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那临走之前,最后再玩一票大点的,也没关系吧?(2 / 2)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箐快步上前,抚着他脸侧,赶忙放出点自己的信素安抚。
熟悉的气味窜入鼻尖,江烆的动作顿了顿,神情却忽地转成了凄怆模样。
“是你叫的旁人、许多人,许多……你骗我,你骗我,什么道侣,分明……是拿我当炉鼎作践。”
他齿间“喀嚓”作响,流着泪,像是咬紧牙关,才勉强说完了后面的话。
而后,便又崩溃地挣扎起来,口中拼尽全力尖叫:“滚,滚开,都滚开——”
“不是!”褚箐怔然,心急如焚的当下,竟下意识开口辩解。
她又多放出了几缕信素,本是为了安抚江烆情绪,替他纾解。
但她一时情急,自己都忘了这会江烆已被封住听觉,自然也不可能听见她的这辩解。
骤浓的信素之中,江烆被强按着,稍稍一碰,就又射了一回。
他挣扎的身体因猝不及防的高潮而痉挛,陷入短暂抽搐,整个人离魂一般,连瞳孔都失焦涣散。
褚箐这会倒反应过来他听不见了,于是便快步上前,挡开几只傀儡,将人揽到自己怀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起先依旧挣得厉害。
可褚箐身上的信素浓郁,他鼻尖轻嗅,很快便反应过来眼下环着自己的人是谁。
于是乎,也再顾不得其他,只使力攥住了褚箐。
他身上的高潮反应还未消解,人却急不可耐地贴上来,也顾不得羞耻矜持,只是哽咽着哀求。
“哈啊……你进来,呃求你……算我求你,就算是要作践,哈啊也别……让旁人……至少别让旁人进去……”
褚箐怔然,心头不知缘何一揪,密密麻麻地就生出点微涩情绪。
她扶住江烆背脊,心口发闷,就这么木然地肏了进去。
江烆的后穴里头一如既往地湿热,穴肉因他激动情绪和刚刚高潮过的余韵而略微紧绷,只刚吃进小半截,就绞得死紧。
褚箐抽着气,抚上他颈后情腺,慢慢等他放松了,才往里头抵进去。
那茎身终于不似先前每一回强迫人时有意无意的粗暴,倒是难得温柔。
江烆也便没叫得厉害,始终只低低喘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眼尾的泪湿痕迹淡淡晕开,整个人失魂落魄地任凭褚箐肏弄着。
一反常态,宫口大开,很轻易地就让褚箐顶了进去,又肏射一回,连带着灌了满腔的精水。
褚箐射完了一回,便慢慢抽身,松开了江烆,正准备起身去收傀儡。
却还不及动作,那只会依葫芦画瓢学着她动作的傀儡就凑上来,按住江烆,就也挺腰肏了进去,动作两下,便退出来轮换。
一个接一个,五只傀儡一轮下来,连姿势都没变动半点。
分明只是傀儡,也只同褚箐的动作一致而已。
但江烆不明,他在绝望的情绪之中,一味挣逃,却没能脱出。
轮流强迫的肏弄下,那已射不出精水的茎身抖了抖,最后竟喷出股淡黄的液体。
心丹离体,昨夜里用过的那些灵果无法全数消解。多少就留了点转成秽物。
眼下竟被轮奸着肏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彻底崩溃,几乎是尖叫着,灵力溃泄,顷刻震碎那五只傀儡。
也反噬自身,当即就叫他呕了血。
这下是当真玩过了头。
褚箐暗道不好,赶忙上前,再想阻拦他动作。
却已太迟。
极度情绪崩溃之下,江烆那向来护主的本命剑感应而出。
剑光凌厉,刹那就已破开两人上台前锁着物品的位置,直刺这淫域内希世之珍的调教台。
域主猛地起身,眸底的惊诧难掩。
他惊呼道:“‘延年’护主,你这炉鼎竟是那混祭宗的宗主江烆?那你又是何身份?”
该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箐暗骂了句,却没答他,伸手一捞,搭起浑身绵软的江烆,飞快凶调教台下撤去。
延年剑随主而动,紧接而去。
变数来得突然,连那域主亦是怔怔。
他恍惚片刻,才在周遭叽叽喳喳的喧哗议论中喝道:“拦下她!”
但褚箐自然不会傻到纯凭两条腿跑。
她分神喊龙白换了两道具,匆匆丢出,这才带着江烆闪回了处带着结界的普通居所。
却还是什么都晚了。
江烆破开了她加注的感官封印。周身剧烈颤抖着,赤身裸体地,却先握住了‘延年’,剑指褚箐喉间。
“你究竟……带我去了哪里……”江烆语带痛意,声音打着颤,“都还……叫了谁?”
褚箐深吸口气,偏头避开剑刃,又一挡他没多少力气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此事说来话长,你听我解释……”她语带诚恳,仿佛当真是预备将这来龙去脉一一仔细说清。
江烆咬牙,咽着喉间翻涌的血腥气味,顶住难堪,慢慢挺过心里那关,极艰难一点头。
眼前的褚箐却终于拖延够,“轰”一下掷出个传送符,就这么在他眼前没了影。
事已至此,无可挽回。
所以,褚箐跑了。
江烆瞳孔骤缩,搐缩着,猝然跪倒下去,自喉间呕出极汹涌的一大口血。
他没料到会是如此结局。
赌上心丹,赌上身体,赌上尊严……赌上所有一切能够给出的东西。
最后,竟落得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褚箐脚底抹油,一溜烟跑的极快。
却显然忘了,她眼下分明无处可去。
那在秘境一行之后,就因系统损坏而暂时关闭了的退休空间一时半会还未能修复完全。
而她在世界又是个已死身份。
若是不脱离,能待的便只有江烆在混祭宗里的那居所而已。
于是情急之下,就只是从江烆眼前脱身,然后一闪回了他居所里。
好在这一处位置江烆从没对她设过防备,随时想来都畅通无阻。
褚箐迈进院内,松了口气,从兜里摸出那块曾录下后江烆影像的留影石。
却意外带出张不知何时一并塞在了袋中的纸片。
褚箐正打算低头去捡。还不及动作,便被一道凭空而来的剑光打断了动作。
她只得暂且歇了这心思,一闪身后撤,躲开攻击,看向来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江烆。
是重又穿戴齐整,提着佩剑“延年”,一副气势汹汹模样的江烆。
毕竟此处是他居所,褚箐倒不意外。
他身上的血腥气息极重,眼眶微红,一言不发地上来就打。
褚箐“嘶”了声,略微反应不及,攥着那来不及放下的留影石急退几步,才终于得个喘息,也抽出佩剑相敌。
“还愣着做什么?快替我申请脱离啊?”她从江烆愈发密集的剑影中抽空给吓呆的龙白递了个信,便又和江烆打得不可开交。
龙白手忙脚乱地动作起来,答话极快:“宿主,稍等、稍等,我马上申请。”
但所幸淫域调教台的那一遭着实把江烆玩得够呛。
他与褚箐又对了百来招,便略有体力不支,慢慢落到下风。腕上力道忽滞,可算给褚箐逮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她提肘抬腕,一倾身,便击落江烆佩剑,重又将他抵到桌边。
江烆咬紧牙关,依旧用发软的手脚与她抗斗。直到被实在忍无可忍的褚箐缚起双手,反扣背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箐——!”江烆的声音带着颤,“若是当真要作践我,为何要陪我过生辰,为何要在秘境之中给我那一吻,后来、后来又为何护着我伤处,记着我喜好……”
他哽咽着,抖出来那几件阴差阳错的温存。而后,便又接上句近乎凄厉的话语。
“去‘淫域’前,你说过,不是炉鼎,那便分明……该是道侣……”
褚箐的思绪叫他这几句也带回了先前,心下略微震惊。像是一晃神,才惊觉自己同江烆先前竟还有这么多零零碎碎的温存时间。
不知不觉,连她自己都忽视了去。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褚箐手上动作没松,人只心一横,一改先前的温柔面孔,恶狠狠开口,“我当时,只没说你是炉鼎,却也没说是道侣。”
江烆在他手下近乎痉挛地蜷起身体。似是不死心地,又带着哭腔问:“你到底、到底拿我当什么……”
“什么都不是。”她轻嗤了声,语带几分轻蔑不屑,“你这一身,里里外外早都叫我肏熟玩腻了。如今,已叫我再提不起任何兴趣。”
江烆周身颤震颤着,忽地就失了力气。他瞳光涣散,语调涩然,像是自嘲般,慢腾腾才挤出来这么句。
“……你骗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箐没立时答他。
她凝眸,盯着龙白好容易开启的脱离按键,几乎没多犹豫,便按下了确定。
【检测到宿主已开启脱离。脱离倒计时:2分钟本次脱离传送点:养老空间。提示:该地点时间流速与书中不一致。当前默认时间流速为:3倍速】
看着上边尚且还有2分钟的倒计时,褚箐便顺手将那价值800积分的留影石往江烆脚下一抛。
而后,又紧了紧江烆身上的束缚,确认他在自己脱离前都挣脱不开,才退后几步,继续诛他的心。
“我骗你?江烆,从一开始我就告诉过你,我恨你,只恨你。和你上床,本来也不过是单纯想肏你玩玩而已。”
【倒计时:15、14、13……】
褚箐故意将语速放得极慢,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后,才在江烆脸色苍白痛苦得痉挛的时间里。踩着倒计时末尾的时间,放出来最后一句。
“除非你死,拿命来还我的命。否则……这辈子,你都别想再见到我了。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再招魂试试,反正,我绝不会回来。”
【开始脱离】
阵闪的白光略过,褚箐的身影淡去,在江烆面前,再没了踪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蜷在原地,有许久,不见半点动静。
他身上那被褚箐缚住的位置早已慢慢自己散开,人却倒还像是被囚着般,在剧烈的情绪波动下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时间便就这样又淌过去好半天。
直到那居所外边响起来阵由远及近的刀剑声响,江烆才慢慢撑着痛到发僵麻木的躯体动了动。
失焦涣散的瞳孔复又清明,视线回落,就叫江烆阴差阳错地,瞧见了褚箐先前落下却没来得及捡起的那张信笺。
那上头的字迹清晰,纸片略微泛黄却干净整洁,一看便知,是被悉心保存了很长时间。
而那信笺上的内容,江烆只瞄到最后一行,便猝然眼前一黑,心绪浮动到又呕出大股鲜血。
“——怀剑宗怀祭上”
他忽地就猜透了,为何自己当初遍寻不获那带走照夜奔之人的踪迹。
也忽地,就明白了为何褚箐后来再没叫他继续去寻那怀剑宗秘宝的踪迹。
原来那东西早就到了褚箐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骗他,害他以为自己当真理亏,所以才于心有愧,纵着她在混祭宗内,半是逼迫半是羞辱地做了那么些堪称凌虐的事情。
人都叫她给肏昏了过去,还只觉得没让她消气尽兴,有些懊恼。
现在看来,当真……可笑至极。
江烆伸手,死死攥着心口位置,妄图凭着一己之力,缓过那汹涌而来钻心痛意。
却终究只是徒劳无功而已。
愈发剧烈的,如排山倒海般卷来的痛苦一浪高过一浪,几乎就要将他溺死在那苦痛之间。
直到,外头那哄闹的剑戟声响传到近前。无数的剑光轮番撞向他居所的结界封印。
江烆召起“延年”,借着佩剑,强撑着起了身。
来人,是许许多多他的仇人。
以及……淫域域主的人。
他望见那独属于淫域域主手下的腰牌信息,脸上血色褪尽,顷刻间,便知晓褚箐曾带他去了那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能引起域主注意,便只能是淫域内那寸土寸金的调教台。
他唇瓣抖了抖,只一瞬,便想通了这一切。
褚箐拿他充了炉鼎,上了淫域的调教台,让他在所有人面前……从内到外地被玩烂了遍。
难怪、难怪褚箐要费尽心思将他闭感,封住他的听觉视觉,又哄着他受了道禁言符印。
原来是怕他察觉,怕他失言,将她的身份抖落了去。
可最后情绪崩溃颜面尽失,身份暴露的却是他。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被褚箐指使着轮了他的人是谁。
便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被肏到失禁,逼出“延年”。
江烆踉跄着,整个人霎时脱力般跪倒下去。
心丹离体,又刚被抛在调教台上肏到灵力溃泄。他眼下是当真再挤不出多少灵力。
方才和褚箐的几下,都近乎全凭拳脚肉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今,他已无力再战,更无脸面,再对上这些曾见过他最放浪丑态的人。
他只想躲开,躲到极远极远的无人之地去。
江烆起手,硬是榨干枯竭身躯里最后的那丁点灵力,给自己启了道传送阵法。
光影闪动,阵法渐起。
余光里,他却又瞧见褚箐临走时丢下来的那块留影石。
他几乎不用拾起便知,那里头留下的会是何其下流不堪的东西。
但他在调教台上丑态已经够多。
那被玩弄的一轮又一轮,早都足够撑起这帮人几十年的谈资。
再如何……也不差这么零星一点了。
他不想,也不敢看那里头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无论里边录着的,是先前的哪一次。
他都……不在乎了。
江烆绝望地闭上眼,终归没有勇气,去拾那块孤零零在地上躺着的留影石。
他只一闪身,跌进了那开启的传送阵里。
心丹离体却又过度损耗体内灵力的反噬与阵法同时而起。
江烆在凌迟般的剧痛中彻底昏死过去,落在传送到达的荒山之上,从坡顶滚了下去。
他在坡底躺了三天,才幽幽转醒。
却已没多少求生的意念。
但偏偏,路过的云游医师力大又心善,把肩上担着的柴堆一放,就将他捡了回去。
那医师夫妇见他是个未受刻印的地坤,平日里便也刻意守着些距离,未有冒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们待他极好,江烆木然地活了半月,遍体鳞伤的身上都慢慢养好了些。
然后,就有了食欲消减的干呕反应。
起先他本是不明的。
然而那反应愈发强烈,一日比一日更甚,逼得他到后来几乎都闻不得半点荤腥。
那医师见他并无刻印,却又有此反应,几番欲言又止,终归却还是上手替他诊了诊。
因而,就诊出道荒唐的喜脉。
江烆蜷起身,眼神空洞,却终归想起来,在调教台上的那最后一次,是他求着褚箐肏了进去。
于是褚箐确实进了他宫腔,也灌了他满腹精水。
而他……偏偏只那一次,没服避子丹。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烆涩然笑了,但那笑里满是惨淡。
他掌心颤抖着,双眸紧闭,一时间,并不知该以何种心情应对这来得不合时宜的小生命。
若是放在先前……哪怕只早来那么一月,兴许他会欣喜若狂,百般悉心呵护。
即便而失守宫腔从不是他主动打开,即便……他与褚箐之间根本尚未有过刻印。他也定然毫不犹豫留下与褚箐的这一道血脉联系。
但眼下,他才知先前温情不过镜花水月一场假象。
自始至终,褚箐从未动心,甚而,也从没有过半分怜惜。
所以先前的羞耻感受并非错觉。那间或有过的各种疼痛和凌辱分明也不是情趣。
只不过彻头彻尾的报复折辱而已。
再多欣喜欢愉,也不过他一厢情愿。
包括她意外留下来的这一个孩子。
孕在他腹中,连着褚箐血脉,乘着两人过往皮肉交缠的记忆,眼下,却倒更像是梗在他体内的一柄尖刀利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轻而易举地,就能叫他痛不欲生。
江烆窝在一室深秋的微凉之中,攥紧被褥,慢慢蜷起,只觉周身尽是刺骨寒意。
他摇着头,语气淡淡,却很是清晰。
无论如何,他不要这个孩子。
医修只一颔首,应下此事,没问原因。他蹙眉略微一思索,终归还是提了句自己的安排。
虽说是医修,可眼下他手边并无落胎用的几味药材,还需得离了荒山,到外头的乡镇里头去买。
荒山地僻,鲜有人烟。他本是为避世而来,然而偶在林中遇过几位受伤猎虎旅者,顺手一救,名声便又传扬了出去。
因而若非急症,每过一季,那村中便会派人搭上驴车,过来请他一回,挨家挨户看些小病小痛的症状。然后再搭着他去镇里头采买。
两相得利,这事便就一直延续了下来。而算算日子,下回往镇中去,大约还月余时间。
说来说去,无非此事急不得。在此期间,江烆还是就先温养着身子,调理一番。
江烆默然,缓缓一点头,却没拒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盯着眼前医修那勾着破口的布衣,再见他掰着指头计算灵石数量的窘迫,心下了然。
但他此番逃得仓促,身无长物,最值钱的便是那佩剑“延年”。其次,便就是“延年”上所挂玉坠。
那玉坠通体温润,触手生温,自他乾母手中传来,而后再没摘下,一说,是能同此剑一起,护他此生喜乐,顺遂无虞。
虚言而已。
江烆几乎没多犹豫,便将那坠子取了下来,叫住医修,递了过去。
他并未说穿对方表现中的拮据,嘴上只说是为这救命之恩的报酬谢恩,叫他暂且收着,日后若有急需可用。
那医修哪里肯收,与江烆推脱半天,叫他一个孕反呕血的症状乱了思绪,这才叹着气松口,将那玉坠收入囊中。
江烆稍抬指腹,习以为常地摸了唇角血痕,轻轻“嗯”声,便借口歇息,又躺倒下去,自己伸手揉着胸前,慢慢捱过那股突生的反胃。
那感觉并不好受。胃里的烧灼感一直涌到喉头,滚至齿间,又涩又苦,却分明什么东西都呕不出。
江烆近来被这感觉折磨得心力交瘁。起先本还想着用些法子稍缓,然而一连试了几次皆是无果,便索性放弃,只生熬着,等这副身躯自己疼过了劲。
最坏结果,也不过是疼昏过去。一觉转醒,除了周身冷汗涔涔,倒也没什么旁的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医修还是捡着荒山里仅有的几样药材,勉勉强强给他熬煮汤水,补充气血,稍添几分力气。
清苦贫乏,日复一日,极轻易地,就磨去了江烆先前在混祭宗里锦衣玉食养出的那些个娇贵脾气。
心丹离体太久,他五感皆钝,慢慢将退成凡人身躯,也得生老病死。
他对入口的东西愈发不计较了。什么都只“咕咚”一口往肚里咽。运气好便能留住半碗,运气不好,便就是“呜哇”一声,悉数又吐回外边。
那小家伙月份才大了丁点儿,脾气却好比凛冬里头毫不讲理的老天。天朗气清地,莫名就抖下来一场厚重的雪。
医修回来那日也是。
毫无征兆的大雪险些封了山路,医修搭着的驴车七拐八拐,比预想的日子晚了近三日才赶回。
细雪仍簌簌坠着,从驴车上跳下的医修眉宇鬓角都落了层雪,糟老头子似的,好不滑稽。
逗得他坤妇都“咯咯”笑起来,伸着手,去替他拨开那花白的鬓角。
江烆抱着块鹿皮静静坐在火堆前,眼底光影忽闪忽闪,满是羡艳。人像是看得呆了,竟有许久,也未曾收回视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那医修同他爱妻耳语片刻,在她红着脸羞恼打趣的同时,抱起堆打包齐整的药包。
江烆的神色才怔怔收回,落在那一堆药包上面。
正想着这都是谁用的东西,再然后,那堆药包就到了自己怀中。
不是只要一副落胎药而已,怎么会有这样多?
江烆不明,依旧愣着神,慢慢抬眼,对上医修视线,还不及问,对方的解释便先落了下来。
“只最上边这包是落胎的药方。”他挠挠脑门,语气之中还带几分难为情,“你那玉坠子实在金贵,我收着总觉不安心,便索性当了,多给你添上几分上品的补药来,好让你养养身体。”
江烆抱着那堆精致绢布包起的药包,闻言,却是如遭雷击。
他惊诧的目光转来,喑哑着问:“你何时……当的那玉坠?”
“四日?不对,七日前,叫这大雪耽误了三日脚程,应是七日才对。”
“已有七日,那我,不可耽搁,该走了。”江烆喉结一滚,猝然起身,怀中的药包“唰啦”落了满地,却也顾不得捡,只赶忙先闪身进了屋内,取回“延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哎,这是怎么……”那医修茫然拾起散落一地的药包,追着他进屋,“你身子未愈,又将落胎,怎地突然要走?”
“我……”江烆顶着张已无血色的脸慢慢转过身来,语带惨然,“我树敌众多,那玉坠出手,定引得仇家寻迹而来。若再多待,只怕会牵连了你。”
那医修霎时僵在原地,半晌,才喃喃了句:“你应当早些同我说。”
江烆苦笑,道:“只是要一副落胎药。我不知……你此番就会当了那玉坠。”
阴差阳错,竟是好心办坏事。
医修默了片刻,边扭头去牵条麻绳将药包串起,边道:“那这药你带上。最上面是落胎药,其余皆为补品。再稍等我给你备些伤药。”
“七日足够他们追得踪迹,不可。”江烆接下那药包串,却不愿再多耽搁。
大抵是为了真切劝住医修,他又是诚恳一拜道谢,再道:“这月余时间,你们二人与我有恩……我并不愿害了你们二人。若是旁人追来,你只说我已遁逃,往山崖上去便可。”
语罢,便当真再不磨蹭,提了“延年”,决绝就往外边去。
那医修哑然,怔怔瞧着他越过暖融融一片篝火,踉跄拖起病体,没入茫茫冬雪,不见了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走得仓促,却也好在他几乎没多犹豫便走了。
因为那仇家果真几乎立时便到,一番查问,便追着江烆新鲜痕迹而去。
向来冷清的僻静院落里便踩了一堆凌乱脚印,层层叠着,一如医修那纷乱心绪。
他默不作声地盯了那堆脚印半晌,揽着怀中轻颤的妻子,待她慢慢喘匀了气,才起身,提着破落扫帚,将那帮不速之客的脚印扫开了去。
片刻,扫净了院中,才又一抬眼,望着门外簌簌风雪,微叹口气。
已是凛冬,风雪肆虐,比先前更深,并不好出行。
江烆握紧延年,一步一顿,挪得极慢。四周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晰。他扎进深雪之中,冻得眼前发昏,却不敢停。
但灵力俱散,动作迟缓,无论如何,也比不得那帮精力十足的追兵。
剑气扫过枝干抖下的积雪横亘在前,逼得江烆急停,转身迎敌。
却在瞧见来人的瞬间身形僵硬,呼吸微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旧部相逢,却已是带了狠厉的情形。
“江烆——!”他出剑的手不带半分犹豫,破空而来,直击江烆面门,“你怎么能,怎么敢,害混祭宗上下蒙羞至此!那可是宗门地界!你怎么敢——做如此淫邪荒诞的下流行径!!还留下影像!”
江烆周身一颤,脚步因这诛心一句滞住,竟没完全避开那一道带了十成十力气的剑光。
青白色剑光削断串起的药包,穿透他肩上,露出小半截剑尖。
“噗呲”鲜血飞溅,江烆被震得急退,撞上身后山崖石块。四肢百骸,粉骨碎身般的剧痛传来,疼得他一时连手中的佩剑都险些抓握不住。
在如此狼狈情形,他终归还是知晓了褚箐在那块留影石里录下的东西。
毫不意外,是他抛下原则纵着她的,最不堪的一面。
周身都已疼得麻木僵硬。
心死,也不过如此而已。
江烆木然地蹲身,机械般伸手,去拾地上散乱开的药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原是想找那副落胎药的。
纵然要死,他也要先堕了腹中这胎,断去和褚箐的最后联系,多少……为自己留些最后体面。
然而乱了顺序的药包掺杂在一起,又叫他肩上鲜血浸湿大半。血腥气息盖过其他。一时间,便让他实在分辨不清,于是,就只好胡乱将地上并未破开的药包都拢在怀中。
步步紧逼的剑光接连而来,江烆很快便被逼至断崖,退无可退。
那头的剑光钉在他脚下,语带股斩尽杀绝的凌厉。
“江烆,你已无路可退,还不束手就擒,随我回混祭宗内,待诸位长老护法严审!兴许,还可留你一条贱命。”
江烆借着“延年”支撑起身,咬咬牙,好容易站稳了。
他抓着零星几副已被鲜血浸透的药包,却只是惨淡一笑。
退后几步,没半分犹豫地,就从那断崖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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逢水,便得生。
江烆一路从崖壁上横斜的枝干上撞下,坠落时候的冲击力道被一挡再挡,到了落水时,便竟也不剩太多。
除了砸进水面的那一瞬晕头转向,再后,便全然是融融的暖。
冻了一路的发僵身躯几经苦痛,这会,却终于稍得喘息。
江烆浸在这冬日极罕见的暖意里,手上力道却不敢松。扯着仅剩的药包和佩剑,就往岸边靠去。
他肩上的伤处仍旧往外淌着血,扯得他整个人都意识模糊,昏昏沉沉,眼皮子几度粘黏。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只怕早也就昏死了过去。
湿透的衣物一出温泉,被凛冽东风一吹,就是锥心刺骨的寒意。
江烆哆嗦着,躲进处勉强可避风雪的石洞。
他捡了枯枝,本想靠“延年”起团火。
但骤失灵力后的身躯实在退化得厉害,几番趋纵“延年”,竟都没得它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末了,还是江烆倾身,往剑上滴进了鲜血,才勉强重又召起这佩剑,生出团极孱弱的火焰。
他抚着那剑身,阖眸微叹,却接受得坦然。心丹离体,功法全失,不多时,便将成凡胎肉体。既如此,“延年”弃主,想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江烆没再多费心思,他搁了佩剑,剥下最外边的一层湿衣,搭着晾起,便已实在累极。偏过头一倚微冷石壁,竟是就这么睡死了过去。
再醒,已是被饥寒交迫的不适逼着睁的眼。
他揉着因饥饿而微微抽痛的胃部,举目望去,却只又瞧见那仅剩的五个药包。
这些东西一路跌,一路碎,最终留到他得用之时的,便只这么几个。
也不知里边,还有没有他想要的那一副避子汤药。
眼下他并分辨不出。只好……赌一赌运气。
可他这一生,所谓的“运”,却总是玄之又玄。
分明是抱着粉身碎骨决心才跳的崖,却偏偏……终于叫他得了这冬日里难得的暖。
江烆的眸光闪了闪,内心满是涩然,又扯着唇角,揪出点无声地苦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抵是连老天都不收他这贱命。
非就要他苟延残喘着,吊着口气,继续活下去。
火舌跃动着,映出的光影在青黑石壁上摇曳。江烆垂眸半晌,才默然起身,搭上干透的外衫,慢慢往外头走去,没入风雪。
许是世间当真有否极泰来这一说。
他顶着冷刀般的风雪,才走出小半段距离,便在自己坠崖那侧的石壁之下,瞧见了满地因他坠落而砸下的松子。
勉勉强强,先可顶上一阵。
江烆蹲身下去,一点点拾了些,兜在衣角里头。然后,才又呵着气,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指尖。
这阵的风雪实在太大,他拾够充饥果腹的丁点一份,便也不再多贪,捡了些枯枝,扭头又窝回了洞穴里去。
那风雪起起落落,一阵一阵的,拖了有大半个月,江烆也便就凑合着,靠洞穴附近的冬菌野栗熬了那么些日子。
已近三月的胎体慢慢显怀,江烆抚着腹上微微的凸起,却才后知后觉,自己坠崖后的这段艰难时光里,这小生命却是异乎寻常地安静。
竟连一次孕反的迹象都没展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然地,险些就叫他都忘了,自己根本还没将那落胎的汤药下肚。
大抵是预感到了江烆的反感与抗拒,小家伙眼下乖巧地不行。
江烆抚着小腹,指腹擦过上边因臌胀而慢慢裂出的妊娠纹路,视线慢腾腾地,又落到了那五副药包上。
只一夕,他从云端被踩着尊严碾进了泥里。除却一身不堪的耻辱骂名,便落魄得什么都不剩。
旧故亲部,皆成死敌。连那结过咒印的本命佩剑“延年”,都弃他而去。
却偏只这时,这来得不合时宜地小家伙却像是偏偏卯足了劲儿,想在他的决意之中,为自己挣一线生机。
那小家伙……似乎很想活下来,活到,能亲见这世间的那天。
江烆又慢慢攥紧了搭在小腹的指节。
他与自己呕着气,心绪几经波折动转,却还是渐就软了心。看着那仅剩的五副药包,像是终于妥协般吐了口浊气。
若是这五副汤药里头,没有落胎的那一副,那他……就将这孩子留下来。
等过了满月,抓周抓出个宗门决定,再悄悄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到这里。
于是,江烆又与上天赌了一把。
他算着日子,又花两月,照着用药的规程,依次煎服了那五副汤药。
而后,那孩子到了就长到了第五个月。
江烆的腰上又鼓了圈,生出七八道焦褐色的妊娠纹。行动已不似先前那般灵动松快。身上像多了块石鼓坠着,做任何动作,都要多费上几分力气。
但好在,凛冬已过,万物迎春。
江烆揉着微酸的腰肢,收起已如废铁般的佩剑,踏出洞穴,沿着流水,慢慢向前走去。
然后,就在这初春的暖意里,迎来了那迟到已久的孕时情期。
那羞人的烧灼燥热是从久无慰藉的后穴里头涌起来的。
江烆起先还并不明其原因,然而一同肿胀起的情腺和双乳很快就让他反应出了这奇怪感觉的由来。
虽说他未经刻印,但这副躯体早记熟了先前褚箐放来的那缕缕信素气息。眼下,那腹中胎儿孕育到后期,只靠他信素已然不够,本能地,便渴求起褚箐的信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如此情形,本是应该由褚箐经手抚慰,给他再渡些信素安胎的。
但属于褚箐的信素迟迟未来,那先前曾受她反复肏弄过的躯体便就一如往常地发起浪,想等褚箐肏进时的那股信素气息。
只是……这渴求信素的身体却并不知,想要褚箐抚慰,那已是绝无可能的事情。
江烆扶着粗糙树干,跌坐下去,神色已被突如其来的情期欲念熏蒸得恍惚涣散。
胸前身下顷刻都湿了一片,乳香与淡淡精水的腥膻交杂。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的情期一连憋了五个月,来势汹汹,势如洪水猛兽。
让他迟迟不得抚慰的身躯软透熟烂,极轻易就情动得不行。
可那样不堪的淫荡反应,极轻易地,就将他拖回那不堪回首的往事里。
带着媚态的眉宇之下,却是江烆惨白无血色的脸。
他自然记得该如何自渎,也绝忘不了褚箐诱着他、哄着他,让他从抗拒到接受着,在她面前伸手抚弄的那些记忆。
乳粒他自己摸过,茎身他自己抚过,就连后穴里头……他也自己塞进过指节扣弄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褚箐逼着他半推半就的几次,却很轻易就让他记下了该如何取悦自己。
哪处敏感哪处欢愉,记忆之中,无比清晰。
自渎的手法轻车熟路,几乎都不必费去他多少心力。
但他心口生疼,像是有虫蚁啃咬,细细密密的痛意很快便如水波纹般荡开圈圈逸散。
江烆咬住下唇,木然解开衣袍,靠着枝干半坐起身,张开双腿,往下伸出了手。
已到五月的孕肚梗在中间,甚是不便。而他这副先前被褚箐玩得熟透的身躯偏又很是不易满足。他先前要么是被狠嘬着乳粒高潮,要么就是被猛肏着后穴高潮,再要么就是被重踩着茎身高潮。
眼下这上上下下抚弄的动作太缓太柔,高翘茎身只一味吐着清液,却怎么都射不出来。
那茎身被褚箐教过太多回,已然铭记了,是断不可能凭前头的轻柔抚慰射出东西来的。
对这些……江烆自然也再清楚不过。
他后穴里头又空虚得厉害,穴口收缩着,清液一股接着一股,转瞬就将他身下的草叶浇上层透明色的淫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幕天席地,没半点遮掩。
江烆就这么被情欲折磨着,又落到种难堪的境地里。
这一回的情期避无可避,江烆在痛不欲生的身心折磨下,终归还是伸手,摸进自己后穴里头,重重地插弄。
那穴肉被指节反复撞击着,食髓知味,“噼啪”的水声作响。
江烆的茎身这会就哆嗦得厉害,即便没得抚慰,也远比先前要活跃太多。淫液沿着上头的小眼外溢落地,拉出道黏腻银丝。
江烆咬着牙,却只想再快些结束这一切。
于是他将另一只手摸向了胸前。
那上头的乳环,他一直还没摘。
先前倒还好,平日也无甚感觉。但眼下,那孕后的胸膛总是臌胀着,隐约带这股乳水香气,却偏偏乳尖又叫这银环穿过,硬生生截住半段,逼得什么也滴落不出,就总磨得红肿生疼。
江烆微张着口,视线涣散,勾住乳环,指尖掐起那微凸的乳粒,对准乳孔,轻轻重重地碾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头夹击,他茎身便就兴奋得更快,硬挺滚烫,很快便在一阵剧烈的颤动下射了出来。
白浊颜色的精水喷溅出去极远,那茎身才慢慢疲软下来。
江烆从高潮痉挛的穴道中抽出手指,心口处却久违地涌起股反胃。
却并不是孕期反应,而是生理性地,对那高潮的感觉胆寒恶心,以至于干呕阵阵,几乎要将一整颗心肺都悉数呕了出去。
惊悸恶心的反应又过好半天才消减,江烆垂眸,缓过一口气。
才射一回,他的情期远还没结束。
而这事……也不过是个开始标志。
孕期越后,作为地坤所需的信素就越多。而如今才到孕期的第五个月,往后那四个月时间,如此番被迫诱发情期的情形只会愈发频繁。
这是地坤无可避免的生理需求……江烆并不敢想。
两相抉择之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在情期高潮后的短暂清醒之中,提起了剑。
他掐着剑尖,一下一下,刺入颈后情腺,在近乎凌迟的剧痛之中,咬紧牙关,亲手搅碎了自己的那颗情腺。
没了情腺。往后,他将慢慢从地坤,退至庸和,永远永远,失去他那独一份的信素气息。
并且……终生都无法形成刻印,与人长久结契。
但江烆已全然不在乎这些。
他指尖带着狠厉,又一下两下,扯破乳尖,将那上头带着血肉的银环也拆解下来,丢到一边。
然后,在最后一缕强撑着的清明之中,为自己裹回衣服。
又是眼前一黑。
意识全然涣散之前,江烆只感觉腹中那安分许久的小生命,忽地抬脚,踢了踢他肚皮。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五月再往后的时间里,那孕肚就涨得飞快。
石块似的,沉甸甸坠着。
江烆那碎裂的情腺时有阵痛,大抵是当时下手仍不够重,因而就只是将碎未碎,没全然废去。
他骤失信素,嗅觉也变得迟钝。却好在,终归是摆脱了那叫人难堪的情期丑态。
但腹中胎儿没了信素养育供给,便只好从口腹之欲上多寻供给。
江烆的食量愈发增快,行动倒多有不便。
分明春时林中的野菜花果都更多了些,却还总觉不够果腹。
江烆微叹着,极目远眺那道道山外的袅袅炊烟,终归,还是又暂歇了这避世的心,两腿一迈,就往人烟处去。
山的那一头是处偏僻孤村,依稀几十户人家。江烆提着的心慢慢松下来,一咬牙,顶着个带纱的斗笠上前,一番打听,便暂且在那孤村里有了个处栖身地。
他大着肚子,行动不便,却还好先前的那些功法学识尚存,多少还能指点一二。
于是,便承下了十里八乡野路子的教习一职。天文地理,功法刀剑都教,却不收灵石财物,只讨吃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此,石坝村里就多了位带着身孕的教书人。
从春到夏,又是转瞬即逝。
江烆隐约掐算着日子,眸色恍惚,提前就歇了教习的事情。
在氤氲的药香里头,他这未经刻印却有身孕的古怪情形难免惹人非议。
略带恶意的流言传来传去,偶尔,也就落到了江烆的耳朵里。
但他只是默然不语,神色淡淡,一如什么都没听见。
然后,就在那一个远比预产日子要前的炎炎夏日午后里。
猝不及防地迎来了临产的阵痛反应。
腹腔里头的剧痛翻绞着,倒真真像是有一柄刀刃梗在其间似的。
江烆久违地被疼痛逼得失了神,额上身上的冷汗道道淌下来,将床褥都沾湿成一片黏腻。
血腥气味晕散在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浓烈而连绵不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咬着被褥一角,瞳光涣散,整个人已震颤哆嗦得不行。
他只感觉到了腿间的鲜血,越涌越多。但那腹中胎儿,却始终未有动静。
江烆挣了挣,已没太多力气。
他咽着口中翻滚的血腥气味,几乎有种要死在当下的错觉。
可他被疼痛遏紧的喉间嘶哑艰涩,连一个字都吞吐不出。
更遑论大声地救呼。
江烆疼得失神,仰在血泊之中,进退维谷。
他于心有愧,愧对那尚未来到这世间的小生命。
本以为,就要死在当下。
但他在那起起伏伏的阵痛中苦熬几个时辰后,却终于等来了意外的一道救赎。
来人是一位同有身孕的坤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是因着怀孕的缘故,这小公子对着江烆总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平素里,也就不免交往得多了些。后来混得再熟了,就也常常带着点东西就不请自来,扯着江烆闲谈打发时间。
那日晚间也是。
小满节气,凉如水的夏夜,他拎着竹篮,步履轻快哼声,迈进江烆院内,然后,便惊声尖叫了起来。
众人手忙脚乱地控了场面请了医师,把半只脚踏入阎罗殿里的江烆又扯了回来。
连带着,还有他那哭声嘹亮的女儿。
江烆的气息早被这极漫长的一场折磨消减得几乎不剩半点。他千辛万苦,顶着一尸两命的风险,好容易将这小家伙带到这世间。
却还来不及看上一眼,便就先昏死了过去。
室内婴孩的啼哭声婉转嘹亮,而江烆却睡得很沉。
一夜无梦,第二日,也是被饿醒了的。
才刚睁眼,面前就被塞来了个裹在花布里头的小女娃。
他的女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眨着眼,看了许久,心口处怦怦直跳着。
半晌,才用脱力的手一抱这砸吧着嘴睡过去的小家伙。
可眼下……失力倒还不是最大的问题。
江烆抿了些带着零星油水的米汤,在来人旁敲侧击提点着的话语里,后知后觉地才意识到他自费腺体的后遗症里,原来还有一条,是会影响他的乳水分泌。
分明孕育了生命,可这副枯槁的身躯却像忘了这事一般。胸前鼓胀,却终归只有疼痛微痒,并不见半点乳汁。
江烆能等着慢慢查出原因解决,但挨着饿的小家伙可等不得一点。
两相抉择之下,江烆略微想了想,还是强撑着坐起身,退开来人,决定以血化乳,试上一试,看能否硬逼出些乳汁。
那指尖动作熟络,三两下就将乳粒揉得硬挺滚烫,鼓胀着,将前襟的薄衫都顶起来极明显的一小片。
他本是已无灵力傍身的,但那佩剑之中总驻留着些许。江烆一划腕上,拿着鲜血浇淋剑身,得了它反应,吐出些蕴着的灵力,便匆忙吸收了。
而后,再一翻手掌,将那稀薄灵力抵到胸前。
着实有效。却是极其微薄的丁点儿作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化出的乳水太少,几乎只那么三五滴,颤颤巍巍,坠在乳孔里,都还攒不到滴出的程度。
“哗哗”一股血,才换得这丁点。
实在是……赔本生意。
可江烆只这一个办法,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垂眸,略微咬起下唇,手上的动作放血的却没停。
总算才让襁褓里的小娃娃含吮着歇了哭声,吃上顿饱饭。
然后,江烆的思绪就又飘出去,荡了荡,落到取名的事情上去。
昨夜是小满节气。
人生小满胜万全。
……小满,也是个好名字。
江烆垂头,看着眼下安安静静吮着乳汁的婴孩,许久,才在那寂静室内轻轻地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满。”他将因失血而发凉的指尖贴上那襁褓,慢慢地抚了抚,“就叫你……小满。”
连眸中都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柔和。
小满吃饱了乳汁,便松口,砸吧着嘴,又睁着眼直勾勾望向江烆。
那是一副与褚箐近乎全然相同的眉眼。
形似神似。
只转瞬,就又把江烆拖回那狼狈不堪的回忆里去。
他心绪一时不平,又气喘得厉害,惊得小满哇呜又哭起来。
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哭声嘹亮,中气十足。江烆被这一番哭声吓得手忙脚乱,好半天才无措地又抱好了女儿,一下下伸手轻拍在她背上,慢慢将人哄睡过去。
这才长舒一口气,缓缓松开拧紧的眉心。
小满钻在他怀中,又睡得很熟。她与江烆离得足够近,身上的乳香味传来,不由分说地就钻进江烆鼻腔,刺激着他那因情腺损坏而减弱的嗅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是股淡淡的甜香味,闻起来总很是让人安心。
江烆纷乱的心绪,终归又慢慢被小满安眠时的恬静模样和淡淡香气给抚平了去。
他的眸光微闪,视线从破落的窗楹边转到屋外,望向山头更远的那一边。
先前预想过的那些计划,此刻慢慢也就浮上了心间。
这小家伙的求生本能太强,运气也好,以致于,他才一时心软,将人留了下来。
江烆把她带到这世间,本也只是因她……是他极落魄时唯一留下来的存在而已。
他名声不好,身体又已糟践得破落了,虽能将她勉强生下,却是极难养育成人的。
再者,纵然他能够将这孩子养大,对方也势必要受他连累,名声尽毁。
所以江烆也没打算让这孩子在自己身边久留。
他只打算将小满带到满周岁,断了奶,再摆上几家宗门事务一抓周,看抓出个什么结果,就送到哪里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趁他还有几分力气。
他又在村子里养了两个月,一等身体稍好,便辞了行,准备趁着小满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前,带她往林中去隐居。
但这一回他受村中的照顾恩惠颇多,实在很难轻飘飘地甩手离去。
于是乎,江烆就索性将那些教习时候所写的手稿理了理,装订齐整,都留在了村中,以便他们继续修习。
江烆去意已决,众人的一番挽留自然还是没能真正作用。
他抱着小满,又是一一谢过,然后,才迈步,缓缓入了深林之间。
四季轮转,秋去冬来,然后,便又过了一年。
大约是江烆平日里总一个人待着,难免话少。
小满没浸在那些个充斥着人声的说话声的环境里长大,到了一岁,却还只会咿咿呀呀地嘟哝着,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江烆也从没对着她念叨过“坤父”、“阿父”一类的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满不会说话,但好在这荒郊野岭的,不会说话倒也不妨事。
只要她足够健康活泼就行。
江烆的生活猝然又因小满的到来而被迫忙碌鲜活了起来。他那带着剑茧的手,如今再提不了剑,却学会了缝蹩脚针线,编竹筐草结。
后来小满终于断了奶。江烆掩住小臂至腕上上那一道道放血留下的剑伤痕迹,默不作声地选了个好天气,亲手埋下佩剑。
那已经弃主的“延年”。
它不再承认江烆的身份,不再由他趋纵。每回要使,都须得硬拿鲜血激活那一道微弱的血脉联系,实在不划算。
江烆本已没打算再活多久,本命剑埋了也就埋了。
反正再过不多时,等熬到送走了小满,兴许,连他自己也要埋进这土里头去。
重新归化世间,蕴养其他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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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又是相同节气。
江烆起了个大早,利落收拾完屋内,又在屋后的树下刨出个深坑。
然后,才慢慢烧火起锅,给小满下了碗长寿面。
那面汤江烆刻意熬得久了些,煮到软烂。
才装进瓷碗。
香气晕开,散在屋内,小满砸吧着嘴,幽幽转醒了,望见江烆,“呜哇”喊着,要他伸手来抱。
江烆自然没拒,放了碗筷,走过去,俯下身子抱起小满,晃着胳膊逗她笑。
眉宇之间俱是化不开的道道不舍眷恋。
但江烆终归只是一阖眸,掩下眸底所有情绪,慢慢吐出口浊气,没改那送走小满的决心。
他抱着小满一通洗漱,握着她攀过来搭在他胸前的肉手,轻轻摇了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满就在他怀里“咯咯咯”地笑,窝进他臂弯,眨着眼睛,吮起自己手指。
江烆伸手止住小满动作,抱着她坐到桌前,夹起腾着热气的长寿面,悉心吹凉了,才送到小满嘴边。
那没几颗牙的小嘴动得飞快,嚼起面条,三两下就全吃进口中,两眼放光地嚼啊嚼。嚼烂的面糊汤水沿着嘴角滴出来,挂到嘴边,糊得到处都是。
江烆那样爱干净的性子,却也不恼,只掂着块细软棉布,一点点替她擦净了。
小满眯着眼,打出个饱嗝,又窝到江烆怀里,迷迷糊糊要闭眼。
江烆在她背上轻拍着,声音极轻,说了句:“小满,生辰快乐”。
小满自然听不懂这话,却还是睁着大眼,一双眼珠子提溜转来转去,又黏上江烆的脸。
江烆抱着她起身,往外边踱了几步,走到院中,望着那仿佛连绵无尽的群山,自顾自又问:“小满,这天下宗门之多修者众数,难以估量,东西南北,我都先替你挑了些,一会儿……你自己再抓个周,选处想去的宗门,好不好?”
小满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但平常几乎无话的江烆今天难得一口气吐出来这样长的一段,显然让小满稀奇得很,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烆开合的双唇。
瞧着那处隐约只有稀薄血色的唇瓣翕动着,唇际慢慢沾了点水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满茫然疑惑的视线从那滚下的水痕一路寻去,找到了他湿润的眼睛。
她当然看不懂江烆眼底那一望无尽的悲伤与凄怆,看不懂他脸上近乎释然的颓败表情。
但小满知道眼泪的寓意。所以她伸出手,不明所以地抹开了江烆脸上的水渍痕迹。
江烆低头,贴着小满柔软掌心,悄无声息地,又让那泪水爬满了脸。
那泪花里掩着的,既是解脱,也是江烆那从未言明过的不舍情绪。
小满皱着眉头,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一如江烆常拍背哄着她那般,也轻拍起他的脸。
江烆的动作僵了僵。他慢慢又抬了头,微叹口气,抱着小满,又回了屋里去。
这会他才终于放下了小满,将她置在地上铺好的软垫正中位置,转身去取准备好的那些木刻制品。
……毕竟,眼下他根本也拿不到那各大宗门的信物铭刻。
便只好凭自己记忆,拿木块将替小满选出的几个宗门铭刻都雕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倒还不甚熟练,所想与所做成品相去甚远。
可后来试得多做得多了,便慢慢就上了手。再到眼下,这做出的木雕,几乎已与他记忆中的模样无异。
那些宗门的铭刻木雕形状各异,五彩斑斓的,总是足够吸睛。小满的眼睛顷刻就亮闪闪地,伸手要拿江烆手上的一堆彩绘木雕。
江烆却罕见地没依她,只是将那一堆木雕都揣在怀里,蹲身下去,一个一个举着,和小满介绍起每个宗门的信息。
小满听不懂那些,只是要“咿咿呀呀”闹着要抢江烆手中的那些木雕。但江烆依旧固执地一个个介绍着,近乎自虐似的,又连带着翻出了许久不曾记起的回忆。
往事太痛,江烆几乎是咬着牙才逼自己往先前的事情上追忆。出口却不免断断续续,说得极慢。
好容易才讲完最后一句,他哆嗦着,只觉眼前阵阵发黑。便只好就小口小口地吸着气,极力平复情绪,又呆坐片刻。
小满那哼声胡乱响声,江烆却罕见地没应。
等他熬过身上因陷入痛苦回忆而颤动的反应时,背上已出了层细密的冷汗。
齿间那不受控制的“喀嚓”声响终于减弱了,他极艰难咽着涌到喉间的鲜血,眼前,终于又复归清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看着小满,满心满眼,只有小满。
可小满的视线一早便粘到了他怀里的那一堆“宗门铭刻”上,这会儿竟是半分也没留给他。
江烆心里微微泛着涩,嘴里发苦,喉间也涌着血腥气味。却终归都叫他强自又压了下去,咽回到腹中,消弭得悄无声息。
他退开小半步,安置好小满,绕着她放下那一堆木雕,围了一圈,摆得工工整整。
然后,他看向茫然吮着手指头的小满,又道:“小满,你好好地、认真仔细地、选出一个想要的,好不好?”
他的语气极轻极缓,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尾音却很淡,淡得,隐约都让人听不清。
小满的神色仍是懵懂的,她望着江烆,看他再又从自己眼前退出近一尺距离。
江烆深吸口气,屏息凝神,静静地等着小满做出决定。
行囊、灵石、小满的生辰信息,以及那找人代笔写下的,恳求宗门收留的信件……如此种种,他都已备好。
只要今日小满一选了宗门,他就半点不拖泥带水地,将那些东西和小满一起送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偏偏这会儿,小满却对那一堆东西兴致缺缺了。
江烆一走开,她的目光就半点没放在身边的一圈木雕上面,小手扒拉着,扫开面前几个,就追着往江烆所在的位置爬去。
动作笨拙迟缓,却很坚定。
然后,她伸出手来,又仰头,笑着捉住了江烆脚边衣物的一角。
江烆愣住了。
他全然没想过自己也会是选项的其中之一。
高高悬起的心像是被人猛揪一把,于是就痉挛抽痛着,坠了下来。
“……小满。”他声音颤抖着,转瞬,已就带上了哽咽,“小满,不是的……不能选我,不能……”
他咬牙,避开小满那茫然无措的表情,硬是将她攥着自己衣摆的手推开,抱着,放回到了那被她打乱的一对木雕中间。
江烆又摆了一次,又介绍了一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将那些木雕一个个举在手中,放到小满眼前,逗着她眨巴眼睛细瞧。
然后,才又再退开。
这一次,江烆退得更远。
他退开五尺距离,退到再多一步就要迈出门外。
然后,背过了身去。
但很快,他就又听见了那一堆木雕被“哗啦”推开打散的声音。
江烆隐约猜到了小满的选择。
他挺起的背脊颤抖着,紧攥的掌心中,已是一片鲜血淋漓。
那溢出的鲜血顺着指缝淌下,“滴答”落地,凝成一滩的黏腻。
纷乱纠结的心绪,显露无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却依旧固执地仍立在原地,连头都不肯轻易扭转回去。
但这一次小满爬得更快,像是卯足了劲儿要和江烆玩这一道你躲我抓的游戏。
胖乎乎的小手又一次凑上来,还是攥紧他衣摆。
那手隐约用力,显然,攥得比上一回更紧。
江烆转过身,咬紧牙关,已是泪流满面。
他什么话都再说不出,一张口,便是无声的哽咽。
但他的动作没停,脚步飞快,一下就抱着小满,放到了那大床正中去。
然后,是那一堆木雕。
第三次,江烆抱着小满,到了离地有近一尺半距离的床上,又摆起那一圈的木雕。
然后他依旧退开,退到三尺之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笃定小满下不了床,于是就只好把注意转回到眼前的那一堆木雕之上。
江烆逼着小满,近乎残忍地拒了她一次又一次。想逼她从宗门里做出选择。
而非选自己。
这一次,他目光紧盯着小满。
而他终于如愿看见小满伸手去抓那堆他又爱又恨的,自己亲手雕刻的“宗门信物”。
江烆心尖颤着,眼见小满抓起个木雕,正想细细辨认。
却还不及看清,下一秒,便只见小满忽地嚎啕大哭起来,“砰”一声响,将那木雕狠狠就砸到了地上去。
他心神都慌乱了瞬,脚步条件反射地前挪半步,却又生生遏住了。
于是,就只眼睁睁得看着小满扔出来一个、两个……乃至全部。
她哪个木雕都没选,哪个木雕都不要,涕泗横流地,“呜哇”又往床边上爬,朝着江烆所在的方向,手脚并用,眼见着就要从高处跌落下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再不敢等,飞身上前,稳稳当当,将已然一脚踩空的小满接在了怀里。
本来还正嚎得大声的小满吐着个鼻涕泡,愣了愣,还以为江烆仍和她做着游戏。
于是乎一下便又笑开了,伸着小短手,环住江烆,蹭上他颈侧。
依稀还带几分奶音的笑声绕着江烆耳侧传来,银铃声般清脆。
他再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一味地落泪。
那哭声隐忍着,压抑着,却还是穿透他桎梏,从身躯里溃泄出来。
江烆抱着小满。
抱着那三次推开天下大宗选了他的女儿小满,泣不成声。
他胸腔里那颗死透的心,慢慢地,却又活了过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烆把小满留了下来。
从说话识字开始,一点一点,亲力亲为地教习。
可小满学得很慢。更多时候,她那过分旺盛的注意力总是涣散到别的地方去。
咿咿呀呀地,到了两岁还不会说话。
哪怕是一个极简单的“义兄”。
任凭江烆再怎么好声好气地哄着她学,她都只当是玩笑逗趣,窝在江烆怀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江烆只是微叹,脸上却终归不见愠色。
他又放缓了声调语气,一点点叫起。
小满一晃到了两岁半的年纪,才终于学会叫江烆“义兄”。
那是并无亲缘关系的一道称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起先,她当然不明。
可后来年岁渐长,江烆又教她许多。
慢慢地,小满也就知道了这两字的含义。
于是就冒出来许许多多,关乎身世的问题。
小满只是说话识字慢了些。
好奇心与同龄孩童无异,对什么都自带几分好奇和探询。
那些缠着江烆闲谈听故事的时间里,话题兜兜转转,总绕不开自己是怎么来的这点。
江烆的思绪被她牵动着,一次次回到了那个小满节气的夏夜。
可对上小满充满探究意味眼睛,他眼底从来都是波澜不惊。
一早便已备好的扯谎信手拈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是我在小满节气的夜里捡回来的。”江烆垂眸,语气带笑,“所以,便干脆就将这一日做了你的生辰,给你取了‘小满’的名,收你,做我义妹。说了这么多回,还听不腻么?”
他极力想避了与她的这层父女关系,是当真不想她日后受了自己牵连。
因而躲来躲去,竟是连承下“义父”都不愿。
历经九死一生的那夜,如今,只他一人记得。
可他从来没对小满真正说起。
每一回,都只语气轻飘飘地,掩下这一道血浓于水的亲缘关系。
小满懵懵懂懂“嗯”了一声。
可又听了遍同先前一模一样的故事,今日,那小脑瓜里却不似先前那般就歇了气。
小满的眼珠子转乱转,口中,就冒出来第二个问题。
“小满有名字,叫小满,因为……义兄说捡到小满时是这个节气。那义兄呢……为什么没有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微微怔了怔。
这问题……在他意料之外。
却好在并不难应。
他抿了抿唇,将过往种种,都只融进了模糊不清的一句话里。
“因为‘义兄’犯了天大的一个错误,那名与姓,都不配再提。”
五岁的小满还不懂“不配”二字的意味。
但她“哦”了一声,小脑袋一点,就假装自己什么都明白了去。
江烆将她抱在膝上,浅浅笑着,并没拆穿她那点不懂装懂。
小满习惯成自然,搭着他手臂就窝进他怀里,撒娇问:“义兄,今日……能不能再多聊聊天?”
这是想逃了后边的习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微眯起眼,再清楚不过她的这点狡黠心思,却到底很是纵容。
小满的剑术,大约是承了他的天赋造诣。
修习速度异乎常人地快。眼下不见太多成效,无非只因她年纪太小,实在不爱那些枯燥剑式而已。
所以江烆从来也不强逼着她。
今日小满想多歇息,他便就依着她,点头应“好”。
“唔哇!义兄、义兄待我最好了!”小满得赦,心情大好,钻在他怀里,就是一阵接一阵地蹭弄。
江烆维持着姿势没动,任由小满往他怀里蹭弄着。细软的发丝纷飞,刮得他脖颈间微痒一片。
直到日光转过些许,江烆才稍稍偏头,避开从树影间落下的刺目金光,柔声问:“今日想聊些什么?”
“聊……嗯——就聊义兄那个天大的错误!”
小满带笑的眼神投来,落到江烆身上,落落大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义兄总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那我们……把错误改了,把义兄的名字再拿回来,行不行?”
她眸光中带着几分隐约的期许,片刻,就在江烆面前闪了几个来回。
那话分明不带半分恶意。
可落到江烆耳朵里,却真真如同那刀枪剑戟一般,顷刻间,就将他小心翼翼缝补得破破烂烂的一颗心捅了个对穿。
他肉眼可见地僵硬着,唇瓣轻颤。
记忆,便又被拉扯进那段屈辱不堪的记忆里。
明明……好容易才从深渊里爬了出来。
自以为筑起心房,可堪抵御一二。
却原来只要这么轻易的一句,就会让那烂疮愈合的假象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江烆口中涩然,僵着半边身子,勉强勾出个浅笑,又哄着她道:“小满,你还小,有些事,须得长大了才能听。今日……我们就先换一个,好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闻言,小满的眸光就暗淡些许。
她兴致缺缺地“哦”了一声,稚嫩的眉宇上也当真没了对此事的一探究竟。
一时半会,显然也没了对其他话题的兴趣。
江烆念着小满身上那不知是福是祸的习剑天分。
想了想,便极难得地主动,挑了几个剑修机缘的故事,娓娓道来。
小满虽还着实对每日习剑的事情颇有几分不满。
可江烆那故事落到她耳朵里,就让她听得如痴如醉了去。
她意犹未尽地,在故事落幕的尾声里,也问江烆。
“义兄,什么是剑修机缘?我往后,会有……那所谓机缘吗?”
江烆默了片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分明嘴上想说那所谓的“机缘”少之又少,多少人一生都未必得见一次。
可话到嘴边,一对上小满那满怀希望的眼睛,便再开不了口去。
于是乎,他将想说的话换了一换,对上小满,只是扯了句虚言。
“会的。”他答。
语气利落干脆,没叫人听出半分哄人意味。
小满的眸光因他这一句微烁着,当即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从他怀中脱出来。
“哒哒哒”一阵小跑,竟主动提着那江烆亲手雕出的小木剑,到空地上练习去了。
江烆并未料到这一个真假掺半的故事能有如此奇效。
却倒因这一回的经历无师自通,多少又得了些育儿的经验。
往后,便不拿枯燥的剑式和各种模样的小木剑哄她练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是时不时挤了个故事,诱着小满自己斗志昂扬地跑去练习。
有了如此鞭策激励,小满的剑术就进步得极快。
才不过九岁,便隐隐已有结丹之象。
虽眼下还不至结丹,身上灵力,却已是远超江烆的浑厚。
如此天资,饶是昔日声名曾盛极一时的江烆,也略有不及。
可小满若天赋异禀,往后,总归是要离了江烆身边,走得愈发远的。
若有那日。
他既无法为她亲炼一柄本命剑,也授不了她半点自身独门心法。
早晚只会是她累赘。
江烆的心底又是慢腾腾的一阵涩然,长久浸着,慢慢脱了敏,便只成麻木淡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如此避无可避的结局,他看得倒很开。
却也愈发珍惜眼下与小满相处的朝夕点滴。
江烆本做足了准备,只静静等着小满结丹那天来临,就护她离了此间,往天下大宗所在去。
可事与愿违。
比那一日先来的,是小满的一道机缘。
凤云变幻,晴夏落雷。
天见异象,是称机缘。
而落雷之处,恰在小满脚边,引着她,一步一步,寻到了机缘。
所以那确定无疑,是小满的机缘。
却是江烆无论如何料想不到的事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弃主十年,被他深埋地下的佩剑“延年”,无召而出,再度认主。
认的却不再是江烆。
而是牵系着他一缕血脉的……小满。
江烆眼睁睁看着小满欣喜若狂地捧起过“延年”,悉心擦净了剑身泥土。
迫不及待地,就要与它结印。
他喉间的腥气翻涌,眼前阵阵发黑,已然昏得厉害。
可他还是强撑着,步伐踉跄地到了小满面前,一掌,打翻了她手中佩剑。
剑身坠地,发出“当啷”脆响。
江烆咬着牙,在天旋地转的一阵头疼里,难得厉声,对上了同样倔强的小满。
“……你不能接下这佩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延年”伴他二十载,几乎将他全数的功法都吸纳了去。
若趋纵延年,便定要受他昔日功法影响。
虽说着实可增进功法不错。
可也……一定会让人追根溯源,顺着那功法和佩剑,再找到他的踪迹。
江烆倒没那么惜命,也半点不怕所谓生死仇敌。
总归他被碾到了尘泥里,早没什么身份尊严可言,更遑论这一条贱命。
但他怕天下人知道了小满和他的关系。
怕小满也承了他的那些骂名。
所以他不能赌,也不敢赌。
哪怕拼尽全力,也要拦下小满与那佩剑结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江烆忘了,眼下他灵力全失,纵然再如何拼命,若非小满心软。否则,他根本连她一击都抵挡不下。
所以小满惦念旧情,着实没对他回击,却真真叫江烆出手的动作伤得痛切。
她眸中蓄着泪,哀恸极悲,紧咬下唇,一抬手,却执拗着将“延年”召到了掌间。
佩剑印成,认笃新主。
江烆养了她九年。
而那一日,是他们第一回如此对峙。
小满的脾气大过天。
一如她在江烆腹中的那些时间。
只这一回,只这……江烆要拦她机缘的一回,便让她动了从没有过的,出走的心。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延年终归还是认了新主。
即便江烆千般万般不愿。可那弃了旧主的佩剑早就不由他驱使。
小满的掌心起阵,轻而易举地,便与“延年”结了印。
久违地重得灵力,那剑身轻震着,慢慢,又在上头浮现出如血般鲜红的二字剑名。
“延年”
小满的心思一时间全被这天降机缘的佩剑引去了。
她伸出指尖,抚上剑身浮现的那字迹,心尖微微颤动着。
许久,江烆看见她双唇翕动,读出了那剑身上头的名字。
“延年……好名字,好听。”小满的音色稚嫩清丽,隐约之间,又带上了点让人不易察觉的欢喜。
方才被江烆出击阻拦事浮来的那丁点儿委屈不解,只转瞬,便又消弭得没了影。
可那名字却叫江烆哆嗦得厉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死死攥着院内藤椅的椅背,强靠手臂处借力支撑,才不至于当即就跪倒下去。
脱力的身躯全凭自己,已然再站不稳了。
江烆颓然一笑,眼前一阵接着一阵地发昏,头晕目眩。
青天白日的晨间情形,此刻在他眼前,却只如无尽长夜。
急火攻心,江烆忽地,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依旧睁着眼,可只余下满目深不见底的漆黑。
……视觉,没了。
江烆意识昏昏沉沉,口中的液体终于也凝聚成实质地一汪,顺着唇角逸散出去,淋湿前襟。
大约是血,应该是血。可江烆口中也已没了味觉,无从分辨。
骤失嗅觉。
江烆终于连指尖强自撑着的最后一丝力气都再挤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那撑着藤椅的手指上力道一松,他整个人就失掉平稳,栽倒下去。
他跌得晕头转向,喉间又是一股气血涌起。
却什么话都再说不出来。整个人滚在尘泥里边,耳中除了嗡鸣,没了其他声音。
他没听见小满终于凄厉扑过来叫他的那一声“义兄”。
五感骤失三感,江烆自己都晃神。
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副躯体竟已差劲到了如此境地。
连半点刺激都受不得。
他苦笑了下,指尖蜷起,摸了一手血染的黏腻腥气。
再然后,只又转瞬,便连自己身前浓重的血腥气味都再闻不见半点。
江烆一怔,便顿知这余下的触觉只怕再过片刻也要失散了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他挣扎着,最后却竟是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挤不出半点。
却好在,最后的触觉消减之前,小满贴来了颤抖的掌心。
那手掌煨在他腕处,一边颤抖着,一边慎之又慎地为他输送灵力。
可那灵力的来源江烆实在太过熟悉。
是延年。是他昔日的佩剑延年。
先前他为了养育小满,也曾无数次以自身鲜血为引,从濒临枯竭的延年里面挤出灵力,反哺自身。
而眼下既然小满已能用及延年剑身里头的灵力,那便说明……这结印的事板上钉钉,已无逆转机会。
江烆心里头苦得发涩,挣着腕处想挥开她的手。却终归,是连这点力气都没有。
可他体内没有心丹,身躯便只如满是孔眼的竹篓一般,无论如何是兜不住半点灵力的。那从小满温热掌心渡送的灵力进来,转过他四肢百骸一圈,最终还是要化成什么东西,流淌出去。
江烆茫茫然一片的意识,最终,只如林间的晨雾一般。在日光下散得干干净净,了无踪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小满便就看见分明已然昏死过去的江烆,在他眼前,悄无声息地,泪流满面。
那眼尾坠下的泪珠滚烫,落到小满手背上,让她下意识地一个哆嗦,口中喃喃。
“……义兄。”
小满扶着昏死的江烆,好容易才将那一直都清瘦得厉害的人扶到藤椅上。
一抬头,竟发觉自己也已是满目泪光。
“义兄,义兄……你醒一醒……”她咬住了下唇,伏到江烆膝上,低低呜咽。
江烆却是异乎寻常地安静。
先前无论她说什么都会浅笑着回应的人,这会只是紧闭着双眼,呼吸声起起伏伏,轻重交叠,仿佛噩梦连连。
小满又惊又怕。她又什么都不想了。
她眼下只想她的义兄能醒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什么都好,哪怕是生气失望都好。
只要别是这样……这样安静得好像要长睡不醒了一般。
明明已是仲春,可江烆的身上却冷得像块冰。
小满贴过来,贴上他掌心,两只手捧着,妄图拿自己的那点微弱体温将他捂暖一些。
却只是把自己都冻得齿间打颤。
小满无措地站起来,又蹲下去,伏在江烆身前,小声地抽泣。
那慢慢淌出的清泪淋湿江烆膝上一片,浸透粗制衣袍,晕上江烆肌肤。
湿润温热的轻触。
江烆昏了约莫半个时辰,才慢慢地缓了口气,转醒过来。
在仅剩的触觉里,他感受到了自己膝上伏着的小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那湿淋淋的一片。
在短暂地仓皇失神后,江烆动了动发僵的指尖。
然后,就被小满一把攥紧了手。
“义兄……!义兄,你醒了……你……醒了。”小满带着哽咽的声音响起。
她把侧脸放进江烆慢慢摊开的掌心,小心贴着,又开始呜咽。
江烆感受到了那温热泪水流过指缝的触觉。
他睁开眼,视线从漆黑转向模糊一片,而后,再是清明。
失散的五感又一点点补回了他的体内。
而在他膝上,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满。
江烆伸手,搭在小满后心处,用身上仅有的力气,一如往常般地,在那处轻轻拍了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动作……勉强可算安抚。
小满的哭声渐渐歇了。
“义兄……”她仰起头来,望着江烆,眼周已然哭得红肿。
江烆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伸来攥着自己的手。以及,那被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佩剑“延年”。
他的视线略过小满,落到“延年”上,盯着剑身处因重新结印而浮现出的剑名,滞住了好一会。
从骨子里沁出的寒意丝丝缕缕,冻得他在这一日之中最为炎热的午间,也是遍体生寒。
江烆阖眸,又似是累极。又过许久,才用极轻地声音,淡淡地问了一句:“小满,你不愿弃剑,是吗?”
他的尾音像是飘在风里的一抹杨絮,极淡极浅,转瞬而已,就没入周遭,没了痕迹。
“义兄……对不起。”小满咬了咬牙,才歇的泪水又蓄了上来。
她垂眼,松开了紧攥这江烆的那手,双掌抱剑,像是犹豫半天,才又开了口,语气决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义兄,天象都指,这是我的机缘。为什么……你却不让我留下?”
江烆却没答她这一问,只自顾自开口:“日后,你要离开此间,去外边闯荡吗?”
“我……”小满犹豫了。
她还太小,什么未来前程的事情,她根本从没仔细想过。
除却同江烆赌气之时的那点出走念头,正式的考量,半点也没有。
江烆一下了然。
他看向小满乘着几分犹豫不决的眼睛,又等了许久,才得她回应。
“义兄……我想,去外边。但、但我会回来的!十年、二十年……不管多久,我、我总会回来的。”小满被他平静如水的眼眸盯得发怵,半晌,还是略微犹豫地给出了答复。
她如今已是有了天赐机缘的人了。
年纪轻轻就将结丹,又得此机缘,想必前途无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在外面闯出了名堂,她就回来,带上义兄,去外边颐养天年。
江烆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他活不了那么久。
活不到再等小满在外头搏出来什么名声。
所以,小满要选延年,要任凭延年引着她离了此间入世,就是不要他了。
既然不要了,那就该走得再决绝一些。
最好……什么牵挂都不要有。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颤抖着,又过片刻,才止住那点异常的反应。总带着微微一抹浊气的眼睛却罕见地亮了起来。
仿佛是在那瞬下定了什么决心。
小满的一颗心都悬了起来。她仔细瞄着江烆的神情。实在怕他被自己再出口的什么话激得又昏死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义兄总是撑得那样自然,伪装得那样好,从不示弱,也不许她查探打听。
所以她从来都不知,他的身体竟已差劲到了如此境地。
但江烆这会儿的语气却异乎寻常地和缓。
他望着小满,用先前每一次哄她的轻柔语气,道:“好,小满。你要走,我不拦你,但走之前,让我瞧一眼……你的那机缘吧。”
小满不舍的情绪又在这瞬冒了出来,她呜咽着又叫了句义兄,伸手,将那天赐的机缘递到了江烆手中。
江烆的目光里也满是眷恋。他望着延年,望着他冷厉锋刃上折射出的,自己神色的倒影,只觉得无比熟悉。
这天下没人比他更懂延年,也没人比他更知悉延年的弱点。
哪怕他已有十年不曾驱使过这柄佩剑。
也不再有从前的功法能力。
可仅凭他对延年的熟悉,要折了它,纵使没半分灵力,也是轻而易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前从来都只是他舍不得而已。但事到如今,若是不想牵连拖累了小满,便由不得他再如此矫情地舍不得。
小满,你恨我吧。
动手之前,江烆惨然地笑了笑。
笑过之后,他当着小满的面,骤然将那握在剑柄处的手腕一转,猛然,刺向自己肋间。
“噗呲”一声,鲜血飞溅。
而江烆却浑然不觉那痛楚似的,只用自己肋骨卡住“延年”最脆弱位置,侧身一压。
“喀嚓”轻响,就断它了剑尖。
“啊——!!为什么!为什么……”小满哭叫着,扑上来,却还是从他手里夺去了“延年”。
那留了小半截剑刃在江烆体内的延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读吧文学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江烆疼得哆嗦,才刚缓过一阵的身躯这会儿又像是耗完了力气。
连将那卡在他肋间的半截剑刃逼出去都做不到。
他视线又是模模糊糊地一片,不容易再睁开眼,先对上的,却是小满劈头盖脸的一句质问。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也是恶人,你也……”小满抱着染血的延年断剑,跪倒下去,出口已成泣音。
江烆这会儿被那剑刃折磨得厉害,连一呼一吸指尖都带着丝缕的痛意,早没了辩解的力气。
他实在累极。也不愿再多看小满那张盛满了不甘与怨恨的脸。
先前同她讲过的,那些恶毒反派毁人机缘的故事,这会就像回旋镖似的扎了回来,让他体无完肤。
小满还是呜咽着,颤抖着,抱着延年,又凄厉地问:“为什么要毁了我的机缘,为什么,你说啊,你说——!”
江烆因失血过多而呆愣的脑中卡壳一般,滞住许久,才反应过来,小满眼下非但手上没给他渡灵治疗,口中,竟是连一句“义兄”都不愿叫了。
他默然地咽了口血沫,只好自己按着那伤处,稍缓了淌血的速度,强行又挤出来几分力气,勉强笑笑,柔声道:“小满,你恨我吧。”
恨着我,就这么离开此地,这辈子都别再回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延年剑毁,纵然新补,也再使不出从前他用过的那些招式,总归……可不必再担心小满因它而暴露身份的事情。
这便足矣。
可他忘了小满是与他几乎无二的倔脾气。
江烆越是想拦下她,就越会适得其反。
小满抱着断剑,口不择言,质问的话语连珠炮仗似的,一股脑就全涌到了江烆面前。
“你毁了我的机缘……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她眸中的泪水打着转,终究,还是一滚,洇湿了地面,“为什么你要捡我回来,为什么你要选择我,为什么……我……”
小满抹着泪,声嘶力竭。
“你……你不是我真正的亲人,不是……我要、我要去找我真正的父亲母亲……哇——”
那哭声凄厉,带着点幼童的稚嫩,却很蛮不讲理。
江烆被那一句一句接连而来的气话激得头疼欲裂,几欲呕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眼前质问他的人,一时间,只觉得身心俱疲,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小满。不是我选了你。
从来就不是我选择了你。
当初,是你……一次又一次,非要选择我的。
方才他还只是不想辩解。
可这会儿,他喉中艰涩得厉害,五感又渐渐退散,是当真没力气辩解了。
耳边的争执声终于在小满又一句的厉声质问后戛然而止,没了声音。
江烆抬眼,仍看见小满张口的动作,心下了然。
他苦笑着,竟庆幸这一回先失去的竟是听觉。
却也懊恼,他再无从得知小满最后说的那些话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不会是心平气和的告别。可终归,应该是一个告别。
毕竟……他也养了小满九年的时间。
所以哪怕他眼下坏事做绝,小满也只是走了而已。
总之,江烆在最后的视线里,只看见小满抓起佩剑,头也不回固执走远的身影。
可他实在站不起来,便只能撑着力气直起腰身,好让自己能看得再远一些。
那插在肋间的剑刃随他这动作一动,就是钻心地疼。
疼得江烆下意识弓身,蜷起了身体。
他又哆嗦了好一阵。
等终于再有力气抬头时,眼前却只有空荡荡的一道小径。
再没了小满的任何踪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江烆紧盯着那处离家的小径,眼底湿润一片。
那断掉的剑刃插在他肋间,隐隐作痛,却怎么也不及心口那一阵被活剜去半块的尖锐疼痛。
小满……走了。
像是生生剜下他的心,然后,也一并带走,不知去了哪里。
江烆跌回已浸透他鲜血的藤椅上,仰面朝天,望着林间稀稀疏疏投下来的光晕痕迹,慢慢地,又闭上了眼睛。
接连失血过多加之心绪不宁,他还能这么喘气,都已是奇迹。
意识涣散之前,江烆茫茫然又想着,其实死在此时此地,也算不错了。
有花有树,有鸟有林。
多好。
就是可惜……他没力气给自己挖个坟墓立个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只好将就着,睡在这藤椅上面。
而他只差一点,便也当真死成了。
若不是小满在下山的第二日就被拎回的话。
在同时被按住和强行渡灵的状态下,江烆又恢复了五感。
牵动伤处带来的疼痛逼着他又睁了眼。
于是,就看见了目露凶光的宋柒鸢。
她眸底的恨意如同烈焰般灼灼烧腾着,只一眼,就让江烆失了周身的力气。
可她的第一句话却不是对着江烆的。
她深吸口气,强压下怒意,蹲下身,柔声对着边上站着的小满,问:“他就是,你说的……义兄吗?”
小满的脸上还有着几分犯怵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将延年抱得更紧,整个人缩了缩,求援似地,望了江烆一眼。
而江烆极却又半点不计前嫌似的同她笑了笑。
“小满,你还认我这个义兄吗?”
小满“哇──”地一下又哭出声,三两步飞扑到江烆脚边,呜咽着道歉。
江烆一如往常地,抬手轻拍着她的背,眼底满是不舍地默了半晌,才又柔声道:“你先自己去玩会儿,义兄……和这些哥哥姐姐们有话要说。”
可小满这会儿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者不善了。
她抱着江烆的大腿,任凭江烆再如何哄她,都死活不肯撒手。
宋柒鸢的耐心慢慢也消解了去。
她实在忍无可忍,一晃手中那烁着金光的追踪法器,剑指江烆。
“你真叫我恶心。江烆,你杀了我师姐,却又养着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娃子,怀揣的到底是什么龌龊心思,你以为……旁人不知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一抬手,招呼着人强硬拉开小满,捂住她眼睛,将剑抵上了江烆颈间。
只一瞬,那处便见了血。
江烆却像是对这点小伤习以为常了。他回望着眼前的宋柒鸢,对上她明显带着杀意的眼睛,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显得略微有些漠然的视线慢腾腾扫来,却在看清她手中法器的瞬间僵在了那里。
原来那追踪法器里头放着的,正是先前那被当了的延年玉坠,以及林林总总,先前褚箐从他这摸去的贴身物件。
先前他装没看见似的,纵着她一点点摸走的东西,眼下竟都在这里。
心口处的疼痛竟胜过那剑刃插着的伤处。
……原来,除了他自作多情给出去的那颗心丹,她什么关于自己的物件都没带去。
江烆颓然地放空了思绪,一时间,连瞳光都灰败下去。
眼下,他倒当真……很想死在她剑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宋柒鸢也知道,这一剑一剑的凌迟是杀不死江烆的。
所以她冷冷笑着,又一伸手,摸出了块留影石。
然后,是一叠乍看便知不堪入目的春宫图绘。
“当时你跑得那样快,想来,还没机会见过这些。”
江烆脸色煞白,几乎不用多想,便知到那些都是什么东西。
他周身都因那深入骨髓的恐惧紧绷了,无意识地轻颤着。
宋柒鸢看他因恐惧而哆嗦着的反应,口中的话却愈发诛心。
“江烆,当日,你说喜欢师姐,所以你嫉恨我,所以你要杀我。可——这就是你那令人作呕的喜欢吗?”
宋柒鸢翻掌,将那些东西甩到江烆面前。
“你还不知吧,下品灵石三枚,就可以买到这么多……这么多你那恶心下流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柒鸢一时气急,手中的剑刃便又抵进些许,带出冷冷一道血痕。
江烆依旧止不住地颤抖着,人却什么话也没说。只一偏头,阖眸避开了那堆甩到他脸上的腌臜物件。
可他强装的平静再如何,也只是表象而已。
在宋柒鸢接二连三,冷笑着摸出来的一册册图绘里,江烆的强定的心神,终归土崩瓦解。他又睁了眼,惨淡一笑,蓦地从口中涌出成股成股的鲜血。
飞溅着,猝然就泼上了宋柒鸢的剑身和身前。
宋柒鸢倒没料到江烆眼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她仓皇退开几步。却终归一扭头,并没同其他人那般,欣赏着他的崩溃。
她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攥紧了,眼含热泪,微垂着头,却是暗暗地想着。
师姐,我会替你报仇的。等我……替你收回了利息,等诛了他江烆的心,将他百般折磨之后……
就杀了他。
在你墓碑前杀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宋柒鸢心绪起伏得厉害,师姐大仇终将得报的苦痛与激动交织在一起。叫她一时间都有些晃神。
翁淮上了前来,握住她不自觉颤抖的指尖。
他温声道:“师兄在呢,别慌神。江烆已在眼前,无处可逃,只待我们杀了他,便可……告慰师姐在天之灵。”
“……师兄,呜……我替师姐报了仇,也替你、替你……”
宋柒鸢抚着翁淮那断过一回的,眼下略微有些萎缩的的左臂,眸底的热泪一股脑全涌到了眼尾,汇成道细线。
翁淮“嗯”了声,上前抱住她,正想再说,却就见那先前叫两位弟子一齐拘着的小女娃,竟骤然在如此情形之下,哭叫着,结出了心丹。
那金丹结成时的灵力劲扫,轰然铺开大片。
而她,霎时就从两人的手中脱去,扑到了江烆面前。
抱着他,一边渡灵,一边……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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