,一下退出门去,没了踪影。
苦涩气息离得太近,一下就盖过那股淡雅清冽的安神香气味。
雍昭一时失笑,叫好奇心驱使着凑近了药碗,深吸一口,却一下险些被那股直冲天灵盖的苦味呛得干咳。
真是这样的苦药?
好容易缓过一阵,雍昭却还是带着点怀疑的心态,索性又凑近了,捏起瓷勺,尝了一小口。
于是一下便当着被这股苦味激得当真万分痛苦,整张扭曲皱起,十足嫌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焦急地扭头去找桌上茶碗,好容易喝上,才觉得缓过气来,余光一瞥,却见床榻上的纪舒钦已然起身,动作极缓,像是还未完全清醒。方才编好的一小截麻花辫歪斜着垂在耳边,发尾正垂到颈前,因着纪舒钦这一起身的动作晃荡着,扫在他颈间。
那带着困意的微哑声音低低响起,叫出句带点茫然不确定意味的“陛下”来。
雍昭便循声转过头去。
纪舒钦被她这一看,顷刻间便猛然转醒,眸中星星点点的初醒迷茫一下散了,换出副恭敬顺从的样子。
苦味仍未完全淡去,雍昭微微侧身,避开纪舒钦视线,抬手掩在唇际咳了几声,借着凉气将口中苦味散尽了,才开口应他,“你醒得倒好,正巧东西都备齐了。”说完便又转过头去唤起宫侍,“来人,伺候纪公子更衣洗漱。”
纪舒钦正低头准备应答,余光正瞥见殿内用以梳妆打扮的铜镜,指尖便又紧张得绞在一块,呼吸一下滞住,又待片刻,才终于应了声。
好在雍昭尚且不知他心底有关于血痣的那些心思,只以为他是大病新愈身体不适,便只又关心几句,便将这个话题掀了过去。
于是很快,纪舒钦便站到了镜前。
他的视线落在镜中自己刻意拉开衣领露出的胸膛上面,紧盯着那颗于记忆中全然不同的干瘪血痣,眸色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等待纪舒钦更衣洗漱的空挡里,雍昭正坐回桌前准备用膳,却听见外头响起阵极轻的敲门声,她蹙眉问了句“何事”,话音刚落,便听见那头谭福压着声通报道:“陛下,北门守军急报。”
雍昭眸色微沉,脑中的困意一下散了个没影。
谭福的性子她最了解。
若非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断不会这般未经通传便贸然打扰。
能让谭福都耐不住发话的事,只怕不会轻易解决。
思及此处,雍昭面色陡然凝重,连忙点头传了人。
似是知晓自己大清早扰了帝王好心情的人格外紧张,始终垂头,大气不敢出一声。
雍昭一时也被牵动着紧张起来,然而却只一顿,便又抬手向下压了压,示意谭福噤声。
室内静静片刻,等那头纪舒钦“窸窸窣窣”收紧衣带的声响渐歇,雍昭才一抬手将其余宫侍悉数遣散,对屏风后的纪舒钦温声道:“早膳备齐了,你过来等朕用膳便是。”
雍昭想得简单,只当反正人已穿戴完毕,到自己近前听谭福的通传倒也无妨。哪知道自己话音才落,屏风后转出来的却是衣衫未整的纪舒钦。
他面带薄红,胸前的襟带还未系起,松松垮垮耷拉着,心口处那一颗暗色的血痣便格外清晰。
雍昭的神色在触及那血痣的瞬间显然微顿,似是僵住片刻,才慢慢回了神,当即抛了身侧的谭福,快步向纪舒钦走去,口中边道:“朕以为你已穿戴完毕,这才……”似是觉得尴尬,话到关键处便断开一截,视线盯着他身上略宽的衣袍片刻,才又施施然接起,“可是衣服不合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陛下,奴着此衣,是有些大了。”
正垂头解释的人语带恭敬,视线放得极低,待雍昭走近了,才缓缓抬起,掩去其间的思量情绪。
雍昭倒全然未注意这些,心思只一下随着指尖落到他胸前去了,“朕按你先前的尺码派人备的衣物,倒是疏忽了你近来久病消减的部分。先且将就些,一会再派人去取。”说话间那极其自然伸出勾起系带的指节翻飞,三两下便扎出个标致的花结。
纪舒钦低低应了句“是”,动作竟是没再躲避。
雍昭还不知血痣一事,只当他难得放下几分心结,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克制警惕,一时心情大好,连谭福带来的紧张也淡了几分。
替人收拢好略宽的衣袍,便也顺带引着人回桌前去了。
又摸不清陛下心思的谭福微微侧身,挪开半步,将同两人之间的距离又让开些,悄悄抬眸去看雍昭神色,见应是无虞,才稍稍定心,大着胆子压声道:“陛下,事关皇亲贵戚,可需要请纪公子先行回避?”
“但说无妨。”才招呼纪舒钦落座的人一震袖,眉心在转向谭福的间隙里皱起收紧了,又压着声道:“何事这般着急?”
“陛下!”好容易得了雍昭问起的人如蒙大赦,险些没收住声,好在视线一瞥,正望见雍昭不悦神色,这才赶忙刹住,也压了声答道:“陛下,北门将士早些时候刚传消息,说摄政王拿着令牌一早便入了宫,称有要事要与陛下面谈。眼下恐怕人已快到正殿了。”
大约这一回要面对的人是自己早有准备之人,雍昭下意识便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心。
原来是萧程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己还没动手,对面倒是按捺不住主动找上门来了。
昨日景逸现身失误,今日摄政王便进宫面圣,说是爱护有加也不为过。
她蓦地冷笑了下,知道是萧程望的事,便也不再压声避着纪舒钦,只冷冷道:“先将人谴到殿内里候着,找位信得过人先拖延几分。”
“陛下想遣哪一位人士?只怕摄政王疑心……”
“摄政王心思缜密,对朝中党争了解颇多,遣哪一方人士都容易叫他起疑,你索性寻个由头,将西苑的景施打发过去,凑个偶遇,看看他的反应。”她点点头,算了应了谭福的消息,利落安排出一串,待谭福应声,才又开口问:“那金饰可放回了?”
“放回了,就留在先皇夫所在位置。”谭福思及雍昭才提起了景施的名字,便又思量着补上一句,“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雍昭闻言一挑眉,“讲。”
得了应允的人一下便大着胆子,竹筒倒豆子般“哗啦啦”倒出来一堆的话。
“昨夜去的小允子说他去时西苑灯火通明,似是并未就寝。奴才担心有事,便派人守了一晚上打探消息。却才知晓,原是西苑那位景公子为侯陛下,连晚饭也未吃,又硬熬了一夜,今日破晓方才歇息。”
雍昭闻言一怔。
她记得自己分明并未答应景施夜间再去的事,怎么对方偏还是不信邪地等了一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般不知隐藏自己的心思,倒不知是装傻充愣还是心思缜密……有意为之。
“可还有其他动作?”
“回陛下,暂时并未发现。”
“那便先且不管,放他去做。你派人去往西苑递一份摄政王进宫的消息,若是他有其他动作,再来报朕。”
“是……”
总算有这么一件勉强可算好事的事。
雍昭微微勾唇,心情难得好了几分。
景施这一下倒算是赶巧了。
她想遣景施,本不过是因着昨日西苑闹剧,自己私心猜想着与摄政王有关,正可借由两人这一次的会面摸出点蛛丝马迹。
谁知竟这样巧。
昨夜因着景逸临阵脱逃的事,自己便未在西苑久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苦等一夜的景施憋着满腹怨气,眼下只怕也才刚刚歇息,若是听了摄政王进宫的消息,想必会按捺不住前去问起。
那便该有好戏看了。
景施的事算是彻底说完,雍昭便点点头,又道:“这些奏折先不必动,随朕就在寝宫里头待着。萧程望若是问及,便说朕今日疲乏,还未起身。待半个时辰,待朕与纪舒钦用过早膳,再派人去传摄政王。”
话到此处,也算是交代完毕,然而雍昭才打算开口遣人,忽地又想起纪舒钦的事,于是转个头又问,“纪舒钦醒来的事,可曾透出过消息去?”
“回陛下,不曾。”似是生怕自己解释不清,谭福微顿片刻,便又细说道,“纪公子的消息本就只有近身几位宫侍及太医知晓,人都是挑过了的,不会多话。”
雍昭闻言,一下勾唇笑了。
“那便好。朕这便领纪舒钦看场好戏。”她自说自话了句,而后才转向谭福,冷笑了声,缓缓开口说出了计划来。
“今日论理,摄政王不该入宫,但他既然来了,便定是些火烧眉毛的大事,如此要事,十万火急,怎好耽搁?依朕看,一会也不必传他去御书房了,直接让人来朕寝宫便是。”
这话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掺着些好没规矩的道理,谭福暗自捏了把汗,忍不住还是开口劝道:“陛下如此,似乎不……。”
“朕顶着这昏君名号挨的骂名还少吗?倒也不差这一件,那帮大臣爱奏便让他们奏去。”到底还是前世被骂得多了,如今别的什么没练成,倒是挨骂的本事见长。
雍昭自嘲般笑笑,一下堵住谭福后半句话,而后也便不再为难人,一抬手将他也遣出门外,自己又凑到纪舒钦身侧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被迫端坐着倾听两人对话的人终于得了个歇息的空闲,却还未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又被雍昭倾身凑近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
意识还未回神,刻在骨子里的痛苦记忆主导这副身躯顺从地偏过头去,双眼禁闭,下意识绷紧神经。
下一刻,雍昭那温热掌心轻轻抚过的瞬间,便让从前那些并不美好的记忆悉数翻了篇。
被柔软触感拽回的思绪丝丝缕缕,将纪舒钦包裹其间,诱惑他重新睁开了眼。
转瞬即逝的恍惚情绪还未来得及经由这只手掌传到另一人的眼前,便悉数散开了去。
纪舒钦怔怔看着雍昭那如蜻蜓点水般抚过自己的指尖,还未及反应,耳边便又响起雍昭并无怒意的催促声音。
“回神了,纪舒钦。”
他循声看去,雍昭的神情明媚鲜艳。
“洗漱、用膳、服药,再吃颗糖丸。吃完了,才许你去读《军工要式》。”
带点命令意味的话语威慑力十足,内容却是实打实的关切之情。纪舒钦听得一愣,反应后只得匆忙扭过头去,点头先应了句“谢陛下”。
雍昭看着他的反应,一时觉得好笑,便忍不住又开口调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你一向……这般不禁逗么?”隔着距离,雍昭微眯起眼,抬腕在空中轻点几下,隔着错位视线,似是正挠在纪舒钦胸前。
本打算开口分辨一番的人一撞上这般逗弄情形,舌头又一下打结,结巴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了。
雍昭倒也便歇了继续逗人的心思,转而显出一副严肃的神情,开口道:“摄政王即刻便到,今日只怕是为了西苑之事而来。此事你既已知晓,便无须回避。只不过,朕还需要你配合,出演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好叫那萧程望放下警惕。”
痛苦与幸福交织在一起,纪舒钦脑中混沌不已,茫茫然应了,又过片刻,才忽地想起自己应下那一颗糖丸的事情。
糖丸——
似乎陛下忘记了……他身上那些因欢好药物而养出的情瘾,平日里若是不想诱起,便不可沾半点甜意。
藏在身侧的指尖攥紧袖口,将那一处搓揉得泛起褶皱。
纪舒钦静默片刻,像是极艰难极艰难才做出决定。
他什么也未说起,只讷讷应了一句:
“奴遵旨。”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前的清粥“咕噜噜”冒出点泡,雍昭微微抬手,拂开飘至面前的热气,开口道:“用膳吧。”
大约是想照顾一番仍然在病中的人,满桌饮食都以清淡为主,冒着热气的浓粥,加之几碟菌菇时蔬,也便算一顿。
纪舒钦并不愚钝,再如何也看懂了这一餐之中的偏袒,于是下意识又想推拒。
“陛下,奴这般……不合规矩。”
说罢人便想起身,却被雍昭先一步按下,得了句半带着调笑的回答。
“朕是昏君,一切全凭自身喜好行事,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雍昭倒是难得对自己身上的昏君骂名多了几分喜欢,笑笑又接话,“再说,此间的事又传不到外面去,你我不说,岂会再有别人知晓?”
分明是一溜的歪理,没半点说服力,连雍昭也觉得不过是几句自嘲的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正想再改口添几句正经的说辞,便见纪舒钦难得竟收了意欲起身的动作,当真规规矩矩坐稳了。
只是人虽坐好了,却没顺着雍昭的意思拿起碗筷,而是极认真地摇摇头,似是又纠结半天,才在雍昭再度开口提醒他用膳的空档里缓缓道:“旁人只是不知陛下。”
雍昭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句话来,一时乱了阵脚,先前自嘲的情绪顷刻散了,莫名流露出点委屈来。
她几乎都忘了被人肯定的感觉了。
前世受过的骂名铺天盖地,叫她连自欺欺人都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她还不满过几次,然而后来……后来她竟也觉得他们骂得对极,一针见血,有理有据。
于是也只得苦中作乐,将这些骂名当笑料一条条听了。
却不曾想重活一世,又是被纪舒钦这样一句分明好没依据的话语给安慰到了心坎里。
虽未回应,但发自内心的喜悦之情总是难以掩饰。雍昭微微垂头,眉眼不自觉柔和了些。
纪舒钦将她那点细微动作看在眼底,心情也随之放松几分,低头依着雍昭吩咐去取碗筷时,唇角也上翘几分。
从雍昭的视野里看去,几乎就像是浅笑。
像是颗糖丸,倏忽就滚进了雍昭心底,惹得她心尖一颤。
险些迷了心思的人连忙克制着一扭头回神,依着记忆中的位置,抬手去掏惯常放在抽屉之中的蜜饯果脯。
果然寻得一盒裹着糖霜的山楂球。
她伸手拧了盒盖,从里头挑出来个浑圆饱满的,拿到眼前,转过半圈,一下拢到掌心,视线又落到纪舒钦身上,只“嗯”了一声,将方才捏在掌心中的那一枚山楂球放到药碗旁边,施施然道:“用膳吧。”
这一回纪舒钦也没再推拒,只是动作之中仍带点拘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终究比先前的警惕好上太多。
雍昭叹了口气,倒不再计较他的小心动作。
接下来的时间到是平静得很,也并未再出什么波折,连负责收拾的宫侍都格外叫人满意,几乎挑不出半点毛笔。
惟有纪舒钦在服完药吃下她递出的糖丸时,神色像是有几分的抗拒。
虽掩饰了些许,却仍是逃不过雍昭眼睛。
只不过反正最终按着人服药的目的已然达到,雍昭便也没多在意这一点,只看着人当真重新上床歇下,便不再多问,转头便让谭福去派人去请摄政王准备。
等人的闲余时间里,雍昭仍待在床前,视线落在正因药效而微微发汗的人身上,难得心安片刻。
却只是片刻,便又不得不起身,重新坐回到案桌前。
她脸上虽然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心底却不由得忐忑起来。
重生之后,这还是她与摄政王萧程望的第一次交手。
分明与先前并无什么差别的相见,重生后却成了暗流涌动的情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世最后,她到底是死在萧程望的手上,于是这种躯体下意识的反应便避无可避。
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心中就不免生出出些恐惧和下意识的慌乱情绪。
她已是死过一次的人,可虽然重生了,前世的记忆依旧清晰。
于是那些深入骨髓的死亡疼痛也在等待着直面仇人的时机里变得愈发清晰。
漫长而又难熬的等待时间。
她本以为可以挨过去。
然而距离摄政王到来的时间越近,颈上那疼痛的感觉就愈发强烈,几乎不像是错觉。
雍昭的心绪一下起伏不定,连带着呼吸也局促几分,似乎一个不留神,就又要坠落跌回前世无边的黑暗噩梦里。
她踉跄着起身,又缩到纪舒钦身侧的位置去。
却才发现眼前人的状态比起方才,似乎添了几分的不对劲。
关切情绪一瞬盖过恐惧,引着她匆忙凑近,伸手就去探纪舒钦的体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明没有高热的灼烫感,却为何纪舒钦的周身都这样通红,连胸前也……
视线从脸颊滑过脖颈,再落到他胸前被挺立乳尖顶得凸起的衣料上时,雍昭的神色僵了片刻,脑中嗡鸣了阵,却终于反应出这一切的原因。
不是高热,却是远比高热更糟上百倍的情形。
先前滥用欢好药物的情瘾,竟在此时发作了。
情瘾,从前向来是她乐于拿来折磨纪舒钦的把戏。
挑情瘾发作时将人捆束绑起,偏又不碰他半点,只等他实在受不住,被始终不得宣泄的情欲磨得昏死过去,才又故意上手拿各式物件玩弄,将敏感得不行的人一遍遍玩到连纯粹的施虐也会泄身。
然后看他崩溃失神的痛苦表情。
……
好在那些恶意多半是前世后来的事情。
她重生的时间尚早,对纪舒钦的折辱手段也并不至前世那般变态且饱含恶意。
略微算算,大约在刚把纪舒钦打作禁脔的这一年里,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不过是上手了些坊间男倌们用的道具以及……诏狱司纯粹的打骂刑罚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切行径还不及前世的万分之一恶劣,尚可挽回。
被纪舒钦情瘾的发作得事情一搅和,即将面对摄政王的恐惧一下不知被雍昭抛到哪一处去,再没了影。
她顾不及时间问题,伸手便想替纪舒钦抚慰几分,却被人微微侧身躲开了。
正疑惑时,纪舒钦却难得主动出声,吐露请求。
“陛下,奴可以忍……唔、并不会碍事。”
发作的情瘾已然攀上他的身躯,将他整个人都拖入情欲的深潭。
连开口都带了不正常喘息的如此情形,竟还说能忍?
雍昭被他惹得着急,也顾不及再问他的意思便伸出手去,沿着被褥边沿缝隙探进,顺着他腰侧向下,就要去抚慰他下身。
指腹摸到股间那一处位置时,发烫的温度和湿意即使隔着衣料,也依然清晰。
只是又前移片刻,便惹得人下意识颤身,逃出几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不、唔、啊……”被刻意压住的喘息几乎破碎,随雍昭摸索位置的指尖断断续续泄出来一点。
“今日不是朕有意要折辱你,朕这般动作只是想替你抚慰几分,等你泄出来解了情瘾,朕便收手。”
雍昭确是这般想的,哪知话音刚落,门外便已响起来人通传的声音。
“陛下,摄政王到了。”
于是人便一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却又是几乎没有犹豫地做出了选择。
“不必担心,朕这便去寻个借口,将他遣了去。”雍昭动作极快,顷刻便收手起身,已然迈出向外的步子。
然而袖口竟被纪舒钦扯了去。
于是不过半步,便又被引着无奈站住了脚。
“陛下,奴当真可以。只要陛下不在此处,不触碰奴、不看向奴,就可以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奇怪,方才还克制不住喘息的人现下说话竟利索了起来,替这句话添了几分的可信。
雍昭有些诧异地回头,却只见纪舒钦在她的注视之下,当真一下又成了喘息不匀的小结巴。
“陛下,奴嗯、当真……哈、当真可以。奴、知道……哈陛下不是、不是,嗯、刻意折辱奴。奴……信陛下,哈啊、所以、所以……也请陛下,信一次奴。”
极难得的忤逆和执拗……还有真心。
前世的纪舒钦是没有的。
又或者说,并不是没有,只是一直被压抑在了内心最深处的位置,于是便只在死时短暂地出现过片刻。
雍昭有些许的动容。
她怔了一瞬,再回神时便叹了口气,终于松口。
“纪舒钦,朕信你。今日,朕听你的。”
她转过身,缓步向案桌走去,终于落座,又待片刻,才平复了心情,不紧不慢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传皇叔进来吧。”
大门开合,发出轻微声响。
锦衣玉冠的人一身恭敬,人只刚到近前,便已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参见陛下。”
举手投足间俱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这样一个人,若非前世经历,岂能让人猜到,其间背后的狼子野心?
雍昭不躲不避,微微抬头,望向来人,受了此礼,才又淡淡出声,吐出个极轻的“免礼”。
方才的恐惧已被纪舒钦散了大半,于是帝王的威仪便使雍昭在这无声的暗涌交锋里稍稍占据上风。
在萧程望开口请罪之前,她稍稍压声,先一步略带着几分不悦开口发问,
“不知……是何等的大事,能叫皇叔都这般着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难得被雍昭这般对待的人显然怔住片刻,才稍稍找回气势,缓缓起身,仍恭敬答话:“听闻陛下近来行事作风与先前大有不同,臣是关心则乱,这才冒失前来,还望陛下恕罪。”
这话说得实在好听,话里话外放佛全然是对雍昭的关心。
可细细一想,帝王起居这样的细微小事,稍有变动,竟能传到摄政王的耳朵里去,是有些吓人了。
说得好听,是关切,可说得难听些,便可是监视。
雍昭没被他表面上的关切糊弄过去,冷哼一声,淡淡道:“那朕倒是该多谢皇叔的关心了?”
说这话雍昭本意是想呛一句萧程望的,然而对方大约是将这些不悦的源头归到了昨日景逸现身失误的方面上,于是被这般冷脸相对也并不恼怒,反倒拿出点长辈对晚辈的宠溺,半笑着关切道:“是臣失言。不过……陛下瞧着心情不悦,可是有什么旁的事情影响着了?”
旁的事情?
雍昭才刚歇下的心思被这一问,猝然又跑到了纪舒钦身上去。
她本是为了叫纪舒钦借今日的谈话看清摄政王为人的,但他人眼下正被情瘾折磨着,也不知能不能听得进去。
她捏着眉心叹了口气,思及纪舒钦的状态,也便歇了和萧程望你来我往试探的心思,直截问道:“皇叔以为朕是因何事心烦?”
“臣不敢断言,只是偏巧方才臣来时,碰巧见了景小主。自他口中听闻昨日招魂仪式失误,叫陛下未能同先皇夫尽兴,斗胆一猜,不知可是此事?”萧程望顿了片刻,像是当真深思熟虑了一番才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昭顺着他的话一挑眉,不答反问,“若是如此。皇叔以为,该当何解?”
这个不是个好答的问题。
照雍昭的性子,这般做不好的事,本是该冷待惩处一番的。但偏偏当事人乃是宫中唯一可召出先皇夫魂体之人,若是再冷待将人逼急了,日后再也见不得先皇夫,又是坏事。
“仪式失误,照理当罚,只是……”萧程望显然因这一发问沉默片刻,思索一番,才极谨慎地挑了个折中的说法,“只是景小主为先皇夫魂体一事殚精竭虑,偶有倏忽,亦是常理之中。若陛下此时不予惩处,倒是更显帝王心气。”
原是求情来了?
倒是好极,正和她此刻心意。
她正想借这个机会,将景施的地位再往上抬一抬,将幕后的景逸逼得更紧些,看他会不会气急,露出些破绽来。
雍昭微微低头,抬袖在额前按了按,借机掩过眼中笑意,复又淡淡开口道:“朕自然不会罚他。”
还以为是说动雍昭的人闻言一喜,正欲开口赞颂,却又听见那头雍昭似乎全然未注意到他动作似的,自顾自“唔”了声,继续道:“朕不仅不罚他,朕还要赏他。”
景施不是向来想霸了西苑那处本该属于先皇夫的地处么?正好,那片照着景逸喜好造景的地方她本也不想要了,便索性交由景施,既给他个甜头,叫他死心塌地继续追求荣宠,又压了景逸风头,让他清楚,自己的这颗心,已不是全然偏袒、倾注在他身上了。
全然未料到雍昭想法的人显然一怔,回神便立即压了话中的惊诧,竭力平静问:“这是为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要显帝王心气吗?”雍昭笑起来,言语之中还带几分松弛,“景小公子替朕做了这般多,朕想了想,也觉得是时候,惜取眼前人,将他的位子再提些了。”
雍昭故意低头,错开萧程望视线,从案桌上取出那卷详细标注了西苑设计的卷轴,边上手摊开,边不紧不慢道:“这西苑……景小公子住了这般久,却总只顶个暂居的名号,今日得皇叔一提,朕心里也不是滋味,不如干脆将这一处赏……”
这般将西苑挪作他人所用的动作,若传出去,不出几日,天下人便都该知晓帝王变心,不再追念已故先皇夫了。
萧程望既和景逸沆瀣一气,便断不会允许她这般动作。
“陛下不可!”
意料之中的打断果然出现,雍昭心底暗笑,面上却是不显,只作疑惑状,看向萧程望,“为何不可?皇叔莫不是这个意思?”
萧程望蹙眉,微微张口,却并未立刻答话,似乎垂眸又细细思量片刻,想好措辞,才道:“西苑历来被视作皇夫处所,陛下先前分明对此地……”大约是觉得不妥,他微滞片刻,又改口,“陛下此行,若是叫那帮文臣知晓了,定少不了一通驳斥。”
“哦?朕赏自己的宫殿,他们又能奏些什么?”
萧程望不敢将话说得太直白,视线一扫过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眼神微动,索性换出个话题,“陛下可曾看过近几日的奏折了?”
雍昭盯得仔细,自然也捉到他这点小动作,却不戳破,也作势扫过奏折,轻咳了声,似是有几分心虚地开口:“朕这几日有些疲倦,批得不多。”
“那便是了,也难怪陛下还不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什么?”
“臣不敢说。”
分明已吊足了人胃口,却还是要端着谨言慎行架子的人叹出口气,微微摇头,又推辞起来。
雍昭再清楚不过他这一套说辞,也懒得同他兜圈子,当即抬了几分音量,朗声道:“但说无妨。”
于是那头的话茬立时便接了上来。
“陛下赎罪。臣想说的乃是……眼下外头盛传,陛下自诩对先皇夫情深义重,可才守了先皇夫一年,便又改换心意,要幸了别人去。”
倒是些毫不意外的抹黑,雍昭还以为说的是景施的事,一时气极反笑,当真有了几分怒意,一个震声,“荒唐!朕同那景施的事……”
若是换了旁人,此刻多半是已哑声了去,然而萧程望不仅不避,反而又加重咬字,在雍昭的怒意中继续道:“陛下,传言不是空穴来风,今日有关陛下留幸纪奴的流言颇多,若是不加以抑制,恐不利陛下。”
话题突转,传闻的主角一下从景施成了纪舒钦,雍昭反驳的话语说到半处,陡然断得悄无声息。
她微滞片刻,才反应过来话题已又转到了新的一处,慌乱片刻,深吸口气,才又平复心绪,却不着急答话了,只将目光直直落在萧程望身上,待他继续向下说。
萧程望显然未料到雍昭这般平静姿态,怔了片刻,才试探着又继续道:“那纪奴心思歹毒,陛下心知肚明,却将人放在身侧寝宫,实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似乎是后知后觉想起自己现在所在之处便是传言中的“寝宫”,萧程望略微压了些声响,视线游离,越过雍昭,落到她身后的屏风隔断上去,似乎意有所指。
雍昭惦记纪舒钦的心思不比他少几分,见视线不对,当即便开口打断,接话道:“朕不过是怕他当真死了,才记挂了些。眼下他迟迟不醒,朕怕极日后要担什么戕害忠良的骂名。”
她已尽力将话说得委婉,仍担心纪舒钦又听进,当真了去。心中不免焦急,又不好在萧程望面前显露,于是只得悄悄将左掌掩到衣下,缓缓攒成了拳状。
所幸萧程望并不知重生一事,仍照先前的观念,只听这一句便以为雍昭仍似先前一般厌弃纪舒钦。
于是就松了口气,又细数起纪舒钦的所谓罪状来。
重活一世,雍昭自然不必听也知道其中的所谓罪状十有八九俱是杜撰。
她本是不愿听的。
然而这样直白的抹黑从来萧程望都是避着纪舒钦,才在她面前说的。
难得今日纪舒钦也在场,她便歇了打断的心思,想叫纪舒钦也好好听一听,在萧程望口中,他是何等罪大恶极。
前世,她也不是一开始就那样憎恨纪舒钦的,是萧程望递来所谓“真相”,昭示纪舒钦的居心叵测、狼子野心,她才慢慢信了的。
记忆中,她与纪舒钦的交集并不算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了母皇还在世时见过他汇报觐见的几次,便只有后来她初登帝位,因忌惮而将人召回宫中,任命为大婚迎亲仪式护卫总领的短短数面。
只是大婚当日的变故太过惨烈,婚车坠崖,景逸自此不知所踪。
待援军到时,场中只残局一片。
那时大婚迎亲路线乃是绝密。
分出三路的迎亲队伍规模样式尽数相同,却偏仍只有载了真正先皇夫的一队行踪被泄露,遭伏遇刺。
自然而然,纪舒钦成了众矢之的。
那时候她悲痛欲绝,几欲昏死过去,朝中半数事项都仰赖摄政王代为处理。
包括此事。
再后来,便是萧程望拿出调查结果,认定纪舒钦走漏风声,害死景逸。
本就如履薄冰的君臣关系禁不起任何考验,才便被一步步引导着,到了后来极端恶劣的地步。
所以这一世,她只是静静听着,许久,待萧程望自顾自说完了,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淡淡道:“不劳皇叔操心,朕自然……都知道,也都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恨意慢慢涌现,浸没雍昭,让她的语气不自觉冷了起来。
萧程望敏锐察觉了帝王这一微妙的情绪变化,登时知趣地闭了嘴,不再继续。
室内没了说话声,气氛寂静得近乎诡异。
许久,内间里传出来细微的布料摩挲声响。
萧程望如临大敌,神色登时拘谨。
雍昭心中一紧,指尖蜷起,却是笑道:“皇叔这般紧张作甚,莫不是累了?昏迷之中偶有动作也是正常,朕早习惯了。”
被捉到动作的人神色微滞,再如何迟钝也读懂了雍昭的话中的送客之意,于是也不再纠结,匆匆接过雍昭递来的台阶,倾身下拜,退了出去。
眼见人终于走远了去,雍昭一刻也坐不住,一个起身,匆忙就转向纪舒钦所在。
几乎蜷在被褥之中的人这才松开紧咬的下唇,递出来个掺了血腥气息的喘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陛下……”
这一声带着十足的凌乱气息,有气无力。
雍昭听得心疼,连忙倾身,却又怕他眼下身体太过敏感,一碰便会泄身,索性只伸手抚了下他咬得出血的下唇。
纪舒钦蒙着水气的双眸转来,人随雍昭突如其来的动作重重呜咽了声,喉结上下一滚,极敏感地又泄出几个喘音。
他被热汗浸湿的鬓发紧贴在额角,透着淡淡潮湿气息。整个人被情瘾发作得难耐支配着,不自觉就向雍昭掌心凑近了,小心翼翼蹭着,像只极近讨好着主人的大型犬。
“难受得紧了?”雍昭知道情瘾作用,也熟稔纪舒钦被情瘾影响的敏感身体,于是哪怕只是手上这一动作抚摸,也已尽力放轻,却不想还是低估了情瘾的效力,平白又给纪舒钦添上几分难受情绪。
她懊恼得不行,便不再废话,一倾身翻上床榻,掀了被褥,将床上缩成一团的人按在身下,曲膝顶弄着打开,准备动手。
情形变化,是个两人之间极少见的正面姿态。
雍昭略一低头,便能看见身下纪舒钦周身的景色。
这具并不算完美的躯体上遍布着深浅不一的疮口疤痕。少时一战成名,而后久经沙场的代价在他身上一览无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就是这样一具带着各色战事痕迹的身躯,此刻却因情瘾而处处透粉,昭示着其间无尽欲念。
没打算浪费时间在煽情方面的雍昭垂头,先去揉他下身挺立的阳物。她的小臂向下,指尖并不拖延,落下便裹上纪舒钦硬挺发胀的阴茎。
只是掌心才握住前端,因这一动作而向下垂落的发丝好巧不巧,正擦过纪舒钦胸前充血挺立的乳尖。
于是他人便登时紧绷了,粗喘几声,前端颤巍巍又吐出点清液。
雍昭手忙脚乱,松了正抓在他下身上的手,要去捞这一缕碎发,却不想身体一动作,背上的发丝就滑落下来更多。
发尾带着轻柔痒意,四散扫过纪舒钦身上各处。
已被情瘾吊得极近敏感的人哪里收得了这突如其来的异样触碰,身体条件反射就想蜷起,却又被雍昭正结实压制着打开,挣脱不得。
痒意简直比疼痛更折磨人。
纪舒钦的喘息一下带了泣音,微微失神,思绪凌乱,方才好容易才抵挡住的情瘾占据上风,一下就将人拖进混沌的深渊。
他脑中又成了混乱一片,似乎好容易才想起来求饶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又是先前记忆里的东西。
“啊——陛下、贱奴、不行了……求、求陛下,肏……”
大脑几乎停转的情形下,所有条件反射的回应都倒带回到从前。
包括自轻自贱的讨饶话语,包括主动挺腰张腿的求欢讯息。
雍昭几乎听不下去,她又伸手去捂纪舒钦的嘴。
然而纪舒钦却给出了与先前清醒时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伸出舌尖,讨好地舔过雍昭掌心。被捂住的口中嘤咛几声,哼哼唧唧发出点放轻了的喘息。
温热柔软的触感新奇又奇异,雍昭怔了怔,一下抽离了掌心,“纪舒钦,你……”
大约是觉得和陷在情瘾里的人没什么认真谈话的可能,雍昭摇摇头,将后头询问的话语悉数吞了回去,“这副模样,想来也听不进朕的问话,那朕……便只说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带着薄茧的指腹打了个转,故意沿着纪舒钦下腹位置缓缓下移,激得他一阵战栗。
“放松些,不要怕,腿张好了。今日你做得很好,朕是来……赏你的。”
雍昭倾身,手指沿着他阳物根部的囊袋抓握几下,便握着硬挺发涨的阳物,一点点向上挪动,到了顶端,才慢悠悠停下,蹭着铃口,缓缓打圈。
被晾了半天,本已隐约有几分疲软趋势的茎体被略微一碰,便又弹动着发硬,涨大一圈。铃口碰巧被雍昭的指尖堵得严实,射不出半点,于是又可怜巴巴地弹动几下,吐出一堆黏腻清液,似乎是想唤起眼前人的注意。
“嗯?”雍昭果然一下注意,笑了笑,在他精神抖擞的铃口上又按了按,看着他腿根发颤,嗓子里却像爽极似的发出点哼哼唧唧的声音,便故意倾身,逗趣道:“反应这样大,原来是……喜欢被玩这里?”
也不知纪舒钦到底听没听进这一句,他微微张口,喘息半天,又含糊不清地“啊”了一声。
兴在头上的人被他茫然反应逗得无奈,干脆就歇了再说的心思,一门心思放到了动作上去。
修圆的指尖稍立起,并不提前预告,便迅速抠向那被透明清液浸得湿透的铃口处,碾着小孔,反复蹂躏。
“啊、陛下,哈……”
湿润的长睫扑扇几下,纪舒钦猛地颤身,歪过头去,贝齿咬上自己抬起的腕处,将余下带着哭腔的呻吟又克制着吞了下去。
他双眸紧闭,眉心蹙起,齿缝间因雍昭的动作泄出来几声喘息,便又下意识咬得更紧,不敢再漏出点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腕上顷刻就浮了两道更深的齿痕。
“哎!”雍昭才想起来这是纪舒钦从前落下的心病,于是心思一下就被分了去,匆忙收敛手上动作,分神去拉他咬得用力的手臂,“忍不住叫就叫了,今日朕不罚你,别咬。”
她盯着纪舒钦的眼睛,神色焦急,抵着铃口的指尖一下松懈,那处登时便泄出来大股微凉的精水,淅沥沥淋了雍昭半个掌心,余下就都落到了纪舒钦小腹上去。
她怔住片刻,才抬起掌心,正觉得无奈,便见纪舒钦半撑着起身,小心地伸着舌尖,动作极轻地舔过她指尖,吞下了那手上意外沾染的精水。
但这个姿势并不舒服。
雍昭并没放开抵着他股间强迫他张腿的动作,于是纪舒钦便只能借着小臂和腰腹的力气,蜷起身子,尽力去够她手掌位置。
也不知是姿势难受还是才刚射精的缘故,他半身轻颤着,张口将雍昭的指尖吞吃极深,几乎抵到咽处,带出点条件反射的干呕反应,却又强压着忍耐住了,表情极尽卑微和讨好,活像只被驯化调教过的大型犬。
“别……”雍昭的心头一下揪紧,像被谁无端掐了一把,后劲隐隐约约就散出点痛意。
她收回被含得湿漉漉的手,正想用另一手去安抚下纪舒钦,抬眼却对上了他带着惊惧不安,却又僵硬着不敢躲闪的表情。
这是情瘾发作,引得纪舒钦心魔作祟,一时间又把她和先前的记忆混淆到一起去了。
一时间,便仿佛连呼吸都带了痛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昭的手一下僵在那里,她垂眸深吸了口气,才慢慢缓过心口的痛意。
悬着的手指慢慢收紧,攥成拳状,而后慢慢垂落下去,停在了身侧。
雍昭叹出口气,盯着纪舒钦勉强笑了下,认真道:“不必舔了,今日舔不干净也不打你,好么?”
那头却没有应声,茫然的视线转来转去,小心翼翼地又落到雍昭猛然从他口中抽离的那只手上去。
雍昭拦得住他的动作,却拦不住他提溜的视线,心口又闷闷地发疼。料想纪舒钦现下也听不进什么东西,于是索性歇了安慰的心思,一个倾身,又将半撑着身的人压回到床上去。
快些解了情瘾,便也就可将他心魔消去。
她避开纪舒钦紧张又慌乱的视线,指尖沿着他股间游走,一下滑到那阳根下方隐隐张开的花穴里去了。
带着薄茧的指腹蹭过充血肿起的阴核,拨开两瓣阴唇,柔和绕着外圈安抚几下,试探着戳弄开正翕张着的穴口,才又轻轻动作起来。
被放置半天,不曾有半点抚慰触碰的穴口湿淋淋一片,带点黏腻腥气的清液浸湿身下被单。雍昭指尖才刚探进及翕张的穴口,便被绞紧了去,发狠吮吸着。
本还担心润滑不足会伤到人的雍昭起初并不敢探得太深,然而被情瘾搅得熟透的穴肉好容易得了点抚慰,自然不肯放过,紧紧咬着那手指,不自觉又向前追了追。
时间紧迫,来不及准备些稍稍正常的道具。雍昭头回纯靠手指仔细体验穴道内的感觉,那温热触感太过刺激,她一时失神,指尖忘了收力,便被滑溜异常的花穴一下吞吃到底,发出“噗嗤”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齐根没入的三个手指肏得太深,纪舒钦周身因这一个过深的操弄猛地弹动了下,指尖又紧紧攥起,掐进掌心,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晃神。
雍昭怕刺激太过又伤了人,一时不敢继续动作,边将三指就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在穴道中停顿片刻,边用指腹在他花心凸起的阴核上揉了揉。
似乎是与先前记忆相矛盾的微妙快感让纪舒钦愣了一瞬,身体条件反射地想夹紧双腿,却才稍动些许,便又一个哆嗦,重新将腿张得更开,完完全全暴露出股间正被雍昭轻柔抚弄着的花心。
因紧张而绷紧的身躯连带着花穴一同收紧,绞住雍昭手指。
穴肉顺着雍昭揉搓阴核的动作一下下收缩着,向外流出温热清液,雍昭又待一会,等那穴口完全因快感而大张开来,才敢抽动指尖,又加进一指,深深浅浅地抽插。
粉红穴肉被指尖操弄的动作带得发颤,湿濡一片,随抽插发出“噗嗤”水声。
纪舒钦的哼声慢慢软了,转成像是承受不住的嘤咛。
雍昭知他大约快到极限,手上动作便猛地使力,拇指抵着阴核,其余四指则齐根没入,肏进花穴深处,回回顶到最深。那动作引得纪舒钦的哼声一下变调,断断续续,几乎像是喘不上去的哭腔呻吟。
不出片刻,又一次被碾着阴核肏到深处的花穴骤然抽搐收缩,绞紧雍昭,涌出大股清液。
被晾了半天的身体比任何时候都要敏感,几下勾着快感的操弄,就让人泄得淅淅沥沥,许久才歇了向外翻涌的温热体液。
那感觉不算讨厌,却太过新奇,雍昭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这是情动至极的潮吹表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液沿着她的手指向外淌出,又因被指尖堵了大半穴道,便只能小股小股向外倾泻。
倒也不着急朝外收手的人勾勾指节,将那花穴深处的清液带出来些,复又探进,再去扣弄更深处的清液。
就在这关头,方才还说不出话的人眼下因一通宣泄像是终于找回来点理智,盯着近在咫尺的雍昭喘了片刻,脑中慢慢清醒了,视线顺着她的小臂向下挪动半寸,忽地才反应过来那后半隐没的手指正是自己花穴之中酥麻触感的来源,于是视线一下飘飞,穴道又不自觉绞紧起来。
将他花穴清理得差不多的雍昭正向外抽离,指尖又被猛地咬紧,便有些诧异地抬眼,去看纪舒钦脸上的反应。
果然人看着是清醒些了。
但不知为何,他脸上的绯色似乎不减反增,隐隐有几分烧得通红的感觉。吓得雍昭又凑近碰了碰他额间,试探是否有向高烧发展的倾向。
凑得极近的两人,连呼吸都交织在一起。
纪舒钦刚回神的心情同身下的情形一样乱七八糟,视线逃来逃去,本就混乱的呼吸微滞片刻,一下转成了带喘的局促气息。
心跳早就因雍昭炸成了鸣军击鼓般激烈震响的频率。
他向后缩了缩,好容易才在接连两波的高潮余韵里找回自己的声音,轻轻开口,试探着叫了句“陛下”,企图在这间隙逃出去一点,摆脱雍昭指节抵在他花心的异样感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却一下被雍昭看穿心思,猛地又按紧了。
“这么着急躲着朕,看来是情瘾解干净了?”
明显带了调笑意味的帝王声线比平常都上扬几分,纪舒钦听得清楚,脑中却不合时宜地又涌上来方才被肏弄的记忆,人登时燥得想不出个适合的回复,拖延半天,最后却只呆呆应了个“是”。
雍昭假模假样“哦”了一声,指尖慢慢从他花穴中退了出去。
纪舒钦缓缓松了口气,刚稍平复心情,后穴里又突然被雍昭肏进两个指节,碾过肠壁上凸起的一点。猛一下出现的快感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连条件反射的惊叫声都来不及压抑。
于是就一下被雍昭拿捏得彻底。
“情瘾解干净了?那为何……方才朕连碰都没碰,这处就流水流得沾湿了朕的手心?”像是有意报复他的敷衍回答,雍昭故意倾身凑得极近,逮着明显清醒的人一通发问,却又不待他答话,便将手上操弄的动作提了速度,抽动得更快。
先前两波的高潮因着情瘾未褪的原因,当下并不显得强烈,可如今情瘾褪尽,两次不同高潮的余韵便叠加着涌现出来,让纪舒钦身上敏感至极。
本就禁不起触碰的身体又被在清醒情况下连着操弄了起来,不同于往日凌虐的细微快感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将纪舒钦才稍稍清醒的思绪又打得七零八落。
几近禁不起第三次高潮的身体下意识想逃,连阴茎都绵软无力,半天也没因这些刺激再度挺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那颗因雍昭温柔动作而剧烈跳动的心却驱动着他留下,用尽全力去讨好缠紧眼前显然正玩得尽兴的人。
他张了张口,试图回应雍昭的话语。
但雍昭每次抽插都有意抵在他敏感位置的动作让他试图发出的每个字都最终只成了呻吟。
尝试失败的结果有些伤人,纪舒钦微微怔愣,下意识就又要去咬自己下唇。
雍昭的另一手就在此时伸来,抵在他下唇上,挡开这一下。
她稍稍缓了手上动作,似乎是想让纪舒钦分出心思听接下来的话语,“纪舒钦,眼下没有情瘾。你听好了,朕说,叫出声来,别咬自己,朕喜欢听。”
和缓的抽动果然随这句话语的结束戛然而止,猛烈如疾风骤雨般的操弄再度袭来。
纪舒钦闭上眼,羞得扭过头去,却果然没再压抑喉间的呻吟和喘息。他稍稍抬腰,大张的双腿犹豫片刻,还是主动缠了上去,好让雍昭能肏进后头更深的距离。
其实他心跳得厉害。
方才一直没什么反应的茎身慢慢涨大,又成了硬挺的模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见雍昭似乎轻轻笑了下,便又紧张得后穴骤缩,绞得雍昭下意识“啊呀”了声。
生怕出什么岔子的人慌忙忍着羞意睁眼,却只看见雍昭含着笑意的眼眸越来越近。
身体一紧张,后头的肉穴便也随着咬紧了,怎么也放松不来。
然后就被雍昭插得更凶,几乎每下都狠狠正中凸起的腺体。
直击头皮的快感激得纪舒钦连腿根都在打颤。
他快忍不住了。
可偏偏雍昭又在此时凑近了,贴到和他呼吸交缠的暧昧距离。
从来只敢在梦中期盼的容颜此刻近在眼前,眉眼俱是笑盈盈的一片,看不见半点憎恨疏离。
是他先前连肖想都不敢的温柔情形。
纪舒钦几乎不敢多看,竭力将注意都放到身下,试图再忍耐片刻,将这点奢侈的美好再延续些许时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雍昭没给他这个机会。
她又凑近过来,把他的腰身折得更弯,然后倾身,忽然放缓动作,贴在他胸前,用空闲着的手臂环起,抱了他一下。
雍昭身上安神香的气味蹿进鼻尖,让纪舒钦一个晃神,而后便眼前一白,竟在未被操弄的情况下陡然射了出来。
雍昭稍稍诧异,手却还是从他仍在痉挛收缩的穴道中退了出来。
她并不言语,伸手将纪舒钦拥得更紧,像是拼命要抓住什么东西。
纪舒钦脸上的绯色从两颊一直烧到耳根。他竭力将高潮带来的混乱喘息压到最低,尽力没有发出其他声音。
直到许久许久,他听见雍昭似是有些发闷的声音。
“纪舒钦,朕一定,会替你解了这情瘾,还你一副健康的身体。不止情瘾……还有很多很多本该属于你的东西,朕都会……一点一点地还给你。”
他仔细分辨,才依稀听见这其中被拼命压抑忍耐着的微弱泣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雍昭眼尾的湿意凝成一滴,倏忽坠了,滚到纪舒钦颈侧,拐了个弯,又落至他背上,渐消成了一道细细的水痕。
帝王的高傲仅允许她放纵这丁点的情感。
于是而后,那些泣音哭泣和眸底的湿意,又被几个深深吸气的动作压制回去,再没有了踪影。
她环抱着人的手臂慢慢松了力气。
感受到雍昭离开的信号,纪舒钦闭上眼,小心翼翼抽动鼻尖,最后嗅闻起她身上的安神香气息。
精水和爱液沿着他赤裸肌肤缓缓淌过,再度润湿穴肉位置,又带出来轻微颤身。高潮的余韵已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各处的黏腻。
纪舒钦垂眸又忍了片刻,终于才在雍昭松手的时刻稍稍挪动,放低双腿,好让穴内分泌堆积的液体倾泻出去。
所有冲动的、猛烈的感情都慢慢散去,从一场激烈性事中回神的两人默契地一齐沉默了片刻。
不同于先前的每每粗暴行事后便抽身离去的冷待,这一次雍昭留了下来,却是种一言不发的回避状态。
又惹出了情瘾,又上手玩得过火,又将两人关系推到一种尴尬境地。
她稍稍避开纪舒钦的视线,蹙起眉心,暗自骂了几句,一时懊恼得不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垂着头,神情有些许的恍惚。有关重生的猜测又一点点转到脑中,无意识地,指尖又落上了胸前血痣。
刻意回避事后尴尬情景的雍昭缓缓起身,正喊人去传御医,一低头,瞧见朝服上星星点点的精水痕迹,顿时动作一滞,扭头看了眼更甚凌乱的纪舒钦,默然片刻,才将已经走出几步的人又叫回身侧,唤去准备换洗的热水衣物了。
“你……”雍昭的视线停留许久,似是在斟酌出口的话,但眼前人身上这一片凌乱痕迹都是出于自己手笔的尴尬情形让她一时也有些羞恼,于是僵硬了下,只得勉强关切道:“身上可有什么不适?”
静待许久,本以为不会再有交流的人闻言一愣,脸上才散下去的热气一下又腾起,似是笑了下,才匆忙摇摇头答话,“回陛下的话,奴身上并无不适。多谢陛下。”
似是生怕雍昭等急,他答话的声音极快,带着轻微哑意,险些卡壳。雍昭听得怔了怔,正下意识要追问,望见纪舒钦轻笑时耳根处蔓延的赤色,便一下又歇了声。
雍昭脑中茫茫然,一时有些分辨不清自己与纪舒钦的关系定义。
帝王情绪收放向来极快,唯独今日出了点岔子。
她需要点时间来平复心情。
分明想着重生后应当摆脱和纪舒钦这般畸形肉体关系的人又一次破戒,被欲望牵制着,一不小心又玩过火了去。
再回神时,愧意不由自主,盖过其余全部,叫她莫名又说了一通不合时宜的心里话,却似乎是叫纪舒钦误会了什么。
一时再想不出什么辩解补救的办法,于是便只有沉默,逃避一切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那点本该藏得隐秘、到死都不会宣之于口的爱意因前世那一吻,暴露得彻底。
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住的、全身心的、沉甸甸的喜欢,只要她稍微放出点善意,就汹涌得实在让人难以回应。
至少眼下,雍昭笃定她对纪舒钦并非是喜欢方面的男女之情。
重生前后,她对纪舒钦的了解都不算多。纵然因重生一事,对他不再是先前那般忌惮憎恨,却也绝谈不上喜欢。
但肌肤相亲时,太容易让人产生喜欢的错觉。
所以她本是竭力要避免这样快就再与他有这些床事交集的。
可偏偏、偏偏命运使然,短短数日,便又两度将纪舒钦推到她的身下,辗转承欢。
雍昭拒绝不得,因为这不得已发生的欢好皆源于从前自己的恶劣手笔。
对这样的温柔床事,她并无经验。但只要上了床,内心深处的那些愧疚和怜惜自会引着她放轻动作,更关注起纪舒钦的感觉。
近乎关切体贴的动作,就生出一种微妙的错觉。
仿佛是爱的错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雍昭知道不会是。
她的喜欢慢热绵延,或许要有相互陪伴着走过的数十年,才会慢慢展现。
所以现下她给不出回应。
两人间再吐不出任何一个交谈的话题,室内的气氛一下从旖旎变成了死寂。
索性这寂静中忽然传来“哗啦”水声,原是宫侍手脚极快,已将热水备了来。
终于能逃开沉默相对的情形,雍昭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侧身让出位置,“嗯”了一声,对纪舒钦开口道,“先去清洗,换身衣物,朕派人取《军工要术》给你。”
再迟钝的人都能听出这句话中的逃避意味。
纪舒钦微微上弧的唇角登时僵住,转瞬便消失得没了踪影。他点点头,视线垂落下去,盯着雍昭微微绞紧的指尖,哑声应道:“谢陛下。”
那头果然不再拖延,“唰啦啦”传来一阵衣料磨蹭的声响。
朝服上的金绣云纹擦过纪舒钦足尖,带出点轻微痒意。他下意识收腿后缩,只又极短的时间,雍昭已彻底下床,逃似地又加快脚步,头也不回,一下转到让人再看不见的屏风后去了。
那飞速逃开的背影有些扎眼,纪舒钦才看不过片刻,便觉得眸中酸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并无不适的身子这会竟像是集体起了反心,争先恐后地冒出点疼痛酸胀的感觉。
兴在头上,这些细小的痛感都可忽略不计。可如今到了自己收拾残局的时刻,再细微的痛觉都要被放大千万倍。
花穴深处带着点热辣刺痛,许是肏得太深,划伤了内里。
纪舒钦拿湿帕擦了擦黏腻股间,才瞧见巾上淡粉色的细微血痕。他腕上的牙印散得倒快,这会几乎已不见了痕迹,只是为何……反倒觉得心口处发疼呢?
是不是本不该吃那颗糖丸,本不该趁陛下态度和缓便想试探?
他的视线在屏风处又停留片刻,才恋恋不舍地转开了,晕开眼底一片湿意。
而屏风之后,正收拾换上一身常服的雍昭微微低头,在狂跳的心上有些茫然地按了按。
咬咬牙狠下心主动逃开旁人的人,心里也会这样酸胀?
雍昭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惊,不敢再想,匆忙深吸口气,坐回到堆满奏折的案桌上去了。
谁知拿起的第一本便是个烫手山芋。
西北奏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是近来廊勒边境时有流寇作乱,劫掠村落,虽不伤人,每回也只取零星布帛陶器,然而行迹可疑,不可不查。
边上司礼处的批注简短明晰,读来统共不过七个字。
“尽捉之,杀之,警之。”
若是应付寻常流匪,这般手段也便足以,然而眼下所要抽丝剥茧追究的,远不止区区“流匪”。
应当是在背后操纵这批流匪的廊勒。
雍昭闭上眼,伸手捏在眉心,本就因诸事繁乱的心情忽地坠到了谷底,狼狈不已。
她何尝不知西北廊勒的把戏?
重生一世,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西北祸乱,本就只是源于如此细微之处。若是不能将祸患掐灭在此处,日后便须得花费千百倍的精力。
只是如今不过四月,廊勒的动乱还未发生,一下大规模出兵未免也缺了几分道理。
那该如何处置?
才拿起的朱笔又被搁置了去,雍昭一下下捏着眉心,许久,才叹出来口气,重新提笔,仔细去看通篇奏折,终于便理出来些许信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阳成、漠通、瘸岭、西柒。
这四处邻近银月湾,而银月湾再向西行百里,便是西北关要琼岭。
若她的记忆不曾有误,那么此处应当就是前世廊勒动乱攻下的第一处要塞。
两面环山一面邻水,易守难攻。
但更早些时候,廊勒那位从无败绩的万俟翊,便是于此地败在了纪舒钦手下。
而后三年,万俟翊再没能将廊勒的版图扩大半点。
这位野心勃勃的草原之主最终低头求和,双方各自退回先前疆域。
一纸议和文书从郢都快马加鞭,不到半月送达,却又被女王摆手退了回来。
万俟翊不识字。
廊勒不似元雍,地形多是草地原野,其中百姓以骑术闻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日常交往更多直接便在马背之上进行,根本难以动用纸笔,久而久之文字也便没了用武之地。
但廊勒倒也不是就连一个识字的人也无。
只不过连女王都发话不识字退回了文书,又有谁敢出言接下?
于是这议和便从纸上盟约转成了口头立誓。
事实证明,口头盟约确实毫无用处。
更何况……万俟翊这一次显然是为复仇而来,气势汹汹,恐怕不好应付。
这般一想,雍昭的思绪不可避免地被牵动到了纪舒钦身上。
解铃还须系铃人——
纪舒钦。
果然牵制西北最好的人选,还是纪舒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可以让纪舒钦养好身体,借此机会一举杀回西北,岂不就可以还他一个堂堂正正的将军地位?
离记忆中的动乱还有时间,或许……可行!
雍昭提着朱笔的手无意识收紧几分,稍滞片刻,忽地再度落笔,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将原有的批注悉数抹去,填上崭新墨迹。
“慎之,查之,切勿惊之。”
查,应当要查出西北动乱的根本原因,如此,才好见机行事。
而不是如同前世一般,不明原因,便先自乱了阵脚,派出大军大境,试图依靠人数优势来解决问题。
然后惨败。
短短八字,写起来并不困难,然而雍昭写得极慢。
仿佛手中那笔杆千斤重似的,那一笔一划,都用足十成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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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伺候的宫人又过好一阵才悉数退出,雍昭一抬眸,那为首的宫人便立刻停步,犹豫片刻,才召人凑到近前,蹲身行了一礼,“陛下,纪公子业已换洗完毕,正在里头候着,等陛下传召。”
雍昭一怔,下意识便不敢应对,只得叹了口气,又吩咐道:“去传江太医来看上一眼,若是无碍朕再传召。”
那头接了吩咐的宫侍应得倒快,转身便又要向里头走去。
雍昭的视线顺着她转身的动作移动,一眼望见桌旁那厚厚一册《军工要术》,思及江太医脚程不快,一时怕纪舒钦在床上等得发闷,索性又出声将人叫了回来,将书册一并递了去。
本是压着声说话的人,因这一喊不得已就放开了嗓子。
清脆声音穿透室内,也透到内间纪舒钦的耳朵里去。
他抿了抿唇,视线不自觉又循声转去,却被挡在雕工精致的屏风之间,不得再近。
那交代的声音才落不过片刻,捧着书册的宫侍便已转到纪舒钦眼前,笑盈盈递来东西。
纪舒钦道过谢,心思却有些游离。
分明是这样近的距离,连声音都分割遮挡不清的距离,为何却像无形的屏障,一下又将他和陛下分隔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得答案的发问除却给自己添堵,再无任何意义。
纪舒钦垂眸,竭力将自己的心思又凝聚到手中的书册上去。
他有许久不曾碰过这些了,眼下想要再读,就需要费点力气。
结着痂口的指腹抚过保存极好的书册,似是有几分的流连。又停了许久,才终于不再浪费时间,略过前头几页,直奔目录,一章章巡过,仔细去找记忆中绘着形同那金饰上机关的部分。
饰物不在手边,对书册的记忆也比预料中更不熟悉,纪舒钦翻找几次,却总不是记忆中金饰机关的样子。他蹙眉又细细思量片刻,正欲再找下一处,便听得外头朗朗一阵通传声音。
原是江太医到了。
于是继续翻找资料的心思便暂且消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期盼和希冀。
纪舒钦抬头,望向了通往外间的缺口。
果然,同江太医一起进入视线的,还有雍昭的身影。
本就不剩几分的失落情绪当下散尽了,他扯了扯袖口,正合了书册掀开被单,准备起身下拜,那头雍昭先扔出来一句带几分急切意味的“免礼”。
掀到一半的被角垂了下去,被快步上前的雍昭身上一扯,又盖回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绪被上上下下牵动起来,纪舒钦眨眨眼,又说了句“谢陛下”。
雍昭却没答他,摆摆手退到一边,将床边位置让出,交给了江太医。
搭腕诊脉的瞬间,江太医脸上神色顷刻变换,背脊缓缓挺直了,视线从纪舒钦脸上一路飘到下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正心虚的雍昭一看江太医这副模样,登时清楚他大约已知晓方才两人的欢好情形,便轻咳了声,转过头去,低声道:“方才他情瘾发作,朕出手纾解,一时忘了轻重,不知可有……伤到了人?”
江太医那神色变了又变,仍是古怪,却隐约比先前放松了些。他又垂头仔细诊了片刻,才侧过身去答话,“回陛下,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只是内里可能有些细微剐蹭,用药略微养一养便可。”
雍昭这便松了口气,正欲遣人,便听江太医“嘶”了一声,又蹙起眉心,心情一下揪紧了,忙问,“这又是怎么了?”
“陛下,老臣的用药,不该会诱出情瘾。可是近来的吃食里头,掺了什么别的东西?”
一直默默听着两人对话的纪舒钦闻言,心下一紧,藏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又攒成了拳。
“吃食都是过宫人手准备的,病情他们都知晓,自然不会犯这些错处,想必不是吃食……”雍昭说到半处,忽地歇了声。
被江太医这么一问,她倒是想起来一件不在计划之内的东西了。
那颗糖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从自己库存藏物里头翻出来的东西,本是想着用药太苦,那这点糖丸给他解解味儿的。
其余的东西都是知晓纪舒钦状况的宫人接受准备的,只这一件在计划之外,莫非……真是这一件?
“倒是有一样东西……”雍昭的神色一下滞住,顿了片刻,才自己接话,“那药太苦,朕给了个糖丸,只有这个了。”
江太医正捏着药方仔细查看的手忽地放心,深吸一口气,重重答话,“陛下,情瘾不可噬甜,否则必发。想来就是此物了。”
“朕不是有意……”得了真相的人一下失声,本就愧疚的心情又添几分,登时再生不出任何回避的心思了。
“陛下不知便算了,纪公子自己,也不记得了么?”江太医抬眼,淡淡瞥了显然心虚得不行的人一眼,难得语带几分愠怒,正色开口。
一直提心吊胆伺候的病人好容易养醒,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方便不顾身体,有故意放任陛下亵玩了去,他是当真有几分气急。
雍昭正仔细反思,猛听得江太医这一句,思绪便也跟着跑偏。
也是……当时分明是纪舒钦压根没出言提醒,才有了情瘾的事情。
这般一想,雍昭本来愧疚得不行的心情便消了几分。
她视线一转,同江太医一起,落给了纪舒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这样两道视线围攻的感觉太过拘束,却又避无可避,纪舒钦下意识缩了缩,眼见那炽热视线没半分转开迹象,只得老老实实低头认错,“奴知错,不该知情不报,欺瞒陛下。”
“你……”雍昭得了这话,条件反射便凑到他身前,阖眸叹了口气,无奈开口,“朕待你已不似先前那般了,若再有下次,你提醒朕,朕不会再犯。”
大约是怕这话说得和先前一样没什么可信度,雍昭转头想提身边的江太医作个见证,却发现他人竟已拎着药箱,知趣地退到边上,只等一个告退。
压根没注意到人是什么时候跑路的雍昭,一下失笑,心情也跟着轻快几分,笑盈盈朗声道:“烦请江太医替朕作个见证,若有再犯,朕亦自罚。”
跑路失败的人点点头,算是应下,却又不待雍昭再开口,视线“滴溜”一下转开,先一步提请告退。
雍昭便没再拦他。
只是室内少了第三人,就又成了两人独处的境地。
先前的尴尬并未因这一通解释而消减多少。
纠结了半天又没忍住对情瘾发作之人下手的懊恼愧疚,因纪舒钦这一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多少散了点。
雍昭自我安慰一番,将这一场意外交欢的罪名分了个五五开,心情登时好了大半,这才终于又看向纪舒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像是意外地心虚,几乎不敢与雍昭对视,指尖游离着去摸身侧的《军工要术》,见雍昭不开口制止,便逃也似的将注意转回到书册上去了。
雍昭这会心情又好得很,手一撑就在床边坐好了,直勾勾盯着纪舒钦动作。
被盯紧的人心思一下乱了,注意再如何也落不到书册上,于是只能暗自叹了口气,抬头看向雍昭,小心道:“陛下……可是生气了?”
本只想单纯看看人的雍昭倒没想到还有这点收获,登时坐正了,却不直接答他,含糊“嗯”了声,又静待起纪舒钦的反应。
那头沉寂的片刻,却又很快调整好情绪,开口道:“奴知罪,求陛下惩罚。”
“该罚。”雍昭的声音朗朗响起,纪舒钦下意识一僵,却还来不及失落,便听那头雍昭自己“噗嗤”一下笑了,语气也转得轻快,“朕本还当情瘾一事全是朕的不是,却原来还有你的一份。平白叫朕懊恼半天。可不是该罚?”
这话里话外没离“罚”字,却偏偏让人怎么都听不出生气的意味。
纪舒钦怔了怔,紧张的心情一下放松,就跟着接话道:“陛下说得是,该罚。”
“好,那就罚你——好好歇着,给朕养好身体。不许再有诸如此类的情形。”雍昭抬手,指尖点点纪舒钦心口,语气也添了几分严肃,“可记下了?”
分明是披着关切皮的惩处,哪有什么罚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只觉得被点中的位置一阵发烫,慢吞吞涌出来的都是欢喜。他略一抿唇,将欣喜又憋回去,眨眨眼,望着雍昭认真道:“奴记下了。”
笑意虽叫他憋了回去,可那直白视线里的高兴却藏不住半点,雍昭被这柔和目光盯不过片刻,便先败下阵来。
迫切想转开眼前人注意力的人视线乱飘,一下捉到他放在身侧的书籍,登时便像抓到宝,当即指了指书封,故意发问,“说起这《军工要术》,你查得可有什么眉目了?”
谈及正事,落在雍昭身上的那道目光果然一下收回。
纪舒钦有些失落地垂眸,摇了摇头,“奴已有许久不曾翻阅此书,又对那金饰不太熟悉,方才试着找了几样,却都不是,只怕还需费上些时间……”
“无妨,那金饰朕熟悉得很,朕同你一起,如何?”
事关国本,雍昭对金饰是当真上心,答话倒快,几乎没多思索。
却叫纪舒钦一个愣神。
他轻轻吸了口气,又等片刻,见雍昭确实没有收回话语的意思,这才窃喜了下,小心开口,“奴愚钝,若是能有陛下相助,便再好不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前寻得的那几件呢,先翻出来叫朕也看一眼。”雍昭没从纪舒钦口中听到拒绝话语,胆子就大了,一下便凑近她身侧,兀自接过他手中书册,翻阅就着翻开的地方细细看起来。
那上头的机关形状确实同金饰像了七八分,也是个连珠带动的结构,只可惜仔细再看便可发觉两者之间一种纯靠力臂工作,另一种却要用上多一处的轴承结构,大有不同。
雍昭“啊”了声,摇摇头,“虽说朕对军工了解不多,却也能看出确实不是此物。其余几样呢?”
“还请陛下稍待片刻。”纪舒钦伸手解了雍昭递回的书籍,低头照着先前记忆依次倒回了前面几处。
“拱弧不对、没有滚珠、不是弹射机关……”大约是知晓雍昭的弱项,每翻出一项,纪舒钦便要配上解释,一一替她点明排除的原因。
雍昭顺着他的解释看去,便可将情况了解个七八分。
出于对金饰的了解,每排除一项她都要点点其中纪舒钦未提及的区别之处,两相协助,那金饰的形状机关便在纪舒钦脑中越发清晰了起来。
不多会,先前排除的几样都一一过目,果真未有形同那金饰的机关。雍昭叹了口气,出声安慰,“无妨,再看看便是了。”
纪舒钦点点头,“嗯”了声,眸光微沉,眉心皱起,似是在认真思索什么关键。雍昭瞄了一眼,想劝人歇息的话语便咽了回去,也不出声,只等他想明白了回神。
“啊……”那紧皱的眉心骤然松解,随纪舒钦一声微叹,室内便又想起来“唰啦啦”的翻书声音。
纪舒钦的指尖最终停在某页略皱的书页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反复折叠处一道浅浅印痕的书页上密密匝匝写满了注解说明,而在那原有的机关图样边上,还隐约勾出个改进升级的模型形状。
乍一看去,便同金饰有九成的相似。
意料之外的收获让两人皆是一怔。
纪舒钦出言提醒的话语一下咽了回去。他惊得指尖发凉,下意识就要看雍昭的反应。
却不想雍昭一言不发,只皱起了眉心。
她的指尖移动到图样上,纪舒钦便赶忙将书册递得离她更近几分,好叫她看个仔细。
“就是这一样,上头勾勒的性状虽同金饰仍有细微差别,却只是极细微的方面了。”雍昭的视线死死盯着那书页上的批痕,只觉得熟悉至极,却又一时想不起是何人笔迹,于是只得匆忙去翻书册扉页,想一探这是何人的物件。
若造出此物之人就在宫中,那便再好不过!
纪舒钦瞧一眼便知她心思,手中动作快过雍昭一步,在她发话前便先将书册返回了扉页,显出上头物品主人的名字。
他的视线随着手上动作,一下落到书册上落了署名的位置,却在瞥见那名姓的第一眼僵直了身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均凌”
那是先皇夫景逸的表字。
若非是有人误导,那这书册……便是景逸留下来的东西了。
纪舒钦捧着书册的手一僵,下意识地就抽离开来,退到一边,小心翼翼去看雍昭的反应。
“怎么会……”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雍昭也是心头一震,她伸手反复抚过那一处已然风干多年的笔迹,许久才敢笃定,这并非是什么临时伪造出的痕迹。
突如其来的消息一下让她再坐不住,匆匆交代纪舒钦先等片刻,自己便抱着书册起身,转到外间,朗声唤起谭福的名字。
纪舒钦垂着头,又紧紧掐起了掌心,开始懊恼自己为何没有先确认一遍这书册的来历,便先自作主张地翻看了去。
外头谭福很快应了,进门便拜,雍昭摆手免了他的礼,急匆匆开口问,“这书册是从何处取来的?为何不是宫中御书房统一采购编制的版本?”
“回陛下,这书册是从御书房处取来的,只不过……许是传话的多嘴了些,提了是陛下所需。”
雍昭不明就里,一时被他这话搅得有些糊涂,便又追问道:“这话又是何意?这书册内容并无不同,何必再分是何人所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陛下……”大约是雍昭的发问有些让人发懵,谭福滞住片刻,才又答话,“御书房内向来都另分出一处,专放的是先皇夫从前在景家所藏书册,先前陛下曾交代,平日里若是寻书册,那头都要先从先皇夫的藏书堆里寻,若是没有,再取别处的来。”
倒确乎有这么一事,只是她将景逸书册悉数收进宫中早已是初下圣旨赐婚时候的事情,现下自己哪还记得半分?
那会她还刻意叫人联合了景家其他人偷摸着将这些书册一点点运回,尽力还原了景逸在景家时的藏书情形,为的就是等他嫁入宫中,给他一个惊喜,在此间添几分温馨意味。
谁知书册运好,大婚当日却出了岔子,自然这事便再没了后续。
若不是今日这一通乱子,她都险些要忘了此事。
雍昭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叹出口气,无奈抛出个“无妨”,便叫人先退了出去,自己又拎着厚重书册慢悠悠转回里间纪舒钦的身侧去。
方才的谈话两人都没刻意压声,里头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雍昭头疼烦躁的郁闷还没来得及生气,便在瞧见纪舒钦拘谨神色的瞬间悉数散了去。
“奴不知此物乃是先皇夫遗物,擅自玷染,求陛下责罚惩处。”
那头纪舒钦开口说出来的话果然又半点不出雍昭预料,她心里乱做一团,却仍先压了压那股烦躁的心情,将书册放回纪舒钦边上,伸手又去拨开他咬紧的下唇,“朕没说要罚你,不许再咬了。”
大约是怕人再误会什么,雍昭又接着解释,“朕烦心不是因你,也不是因着书册来历的事。朕想的是,做这机关之人若当真是景逸,而他又与摄政王萧程望相勾结,便当真危险至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纪舒钦果然依着她的动作松开咬紧的下唇,她稍好了心情,在纪舒钦耳侧的鬓发上瞬时揉了揉,这才收手道:“朕还当谢谢你,若不是你,朕压根就不会察觉金饰与这书册间的联系,也更不可能顺藤摸瓜,这般就找出制作金饰之人的可能身份……”
虽说是为了宽慰人,可这番肺腑直言,真真不掺半点假。
“纪舒钦,你又救朕一次……”雍昭垂眸,心尖上无声地颤了颤,好像有哪一种微妙的情绪,在这一瞬悄悄就生了根。
她不通军工,兵法设计也只是略通一二,若非有精通这些的纪舒钦点明,她是绝想不到来翻这一本书册的。
错过这本书册,便极难从摄政王手下翻出来丁点这金饰设计者的信息。
等她靠自己查明,还不知要过去多长时间,又孕出多少危险。
还好还好,因着纪舒钦,这一世,她能更快找准解决这才初现的萌芽危险。
思绪兜兜转转,从惊惶落回到庆幸。雍昭伸手,握住了纪舒钦因紧张而僵硬冰凉的指尖。
“奴不敢当,陛下……”这一番话情真意切,其中潜藏的感情不似作假,纪舒钦听得恍惚,心思飘飘然游离出去,感到指尖一暖,才回了神。
他茫茫然接话,注意力一时都叫雍昭握住的位置引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狂跳的心脏敲击胸膛,带动起周身的兴奋。
分明雍昭只是握着他的手,那暖意却好像就顺着指尖,飞快流窜,一下游遍了他全身,叫他自内而外都散点暖融融的气息。
他忍不住想笑,却又怕离得太近,一笑便再藏不住心情,于是下意识就一咬下唇,想将这点高兴强压回去,藏尽心底。
却不想咬唇的动作又被雍昭一眼逮住,她“哎”了一声,也没松开那握着的指尖,就伸过来另一只手,直直抵在纪舒钦唇上,蹙眉制止道,“都说了不许再咬。”
她又凑得太近,身上香气顺着发丝窜进纪舒钦的鼻尖,挠得他心尖发痒。
纪舒钦下意识地后撤半分,生怕自己那震如擂鼓的心跳声被人听得了去,又失掉这片刻温馨。
但他忘了他还未答话,而重生后的雍昭在这一点上向来不放过他。
于是在他退后那瞬间,下意识追着人讨问回答的雍昭前倾着身,一时手上失了他唇瓣的助力,便陡然没了支撑。
失掉平衡的身体猛地滑落,指尖就在混乱之中胡乱抓着他下颌划过喉结锁骨,然后重重按在他胸前。
这下雍昭终于收回了一直握着他的那只手,因她着急着要从紧贴纪舒钦胸膛的状况下抽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单薄胸膛挡不住两人相贴时那陡快震响的心跳。
雍昭被这动响震得也心跳如雷,逃也似的一撑手起了身,也不再追问方才还未得到的答案,故作镇定地清清嗓,又退到床边上坐正了。
纪舒钦紧闭着眼,周身僵得厉害,半天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又过许久,才从升腾的懊恼、羞愧和紧张中抽身,悄悄去瞄了同样一直沉默着的雍昭一眼。
于是就看见雍昭同样红得滴血的耳尖。
室内仿佛有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改变了,让两人间的气氛跨过冷待僵硬,终于到了下一个部分。
他一愣,悬着的心忽地就安安稳稳落了下来。
翻开的书册被“唰啦”合上,放到了一边。
雍昭猛一下起身,随口诌出个奏折堆积如山的借口便又脱逃,躲回屏风之后去了。
纪舒钦又望着她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眼前,心底涌出的却不是先前那般酸涩的感觉了。他垂眸,伸出指尖,稍稍压了下上弧的唇角。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四月的尾巴就在这样一个阴差阳错的动作乌龙里结束了。
雍昭隐约从那一日意外狂跳的心脏上悟出点别的意味,却又一扭头,把所有情绪悉数投到怎么也批不完的奏折堆里去了。
朝堂间的烦心事一件接着一件,饶是雍昭早有预料,也还是被烦得不行。西北的事态经她一干涉,竟又成了新一种难以捉摸的情形,连踪迹都弄丢了去,似是到了一种比先前都更差劲境地。
所幸这几日,被他按下眼皮底下下好生照顾的纪舒钦实打实恢复了约莫八成,不探内里实力,只瞧外头的样貌精神,几乎又显出几分当年的生机活力。
倒是能将替他除去奴籍,恢复训练,为重回西北做准备的事提上日程了。
也算是这焦头烂额情景里唯一的慰藉。
雍昭放心手中批得头疼的奏折,暂且放下西北,思绪又跑偏到了纪舒钦的事情上去,
怕将人闷出毛病来的雍昭从御书房调出来十几本全新的军法兵阵、刀兵剑法,交给人打发时间解闷,不想纪舒钦当真就沉醉进去,一得闲时就卯足了劲儿看,五月上旬还未到一半,那堆在雍昭看来冗杂乏味的兵书竟当真让他全读完了去。
雍昭盯着因这堆兵书而高兴得两眼亮晶晶的人,本想批评他废寝忘食的话语一下消了,转而“噗嗤”一下笑出声,问道,“兵书乏味得很,真这么喜欢?”
向来羞于开口的人大约是实在喜欢得紧,生怕不答话又被雍昭断了书册来源,于是只微微顿首,便老老实实答话道:“回陛下,喜欢。”
难得见他直白不扭捏,雍昭稍稍讶异片刻,便正色又问,“读这么多兵书,可是还想回西北?”
“陛下?”这问题太过尖锐敏感,虽说近来雍昭的态度和缓不少,纪舒钦却仍警惕得很,不敢直言,话锋一转,回避道,“奴不敢有此想,陛下赐书已是恩典,奴岂敢再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朕告诉你……不到六月西北必有战事,你做何想?”雍昭没等他说完那句违心的话便开口打断,见人果然怔住,施施然又吐出来余下的半句,“若想回去,你便开口。只要你开口,朕便给你这机会,如何?”
纪舒钦一时没吭声。
他抖得厉害,只觉得自己像是回到高烧的那些日子里,脑子昏昏沉沉,什么东西都能肖想得出,融进进了梦里。
但雍昭侧身过来,抚平他眉心的皱起,又道,“不高兴了么,怎么倒发起呆,嗯?”
温热触感一下揭穿所谓的梦境猜想,他一下便知晓眼前并无所谓虚幻情景。
都是真实的。
莫名的酸涩、难过、委屈一起涌上心头,他忍了又忍,却还是没能将那股闷疼的感觉从心间剔除。
湿意便随之涌上了眼眶。
纪舒钦红着眼,微微偏头,去蹭雍昭伸过来轻抚他脸侧的手,轻轻吸了口气,才压下喉间哽咽,极艰难地挤出个干涩的“想”字。
然后便彻底发不出声音,余下的话都成了哽咽。
雍昭急急忙忙低头去掏锦帕,递到他眼下,当真怕将人给激哭。
所幸那双含着水气的眸子自己憋了半天,又将湿意悉数憋了回去,惹得雍昭收回帕子,轻轻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想便自己缓好了过来,朕去翻折子,同你说说西北如今的局势。”知道人这会定自恼得很,她便索性转过身去,捏了个批阅奏折的借口,给纪舒钦留出个空间平复心情。
雍昭没有等得太久,纪舒钦的心绪平复得极快——那抽噎的声音响过三两声,便很快歇息了去。
然后他走了出来,步伐沉稳,不带半点迟钝。
那身形径直到了雍昭面前,而后垂头,就跪了下去磕了个头,沉声道出来个“谢陛下”。
这动作太快,雍昭正想招呼来人的心思一下歇了,一个倾身,就赶快去扶跪在地上的人。
“这又是做什么?”恨铁不成钢的心思升腾了一秒,顷刻又转成心疼,雍昭试着理解了下纪舒钦的心情,这才顿悟,“朕不过是提了个点子,这也还未曾实现,你怎的就这般……”
她扶着人起身,见他脸上紧张神色,一时间倒不忍心骂了,于是便自己伸手捏了捏眉心,叹道:“罢了,知你激动,朕先不说你,还是谈谈西北的事。”
纪舒钦讷讷应了声,身上又显出点像是又不知犯了什么错处的拘谨,雍昭招手又喊了声,人才磨磨蹭蹭近了半点,于是再没耐心等他挪动,一探身,伸手就将人抓到身侧,紧贴着坐好了。
不用听也知道他张口的下一句定然又是什么诸如“不合规矩”一类的话语,雍昭先一步手动将人噤声,指着他去看桌上摊开的西北战事图。
“前些日子西北廊勒借着流匪名头作乱,探查军情,朕本想着派人去盯紧了,却不知为何,分明未有惊扰,几路人马却都盯丢了踪迹。这几日边地信至,称此间百姓安居,其乐融融,朕却不知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总心慌得很。”
分明只是这样细枝末节的一个改变,定然不可能将本该有的一场恶战轻易化解了去,可为何,分明刻意避免了与对方交战,却还是让那头察觉出不对,脱身而去?
雍昭实在想不明其中缘由,却又清楚知道这之后有着一场近乎惨烈的浩大战局,只是难以同旁人解释其中缘由,一时间被憋闷得不行,索性便悉数倾给了纪舒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可知是何缘由?”
静静听着的人忽的得了一问,神情稍紧张了些,却又只是“唔”了声,带着些许犹豫又问了句“陛下是问奴?”
得了答话,便当真开始认真思索。
“陛下派人盯梢时,可有派人驱赶阻拦那帮流匪?”
“自然不曾。朕担心交战失手伤了流匪,叫他们心生警惕,失掉线索。”雍昭答得认真,丝毫不觉有何不妥。
纪舒钦闻言却是一下了然,“这便是了。寻常流匪劫掠,地方必然出兵驱赶阻拦,陛下此番刻意不许人出手,那头便定然知晓计划暴露,须得尽快撤出,再另寻法子。”
雍昭“哎”了声,这才又一下回味过来,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松得太过,反倒让对方提前有了警惕。
她颇为懊恼地叹了口气,“倒是朕的问题。”
纪舒钦见她难受,也懊恼自己不该直白接话,却又不敢凑近了去,只得暗自紧张,悄悄绞住指尖。
哪知又被雍昭逮了个正着,一下握住了掐起的掌心,手上边使力抚开,口中边道,“也罢,下回朕吸取教训便是,先不提这些,朕要同你说另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伸手又在桌上翻动片刻,终于找出来张笔迹潦草的纸片,自己仔细辨认了下,又一掌按住了,转过头来,认真对着纪舒钦道:“朕要你配合,演一场刺杀救主的戏码,。”
这话说得不甚明了,纪舒钦听得心惊肉跳,被握住的指尖也是一紧。
雍昭一下便知他定是又误会了去,摇摇头,又继续解释,“虽说当初罚你进宫时,顶的是纪家庶子的名号,可此事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摄政王。因而……朕若想除了你的奴籍,就还需替你想个将功折罪的法子。这几日朕思来想去,又翻了几卷书册,倒是想到个好法子。”
她微微顿首,刻意压低了声音,“朕要策划一场假刺杀,届时你只需在朕身侧,稍稍出手,朕便可借机机会叫你将功赎罪,官复原职,如何?”
纪舒钦几乎不可置信,他定定在原地怔住片刻,才猛地回神,低下头去,声音发颤,“奴……不知。”
他实在不曾料到这一点。
他还以为……方才替雍昭出谋划策分析局势,便已是所谓的重回西北了。
从未敢设想的情形摆到眼前,原来当真要反反复复确认,才能真的相信,真的安心。
纪舒钦又不说话了。
原以为人会高兴的雍昭望着眼前情绪似是莫名低落下去的人,稍稍抿唇,也沉了心情。
她是当真以为纪舒钦会有些许兴高采烈的反应,却不想得的竟是这么一句含糊不清的回应,心里一下便又没了底,随着他一同沉默半晌,才又忍不住发问,“怎么,可是觉得不妥?若是不妥也可再想别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不是、唔!”这会纪舒钦的应声倒是极快,只是人又莫名结巴了起来。
大约是怕雍昭再因他这一番语气误会什么,他极力勾了勾唇角,又主动抬起雍昭握在他指尖的那只手,轻轻握紧了,贴到脸侧,小心翼翼,讨好似的来回磨蹭着。
“奴只是高兴得昏了头,一时不敢相信。”他闭上眼,就这么静静呆了片刻,才又开口,“谢陛下,奴都听陛下安排。”
雍昭望着他复又睁开的双眼,定定应了个“好”字。
那室内的动静又歇了片刻,许久,雍昭抬手,按了按起伏的心口。
她望着纪舒钦,毫无征兆地勾手,轻启红唇,“纪舒钦,凑近些,过来朕眼前”
似是迫切要确认些什么似的,在纪舒钦不明所以却又乖乖凑近的瞬间,雍昭勾住他前襟,扯得人一个前倾,毫无防备地就落到她预备好的环抱里。
胸腔里再度响起的快速心跳,让她顷刻之间就顿悟了对纪舒钦的感情。
不是幻觉。
她好像当真,有那么一点……动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陛下、陛下?陛下……”
“啊、朕准了。”又一次在批阅奏折时神游的雍昭猛然回神,下意识点点头,应了纪舒钦的话语。
“陛下……”纪舒钦低低叹了声,话语间就显出几分无奈,“奴还未说明是何事。”
被一下戳穿的雍昭恼了片刻,又辩解道:“朕猜你定是要去院中练剑,这等小事,朕早说不必多问。”
纪舒钦一时讶然,摸着腰上木剑眨眨眼,又规矩地一个躬身,认真道了句“谢陛下”,而后等雍昭一个点头,便转到门外去。
时间一晃过去近一月时间,两人相处的时间一久,私下便难免轻松和谐,连纪舒钦身上的拘谨都叫雍昭养得少了大半去。
“嗯……”雍昭捏着眉心,兀自又懊恼起神游的事情。
为何先前非要一时兴起,将人揽过来抱那么一下呢?
搅乱了这一颗心,也搅乱了两人相处的节奏与频率。
雍昭叹了口气,指尖在心上几次轻点,才终于又让那股怦然心动的感觉歇息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摇摇头,逼着自己将落在纪舒钦身上的视线收回,凝神定气,又专注于眼前的事情。
事关一场假刺杀的谋划并不容易。
毕竟谁也无法把握自己到底是这场筹谋算计中的哪一颗棋。
刺杀皇室乃是死罪,纵使是一场由帝王亲手策划实施的假刺杀,只要帝王临阵倒戈,便是一场株连九族的谋逆大罪。
这般勾当不好声张,更不好寻人,所以雍昭起先是想寻那一支暗卫来走过场做此事的。
可偏偏这帮人身上有血誓盟约,绝不可以刀剑直指帝王,否则当以逆罪罚处。
雍昭咬着牙,愤愤骂了句死板,却又无可奈何至极。
毕竟是先皇留下的规矩,纵使她有诸多不满,也难以在尚未打好根基的情形下猝然废改旧制。
这事便就此沉寂了数日,雍昭心下着急,却又不敢透漏太多,引得纪舒钦也一同烦心。
暑气渐起,室内的燥热和脑中的烦闷两相夹逼,一下就让人烦心得一刻也再坐不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雍昭猛地起身,一个朗声,“来人,传旨,朕要去御花园里祛祛暑气。”
接话的宫侍手脚灵活轻快得很,不多时便已将物件备齐,伺候着雍昭上了撵轿。
刻意养得枝繁叶茂的榕树分立两旁,送了一路阴凉。
雍昭的心思才转好片刻,不多时,便又被一阵极突兀的冲撞给打断了。
烦躁易怒的心情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雍昭略一蹙眉,口中下意识便怒骂道:“何人冲撞圣驾,速速给朕拖去慎刑司,狠狠地打!”
没听到意料之中的求饶声响,雍昭有些许的诧异,她顺着被押解之人发出痛苦闷哼的方向看去,却意外看见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她并不记得此人的明细身份,亦不记得这一世里有关于他的任何事情。
但她记得这人前世的情形。
这冲撞圣驾的冒失小太监是她印象中,在前世里,唯一对纪舒钦伸出援手,胆敢在萧程望面前拒绝他要求的人。
但那时,此人的身份地位分明是个侍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入征侍卫接需验身,既然能叫萧程望使唤去折磨纪舒钦,便应当不是所谓下边少了物件的太监。
两相矛盾的身份出现,雍昭一下便来了兴趣。
“等等!”出于一种对前世情形的补偿心理,她心头的怒气一下就散去了,匆忙招手,换回了压制着人的侍卫,“将人带到前头来,让朕看一眼他的脸。”
从记忆中相差无几的面容骤然出现,雍昭神色微怔,眼神瞥见他掌间经年习武才有的厚茧痕迹,一下改口,“朕改主意了。罚罪免了,叫他随侍后边,同朕一起去御花园。”
?正低头听吩咐的谭福一时怔住,似是又分辨不清雍昭心思,却仍极快应话,一下将点头,将显然也面带疑惑的人领走,安排到后边去了。
稍作整顿后,停下的车辇再次移动,雍昭阖眸,就借着一路阴凉稍稍闭目养神。
冲撞圣驾这一罪名可大可小,是打是杀从来全凭帝王心情。
若是想,这也勉强也算一道拿捏人的把柄。
毕竟假刺杀一事……也算是杀头的大罪。
可雍昭念着前世里他竟肯为保纪舒钦三分颜面而出言拒绝萧程望的事迹,直觉此人应是可用之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倒是未曾想,这小子原来早就在宫中了。
许是……纪舒钦故人,才会如此吧。
她的思绪又转片刻,人便已安安稳稳到了御花园。
方才想散心的情绪这会倒找不见了,雍昭一心只想着赶紧将方才逮到的“小太监”拎到面前,同他细细说起设计的细节来。
于是人刚下撵轿,便一摆手,将同谭福在内的一众人士悉数遣散,只留了个冒失的“小太监”在身前。
四周的人声淡去,只有假山流水的“哗啦”声响。
雍昭坐在亭间,视线直勾勾落在面前低垂着头不敢出声的人身上,一时有些捉摸不清。
若他是为纪舒钦而来,又为何要装成这般太监模样,后来又是如何,能当了新帝的侍卫去?
只可惜前世的轨迹已无从得知,雍昭垂眸思量片刻,决定先不显露自己的心思,而是以一种略微严厉的口吻,冷冷道:“你这太监身份,是从何处得来?”
低垂着头的人身形微僵,似是一下被掐中软肋,心态却仍平稳得很,从容答道:“奴家中贫困,养食不济,这才自行净身,托人进了宫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是个警惕心甚重、满口谎言的小家伙。
雍昭暗自笑笑,口中的声调却仍是冷厉,“你说你已净身,既如此,朕现下便将总管谭福唤来,再给你验一回身,如何?”
“陛下赎罪,奴实在是……走投无路,这才、这才……”那头的声音果然一下弱了了,又顿片刻,才猛一俯身,重重磕在雍昭面前,颤声服软,“求陛下开恩,留奴贱命一条,奴定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好。”雍昭应得极快,那人却反倒愣了片刻才回神。
就趁着他发愣的间隙,雍昭又一开口,突然问道:“你从前可是纪将军麾下?”
伏地的身躯仿若静止,半晌未有动静,雍昭便拿帝王的威压,冷冷“哼”了一声,开口威胁,“你说与不说,并无什么不同,朕自会详查,若等到时……”
她尾音骤然消得悄无声息。
四下里又重回只有鸟鸣和流水声音的平静,气氛却成了磨人的焦灼和渗人。
又过许久,雍昭才听得地上人齿间战栗的“咯咯”声响,他咬着牙,似是要豁出命去,一字一顿,极缓地开口,“陛下,小人从前确随纪将军行军,但假冒一事,与此并无干系!只求陛下开恩,留小人一处全尸。”
终于从他口中得了确认的话,笃定下此人于纪舒钦间那幽微紧密的联系,雍昭蓦地放下心来,忽地就对人收了戒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朕不罚你。也不追究你假充太监一事,但……朕要你办一件事,才算将功折罪。”不再掩饰真实想法的雍昭蓦地收了板正的脸色,笑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报上名姓来?”
这会才觉出雍昭本就没有惩处之意的人稍稍讶然,不敢再有所欺瞒,低头一拜,诚恳道:“小人贱名殷怀。”
“这便好了。”雍昭勾勾手,一点头,“起身吧,朕有话同你说。是关乎绸缪一场‘刺杀’的事情。”
刺杀二字一出口,雍昭便见他神色一下僵住,连呼吸都滞住几分。
她一挑眉,也不掩饰自己听出了他话中的紧张,就道,“此时反悔也晚了,你既知晓此事,若不答应,朕便不会让你活着走出此地。”
分明轻快的语气,说出来却是十足震慑威胁的话语。
殷怀一下敛了面上的拘谨,垂眸摇头道,“小人并无推拒之意,只是向来未敢有此等不忠之心,乍一听得,便如雷震,有些心惊而已。”
这话说得好听,雍昭又叫他顺了气,难得生出几分耐心,赐了个座,认真同他说起谋划的事。
其实倒也不难。
既是她雍昭自己想要策划的一场“假刺杀”,中间的各项事物便不会太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侍卫可以经由他手故意调走,创出个漏洞百出的契机。
而她可以从最安全的宫殿中退出,选一处四周届是草木假山,便于刺客藏身的危险地处。
倒是,只要有这么一个所谓“刺客”,冲上前给他来上一剑,哪怕那是只木剑,只要她大喝一声“刺客”,便不会有人起疑。
而纪舒钦……她只要纪舒钦随侍左右,在关键时出手,同那刺客交战三两下动作,便可封他护驾之功,免去他身上奴籍。
这一切计划严丝合缝,密不透风。
殷怀默然,接下了这一局,点点头,自愿做雍昭手下那至关重要的一子。
为尽最大程度保护这场刺杀的真正目的,雍昭一垂眸,淡淡将纪舒钦从出口的版本里抹除了出去。
眼下这世上,除了她和纪舒钦,谁也不知这一场明面上称是为“探查宫中细作”的刺杀活动,背地里为的是给纪舒钦铺出一条重回巅峰的路。
她原是想他平安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室内散着宁神香的气息,雍昭嗅了片刻,忽地道,“柏梁进贡的安神香,昨日刚用完了。”
纪舒钦不明所以,疑惑地“嗯”了声,凑到她身侧,俯身问,“陛下可是心烦?”
“朕就是有些心慌……”雍昭揉着眉心,慢慢叹了口气,“论理说今日便可替你除去奴籍,朕当是高兴的,可为何、为何偏只觉得心慌?”
白日里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焦虑心慌神态,纪舒钦脑中“嗡嗡”响动,心口一时也揪起,手中动作呆滞迟缓,犹豫片刻,却还是主动凑近,手掌贴上了她微凉指尖。
“陛下,关心则乱。”大约是实在想不出安慰人的话语,他绞尽脑汁又憋了片刻,才磕磕绊绊又道,“此事定然……顺遂、如意、完满。”
一听便是极生涩的说辞,雍昭一听便笑了,笑出声来,心中的紧张心情果然好了大半。
她抬手抚上纪舒钦脸侧,在他脸侧摩挲片刻,才收回手,接着他的话说,“这便再好不过。”
炉间点的宁神香燃过大半,腾着淡淡白气。
雍昭算了算时间,一拢手边奏折,反握起纪舒钦的手,同他道,“准备起身了,随朕去御花园吧。”
纪舒钦又轻轻“嗯”了一声,一手按住腰上木剑,跪下身子,极虔诚地行了一礼。
雍昭喊了来人,整理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撵轿仍同上回一般,停到御花园。雍昭一招手,又将人悉数遣散了,只领着纪舒钦又过去先前约着谈话的那处凉亭。
四周都是繁杂树丛花枝,又有潺潺的流水声音,一下就将可能有的细微脚步动静悉数盖去。
纪舒钦忽地也升起点紧张心情。
离约定的时间越近,那握着剑柄的手便更多一份汗湿的僵硬。
雍昭招招手,将他叫至身前,一下笑道,“方才不是还安慰人呢?现下怎么自己倒紧张起来?”
“陛下……”纪舒钦摸不清自己着莫名的警惕自何而来,讷讷低叫了声,又不说话,转着视线,向周边逡巡。
不多时,那约定好的短促鸟鸣声如约而至,雍昭转过头去,笑着握起纪舒钦手掌,只等来人现身,便要大喊,引来救兵,坐实这一场遇刺护驾的戏码。
她带笑的眼神转到花丛间,盯着四周同时响起的簌簌声响,忽地变了脸色。
果然,下一秒,自那树丛之间腾跃而出的,除了那日同他密谈的殷怀,还有其余数十位的蒙面人士。
这帮人来势汹汹,腰间佩剑分明是实打实的真刀真枪,而非事先定好的木剑模型。
“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眼见来人脚尖轻跃,转瞬提剑便到了身前,雍昭大喊一声,猛一下拉过纪舒钦,又冲外头候着的人大喊,“来人护驾,有刺客!”
为首之人听得此言,脚步不退反进,从内兜里摸出盒药粉,一下朗声笑道,“外头守卫都歇得正舒畅,陛下放心。”
雍昭下意识攥紧了人,又退两步,悄悄伸手去摸腰间那用来驱使暗卫的玉哨。
只可惜来人眼神敏锐,一瞄到她手上动作,虽不明其中作用,却也猜到她是想求援,于是登时大喝着“动手”,第一个闪身上前,提起了剑。
躲闪不及,雍昭下意识拽着人向侧边逃。
但纪舒钦比他动作更快,一个闪身绕到她面前,双臂虚环,结结实实就将人挡在怀中。
破空而来的剑尖划开衣袍,自身后刺入纪舒钦右肩。
浓重的血腥味一下散开,他闷哼了声,猛一下推开雍昭,反手击退来人。
陡然被连带着拔出的剑尖让他周身一颤,却又只咬咬牙将手中木剑握得更稳,挺身迎战。
“给朕回来!”雍昭匆忙倾身,攥紧纪舒钦衣袖,口中大喝,试图拦下他人。
可掌间攥着的衣袖叫纪舒钦反掌推手扯松了去,而后,他又一次忤逆雍昭号令,抬腕出剑,一个后倾,在躲过来人出剑的同时以木剑剑柄重击,顶上来人腹腔,将人击得一个踉跄,退出几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纪舒钦!”被纪舒钦一掌推至后方安全处的人心急如焚,大喊了声,边摸起腰上玉哨。
“陛下,奴可挡半盏茶的时间。”他接连躲过几招,一个扫腿又挡下两人,终于寻得个空档,扭头回应。
两声对话一出,纪舒钦猛一下捉到刺客中有一人忽地愣神,露出些破绽,便转了手上守势,扭头出击,一下擒向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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